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別人都在過寒冬,可是他的春天來得那麽突然。◎

初迎把準備看熱鬧的倆孩子攆回房間去,眼見方戩要把幾人攆出去,初迎拉了下他的手腕,倆人就在角落裏站著。

老兩口跟小兩口都來了,甄玉香打量著客廳,嘖嘖了兩聲,不無羨慕地說:“你們這房子住著真寬敞。”

薑鐵梅幹脆地說:“他大舅、大舅媽,你們是為了房子的事兒來的吧,這房子是方家的祖產,我做不了主,我們一致決定不賣。”

甄玉香絕對是個演技派,眼淚登時就流下來,哭天抹淚地說:“大姐,大姐夫,我們是買房,又不是跟你們要,我們六口人住一間房,沒房子紅民都找不到對象,我嫁到薑家過得是啥日子,你弟弟跟寡婦搞外遇,我不如一根繩勒死算了。”

初迎最看不慣人家說了不賣房還腆著臉上門相逼的,當即就往前賣了兩步說:“我們給紅衛提過幾個解決住房問題的辦法,你們還盯著我家幹啥,除了我家這五間房,別處沒房子了唄,我們家不賣房,有哭窮訴苦這功夫多想想辦法。”

自己媳婦出頭,方戩肯定要馬上跟進,他直接攆人說:“為這事兒你們就別上門了,沒必要鬧不愉快。”

薑鐵梅被這哭聲弄得煩躁不堪,說:“別在這哭了,讓街坊鄰居聽到,讓人家白白看笑話。”

甄玉香突然用袖子抹了把臉,換了副神色,話中帶了幾句譏誚,像是炫耀,又像是勸誡,說:“大姐、大姐夫,你們孫輩可是仨寡閨女,一個兒子都沒生出來,這要是在過去,你們家這種情況就是絕戶,到時候仨丫頭嫁出去都是別人家的人,你們家要這麽多房子有什麽用,再說仨丫頭又不給你們養老,小軍就算你們家的孫子,到時候給你們養老。”

這話真是往薑鐵梅心上戳刀子,她自己肚皮爭氣,一口氣生了仨兒子,可仨兒子兒媳全生的閨女,現在計劃生育,想多生也生不了。

不過,薑鐵梅是扶弟魔,但他一向護犢子,這話激怒了她。

竟敢說她家絕戶!

總扒著她要這要那,沒想到暗地裏嘲笑她家絕戶,是可忍孰不可忍。

初迎自己是女的,這話根本就刺激不到她,但她得攛掇薑鐵梅,於是叫道:“媽,她說我們家絕戶,你們家才絕戶,你們全家都絕戶。”

薑鐵梅臉色陰沉,轉過頭來四處尋摸,找不到雞毛撣子她直接上了手,高舉著雙手去呼啦甄玉香,啪啪、嘭嘭一陣響聲過去,薑鐵梅接過方戩遞過來的雞毛撣子,氣勢如虹地指著甄玉香說:“都給我滾,馬上就滾,我沒有你們這樣的弟妹,今兒咱們這門親就算斷了,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初迎為薑鐵梅叫好,看她堅決果斷,絕對是可改造對象。

正在過嘴癮的甄玉香被大姑子給驚到,眼見雞毛撣子一點不客氣地就要往兒子身上招呼,立刻伸手把他往旁邊拽,一直一言不發的薑多糧從沒見大姐發那麽大的火,看著自家人要吃虧,馬上說:“大姐,你別發火,我們走還不行嗎?”

“滾,現在就滾,斷親,不再來往。”薑鐵梅怒氣翻湧,指著一家人大喝。

一家四口連拉帶拽,灰溜溜地走了。

初迎趕緊給婆婆端了杯溫水,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她要坐實斷親這件事,於是說:“媽,你一直在拉扯他們家,誰知道他們明麵一套背地一套笑話我們家呢,媽英明果斷,把這門親斷了挺好的。”

大嫂陶芋就跟後知後覺一般,終於想明白斷親好啊,省得婆婆總貼補婆家,她比初迎更巧舌如簧,對對方極盡貶低,對婆婆一通溜須拍馬,一番話下來讓薑鐵梅下定決心再不來往。

“都聽清楚了,以後沒有他們家這門親戚。”薑鐵梅對家人說。

初迎答應得最痛快:“好的,媽,我們一定按照你說得去做。”

得到家人保證,薑鐵梅說:“行了,各回各屋。”

賣房風波就這麽過去,大舅一家再沒提過這事兒,也沒上門。

——

這天下午交接班之後,初迎去總站開會。前兩個月她撿到某單位出納裝了錢的皮夾物歸原主,公司評選她為第三季度標兵駕駛員,給她發了獎狀,還有三斤豬肉做獎勵。

於經理是她師父的師父,也就是她師爺,是少有的從司機中提拔出來的管理人員,號召大家都向初迎學習。

他還給他們打雞血,說年底肯定比平時忙,大家都好好幹,年底有各種評比還有各種獎勵,一定要勇爭先進,發揚奉獻精神,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要是擱以前,初迎早就被這樣的雞血刺激得熱血沸騰,一心一意撲在駕駛員事業上,可現在她想這輩子她不願意當一輩子司機,隻是她還沒有想好出路。

