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初迎,揚善胡同首富!◎
公交站點就是他們的掙錢地點。
初迎提議的生財之道是撿地上乘客扔的車票, 然後賣給需要票據回單位報銷的人。
“三舅,快撿啊!”初迎向發現了金子一樣催促他快去撿。
陳大款隻好彎腰把那一小張又薄的車票撿起來。
“三舅,你每撿起一張車票,是不是感覺能聽到鋼鏰當啷收入囊中的聲音?”初迎笑盈盈地問。
陳周釗手裏捏著珍貴的車票:“……是。”
外甥女有一點點可愛。
這個站點人流量特別大, 每次公交車到站, 烏泱烏泱的人群就會拚命往車上擠,車下的人會幫助往裏推, 擠不上去的人隻能等下一輛。
人雖多, 可初迎有種旁若無人的自信, 她說:“三舅, 要不是我開公交車本來就忙, 我也會來撿車票掙錢。”
陳周釗腦子中有了“當啷”的配音撿得更加歡暢, 大概有新手保護期,很快撿了一小疊車票,撿完了還得賣, 初迎跟他說:“你看那個穿西裝拎著公文包操外地口音的, 一看就向來出差的幹部, 你問問他要不要票。”
陳周釗識人能力跟推銷能力比初迎強得多, 他成功把手裏麵值五分的, 一毛的, 一毛五的總麵額是三塊的車票賣給出差來的幹部, 賣了四毛錢。
成功做成一筆生意, 陳周釗捏著手裏的幾個鋼鏰說:“這是合法的麽,你說我一個來探親的港城同胞畢竟跟本地人不一樣,來幹這個合適麽, 要是警察把我帶走了會不會很尷尬。”
初迎拍著胸脯保證:“三舅, 你可不要有任何港城同胞包袱, 放心大膽地幹,即便你被帶到派出所去,我也能去撈你,你我看一個手捧鐵飯碗的公交車司機,誰見了我不得尊稱師傅,連公安都得給我幾分麵子。”
陳周釗:“……”
他感慨不已,外甥女的自信可真寶貴,她有頭腦有自信,不會覺得尷尬,不會在乎別人眼光,要是能把她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她經商,她一定能成為成功商人。
幹了一上午,竟掙到了兩塊錢,初迎很滿意地說:“你看這條掙錢的路子靠譜吧,我開大半天公交車才能掙兩塊。”
等初迎去上晚班,叮囑三舅:“不用管別人怎麽看你,好好撿,德勝門站、釣魚台站、農科院站、日壇路站人流量都大,都可以撿到不少票。”
陳周釗很痛快地回答說好,可目送初迎騎著自行車匯入人流,他直接擺爛回建國飯店休息。
其實也不是完全擺爛,他是跟設在廣東的銷售公司經理等管理層一起來的,以後內地肯定是他品牌服裝的主要市場,他這次還有考察任務。
他有點分裂,上午還在車站撿車票,下午就西裝革履談生意。
第二天上午兩人再見麵,陳周釗說他下午掙了三塊。
初迎狠狠把三舅誇了一頓。
再過兩天,陳周釗幹膩了撿車票的活,又說掙錢太慢,初迎就給他租了輛三輪車。
三輪車是跟大雜院的周皮租的,五毛錢一天,周皮雖然當過一段時間胡同串子,可他老大不小知道該給自己攢點老婆本之後就開始白天上班,下班蹬三輪,現在他追在何趕美屁股後頭做買賣,沒空蹬三輪。
陳周釗看著麵前的破三輪有點後悔,他現在不得不當個駱駝祥子,還得跟初迎一塊在北京火車站扒活。
還不如撿車票呢。
他又說出自己是港城同胞能不能拉活這種顧慮,初迎又跟他大喇喇地保證:“蹬三輪絕對是個掙錢多的活,現在拉車的人少,競爭小,你看等過幾年,到處都是拉車的,我們得搶占先機。”
陳大款:“……外甥女說得很有道理。”
他不得不冒著呼呼的寒風蹬三輪,而初迎呢,悠閑地坐在後鬥嗑瓜子。
來了一個外地來京的拎著三四個包裹的顧客問能不能去前門牛肉胡同,初迎一看對方就知道他不太會坐公交車,於是說:“去,上車吧,兩塊。”
對方嫌貴,初迎說:“有六裏多地呢,換個人收得更多,再說就是你坐公交車到了胡同邊上你也找不到門,胡同裏都是曲裏拐彎的,我能直接給你送到家門口。”
聽說能送到家門口,對方欣
然上車。
陳周釗冒著寒風蹬三輪,車上還穩穩當當地坐著他的外甥女。
蹬了一上午車,竟然掙了十多塊,陳周釗數著手裏的零散鈔票,簡直要熱淚盈眶,竟然有這麽多小錢錢!
