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財大氣粗的鍾離珺請高長鬆、烏雲與驩頭吃飯,吃得還是東勝神洲的特產——靈食。高長鬆連連推拒,他雖薄有些財產,也不能如此揮霍,靈食真的太貴了!

鍾離珺卻不由分說,隻對高長鬆講:“信我已經接到了,這些日子你獨自養驩頭,委實辛苦,這蛋既然是我給你的,自不能讓你一人承擔,隻是頓飯罷了,又怎抵得上你半年的辛勞。”

高長鬆:咦,這話是不是有點怪?

在高長鬆思索有哪裏不對時,驩頭的小眼睛卻一點一點亮了。

從見到鍾離珺起,他就深感熟悉,一聽這話,都要荷包蛋淚了。

眾所周知,企鵝是媽媽生蛋,爸爸孵,已知高長鬆承擔孵蛋重任,那眼前的男人……

驩頭如小炮彈一般衝進鍾離珺寬廣的胸懷中:媽媽!

在鍾離珺耳中,驩頭“啾啾”了兩聲,而清楚驩頭說什麽的高長鬆略有些無語,這,有什麽不對吧?

壞心眼的小貓咪烏雲則說:“你在說什麽喵,雄性怎麽可能……”還沒戳完,高長鬆就以二指禪捏住了烏雲命運的後頸,烏雲就像是發條旋轉到頭的布偶,不說話了。

高長鬆內心:抱歉啦烏雲,一會兒給你烘小魚幹吃,現在就別說破了。

給憂鬱的驩頭寶一點安慰吧。

鍾離珺抬頭看高長鬆,後者硬生生從他的麵癱臉中看出疑惑,他笑道:“驩頭對你的氣息有印象。”

鍾離珺道:“原來如此。”他以抱蛋的姿勢將好大一隻驩頭攬在懷裏,下巴頦正好頂到驩頭的腦袋,“我自長安寄了些物什往烏思藏,都該是驩頭能用上的,還有些丸藥給十二郎你用。”

高長鬆:“使不得使不得!”

鍾離珺想得好,他送高長鬆驩頭,是知驩頭成年後勇猛無比,一屁股能壓死一排修士,可此前要度過漫長的幼生期他卻忘了,驩頭還是挺難培育長大的,前期要堆無數的資源,他看這隻坐自己懷裏的,很有份量,皮毛油光水滑,高長鬆一定很費心,自己送佛送到西,培育資源得跟上啊。

驩頭左右搖擺:媽媽媽媽媽媽!

高長鬆瀑布汗,可他好說歹說,鍾離珺都不應,還一副自己東西已寄出,蓋不退還的模樣,他也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終於,鍾離珺點的靈食上來了,高長鬆剛才都沒仔細聽菜單。這家店麵不大,很像後市的家庭餐館,端案上台的是一白麵郎君,他定是認識鍾離珺的,還與他寒暄幾句。

鍾離珺將驩頭放至身側案前,烏雲也是同等待遇。

靈食的烹飪方式與尋常吃食不同,隻聽這白麵郎君溫言介紹:“這是用三昧真火炙的大蔥鴨。”

高長鬆豆豆眼:三昧真火?大蔥鴨?

驩頭“啾啾”地鳴,烏雲“喵喵”地叫,高長鬆眼疾手快幫他們掀開小甕的蓋子,二者立刻探頭進去大快朵頤。這可比食麵片湯好多了,烏雲是肉食主義者,那是不吃穀物與素的,驩頭倒是想吃麵條,可他那尖尖的鳥喙不支持啊,高長鬆隻能提供喂飯服務。

案上菜是一道一道上的,帶食完葷菜後烏雲就開始優雅舔爪了,如此昂貴的靈食,素菜不可浪費,於是高長鬆吃了。

他不得不感歎,這靈食與民間五穀野蔬大不相同,每一粒大米中都蘊含著滿滿的靈力,至於蔬菜更是鮮美無比,本味就能把人舌頭鮮掉。

唐人是沒一頓隻能吃一種碳水化合物說法的,這家除米飯外還有一道湯餅,驩頭嗅到味就嗷嗷待哺,以渴望的眼神看向高長鬆。

高長鬆還能不懂他的意思,當即就道:“來了來了。”別急啊好大兒!

