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REC.】
“大白。”男人淡淡的聲音響起。
“啊？”雪白的大鸚鵡傻愣愣抬頭。
“來，過來。”
“幹嘛呀？”鸚鵡側著腦袋，像是沉思，幾秒後屁顛屁顛朝鏡頭走了過來。
【REC.】
白色的大鸚鵡優雅地用爪子握著一根油菜在吃，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看似狼吞虎咽，實則十分敷衍。
男人出聲問：“好吃嗎？”
鸚鵡呆了一下，緩緩轉過腦袋。
下一秒，它啜泣：“你虐待我。”
【REC.】
一個漂亮的、很大的藤球，鳥類寵物中很流行的玩具。
白色的大鸚鵡試探地用嘴巴戳了戳這顆球，似乎對其極為喜愛，先是用爪子抓著來回滾動，又踢著它滾動起來。
二十秒後……
“救命！救命！！！”鸚鵡一腦袋紮進了藤球的窟窿裏。
“大白，別動！”連帶著鏡頭外男人的聲音也變得不再淡定。
【REC.】
……
站在沙發靠背上，白高興看著黎譜把錄像儀連接到筆記本電腦，將今天一天拍到的視頻重播了一遍。
“……”
他的身體整個緊繃，爪子深深摳進沙發，喉嚨裏發出奇怪的聲音。
救命啊！視頻裏這個蠢鳥是誰？絕不是他絕不是他絕不是他！
是第三視角的問題？還是什麽其他原因——
白高興看向黎譜的後腦勺，麵目猙獰！眼神凶惡！內心陷入掙紮！
一定是黎譜錄像的方法不對！他自己直播的時候就完全不尷尬！絕對是鏡頭放大了這種感覺吧！
白高興難以平複心情，往黎譜肩上一跳，伸出爪子就要去踩刪除鍵。
一隻大手抬起，擋住了他的動作。
“大白，看。”
始作俑者偏偏還帶著笑意，“還是很可愛的。”
白高興立馬低下頭，脖子扭轉一百八十度倒看黎譜，“你確定？”
黎譜反手摸了摸他，“知道你還想玩，不用急，還有很多天。”
白高興絕望。
就在今天上午黎譜打開錄像儀之後，他還以為黎譜不打算營業，所以自顧自地跑過來表演。
結果被撞了個正著。
他就說為什麽黎譜後來就拿出玩具跟他玩了……還以為這個男人是良心發現平時沒怎麽陪他。
原來你也會營業啊……
“大白，看這個。”
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白高興懶懶抬頭，看見他從茶幾抽屜裏拿出一個——腳踏車？？
他猛地精神起來，不自主地朝對方走了兩步。還有這種好玩的呢，之前怎麽沒拿！
黎譜笑了笑，將小巧精致的腳踏車放到地上，稍微推了一下，“試試嗎？”
那當然要試！他還沒玩過呢。
白高興興致勃勃地騎上腳踏車，兩隻爪子分別握住兩邊作“踏板”的抓手，順時針搖了起來。
“大白，看這裏。”
白高興聞聲回頭，看見黎譜拿著錄像儀對著他，偌大一鏡頭亮得反光。
白高興：“……”
受騙了。
黎譜看見鏡頭裏原本還開開心心騎車的大白突然耷拉下腦袋，往旁邊一跳，將車踹開。
小小的腳踏車被踹了老遠，劃了一道大圓弧，“砰”地撞在桌子腿上。
黎譜怔了一下，繼而無奈地笑，放下錄像儀湊過去順毛，“今天允許吃一顆。”
男人手裏捏著一顆鬆子。
光滑，香噴噴。
白高興盯了半晌，心道他絕不屈服，高冷地扭過頭去。
幾秒後，他又轉過頭來，快速又小心地抓過鬆子。
……
這樣平靜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天。
黎譜生活規律，上午在家看劇本或者陪他少玩一會兒，下午出門去圖書館或者商場。白高興就更愜意了，每天癱在家裏看電視玩掃地機，熱了就洗澡，冷了偷偷鑽被窩，好歹沒再想上網的事。
——白高興說到做到，期間沒再動設備一下，更沒踏進書房一步。
陽台旁的錄像儀在此期間一直支著，運行燈從常亮變得忽閃，已然是快沒電的狀態。
然而，一人一鳥這邊悠閑，公司那邊背負了一點輿論壓力。
“這幫人真喜歡造謠啊，哪個雜社出來的？真是聞著味就來了。”雷麗看了一條從夾縫裏鑽出來的“新聞頭條”，盯著電腦屏幕嗤笑。
