第9章

從尤眠和裴懷霽下車開始,觀察室的嘉賓們就看不到采購組的任何畫麵了。

對此導演洪晟特意解釋了一句僅憑一台GoPro攝影機無法進行實時直播。

聽起來采購組的兩人就像是被發配到遠疆的可憐家夥。

主持人曲紹一抬眼鏡,老道地接過話題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先看看其他兩個小組的情況吧,想必也很精彩。”

郭肅手肘撐著桌麵興致勃勃道:“作為拳擊金獎冠軍的粉絲,我還是很想看看霍衍之那一組的。”

其他幾位新人愛豆嘉賓見狀也參與進話題裏或逗樂或正經地談論起自己的看法。

比起剛剛裴總在的采購組,他們還是更樂於看其他組的畫麵。

畢竟裴懷霽的氣壓不是什麽人都能接受的,更何況裴懷霽還特意警告過不能將節目重點放在他的身上。

聽到耳邊瞬間熱鬧起來的談話聲隻有性感女星戲蕊默默歎了口氣。

明明尤眠是她最喜歡的素人嘉賓,卻因為跟裴懷霽分到了一組而少了這麽多的鏡頭。

洪晟本可以讓一位PD跟著去超市,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不這麽做的原因不就是礙於裴懷霽的存在嗎。

盡管戲蕊非常遺憾,可現在畢竟是在錄節目,她也隻能打起精神將目光轉移到了其他兩組的畫麵中。

料理組的三人此刻正往海邊細軟的白沙灘走去。

屏幕裏,關桐換了一身輕薄的紅色襯衫,腳下穿著綁帶涼鞋,一頭粉紅的頭發在隻剩下一條橙黃色直線的夕陽裏顯得張揚又個性。

但與其打扮精致的衣著不同,此刻關桐正氣喘籲籲地搬動著一台烤架。

“這到底是戀綜還是荒野求生啊?!”關桐邊呐喊邊將大老遠搬來的烤架放在了晏庭軒鋪好的米色墊上。

晏庭軒擼起了袖子拆開料理包,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的微笑,分析道:“既然我們這一組都這麽艱難,采購組應該也無法按照我寫的便利貼買東西。”

關桐坐在墊子上抬起左膝搭著手平複呼吸,聞言訝異道:“不會吧?那我們晚飯還能吃到節目組說的海灘大餐嗎?”

晏庭軒聳了聳肩。

關桐邊說邊對著正朝自己拍攝的鏡頭指了指,玩笑般抱怨道:“哪有什麽大餐,都是導演給畫的大餅啊!”

工作人員忍笑舉著攝像機。

沈南蕭從小屋內搬來幾把椅子放在了關桐身側。

“或許我們還不是最慘的。”沈南蕭指了指小屋後方,說:“我剛才看見白霖那一組在砍柴。”

晏庭軒整理烤架的動作一頓,抬頭輕挑眉問:“砍柴?”

關桐一聽也來了勁兒,“怎麽回事?!”

——

畫麵轉到準備組,觀察室的嘉賓們不由得齊齊驚呼。

戲蕊瞪大了雙眼,“導演太狠了吧,不是戀綜嗎?為什麽讓嘉賓們砍柴挑水啊?”

郭肅反倒是亮起眉眼很正派地笑了笑,“你們隻看到表麵了吧,再看看這畫麵,尤其是霍衍之。”

所有人聞言盯緊了霍衍之。

隻見青色的晚霞照在他的肩膀手臂處,緊實的肌肉線條顯出極強的爆發力。

男人立著一雙大長腿站在木樁前,優越的身高和鋒芒筆挺的眉骨都野氣勃勃,充滿了惹人遐想的雄性性感。

隨著觀察室裏響起一陣輕呼。

郭肅笑著說:“沒有人比洪晟更知道怎麽拍一個人了。”

小屋內的嘉賓們形象氣質各不相同,雖然說霍衍之在此時此刻的環境下在鏡頭裏的魅力成倍地增長,但作為豔麗長相的雲冠清也不甘示弱。

隻見鏡頭裏的雲冠清戴著一雙白手套,雙臂微舉高在腦後將那一頭及肩的長發用綁帶係了起來。

豔麗過分的大熒幕長相在撥開那一層長發的遮擋後竟更加明豔起來。

雲冠清的雙眼自手臂下方的縫隙處望向鏡頭。

隨即遵循著多年的鏡頭經驗,雲冠清惡劣又美麗地衝著攝影師方向挑了挑眉。

“砍柴?”雲冠清冷哼出一聲:“虧得洪晟想得出來。”

攝影師握著鏡頭的手一抖。

或許是因為照顧鳶尾方的原因,現場除了雲冠清和霍衍之在賣力砍柴以外,白霖隻是坐在一邊的木樁上遞水擦汗。

比起霍衍之,白霖顯然知道自己跟雲冠清的關係更需要維護,因此即使是簡單的遞水擦汗,他也顯得對雲冠清殷勤一些。

觀察室裏的郭肅看著這些互動不免開口分析道:“白霖是鳶尾方的嘉賓,看起來他更喜歡雲冠清多一些。”