隨後變魔術般從袖中掏出圍兜,鍾離珺被驚得停下筷子,看著高長鬆。

高長鬆還是很一視同仁的,問烏雲:“你食否?”

烏雲搖頭,不吃不吃,靈氣再足也改變不了他的天性好嗎?

這在高長鬆的意料之中,隨後他就沒有問了,利索地幫驩頭套上圍兜,他也不移案,而是一屁股坐在驩頭邊上,一筷子一筷子往大張的鳥喙中塞麵條,還不忘吹吹。

鍾離珺驚得飯都吃不下了,以微妙的眼神看向高長鬆道:“你……一直這麽喂的嘛?”

高長鬆心中一凜,想他不會認為自己溺愛吧?連忙解釋:“驩頭隨小,尚不可化形,湯餅他一啄便碎了,隻能如此吃,再過些時日他化形了,定能自己用。”

驩頭很擔心自己被鍾離珺嫌棄,也上下擺動小翅膀,急切地“啾啾啾啾啾”。

這回烏雲可以翻譯了,他說:“驩頭讓你不要嫌棄他喵,他很快就能學會化形的喵。”說完還嘲笑了一句,“可你現在都不會說話喵。”

驩頭:嗚嗚嗚嗚嗚嗚嗚!

被狠狠地刺痛了!

鍾離珺嚴肅道:“非也非也。”對鍾離珺來說,吃飯是他一天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竟要在這段時間中給孩子喂飯,高長鬆實在是付出太多了。

哎,他當時想得太簡單,這世上有比養娃更難的事嗎?

愧疚之下鍾離珺提出:“還是我來喂吧。”說著就要去拿筷子。

高長鬆大驚:“不了不了,我來吧。”

竟就誰喂驩頭推拒起來,驩頭寶淚眼汪汪:嗚嗚,我真是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

高長鬆他們很快就吃飽了,可這點量對鍾離珺來說還不夠塞牙縫,富有的鍾離珺點了一大堆靈食,高長鬆一邊慢悠悠吃茶,一邊同他聊天。

鍾離珺也是衝著紫真宮來的,跟氣氛組的高長鬆不同,他有明確的目的。

鍾離珺道:“十年前有修士在紫真宮秘境中尋得天外隕鐵,我欲取一塊重鍛本命法器。”登堂入室的修士都有本命法器,鍾離珺這種修N代當然也有了,對他們來說,本命法器隻有更好,沒有最好,鍾離珺熱衷於給自己的法器升級,每成功一次,他的本事也更上一層樓。

高長鬆感歎:哎,這就是大佬啊。

他也說了自己來這的緣由,無非是跟著師兄弟一同來的,感受一下東華國的風土人情,最好再升兩級。

他又說:“我來此,本還想尋得些與驩頭相關的線索……”都遇見鍾離珺了,他總知道些什麽吧?

鍾離珺本來想說自己在大荒的情況,他算算日子,自己給高長鬆寫的信還沒到烏斯藏呢,可回頭一看充斥孺慕之情的驩頭,他又說不出口了,這些大人的事還是私下說吧。

無話可說的他隻能默默將那一鬥磷蝦丸放在案上,一五一十道:“磷蝦是驩頭最愛的吃食,這種蝦隻有大荒以北才產,其餘地不常見,買來這些,給他甜甜嘴也是好的。”其實他買這麽多,是想自己也來一兩顆的,那可是磷蝦,肉質十分鮮美,吃貨怎麽能錯過,可看著好大兒在此,他是真說不出這句話來,隻能全貢獻給大兒了。

高長鬆想到磷蝦丸的價格,表情很微妙,他踟躕道:“這怎麽好意思呢。”吃人家喝人家的,還收如此貴重的禮物,這不行啊!