枚有樹湊過來看了一眼，是個小有名氣的博主寫的一篇文章，上麵頭頭是道地分析星娛肯定對大白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訓練，感歎現在娛樂圈的寵物也活得水深火熱，黎譜肯定是知情的幫凶，原因是——
“黎哥的兩個賬號五六天沒動靜了。”枚有樹複述了一遍，隨即一臉習以為常：“才五六天他們就這麽說？”
像微博這種需要看活躍度和公布通告的賬號，他們幫忙管理，才勉強拉到半個月發一次消息的頻率。而像直播平台這種私人性質、他們不會代管的賬號，結果可想而知。
能出聲就不錯了！
黎哥可是蟬聯“最長時間沒在直播賬號發過聲藝人”的牛逼男人！
“畢竟關係到小動物，尤其是家養寵物，很容易被借機發揮。”雷麗指了指評論區，“打著‘保護動物’名義出來鬧事的可不少，尤其是今年《萌寵日記》勢頭正好，一直被盯著，他們又可以借此大做文章。”
枚有樹神情凝重些許，“那我們應該……”
“我已經跟上麵反應過了，準備安排一個視頻當做回應，還有直播。”
雷麗鼠標一點，調出一個視頻，“我今天才讓黎譜把這幾天拍的素材發來，等會兒讓人的挑點合適的剪輯一下，當成日常視頻發出來，謠言不攻自破。直播的話……找個合適的時間，讓大白正式和公眾見麵，也算表明公司的態度。”
枚有樹一愣，“讓大白參與直播？能行嗎？”
雷麗稍微沉吟，“看大白在這些錄像裏的表現，應該沒什麽問題，挺適合鏡頭的。”
她又打開一個表格，“甚至還有幾個做寵物用品的公司聯係我，說想跟大白合作拍廣告。這次就先看看大白狀態，說不定以後真的能接。”
“這樣……”枚有樹點點頭，又露出為難的表情，“要是黎哥不同意呢？”
“要他同意幹什麽？”雷麗反問，“這不是隻要大白就行了嗎？大白不比他寵粉？”
枚有樹：“嗯？？？”
似乎有點道理。
雷麗：“當然了，能讓他參加就盡量讓他也參加，不然叫個什麽事。”她笑了一下，“所以，你明天就去他家看看，把直播開了，順便再拍一段助理視角的視頻回來。直播公告剛才發了，你加油。”
嗯嗯嗯？？
枚有樹驚訝：“明天？這麽快！？”
……
明天到了。
枚有樹掏出雷麗給他的備用鑰匙，把開門動作放到最輕。
“樹哥。”林時咽了咽唾沫，“黎老師不在，我們就這麽進去？行嗎？”
“咳，沒事，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他要等會才能回來。”枚有樹對這個剛來的小助理笑了笑，“我們先把該幹的幹了。進屋不要亂動。”
黎哥每周固定去心理谘詢的事，目前也就他、麗姐，還有屈指可數的高層領導知道，林時雖然臨時被調來做黎哥的助理，但時間還太短，不到她該了解的時候。
枚有樹暗暗歎了口氣，誰知道時間選得這麽巧。
不過還好，黎哥說會盡快回來，說不定還能蹭上直播的尾巴。
枚有樹定了定神，輕車熟路地走進黎譜家門。
林時隨之跟著進來。
一進門，枚有樹率先喊道：“大白？”
幾秒後，男人的聲音傳回來：“大樹？”
林時嘶了一聲，悄摸看向枚有樹，“黎哥在家？”
枚有樹搓了搓起雞皮疙瘩的胳膊，歎了口氣，“大白，別學黎哥說話。”
“撲棱棱……”
振翅聲響起，林時順著聲音轉頭，看見一抹雪白的影子從臥室飛出，直直降落到他們身前。
臀部落地。
“哇！這就是大白嗎？”林時頓時眼冒小花花，“好可愛啊！”
她轉頭，“樹哥你——”
“咦，你怎麽戴上墨鏡了？”
不想被新同事發現自己怕鳥的枚有樹咳嗽一聲，“今天太陽有點大。”
林時望了望外麵：“可是今天有點陰天啊？”
枚有樹：“……”
此時此刻，白高興看著突然出現在家裏的兩人，忽視狼狽從地上爬起，展示出白鶴亮翅之姿。
呔！你們是誰！要來幹什麽！
“哇，樹哥，你看大白是不是歡迎我們呢？”黑長直的年輕女孩露出驚喜的笑容，對著他搖了搖手，“你好呀，我是黎老師的助理，我叫林時。”
什麽助理？臨時助理？
白高興狐疑地看了林時一眼，又看向她後麵的枚有樹。