主持人曲紹則是看了眼手卡,拋出中和的觀點:“倒也未必,比起體力耐力都更好的霍衍之,顯然此刻雲冠清更需要關照。”

曲紹話音剛落,和雲冠清搭檔拍攝過電影的戲蕊便沒忍住揶揄道:“紹哥我可要向影帝告狀咯。”

曲紹聞言連忙作捂嘴狀。

戲蕊開完玩笑又認真加入分析道:“郭肅說得不無道理,這畢竟是一檔戀綜,導演心裏有數不會給出超額的體力活動,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白霖的選擇更加重要。”

“霍衍之或許就是會覺得白霖偏心也說不定。”戲蕊淡淡道:“但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是跟著白霖選擇的這一組,到頭來成了最累最疲憊的一組,白霖現在還坐在一邊不參與砍柴。”

“不知道鈴蘭方的兩位嘉賓此刻的心理活動到底會是什麽樣的呢?”

——

霍衍之握緊斧頭用力一劈,繃緊的手臂肌肉展露無疑,荷爾蒙瞬間爆棚。

“還差最後一個。”霍衍之說完都沒休息,直接又揮著斧子劈砍。

節目組提供的橢圓形木樁被穩穩地從中劈開,華麗地倒在地上。

白霖捧著水杯驚喜道:“霍哥好棒啊!”

霍衍之摘下左手的黑手套,用還沒來得及摘手套的右手兩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又朝著鏡頭一伸。

“這誰想出來的環節?嗯?”霍衍之扔下斧子呼出一口霧氣,無奈地搖頭道:“真是的,故意看我們出糗的惡趣味。”

霍衍之這話一出,觀察室裏的嘉賓們笑開了。

秋風徐徐,碧海橙天。

雲冠清的長發洇濕了汗珠貼在額頭處,一雙淩厲的狹長眼睛輕眯起,靠坐在木樁旁嫌惡地嘖了一聲。

本以為挑了最輕鬆的一組,沒想到結果成了這樣。

雲冠清摘下手套捂住額頭,不遠處霍衍之和白霖的對話聲還時不時地傳進他的耳朵裏。

雲冠清當初初見白霖覺得有趣,身世有趣,那個扒在他身上吸血的領養哥哥也有趣。

他想看到這樣淒慘的小可憐白霖成長到如今這樣單純模樣,究竟內心是個怎樣的人。

是真表裏如一的小天使,還是內心腐爛透頂的惡魔。

但在小屋第一次見到尤眠後,雲冠清突然就覺得白霖身上的一切都失去了趣味。

明明尤眠才是那個單調如白開水的領養少爺。

但為什麽他的目光那樣的燙,甚至敢跟自己咄咄逼人。

白霖嘴裏的尤眠懦弱又自私,惡毒且愚蠢。

隻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雲冠清撐著額頭目光漸沉,可隻是生出一副好皮囊的人會有那樣堅毅又滾燙的眸色嗎。

“冠清哥哥。”

遠處正跟霍衍之笑嘻嘻聊天的白霖忽然察覺到雲冠清已經獨自一個人沉默了好久,不免疑惑地走了過來。

白霖指著遠處的小屋一臉的可愛單純,“我們把柴火堆到庭軒哥那邊吧,這都是晚上要用的篝火。”

雲冠清沉默地起身。

一旁的霍衍之已經將幾把柴火抗在了肩膀上。

“走,白霖。”霍衍之顯然還將雲冠清看作是情敵。

雲冠清卻是一點沒將視線放在這兩個人身上,直到白霖又一次出聲輕喊道:“冠清哥哥,你怎麽了?是太累了嗎?”

雲冠清低頭看向眼前的男生。

白霖穿著潔白如雪的外套,黑發乖巧地搭在額間,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身上無一處不在叫囂著說,我很柔弱,我很可憐,幫幫我,救救我。

可此時此刻雲冠清心底卻忽然少了那一份從前驅使著他跟在白霖身後的保護欲。

明明這裏有比白霖更加有趣的人。

明明那個假少爺身上的一切更令人著迷。

即便思緒幾番翻轉,雲冠清麵對白霖時依舊保持著對其他人沒有的,獨一份的寵溺。

雲冠清抬手揉亂了白霖的黑發。

“是啊。”雲冠清拎起柴火輕鬆地搭在了肩膀上,邊往外走邊拉長尾音懶懶地說:“累死了。”

雲冠清一如既往的態度讓白霖的心情鬆懈下來。

他趕忙追了上去,親昵地開玩笑道:“很重吧?我來幫你拿一點吧。”

這些男人從來不讓他做重活,所以白霖的這一句話也隻是隨口一問,刷好感度而已。

就在白霖以為雲冠清會跟晏庭軒、霍衍之一樣對自己說的話一笑而過,然後說不用你幫的時候,身側的雲冠清忽然停下了腳步。

白霖稍顯驚訝地跟著站在原地。

青色的雲靄落在雲冠清的眼底,帶著一絲不明顯的寒冷。

“好啊,幫幫我。”雲冠清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