最後在鍾離珺的堅持下還是收了。

吃完後高長鬆本該與鍾離珺分道揚鑣,各回各家,可驩頭對他的眷戀溢於言表,亦步亦趨跟在鍾離珺的小腿旁,就是不肯走,搞得高長鬆都有些尷尬。

鍾離珺想,當驩頭還是隻蛋時,自己確實常與他相處,又想十二郎自己還是半大少年,就要又當爹又當媽了,甚至要他喂飯!哎,自己對驩頭還是有點熟悉的,要不帶在身邊幾日,看看能不能教他點東西,如果他會化形,那十二郎應該會輕鬆許多吧?

他想後便跟高長鬆說了,高長鬆驚道:“這怎麽好意思。”又問,“你能教他化形?”

鍾離珺道:“驩頭化形我不曾見過,可我曾至東海劉波山,見過夔化形。夔與驩頭所居甚近,或許有異曲同工之妙?”

高長鬆思索了半天,終於想起夔在哪兒看過了,《山海經.大荒東經》記載了這樣一種生物,說他“壯如牛,蒼身而無角,一足”。

高長鬆:emmmmmmm,按照山海經的春秋筆法,他不會是海豹吧。

企鵝跟海豹,關係很差吧?

可對方這麽說了,說不定真能幫驩頭呢,那也是一場機緣,於是高長鬆就跟鍾離珺交換了在東華國的住址。高長鬆試探說:“我三日後來接驩頭,你看可否?”

鍾離珺點頭:“到時,我給你送去。”

驩頭沉浸在有媽媽的喜悅中,並沒注意高長鬆跟鍾離珺說了什麽,隻見高長鬆蹲下他在圓潤的腦袋上揉了兩記,隨後又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抱了起來。

驩頭:??

高長鬆:“要乖乖的哦。”

隨著看著高長鬆帶著烏雲漸行漸遠的背影。

驩頭小嘴一張,哇地一聲哭了,這是不要我了嘛?!

……

此時的高長鬆並不知驩頭有多崩潰,日落西山時,他回靈寶派的臨時據點,終於見到了麵色蒼白的巴俠。

唐代酒豪又被現代白酒放倒啦!

頭痛欲裂的巴俠語氣虛弱:“十二郎,你這酒後勁十足,我已多年沒嚐過宿醉的感覺了。”

高長鬆心說,合著你喝五六度的果酒米酒還能宿醉嘛?他想到昨天巴俠“放浪形骸”的模樣,不置可否。

巴俠人菜癮大,被放倒了卻又開始垂涎新酒,問高長鬆:“十二郎啊,這酒你帶了多少來?”

高長鬆一聽就來勁了,他說:“有啊有啊,我可帶了不少。”

他先前想好了,自己也沒別的玩意,單就這酒是高於時代的,你看唐代詩人,李白杜甫,誰不喝酒,這李白還是個想修仙的。高長鬆想他的酒應該是有市場的,再加上陳子航的飛舟有空隙,就帶了許多。

高長鬆還是很會做生意的,他想無論是送,還是賣,都能賺不少,後者賺的是錢,前者則是人情。

你看,人情這不就來了嗎?

巴俠說:“我有幾位朋友,與我誌同道合,都愛美酒,你看,若是方便可否勻兩瓶給我?”又趕忙補充,“定不是白要,這酒水珍貴,該多少錢就多少錢,或若你想,用靈石丹丸來換也可以。”

高長鬆大放地揮手道:“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師兄你拿了便可,哪有什麽換不換的。”

那巴俠有不樂意了,他們靈寶派師門上下是很和諧的,怎麽能讓師弟吃虧呢?他想想對高長鬆說:“這樣,若師弟你無事,可否來參加我們的小聚。”他說,“我這些朋友,來自五湖四海,可修為一個個都不低,人也很和善。”他勸說道,“我這群朋友共同的嗜好就是美酒,你初來東勝神洲,也無甚根基,無論在哪兒都一樣,多認識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你是我帶去的,又能造出如此佳釀,萬沒有不受歡迎的道理。”