這錢也太好掙了!
上午初迎得給他指路,他完全偷不了懶,等下午初迎去上班他才能罷工回飯店,第二天再給初迎虛報收入。
——
自從急吼吼去廣東倒騰電子表賠了一大筆錢,鄰居紛紛堵門要賬之後,甄玉香堅定地認為付翠芳是撞邪了,理由不僅是她賠了錢,還因為她經常說胡話,比如她以後會是富豪,她會有很多房產。
母子倆一合計,打算給她找個驅邪的。
但在京城他們不敢找,怕被當做四舊,他們就糊弄付翠芳一起去郊區,然後找了個跳大.神的,跳大神的當然要說付翠芳撞了邪,收了一百塊錢後就開始驅邪。
付翠芳身上貼滿了符紙,哪裏肯任憑擺布,她想跑可婆婆死死看守著她,她又抑製不住蓬勃滋長的夢境,她夢到初迎有個港商三舅,因為初迎善良,三舅要給她一大筆錢,但初迎沒要,隻拿了一塊勞力士金表。
她想到初迎三舅麵前展現她的善良,她想拿一筆錢還債並做創業基金。
可那是初迎三舅啊,以前他們家還算是初迎對象的表哥,可現在兩家已經斷了親,她有什麽立場去接近初迎三舅?
等薑紅衛來給她送飯,她問對方:“怎樣才能在窮光蛋麵前展現善良?”
薑紅衛大驚,付翠芳整天胡思亂想,這還不是中邪嗎!
“別胡說八道。”薑紅衛低斥。
趁著婆婆不注意,付翠芳跑了出來,夢裏,初迎就是憑借愛心打動三舅,可茫茫人海,去哪裏找初迎三舅。
她並不笨,知道找到初迎就能找到她三舅,於是她在胡同口蹲守,看到初迎出門就跟了上去。
“付翠芳,你不去上班在這兒幹什麽?”初迎突然回頭。
付翠芳略有些尷尬,趕緊找借口:“沒,沒什麽。”
初迎:???
“最好是沒什麽。”
跟著初迎,付翠芳很激動,她終於見到初迎的富商三舅,默默地盤算著自己如何獻愛心,等初迎離開,她買了一斤包子,走上前寒暄。
陳周釗本來打算回酒店,麵對突然冒出來跟他搭訕的人:???
見對方不理睬她,付翠芳拿出包子熱情洋溢地問:“請問你吃早飯了嗎?要吃包子嗎?”
陳周釗頓時提高警惕,這人想幹什麽!
他默默看了眼自己的衣褲,這是初迎公公的衣服,幹淨整潔,他看上去已經落魄到需要陌生人施舍包子?
在不遠處的銷售經理一直在觀察這邊的情況,見陳周釗被人糾纏,走過來說:“陳總,這人很奇怪,不要理她,走吧。”
付翠芳很尷尬地捧著包子呆立在原地。
銷售經理蹬著三輪,陳周釗坐在後鬥裏,前者問:“陳總,我看剛才那個人不太正常,不理她就是,你還要體驗生活哪?”
陳周釗淡聲說:“有意思,再陪初迎玩兒幾天。”
——
這些天陳周釗一心三用,邊蹬三輪,邊考察市場開拓業務範圍,邊想著給陳家人最後的機會,也許他們會找他,結果他失望了,陳家人竟絕情至此。
幹了七八天後,他邀請初迎去建國飯店吃飯,初迎說:“三舅,是不是你在港城錢也是這麽花沒的?”
陳周釗很誠懇地說感謝初迎給他出了這麽好的賺錢主意。
初迎終究是沒抵住建國飯店的**,一是想去看看附近有沒有扒活的出租車司機,另外建國飯店是五星飯店,在她眼中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高級!
到後來京城高檔飯店比比皆是,建國飯店泯然眾人矣,可她還是沒去過建國飯店,一輩子都沒去過。
“我能帶我婆婆一塊去麽,我婆婆那人特別摳搜,我想帶她見見世麵。”初迎說。
畢竟她以後要買車幹個體,先讓他婆婆開開眼,省得到時候橫加阻攔。
“當然可以,迎迎,你是個孝順的人。”陳周釗讚許道。
下午她還要上班,必須早去飯店,兩人商量完,初迎就騎車去國棉五廠接薑鐵梅。
薑鐵梅是個紡織女工,幹了一輩子是個三級工,車間裏嗡嗡聲不絕於耳,噪音跟粉塵都很大,可薑鐵梅完全不在乎工作環境,對她的工作很滿意。
知道陳周釗掙了點錢要請客,薑鐵梅也不讚成這種花錢方法,不過她跟初迎一樣無法拒絕建國飯店的**,麻利地跟工長請了假。
“鐵梅,家裏有事兒啊。”
薑鐵梅樂嗬嗬的,聲音絕對能蓋過任何噪音,響亮地說:“去建國飯店吃飯,有人請客。”
不管是抬頭看她的,還是沒抬頭的工友,都特別羨慕。
現在請客吃飯跟後世不一樣,後世被請人能來是給請客人麵子,現在被請人倍兒有麵子。
再說建國飯店多高級啊,跟她們分處兩個世界,她們一輩子可能都不會踏進建國飯店的門。
薑鐵梅堅持回家換了身衣裳,把大棉襖換成平時舍不得穿的毛衣跟雪花昵外套,初迎這才騎車帶婆婆到建國飯店門口,見到穿著一身板正西裝,鋥亮皮鞋等他們的陳周釗,很精神,身材保持得好,沒有發福沒有贅肉,看起來像四十多歲。
薑鐵梅驚訝得不得了,拉著初迎的胳膊問:“這是你三舅啊,像大老板!”