這個他認識，連肯德雞都怕的。
“來幹什麽啊？”白高興問他。黎譜今天又出門，一句話沒留，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枚有樹沒回答他，而是來回看了看，“客廳光線稍微有點暗，去陽台吧，直接拍一段，講究真實。”
林時點點頭，從包裏翻出一個小巧的手持攝像機。
枚有樹開始講注意事項，“等會呢，你作為旁白開始錄，掐著點節奏，說錯了也不要緊，聲音後期會掐斷重錄。”他頓了頓，“用我們昨天定的稿子就行，你背過了吧？”
林時：“都背過了，放心吧！”
白高興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更加迷惑，但當他看到林時手裏的攝像機，就隱約猜出了一點東西。
特意來拍他的……？
枚有樹繼續說：“好，小林，現在你去把大白趕到陽台上。”
林時：“好的，我——”
她卡了一下，“我來趕嗎？它能聽話？”
枚有樹低咳，“正好你也可以和大白熟悉一下，可能不用趕它就能自己過去，它挺懂事的。”
林時半信半疑地點頭，然後朝向雪白的鸚鵡，“大白？跟我來陽台吧？”
白高興試著往前走幾步，接著就看到她手裏的鏡頭對準了他。
果然，他想的沒錯。
黎譜不在家，你們來偷偷拍他的鳥？
白高興狐疑地看著兩人，分不清這是官方行為還是個人行為。
所幸，枚有樹的下一句話解答了他的疑惑：“等拍完這個，我們直接在陽台開個短直播，完事就能交差了——你拿手機支架了嗎？”
白高興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居然是來開直播的？為什麽？
“直播？為什麽？”他直接問出了口。
“哎？”回答他的是林時，女孩笑盈盈地說：“當然是讓更多人喜歡你啦~現在有好多人都很喜歡你，公司也要趁機宣傳宣傳你呀。”
哦——官方啊——
白高興點了點頭，下一秒看見林時驚喜地拽了拽枚有樹，“大白還會回應我呢！果然好聰明啊！”
枚有樹：我不看。
順著林時的引導，白高興晃晃悠悠來到陽台。
是的，他特意做出傻傻聽不懂的樣子，否則一定會讓陌生人覺得奇怪的。
林時舉著攝像機，一邊說話一邊拍，心潮按捺不住的澎湃。鏡頭裏，雪白的鸚鵡偶爾展開漂亮的羽翼，圓潤的黑眼睛會無辜地看著她，有時它還會與她互動，說出那麽一兩句話。
“大白，能飛上來試試嗎？”
林時試著招了招手，驚喜地看著鸚鵡真的一躍而起，撲撲棱棱地飛到陽台的花架上。
她從鏡頭裏收回視線，想跟枚有樹分享這種喜悅，哪知一抬頭卻看見青年離她老遠。
大概……陽台和餐廳的距離。
林時困惑至極，“樹哥，你跑那麽遠幹什麽？不過來看看我拍的怎麽樣？”
枚有樹擺手：“我準備去書房看看，我相信你能拍很好。”
“哦……”林時隻好又轉回去，對著鸚鵡直拍。
白高興在擺著花的架子上來回走動，偶爾來個大跳，啄啄還沒綻放的花苞，心情逐漸放飛，動作幅度也變得大起來。
就在他快樂舞蹈的時候，林時敏銳地發現那雙爪子碰到了花盆下的一個小罐子，連忙喊出聲：
“大白小心——！”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金屬的小罐子從高處落下，發出清脆的磕碰聲。
林時的視線隨著罐子緩緩降落，直到它蓋體分家，灑出裏麵的東西。
深呼吸。
然後尖叫。
“啊！！！！！！！！”
枚有樹被陽台上的叫聲嚇了一大跳，急忙抬腳往那走，“怎麽了小林？”
林時抱著白高興連滾帶爬躥出陽台，快要哭出聲：“蟲子啊啊啊！！！！好多蟲子好惡心啊啊啊啊啊啊啊！！！！！”
枚有樹也瞳孔一縮，但不是因為那滿地亂爬的蟲子，而是看著白高興的尖嘴腿一軟，下意識往後倒：
“等等！你別過來！”
“放下大白！”
“停！！！”
作者有話說：
大白：你倆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