高長鬆眼前一亮,這不是他最想參加的局嗎?立刻點頭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高長鬆在這盤算著拓展他在東勝神洲的人脈,其他人可就過得不如他了,首先是帶娃的鍾離珺。

高長鬆離開前,也不是沒跟他絮叨如何帶驩頭,從他起居要事至飲食習慣都交代清楚了,什麽午睡三刻,每日半罐煮羊奶等等,高長鬆說完還不好意思道:“是我太話多。”

鍾離珺天性認真,除感歎帶崽委實不易後也沒無甚抱怨的,隻一一記下。

而小驩頭,一開始還沒意識到自己被轉交給鍾離珺,隻癡癡地看著高長鬆的背影。

鍾離珺抱起驩頭道:“走吧。”

他抱驩頭走在路上,引人圍觀,沒法,驩頭實在是太大個了,這都快一米二了,又生得圓滾滾,就像座肉山炸彈。

街上也不是沒有妖族帶幼崽,看著鍾離珺跟驩頭,很容易大吵大鬧。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

妖族的幼崽都皮實,大人不僅不答應,還會賞他一個毛栗子。

也有人說,鍾離珺跟驩頭如此親近,定是對父子,精怪跟人族修士可沒生殖隔離。

鍾離珺還是很顧及驩頭的,見他無精打采,一直連“啾啾”都無,就問驩頭:“可有何想吃想去的?”

驩頭:“啾啾。”想要十二郎……

鍾離珺忽然沉默了,不對啊,自己聽不懂他的話啊!哪怕啾啾了都不知驩頭是何意。

鍾離珺:不妙,要請外援!

但該請誰呢……

*

《山海經》記載47種鳥類,鳳凰、精衛等神鳥按下不談,單論異獸,赤鷩算攻擊力很強的。

《山海經·西山經》有言:“鳥多赤鷩,可以禦火。”也就是說這種禽鳥是可以噴火的,或許噴的不是什麽三昧真火,太陽精火,但比那些除長相獵奇外,毫無特色的異禽,已經很好了。

赤鷩的族群還是比較大的,老弱病殘留守西山,剩下的全到外麵闖了,一些在東勝神洲,聽說還有些去北俱蘆洲打地盤了。

鍾離珺找的赤鷩名為段紅塵,因脾氣火爆,在東華國還有些名聲,鍾離珺跟他認識也是不打不相識。

赤鷩一族的居所很有山水田園味,一進村落先看見嫋嫋的炊煙、繞邊的綠樹與溪流,村人不耕織,家家戶戶建雞黍。

鍾離珺才抱著驩頭進門,就看見一串雞邊“咯咯噠”叫著邊橫穿小道。

東勝神洲跟大唐不同,這裏修士妖族遍地跑,靈氣是夠,可你修行不能光有靈氣啊,到一定程度不就要打法器,整天材地寶了嗎?這就需要錢,無論是有無宗門的修士都要跑去賺靈石。

妖族稍微好點,跟人族不同,他們一般都做生意。像蛇族的,還會賣無關緊要的蛇蛻,反正一年一脫,跟衣服似的。

赤鷩一族是做食材生意的,他們養雞很有一手,為什麽呢?赤鷩這是高級的名字,實際上,他們的原型就是大唐鄉村常見的紅腹錦雞!