明明氣度不凡,看這樣也不像是落魄的窮光蛋啊。
初迎也表示了適度驚訝,說:“三舅,你穿這身衣服確實像是大老板。”
陳周釗還接著演戲呢,他說:“到這兒吃飯總得有身好衣服撐場麵,這衣服是租的。”
熱情給他們鞠躬並開門的門童讓薑鐵梅感受到從來沒有過的服務,等到大堂裏麵,看著寬敞到極致又豪華的裝修更是連呼吸都放緩了,尤其是走得小心翼翼她生怕走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麵上會摔跤,忙拽住初迎手腕。
初迎體貼地挽住婆婆手臂,跟陳周釗一塊去了二樓四季餐廳。
看到潔白的厚實桌布,精美的高檔餐具,薑鐵梅隻覺得束手束腳放不開,尤其是她覺得陳周釗彬彬有禮又紳士,怎麽看都不像窮光蛋。
陳周釗把菜單推過來讓薑鐵梅點菜,薑鐵梅慌忙把菜單推了回去,說:“還是你點吧。”
他們點了金華玉樹雞、脆奶拚蝦球、麒麟龍利球、冰花燉銀耳、五彩大拚盤,一頓飯花了二百多。
聽到一頓飯吃了她四五個月工資,薑鐵梅心疼到差點背過氣去。
吃完一頓豪華大餐,陳周釗聲稱他要去蹬三輪,可其實他還有工作要忙,婆婆自己走回工廠,初迎騎車去上班。
薑鐵梅從飯店拿了打火機、牙簽跟餐巾紙作為她在建國飯店吃過飯的證據,一回到工廠就跟女工們開始吹噓建國飯店的飯菜有多及精致美味有多貴。
她描述得色香味俱全,女工們聽得津津有味,這次經曆大概夠她吹上一輩子。
等吃過晚飯回到家,薑鐵梅迫不及待跟家人分享去建國飯店吃飯的事兒,一頓豪吹。
陶芋抓住問題關鍵:“為啥隻請你,沒請我們,方戩跟小賦也不是沒去嘛!”
薑鐵梅自豪地說:“我們婆媳關係好唄。”
陶芋:“……”
吃了人家的飯,薑鐵梅關心起陳周釗來,晚上等初迎下班回家,提議說:“初迎,你得跟你三舅說,錢得攢著,不能那樣花。”
初迎敷衍道:“知道。”
“我看你三舅通身的氣派,壓根就不像是窮光蛋,像大老板。” 薑鐵梅又說。
初迎說的話神秘莫測:“你們都隻看皮囊。”
等晚上準備睡覺時,初迎跟方戩說自己的計劃:“等我有錢了,我……”
方戩正在脫毛衣跟秋衣,初迎看到他邊緣清晰微微凸起的腹肌,視線向下,是他修長筆直的腿。
為什麽上一世她沒意識到方戩身材那麽好,白白浪費了一生的時間!
“你有錢了想怎麽樣?”方戩邊穿睡衣邊問。
她本來要保證說請方戩跟小賦去豪華飯店吃飯,但她現在改主意了。
我,當然要包.養你!
懷著這種陰暗扭曲心思,她脫口而出的話三觀極正:“有了錢,存到銀行。”
可方戩還是敏銳地感覺到媳婦有拜金的苗頭,一定要把這種小火苗掐滅於微末,他說:“我們現在要講奉獻,講付出,講成績,工資能夠滿足溫飽就行,不能把錢看得太重……”
可以想象她從三舅那拿來巨款方戩會有多震驚。
她揚起俏臉湊到他麵前,柔軟的唇合上他的:“檢察官同誌,你不能教育我,我不聽,除非你親親我,抱抱我。”
方戩下頜線緊繃,初迎什麽時候學會了撒嬌,他招架不住!