回家路上,想到有豬肉吃,她的腳步又輕快起來。

薑鐵梅在回家路上還琢磨著吃麵條,可清湯寡水的雜合麵條家人都吃夠了,長期這樣下去,家人肯定說她這個夥夫不合格。

回到家就看到桌上擺著的三斤豬肉,馬上眉開眼笑,立刻豪氣地說用多一半做紅燒肉,剩下的過兩天吃。

還看到二兒媳帶回來的獎狀,她比初迎還自豪,把兒媳婦一頓誇。

見她高興,初迎趁機說給春燕轉幼兒園的事兒,果然薑鐵梅說:“在街道上不挺好的嗎,走幾步就到了,等再過兩年,她自己上學,都不用接送。”

初迎說:“媽,以後春燕小學也在方戩單位對口的小學上,教學水平高一些。”

方戩說:“媽,我跟初迎接送不方便,得麻煩你接送她上學放學。”

薑鐵梅著急去做紅燒肉,答應得非常痛快:“不就是多走幾步路嗎,你們好好忙工作,我上下班時間固定,我接送。”

說完拿著豬肉就往房外小廚房走。

比他們想象得要順利得多,初迎跟方戩對視一眼,前者說:“那就麻煩你去申請入園。”

方戩點頭:“你跟我客氣啥,我報名,讓媽送去就行。”

陶芋一直聽著外間的動靜,婆婆接送春燕她倒是沒意見,隻是她覺得初迎不知道吃了什麽藥跟以前不太一樣,以前她壓根不關心賣房這種事,也不關心孩子學習。

她挑了門簾出屋,說:“初迎,你咋還關心起孩子學習了,你以前不是說過方戩一個大學生跟你初中生拿一樣的工資,學習沒啥用嘛!”

初迎說:“這都是單位福利,當然要充分利用。”

說完,伸手拽住方戩的袖口,兩人回自己屋。

吃過一頓紅燒肉大餐,晚上,春燕依舊是去爺奶屋裏睡覺。老兩口冬天舍不得用煤爐,別的屋關著門熱氣進不來,他們就把春燕叫過去一起睡,自欺欺人說是怕孫女凍著,他們才舍得多生個爐子取暖。

方戩靠在床邊看書,初迎難得在方戩的小書架上翻來翻去,拿了一本《世界與和平》,翻了十幾頁,發現她根本看不進去。

初迎覺得她隻上完初中就參加工作不能賴她,她上小學時運動已經開始,她們這些低年級的小豆丁還少受波及,可五六年級的學生已經開始批老師了,初中三年也一樣是混過去的,大部分人都跟她一樣沒好好讀書,她從來沒想過考高中,隻想著初中畢業趕緊參加工作千萬別下鄉。

像方戩這樣極其自律,在那種環境下還能用功讀書的人少之又少。

她當小學老師的老爹那時候很慶幸自己教的是一二年級,沒被高年級學生拉去批,她爸也沒敦促過她學習,她初中畢業那會兒待業青年就很多,有關部門很難給安排工作,接到敦促她下鄉通知,他爸托了關係才把她塞進鞋底廠。

她有修車開車方麵的天賦才能成為公交司機,已經比很多沒有技術的人強多了。

方戩開口:“看不進去就別逼自己。”

初迎把書合上說:“你會不會認為我配不上你啊,你是檢察官,我是司機,隻會修車開車。”

她自己當然不這樣想,司機是為人民服務,重要又光榮,可是隨著時代發展,沒有人會認為司機跟檢察官能一樣重要。

春燕上大學的時候,跟同學提起她爸是檢察官,她媽是公交車司機,她同學都認為這樣的婚姻非常不般配。

檢察官怎麽會娶公交車司機!

方戩頗感詫異,伸手揉了把她的頭發直接給揉成炸毛,說:“最近你都在想什麽,迎迎,千萬不要妄自菲薄,你會修車開車,已經很了不起了。”

初迎睜大眼睛看著方戩,他不知道等過若幹年,開車變得會尋常,隻要想學,很快就能學會。

司機就是很平凡的體力活。

可他現在一定是認為真的她了不起,他也是在鼓勵她,不管怎麽樣,這個時候的方戩跟老頭時候的他相比,還真是可愛招人喜歡。

“方戩,你真好。”

初迎開心得抱住他,方戩把書放到一邊,回抱她,又打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裏麵最隱蔽的位置拿出一枚小雨傘。

這種事最開始是為了生個孩子,後來大概是覺得夫妻間總要有,基本上都是敷衍了事。

樂趣有,但不多。

她第一次好好感受方戩的身體,年輕,結實,充滿蓬勃的力量,似乎也感受到她的不同,方戩的身體比平時熱燙,也更有力。

兩人的房間跟別的屋子隔著客廳,可他們還是盡量壓抑,初迎雙腿曲著,腳扣著床墊,雙手緊抓著床單,不讓聲音從唇邊溢出來。

方戩用嘴去堵她的唇,初迎又怕咬到他的舌頭,口齒纏鬥特別刺激。

兩人都感覺到了樂趣,這次顛來倒去三次才停下,方戩依舊用胳膊環著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說:“你以前就像塊木頭,怎麽突然對我這麽熱情了。”

他媳婦別看開朗性格好,在這方麵總是扭扭捏捏放不開。

初迎才發現方戩有腹肌,摸上去梆.硬彈手,她的手在那一處邊流連邊說:“你現在年輕力壯身材好,我當然要好好享受,要不還能等到你老的時候我再熱情?”

方戩:從來沒想過他能有今天!

別人都在過寒冬,可是他的春天來得那麽突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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