紅腹錦雞擅養雞,沒啥毛病。

鍾離珺的朋友叫段紅塵。雖取了這名,他本人的紅塵氣卻很重,看那頭五顏六色的頭發,跟他桀驁的表情就知道了。

如何分辨人族與妖族,首先看頭發,原型皮毛的顏色即頭發的顏色。

妖族承認,人型確實便於行動,可他們的皮毛太少了,一點都不美麗。頭發是唯一能對外展示的,自然要搞得漂漂亮亮的。

你看段紅塵的頭發,紅色為底色,輔以少量黃色、藍色,紅腹錦雞的羽毛是什麽顏色,他就是什麽顏色。

段紅塵問鍾離珺:“今兒來做什麽,買雞蛋?買小公雞?買母雞?要幫你燉了嗎?”好像鍾離珺來他們莊上,隻會搞批發。他好像沒看見懷裏的驩頭似的。

鍾離珺把驩頭往地方一放,這回終於換姿勢了,大手牽小翼,拉著驩頭來到斷紅塵身前道:“我想知道他在說什麽。”

段紅塵終於看驩頭了,其實他剛才一直以眼角的餘光瞥他,好奇得不行,可又要保持住自己的形象,等鍾離珺開口了才能問:“這是你收的異獸?”鍾離珺改修馭獸之法了?

“不是。”鍾離珺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是朋友的孩子。”

驩頭:!

朋友的孩子嗎,嗚嗚。

段紅塵聽後吐槽:“為什麽朋友的孩子會在你手裏。”

鍾離珺一本一眼道:“托我照顧幾天。”他補充說,“他與我也有些淵源。”又說,“我能否喊你跟幾天,一同協助他化形,我實在不知他在說什麽。”

段紅塵一開始是不想答應的,可鍾離珺實在是給的太多,一刻之後他就到了鍾離珺家裏,跟驩頭麵麵相覷。

驩頭:“啾啾。”

段紅塵板著一張臉:“他問十二郎在哪裏,他想見十二郎了。”段紅塵扭頭問鍾離珺,“十二郎是誰。”

鍾離珺組織語言道:“是他阿耶,也是我那朋友。”

驩頭:“啾啾。”

段紅塵:“他問為什麽十二郎跟阿娘不住在一起。”他的小腦袋上浮現出問號,“阿娘?”

驩頭扭頭看向鍾離珺:“啾啾啾啾。”

段紅塵:“什麽,你的阿娘竟然是這個男人嗎?”他以犀利的眼神看向鍾離珺,又翻譯道,“誕生半年,竟然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阿娘嗎?”

他的臉上寫滿“渣男”二字,並質問鍾離珺:“你不說他是朋友的孩子嗎?”

鍾離珺頭腦風暴起來,他一臉深沉地想,確實,在驩頭家庭中,阿娘負責產蛋,阿耶負責孵蛋,帶來蛋的自己說一聲阿娘也沒錯。他恍然大悟道:“原來我是他的阿娘啊,也難怪我欲給他買磷丸了。”

段紅塵:????

你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

巴俠動作很快,頭日搖搖晃晃的千紙鶴就飛入友人家,傳遞聚會的消息,這些人回音方式也千奇百怪,有傳音入密的,有用小法門的,高長鬆甚至看到一封“吼叫信”。

隔日小聚安排在“蘭亭”,這是家風雅的茶社,其名取自《蘭亭集序》。巴俠跟他的友人是這家的常客。

高長鬆這幾日逛街還是有收獲的,他收了一個不大的儲物空間,這玩意兒在唐國賣得貴,在東勝神洲就不同了,高長鬆這個也就是一小冰箱大,隻能放雜物,很多修士看不上,價自然賤。

他裝了幾瓶小酒,又把腐乳豆醬帶上了,都說民以食為天,這兒似乎沒什麽辟穀境後不能吃凡食的說法,他想自個兒做的新吃食在東華國也該是受歡迎的。

巴俠的交友範圍還挺廣的,高長鬆他們等了一會兒,先見一好似修無情道的劍仙,白衣飄飄,目光銳利,看著他高長鬆以為見到了古龍小說裏的西門吹雪。

巴俠介紹道:“這位是淩霄派的趙青玄,趙道友。”他說,“淩霄派在東勝神洲也是數一數二的劍修門派。”

高長鬆:果然!