他覺得自己像是換了個媳婦:“……”
他伸出有力長臂,環住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身上。
——
第二天周日,陳周釗就攤牌說自己仍然是個富商:“我隻不過想知道親人對我的態度,初迎,隻有你通過三舅的考驗。”
初迎清澈的雙眸圓睜:“三舅,真是這樣嗎,怪不得我看昨天三舅穿西裝的樣子氣度不凡,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樣。”
初迎表現出恰到好處的驚訝並拍馬屁之後,陳周釗和藹地問:“要是我給你一筆錢,你會用來做什麽?”
來了,跟上一世一樣。
他希望初迎做服裝生意,他提供貨源,初迎一定會發大財,甚至她以後可以自己建廠,他可以手把手提攜她。
初迎想了想,才說出已經盤算很久的計劃:“年後可能允許個體開出租車,我想開個人出租車站,買車自己開,應該有不錯的收入。”
陳周釗頗感意外,這是他沒想到的,他的看法再次被證實,初迎確實是個有頭腦有想法的人。
他現在覺得初迎方方麵麵都很優秀,知道這麽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她居然還那麽淡定、冷靜。
陳周釗問:“你需要多少啟動資金?”
初迎早就想好,不過在三舅麵前,她盤算了一會兒才說:“一輛波羅乃茲牌汽車加上牌加營業執照是五萬塊,我要跟別人合夥,共需要八萬塊。”
她需要跟初貳合夥,初貳沒錢買車,她還要借給初貳兩萬塊錢。
“這點錢夠麽?”陳周釗問。
初迎點頭:“夠了。”
“我給你錢,去開個體出租,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支持你。”陳周釗說。
初迎的存折本上存入了一筆八萬塊現金,接下來當然要回平穀陳家莊。
初迎去郵局給出租車公司打電話,叫來初貳開的出租車,順便把陳秀鐲叫上一塊往平穀走。
看到西裝革履梳著大背頭每根頭發絲都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陳周釗,陳秀鐲簡直驚掉下巴。
“老三,你怎麽糊弄我們。”陳秀鐲說話都不利索了。
“不試怎麽才能知道隻有初迎心地善良,跟你們都不一樣。上天並不殘忍,還給我留了個有赤子之心的外甥女。”陳周釗心情愉快。
陳秀鐲大腦都短路了,不知該作何感想。
等出租車到陳家莊,拐上去大舅家的路,有不少群眾圍觀,初貳把車停路邊,三人下車。
陳周釗老板氣勢十足,跟質樸的鄉村景物格格不入。
“哎,那不是他三叔嗎,是不是啊,跟大老板似的。”
“不是吧,你們認錯人了,他三叔是燒鍋爐的。”
看到眾人震驚的神情,初迎揚起笑臉:“咋了,這才幾天認不出來了,這是我三舅,我三舅做生意,跟你們說燒鍋爐你們就信啊。”
“真的?周釗你看著挺有錢啊,你沒把錢敗光啊。”
初迎這個大佬的小跟班神氣活現:“正如你們所見,想不到吧,不是給你們修路了嗎,走路的時候不念好,以為人窮了自我感覺良好指指點點的。”
分開人群,陳秀鐲跟陳周釗往大舅家走,初迎到二舅家喊了一嗓子,把二舅、二舅媽跟兩個表哥表嫂全喊出來了。
看到他們震驚、遺憾、無奈的各色表情在各人臉上閃回,陳周釗心情更好了。
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這些人像過山車一樣的心情。
“三弟,你這是咋回事!”陳周江慌張地問。
陳周釗氣場揚到八米開外,把一圈人全震住。
看到對方那筆挺的西裝,還有溜光水滑的發型,他們不難想象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釗,你不是燒鍋爐的?”陳周海結結巴巴地說。
初迎想三舅的心理素質可真夠強大的,之前那麽尷尬,現在又能平靜無波。
兩兄弟額頭上的冷汗蹭蹭往外冒,這都是什麽事兒啊!要是陳周釗不裝窮光蛋,他們能是那個接待態度?
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初迎把陳周釗的做法跟初衷解釋了一遍。
召集他們來,陳周釗主要是想說:“你們不過是想從我這裏拿錢,隻有初迎想盡辦法幫我掙錢,以後我隻認初迎這個外甥女,別的親戚一概不認,我給了她一筆錢,這筆錢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要試圖從她這兒分走一分錢。”
“三弟,初迎怎麽都是外姓的,她是別人家的人,你不能不管四個侄子啊!你侄子才是咱們老陳家後人,才跟你血脈相連,給老陳家光宗耀祖還得靠你侄子,以後還得侄子們給你養老。”陳周海說。
為什麽初迎是那個幸運兒,為什麽一大筆錢沒有砸到他們頭上,為什麽?
