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電影《賭城》,講述的是發生在拉斯維加斯賭場裏的故事。

達倫飾演的男主角,一個來自鄉下的青年混混,為了在最快的時間裏賺到巨額醫療費、為撫養自己長大的奶奶治病,聽說了賭博,隻身從家鄉來到拉斯維加斯,一腔熱血闖入這座吃人的賭城。

從沒接觸過賭博的青年,很快輸光了自己身上的錢,但他卻沒有就此收手,而是在賭場裏遊**幾天後,再次坐上賭桌。

男主並不愚蠢,相反,他絕頂聰明,過目不忘,還會那麽一點不光彩的小手段。

男主用出老千的方式贏得了一大筆錢,然而,這種手段很快被更敏銳的賭場人員發現,被揍得奄奄一息的青年被在賭城做雜工的女主救走,帶回了住所養傷。

女主住在下水道貧民窟。

少女性格柔弱卻很善良,拿出所有積蓄為男主治傷,兩人在相處中萌生情愫,男主提出要帶她走,卻被告知女主早已被自己的父親當籌碼賣給了賭場。

男主再一次回到了賭場,這次卻是以一個荷官的身份。

有人看出了男主的才能,聯合他一起出千賺錢,不幸的是,這次他依舊沒有隱瞞多久,被賭場的打手按住,要砍掉他的一雙手。

但男主又是幸運的,這次依舊有人救了他,甚至幫他在賭場站穩了腳跟。

就這樣,男主在這夢幻荒誕的世界裏滾出一身泥濘,最終成功完成目標,帶著女主逃離了這座城市。

黎譜飾演的阿多尼斯,就是救下男主的人。

阿多尼斯,是這座賭場最受賭客歡迎的荷官,他俊美,冷冽,高不可攀,籌碼和紙牌在他手上擺弄的時候,宛如視覺的盛宴,無數人願意掏空口袋,也想在他負責的賭桌上多呆一會兒。

當然,他收的小費也是最多的。

阿多尼斯比男主更需要錢。

與來到這裏才發現命中注定之人的男主不同,阿多尼斯有一個相愛多年的戀人,名字是賭場裏不能提的禁忌。

每當一個虛幻的狂歡之夜過去,阿多尼斯就會回到家裏,帶著溫熱的餐飯,輕輕推開門。

他的戀人已經病入膏肓,處於生命的彌留之際。

隻有昂貴的藥物和醫療機器,能夠再多延續一點點他不斷燃燒的生命。

正是因為男主相似的理由,讓阿多尼斯想起了同樣為之努力的自己,於是幫助男主,讓對方成功離開了這片泥潭。

第二天一早,白高興拿黎譜的手機看他的新劇本,翻來覆去都沒感覺出有哪裏不同,“哪裏變了?”

可能他看的有點粗糙?白高興納悶地反思了一下,又掉過頭去看了一遍。

“刪了一個角色的戲份。”黎譜道。

“嗯?”白高興愣了一下,“誰?”

“諾亞。”黎譜伸出手指在屏幕上劃拉了幾下,停到有標注的位置。

很少,怪不得剛剛沒有找到。

白高興頓時有了印象。

阿多尼斯的病弱戀人,他之前看劇本的時候還格外留意了一下,在想生病也寫得這麽唯美的角色要找誰來演。

而且……還是演黎譜的戀人。

白高興的指尖在屏幕上來回劃動,有些出神,他記得……這個角色,好像是有吻戲吧?

結果現在,居然刪掉了。

白高興忍不住挑了挑嘴角,莫名覺得心底鬆快不少,又詫異於劇組臨時轉變主意,完全摸不著頭腦。

黎譜看著眼睛忽然變得亮亮的少年,沒忍住摸了摸那一頭雪白的軟毛,得到一個蹭蹭。

“來吃飯。”

豪華的酒店每天都按時送餐,門口已經放好了盛著餐點的小推車了,白高興搶先跑過去推,一出門,抬頭就跟一個麵熟的男人撞了個正臉。

眉眼深邃,發絲卷曲,稍微帶著些混血感。

這不是……那個跟黎譜一起試鏡的?

昨天晚上還沒見這人,看來是半夜抵達的。

白高興下意識多看了那人幾眼,卻在下一秒收到了一道陰冷不快的視線。然而,男人在看了一眼他身後的門牌後,神色又變得溫和友善起來,仿佛剛剛是他的錯覺。

“你是……黎老師的——?”