隨即又疑惑道:劍修比照西門吹雪,應該是不喝酒的吧?不是說酒跟女人隻會影響他們拔尖的速度嗎?

那渾身泛著冷氣的白衣劍修說:“是第一,不是第二。”非常冷酷!

巴俠趕忙:“對對對,是第一是第一。”

之後一共陸陸續續來了六人,高長鬆才發現巴俠認識的人還挺多,這些人來自不同門派,有人族有妖獸,巴俠知高長鬆疑惑他從哪結識的朋友,解釋道:“咱師門也不富裕,在東勝神洲的一應花銷離不開靈石,我就得自己去掙了。”

那到底從哪兒掙呢?

這才發現,東勝神洲有一官府為主導,民間為輔助的機構,名為煙雲閣,其形式非常像西幻小說中的工會,修士、乃至平民百姓,隻要是有住所的,皆可往閣中掛牌,發布任務,修士完成任務,便可取得相應的靈石。

有些大任務則是官府發布的,畢竟這兒修行之風大盛,凶獸也多,逢凶年便有妖魔出沒,此外還有些墮入邪道的修道者殘害生靈,官府一時半刻捕不到這些人,就會將其畫像掛在閣中,等人來取。

巴俠請來的修士,有大半都是跟他一同捉拿過賊人,除過凶獸的,這就是過命的交情。

高長鬆恍然大悟,哎,這畫風,一下子就玄幻起來了呢!而且還中西合璧,很好很好。

等他拿出一鍋頭,扒開酒瓶,便在在場大多數人都被這酒香吸引,一個勁地往自己所在處扇風,搖頭晃腦地讚歎:“真是好酒啊好酒!”

隻有一人,與在場其他人格格不入。

高長鬆看著如冰雕般端坐著的偽西門吹雪,悄聲道:“這位,趙道長不喝嗎?”

巴俠驚覺,哦,這裏還有個格格不入的。

他趕忙道:“趙郎來此可不是為了喝酒。”他說,“他是劍修,是不喝酒的。”

高長鬆疑惑:“那他是……”

正在他疑惑的檔口,隻見偽西門吹雪架起一塊蒸餅,開始優雅而不失速度地……吃餅?

高長鬆:???

他吃餅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快?

巴俠習以為常道:“他是來吃飯的。”

高長鬆重複一遍道:“吃飯?”

在場另一位已經為美酒醉倒的俠客道:“你才來這有所不知,劍修是一應修士中最窮的,對他們來說,蒸餅已經是了不得的美味佳肴了。”

“淩霄派周圍的樹皮草根都被吃空了。”

高長鬆:???

經過一番解釋高長鬆才得知,原來,跟傳統武俠小說不同,劍修就是貧窮的證明,倒不是說他們真的窮,是因為他們賺來的每一分錢,都要用在老婆身上。

為了鍛老婆,自己吃不起飯是家常便飯的事,沒有朋友的古怪劍修隻能啃樹皮,打野味,有朋友的就能到處蹭飯了。

據說隻要是劍修駐紮的山頭,就寸草不生。

高長鬆看著啊嗚啊嗚大口吃餅的偽西門吹雪:“……”

劍修,恐怖如斯!

……

一頓飯結束,高長鬆以美酒換來不少好東西,有鍛體的靈草,有符修一蹴而就的符籙,巴俠勸他都是好東西,哪怕沒想好怎麽用,先收了再說。

其中收到最貴重的,乃是一條三百年蛇妖的蛇蛻。

看上頗為妖異的美男子不知怎的,碰上高長鬆竟又些黏糊糊,他扭捏半天道:“我與十二郎,莫約是見過的。”

高長鬆一開始還以為是前兩天在西市碰過,隨後才發現,這竟然是種新型搭訕方式!

他大驚失色,這這這,這不是賈寶玉對林黛玉的搭訕方式嗎?!

不是吧,難道不是他想多,德魯伊真的有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