陳周釗語氣比三九天的冰塊要涼,說:“我倒是想提攜你們,給你們機會你們不要,掉錢眼裏的親戚我一個不認,以後我隻認這個外甥女。”
“不能這樣絕情吧,三弟,我們是至親啊!不管我們說過什麽,都是為了你們好啊,能不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初迎本來不說話,美滋滋地欣賞著各人追悔莫及又懊喪的表情,這時候可忍不住了,說:“認錢不認人的還不是你們同姓的,說得比唱得好聽,說什麽血脈相連,當時是誰不願意給三舅養老的,見三舅有錢就想給養老了是吧,反正沒良心,姓不姓陳有那麽重要?”
陳秀鐲也不高興,說:“二哥,你這樣說我可不高興了。”
倆舅媽慌裏慌張去做飯想要贏得一波反轉:“三弟,我們當時也是為你好,你別跟我們計較,你先別急著走,我這就去做飯。”
他們想盡辦法想從陳周釗這兒撈點錢,想贏得他的好感,獲得他的提攜,無果後悔恨、酸腐的氣味彌漫在小院上空。
並沒有耽擱多久,言簡意賅地讓他們認清自己的嘴臉,告誡完親戚們不要跟初迎要錢,他們又坐上出租車準備返回市裏。
一行人都追了出來,拚命的說好話,自責反思,拚命想要挽回,無濟於事。
初迎倒是希望這些人能有點自尊,能夠愉快地自食其果,可他們的追悔情緒展露無疑。
“三弟,下次啥時候回來?”
陳周釗沒有應聲。
把三舅送到建國飯店,回家路上,初迎腳步輕快,等臨近胡同口,更是快樂到要飛起。
初迎,萬元戶,揚善胡同首富!
她簡直想要橫著走。
當首富的感覺特別踏實,動力十足。
初迎興奮到放聲歌唱年輕的朋友來相會:“啊親愛地朋友們,美妙的春光屬於誰,屬於我屬於你,屬於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剛好方戩帶閨女從小賣部回來,方戩看著受驚四散而逃的麻雀,揚眉:“……”
媳婦這是?
閨女也在奶聲奶氣地哼唱:“屬於我們八十年代的新一輩。”
方戩很務實地提醒她:“春天還沒到。”
初迎快樂地把閨女抱起來,伸直雙臂舉高高,邊笑邊說:“春天沒到,可是姐姐的青春回來啦。”
小賦的小奶音重複:“姐姐的青春回來啦。”
方戩:難道沒差輩嗎?
他看著快樂的母女倆,好吧。
——
臨別的時候是周日,初迎一家送陳周釗到飛機場,三舅要先坐飛機去廣東,然後返港。
陳周釗給了初迎一個行李包,說是送給她家人的衣服。
“裏麵還有我給你的東西,你好好找找。”陳周釗說。
初迎才知道陳周釗還帶了一個女人回來探親,還介紹說:“這是你三舅媽。”
初迎:……也妹聽說過她還有三舅媽啊!還是個演員。
上一世也不知道有這個三舅媽的存在,大概隻是陳周釗生命中的過客。
她看向那個留著波浪長卷發、烈焰紅唇,帶著墨鏡穿著牛仔褲渾身香氣撲鼻的女人,看起來比她年齡大不了幾歲,可她三舅已經五十多歲,就年紀上做她父親綽綽有餘。
她立刻腦補出一個拜金女人傍大款的故事。
那女人目光卻看向方戩,眼中有難以掩飾的驚豔。
初迎腹誹,你自己有對象,還看我對象幹啥,一看你就不是什麽正經人。
三舅媽這個稱呼,初迎絕對叫不出來。
可對方左手摘下墨鏡,伸出右手來說:“你好”。
方戩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厭惡,甚至拉著閨女往旁邊挪了兩步。
嬌嗲的港台腔讓初迎渾身不適,不想讓三舅為難,她也伸出手,勉強地跟她握了握手,然後對陳周釗說:“三舅,借一步說話,我有幾句話要單獨跟你說。”
兩人往人少的地方走,初迎說:“三舅,啥時候帶表哥回來看看。”
陳周釗微微皺眉:“你哪有表哥?”
初迎很驚訝:“三舅,我聽說你有兒子啊,你不會是想繼續瞞著我們吧,連我都不肯說麽。”
陳周釗心念微動,眉頭皺得更緊:“你聽誰說的?”
初迎說:“我也忘了聽誰說的,說你有個兒子,比我年齡還大呢,三舅,你好好想想,真沒有麽。”
陳周釗瞪大眼睛,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是怎麽傳出來的!
他知道身邊的女人都想要他的錢,一直提防他們,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孤家寡人。
他真會有兒子嗎,哪個女人給她生了兒子!
年齡大了,家業沒人繼承,希望有安穩的家庭,他倒是希望自己有孩子。
他想要個孩子,不管男女,就初迎這樣的就行。
他想要馬上返港!