男人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引人不適的探究和玩味。

白高興沒有回答,但他停在門口太久了,黎譜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跟樸佳輝對上了視線。

黎譜的視線冷淡了些許。

樸佳輝唇角的弧度卻揚得更高,“黎老師,又見麵了。”

黎譜略微點了點頭,“你好。”

樸佳輝笑了一聲,“認識這麽久了,就不用這麽見外了吧?”他將目光轉向白高興,“這位,就是你的小翻譯了吧。”

這種昵稱似的用法,莫名讓人不太舒服。

白高興忽然明白過來剛才的問題哪裏不對勁,作為一個圈子裏的人,樸佳輝不可能沒從那段時間的熱搜裏聽說過他。

畢竟,世界上像黎譜這樣斷網絕情的,也沒幾個。

這個人……到底什麽意思?

白高興狐疑地看著樸佳輝,黎譜接著走到他的前麵,擋住了對方的視線,又握住餐車的把手,“等一下就要有專業老師來教學了,樸老師快去吃飯吧。”

說完,黎譜還禮貌地淺笑了一下,就將餐車拉進屋裏,關上了門。

然而,樸佳輝看著在眼前關上的門,沒有生氣,反而笑容越發拉大了起來。

在他身後的助理看到了,猶豫半天後小心翼翼地上前,陪著笑臉,“輝哥,不吃早飯嗎?”

“關你什麽事?”樸佳輝冷冷地掃了助理一眼,繼續安靜地倚在門口,像是在發呆。

半晌,他露出一抹笑容,喃喃,“真是個好機會。”

……

房間裏,白高興一邊啃著酒店特供的超級加厚奶酪火腿三明治,一邊納悶地問:“那個人不是落選了嗎?怎麽還會在這裏?”

做鸚鵡的時候,他對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極差,那種陰陰的目光和轉臉就能溫和友善起來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栗。

而且……還罵人。

白高興不由自主地看向黎譜,他雖然隻教了黎譜日常用語,但黎譜平時就抽空多學一些,說不定……早就知道那個樸佳輝當時說的什麽了。

這種糟心話,還是不問了吧。

“應該是被導演選中,演了另一個角色。”黎譜淡定地說。

《賭城》雖說是圍繞著男主來寫的,但有戲份的配角其實很多,就光是賭場裏的工作人員,譬如荷官、保鏢,就有不下十個。

賭場魚龍混雜,角色們的身份也都複雜多樣,導演弗蘭克一向根據感覺挑選,看來,樸佳輝應該是符合他心目中的某個角色。

“可能是什麽反派吧……”白高興吐槽道。

吃過早飯,所有人就都集合到了酒店大廳。

他們今天也要去賭場。

劇組包下了賭場的一部分,也包了專業人士前來教學,據說包教包會,能快速教出滿意的視覺效果。

“荷官的手法主要圍繞紙牌。”

劇組請來的技能老師是這家賭場的資深荷官,一個中年男性,語氣柔和,表情也笑嗬嗬的。

他示意眾人看自己手中的撲克,接著翻過手掌,紙牌在指尖以輕快的節奏躍動,快速過了一遍裏麵的花色。

“洗牌,發牌,切牌,拿牌……這些都有講究。”

技能老師將所說的名詞當場表演了一遍,看得人眼花繚亂,直呼精彩。

作為不參與拍攝的“閑散人士”白高興,這時觀察起了眾人的表情,發現不演荷官的演員基本都是躍躍欲試,而有荷官戲份的演員都一臉苦逼。

也是……看著就很難嘛。

技能老師已經開始深入講解了。

“關於發牌,如果能做到無論別人怎樣洗牌,你都能知道他們下一張發什麽;或者你洗過牌後,由別人過完牌,你還能發出自己想要的牌——”

“那麽就恭喜你們,可以來我們賭場做最高級VIP室的荷官了。”技能老師笑眯眯地,“可以保證,那種程度的荷官,薪酬絕對比當演員要多哦!”

非常讓人心動,但大家都很有自知之明。

“這……得練多久才能做到啊?”達倫撓了撓頭。

“基礎的表演很快,隻不過是糊弄一下客人們的視線而已。”技能老師說,“如果想做到我說的那些,就看天賦了。”

他說,“有人得練三年五載,有的人可能幾天就能學會了。”

演員們一聽,頓時忍不住準備上手,展現一下自己的天賦了。

技能老師後退幾步讓開桌前的空間,“工作的時候,別忘了調動客人的氛圍,也記得控製自己的表情。”

萬一拿到好牌露出個驚訝的臉,是會被客人投訴的。

作為男主的達倫,和男二的黎譜,他們需要掌握的技能自然比別人要多,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要在鏡頭麵前大秀牌技,一鏡到底地展示自己的水平。

聽上去,導演簡直是強人所難!

達倫自信地挑了挑眉,“阿多尼斯,要不要來比一下?”