他說:“初迎,你別聽人瞎說,我都沒結婚哪裏來的兒子。”
初迎馬上說:“三舅,我不亂說,你也好好想想,我想傳言不是空穴來風,說不定你真有呢。”
陳周釗伸出手臂拍拍初迎的肩膀,滿臉慈愛:“初迎,我孤單大半生,你就是我最親的親人,你安心創業,以後三舅就是你的後盾,遇到什麽困難都跟我說。”
他從初迎這兒得到的溫暖比他預期中多得多。
初迎點點頭:“三舅天道酬勤,你並不會孤單,你會找到大表哥,我也會經常給你寫信。”
目送著三舅跟女人一塊往安檢的方向走,初迎想她知道的不多,也隻能說這麽多了。
三舅是給了她一大筆錢,但她提供給三舅的信息是無價之寶。
她想三舅一定會很快甩了這個女人,也一定會很快找到兒子。
——
回家後,把行李包打開後,可了不得,除了衣服,還有幾遝子美金,初迎驚呼:“三舅多給了我錢。”
“怎麽給你這麽多錢?”
方戩眼疾手快,瞅著窗外沒人,還是迅速拉上窗簾,並且把屋門上了門栓。
陳周釗還給她簡短寫了幾句留言,說他相信初迎一定能創業成功,他並沒有給太多錢是想讓她自己奮鬥,以後再需要錢的話隨時可以找他。
“之前三舅還給了我八萬,美金折合成人民幣一共是五萬,我現在一共有十三萬。”初迎簡單算了一下說。
原本她隻計劃買一輛車,現在可以買兩輛,她自己開一輛,另外一輛找司機開。
現在會開車的人稀缺,但隻要工資給的到位,不擔心找不到司機。
更重要的是把個體出租運營證申請下來,畢竟過了村就沒這個店。
“這麽多?”十三萬在方戩看來是了不得的天文數字。
這件事他壓根沒有心理準備,對他來說太突然了。
畢竟方戩月工資隻有六十多元,他在思想上不太好接受這樣一大筆現金。
美元上的綠色把她黝黑的瞳孔映成綠色,他覺得他樸實的隻知道開車的媳婦正在迅速被金錢腐蝕。
方戩並沒有半分喜悅,跟上一世的初迎一樣,認為不應該從三舅那兒拿那麽多錢。
他說:“初迎,你從三舅那兒拿錢可以,但是不是太多了。”
初迎理所當然地說:“是三舅給我的,又不是我主動要的,這些錢對三舅來說隻是九牛一毛,我為什麽不能拿。”
“能隨意拿別人這麽多錢嗎?”
“別人給錢不拿那不就是傻子嗎!”
方戩沒能說服媳婦,得知初迎想用這筆錢來做生意,方戩感覺更不好了。
“你要是用來做生意的話掙了錢還給他還可以,但我擔心你把這些錢賠光,你就好好開公交車不好嗎!”
初迎眨著眼睛說:“這是三舅贈予我的錢,他又沒讓我還,我為什麽要還!”
方戩的道德水準跟她上一世一樣高。
他說:“可我覺得不應該要三舅這麽多錢,你得還他。”
初迎說:“我拿了三舅的錢不會降低的我的道德水平,不拿他的錢也不會拉高我的道德水平,我為什麽不拿?”
方戩認真想了想,他覺得最近初迎說的話總是似是而非,有點道理但又哪裏不對勁,他又說:“我建議你掙了錢還是要還給他。”
初迎說:“所以我現在要考慮的是不是還給三舅錢,是要有掙錢的能力。”
方戩心都提了起來,問:“你想要怎麽掙錢?”
初迎說:“我還沒想好。”
方戩心微微放鬆:“你想好了一定要告訴我。”
“我們是夫妻,我肯定會跟你商量。”初迎說。
兩人沒有達成共識,但當務之急第一件事是去銀行存錢,他們甚至書麵說明美元來源才把錢存好。
走在胡同裏,見四周沒人,初迎開心地小聲說:“我現在是揚善胡同首富。”
方戩覺得自己媳婦快樂到發光,說:“好吧,那我是揚善胡同首富的對象。”
存完錢回來時小賦正跟孔浥塵、方芬他們一塊在院子裏玩,沈識嶠本來不愛跟小孩紮堆玩,但小賦非要拉著他一起,他就不近不遠地站著看。
孔大壯兩口子特別寵兒子,掙了錢優先花在兒子身上,孔浥塵這時候就在擺弄一套價值不菲的玩具,積鐵。
積鐵是什麽,初迎覺得像是後世的機械版樂高,可以拚搭成車、船、飛機等各種形狀,裝上馬達還能動。魯迅先生兒子就有一套,是魯迅把這種玩具叫做積鐵,隻不過樂高大部分零件是塑料製品,積鐵的零件都是鐵製的。
這樣一套建造模型,價格自然昂貴。
沈識嶠很輕鬆就在小孩子們中間樹立了威信,當他們拚了大半搞不定時,沈識嶠幫他們很輕鬆完成最後的拚裝並裝上馬達,越野炮立刻在地上走起來。
孔浥塵馬上獻寶一樣把拚裝好的玩具拿起來往小賦懷裏塞,優先讓她玩兒。
小賦當然來者不拒,正要接過來,初迎喊了她一聲,讓她回家。
“咱們去王府井給小賦買積鐵吧,順便給你定做套西裝。”初迎跟方戩說。
“為啥要給我做西服!”方戩問。
初迎說:“你們連製服都沒有,你去開庭當然得穿正式點,穿西服最合適。”
方戩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再加上初迎現在是大款,便答應她,一家三口很快坐公交往王府井的方向走。
這次揚善胡同首富初迎並沒有給自己買東西。王府井南側的婦女兒童商店售賣的玩具讓人眼花繚亂,積鐵氛圍0到4號,還有00號,初迎花四十多元給閨女買了一套零件更多更精致可以拚各種造型的00號積鐵,又拉著方戩去新記西服行定做了身西服。
一套含桑蠶絲的西裝三百多塊錢,初迎眼睛眨都不眨,花錢特別豪氣,方戩覺得肉疼,本來想定做套一百多的就行,但初大款那麽豪爽他再反對顯得他特別寒酸摳搜,等出了門他才說:“以後不用給我買這麽貴的衣服。”
初迎說:“你保持身材,別發福別有啤酒肚,一套西裝能穿十年,你以前總接送我上下班,算是給你的報答。再說,我有錢了就想給你花。”
現在方戩對她很好,她有了錢也想寵著方戩。
麵對媳婦這樣直白的表達,方戩難免心生起伏,想了想說:“那我是不是可以吃軟飯了。”
初迎被逗笑說:“你願意的話當然可以。”
方戩也笑:“我考慮考慮。”
閨女根本駕馭不了這麽複雜的玩具,方戩隻好跟她一塊坐在窗前的書桌邊拚搭積鐵。
傍晚薑鐵梅在做飯的時候,何趕美找上門來,初迎沒出門,兩人就分站在門口裏外說話。
何趕美說:“初迎,我們家浥塵把那麽貴的玩具給你們家小賦玩,我都沒心疼那玩具,你怎麽不知好歹呢,我們家浥塵熱臉貼人冷屁股,我看著快心疼死了。”
初迎說:“別人家孩子有的玩具我都會給小賦買,她不需要玩別人的,再說不玩你家玩具是你該偷著樂吧,你才不知好歹還能找上門來。”
何趕美說:“孩子願意咋玩就咋玩,咱們大人不應該幹涉。”
初迎說:“咱大院就你事兒最多。”
等對方走後,初迎跟閨女說:“以後多跟識嶠哥玩,孔浥塵學習成績太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咱們少跟他玩。”
小賦很乖巧地說:“好的,媽媽。”
方戩說:“小賦過年才四歲,你不要在學習上給她壓力。”
初迎說:“反正我就不想讓她跟孔浥塵那樣的六歲大夏天還光膀子的小膀爺玩兒,不文明。”
——
晚上吃飯的時候,薑鐵梅又教育兩口子不該給孩子買昂貴玩具,她說:“你們工資才多少,買件玩具一大半工資都沒了,錢是這樣花的?”
陶芋說:“多虧分了家,要不有多少錢都能讓你們倆給糟踐了。”
初迎並不想瞞著她拿到一大筆錢的事兒,說:“我三舅不是鍋爐工,他是製衣公司老板,他們廠生產的衣服咱們這兒百貨大樓都有賣的,他給了我一筆錢。”
三舅沒走時她不想告訴家人她拿了錢,三舅走了才說。
“啥,你三舅是大款?你三舅不是窮光蛋麽!”陶芋嚎地一嗓子,震驚讓她儀態盡失。
初迎很願意欣賞她們驚訝到誇張的表情。
她嗤笑道:“你倒是希望我有個窮光蛋舅舅,我三舅不過是想用這種辦法試探誰對他好,我是唯一對他好的親人,他隻給了我錢,別的親戚都沒有。”
薑鐵梅完全是馬後炮,說:“我就說你三舅不像燒鍋爐的窮光蛋,那氣派就像是大老板,窮光蛋能請我們在建國飯店吃飯,能一頓花二百多麽。”
方洪年跟方晉南還算冷靜,薑鐵梅跟陶芋特別想知道初迎到底拿了多少錢。
薑鐵梅直接問:“初迎,你三舅到底給你多少錢?”