好在,黎譜看上去對此不算勉強,據說他之前拍攝其他作品的時候就學習過洗牌的技巧了,現在不過是複習一遍。

白高興看著演員們玩得不亦樂乎的情景,低頭摸了摸自己幫忙拿的剩下的道具撲克,也忍不住拿出一副來嚐試了一下。

他覺得他看懂了。

“哦,小男孩,你玩得還不賴。”

技能老師看見了站在角落的白高興,眼睛一亮,特地走了過來。

“這裏要這樣,然後……”

達倫注意到了這邊的景象,悄悄拍了拍妮蒂婭的肩,耳語:“你看。”

白發的少年佇立在牆邊,手中紙牌劃過優美的弧度,雖然動作還有些滯澀,但已經很不錯了,配上時不時露出來的笑容,是比賭桌上的籌碼還要令人心動的景致。

“要是再換上一身製服。”妮蒂婭比劃了一下,有點惋惜,“很像了。”

晚上回到酒店的時候,枚有樹就麻木地看著一大一小坐在桌子前打撲克。

舉著手機準備拍營業照片的手微微顫抖,這種賭博一樣的場景,讓他怎麽拍!

不過最後還是拍了。

拍了一段黎譜秀牌技的視頻,經經紀人閱過,沒讓發,拍的是吃晚餐。

國內的粉絲們嗷嗷叫著過分。

牌技的教學持續了兩天,第三天的時候,說導演要過來了。

這意味著電影差不多要正式開拍了。

一大早,演員們收到了前往某個地點的信息,那裏是女主角在電影裏的居住地。

也是拉斯維加斯的特產,下水道貧民窟。

電影拍攝的場地主要分為兩個,一個是賭場,一個是貧民窟,讓演員去那邊集合,有可能是想從這個劇情點開始。

“咳咳,我……我沒事。”

白高興的感冒加重了。

早晨起來的時候,少年聲音變得沙啞,吃過飯喝過水也覺得喉嚨裏不上不下。

黎譜已經穿好了衣服,擔憂地摸了一下白高興的額頭,慶幸地發覺不燙,但還是低聲道:“你今天在這休息吧,我跟大樹去。”

“真沒事。”白高興擤鼻涕,利落地將紙巾丟進垃圾桶裏,“估計是嗓子發炎,咳咳。”

枚有樹連忙去找藥。

看著咳得臉頰和眼圈都泛起潮紅的少年,黎譜不信,“真沒事?”

“真的。”白高興喝過了藥,覺得很撐,“我自己在這太無聊了。”

他的語氣很誠懇,但聲音聽上去有點難受。

黎譜猶豫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把人帶去。

少年的話,讓他再一次想起自己把還是鸚鵡的大白獨自放在家裏的那段日子。

……

拉斯維加斯是典型的沙漠氣候,全年少雨,貧民窟也像它的名字一樣,通常建立在城市下水道裏,或者廢棄的工廠上。

弗蘭克把電影裏的地點選在了一處廢舊工廠,這裏已經被當地人改造成了能住人的樣子,小巷裏能看見不少生活的痕跡,甚至還有其他人住,但還是十分蕭索。

演員們早早地來到約定的地方,聊著天,等待著導演的到來。

導演弗蘭克帶著編劇姍姍來遲。

他滿意地看著麵前的演員們,問,“都來了嗎?”

“還有阿多尼斯。”達倫道。

“哦。”弗蘭克有些驚奇,黎譜可不像是個不守時的人,“他遇到什麽事了嗎?”

“嗯。”達倫點了點頭,“他的翻譯好像生病了。”

“這樣……”弗蘭克沉吟,他一向很能理解這些突發事件,“好吧,那我們再等等。”

大約等了十分鍾,達倫和妮蒂婭對視一眼,“弗蘭克,我們……”

考慮了這麽久,他們還是覺得隨便改劇本太可惜了,決定跟弗蘭克當麵談談。

弗蘭克卻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不用再說了,適合諾亞的角色根本不存在。”緊接著,他被不遠處的身影吸引了視線,“哦,他們來了。”

幾分鍾後,黎譜帶著少年來到了弗蘭克麵前,“抱歉,我來晚了。”

弗蘭克的眼卻已經瞪直了。

他眼中隻剩下這片雪白,恨不得回到前一秒給說出那句話的自己狠狠來上一拳。

白高興將自己埋在圍巾裏的臉往外抬了抬,他還以為導演因為黎譜的遲到生氣了,開口解釋:“不好意思,咳咳……我們不是有意的……”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蒼白的臉因為咳嗽泛紅,反而顯得像好氣色。

弗蘭克恍惚地點了點頭,在達倫和妮蒂婭擔憂的目光中盯著少年的背影,直到回過神來。

“我想……我找到諾亞了。”弗蘭克深深地呼吸,眼底迸射出激動的光芒,狠狠地掐了一下旁邊的手臂。

編劇發出尖叫,“嗷!”

作者有話說:

白高興:咳咳。

黎譜:摸摸。

導演: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