陶芋展開想象的翅膀,說:“初迎,你三舅怎麽著也能給你一萬塊吧,那你就是萬元戶了。”
嫉妒讓她的麵龐跟聲音都輕微扭曲。
為什麽她沒有富豪三舅!
初迎揚起下巴:“我為啥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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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芋很羨慕甚至嫉妒初迎能從富豪三舅那兒拿到錢,晚上躺在被窩裏,她跟方晉南說:“要是當時沒分家的話,初迎從她三舅那兒拿的錢是不是咱一家子的。”
很後悔分家。
方晉南三觀還算比較正,皺著眉頭說:“你可別這樣想,不分家的話把工資放一起也就算了,人家三舅給的錢還能給你分?”
陶芋蠻不講理地說:“不分家還不是所有錢都放一塊兒。”
方晉南說:“趕快睡吧,不分家的話人家的錢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陶芋說:“我哪兒能睡得著啊,你說我要是有個大款親戚裝窮試探我,我也會心善對他好,也會拿到一大筆錢。”
這種想象讓她覺得格外煎熬。
方晉南哂笑:“你得了吧,你拿不到錢,你心眼沒那麽好,真有這麽一個窮親戚你跑得比誰都快。”
陶芋怒道:“方晉南,你怎麽說話呢!”
“你還不允許人說實話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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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戩這人不僅道德水平高,工作還很嚴謹,他對錢、貪汙、詐騙都非常敏感。
媳婦有了那麽多錢,也就是他們這個小家庭有了這麽多錢,他覺得應該跟單位報備。
現在管理哪有後世嚴格,公務員都可以用業餘時間經商,更何況是她媳婦拿了親戚贈予的錢。
可他思想超前若幹年,他就是想要報備。
第二天一上班,他就跟檢察長還有反貪汙賄賂室的主任說了這事兒,兩人都比他平靜,反貪汙賄賂室主任說:“小方,我這還是第一次接到本單位職工來報備家裏接受了多少錢的贈予,以前也沒處理過這種事,要不我先記錄下來?”
方戩想著初迎說要做生意的事兒,她很有自信能掙到錢,就是說他家以後會有更多錢,就點頭說最好記錄。
檢察長說:“小方,隻要你媳婦三舅的錢來源合法,你媳婦接受這筆錢就合法,你們家有多少錢都是你們的私事,跟你工作無關,你不要緊張。”
等晚上回到家,方戩把跟單位領導報備的事情說了,初迎讚許:“這樣很好啊,你們這個工作難免會有人想用金錢腐蝕你們,讓你們領導有心裏預期,知道這錢跟你的工作沒有任何關係,我以後肯定會掙更多的錢,先報備確實對你有好處。”
方戩看向她,抓她話裏的重點:“你說你會掙更多的錢?”
初迎點點頭:“是啊。”
方戩覺得初迎整個人都像在發光一樣,自信的女人非常有魅力。
可她到底想怎麽掙錢,她能掙到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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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期間物資短暫敞開供應,各種肉類副食不需要票隨意購買,薑鐵梅這些天大早上忙著跑菜市場,摳摳搜搜地準備年貨。
初迎回了趟娘家,把三舅給她的一大包衣服給父母跟姐妹們分了。為了避免陶芋眼饞也想要,她也給了方洪年跟薑鐵梅各一件衣服,說是買的,老兩口子連連誇她孝順。
方戩的是兩件襯衣,小賦的是一身紅色燈芯絨衣服,小丫頭美美地穿上新衣,還要求在頭上紮上誇張的粉色大蝴蝶結,在院子裏晃呀晃的。
初迎自己留下的是當下最時髦的蝙蝠衫跟牛仔喇叭褲,等她換上新衣服,方戩好像才突然發現初迎長得還挺俊的,比他見過的女人長得都俊,他很驚奇這個新發現。
“你開公交能穿這衣服?”方戩問,他不希望媳婦穿得花裏胡哨的。
“我們公司有著裝要求,當然不可以穿,我可以下班穿。”初迎美滋滋地照著鏡子說。
初迎過年期間也要輪班,她大年三十、初一、初三上班,其它時間休息。
初迎公司分發福利時畢竟僧多粥少,難免不均,采取得是抽勾的形式,她抽到了一隻大豬頭。
另外她還得到了年度優秀駕駛員的獎狀,獎品是十斤米,一桶油,在表彰大會上公交公司經理把她樹為典型好好表揚了一番,說她在年輕司機中是最優秀的,號召大家都向她學習。
初迎感慨萬分,她早晚要離開公交隊伍,大概這是她最後一年拿公司發的獎品跟獎狀。
把豬頭拿回家裏,薑鐵梅立刻眉開眼笑地烀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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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當第一縷迎春花綻放,初迎吃過晚飯,估摸著初貳在家,上門找他,忽悠他跟自己一起開個體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