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崇虛觀跟大興善寺索性隻隔一坊,高長鬆就在這住下了,宵禁後道士陸續歸來,他跟著混了頓齋飯。
靈寶派、茅山宗、正一教都屬三清教,他們能食三淨肉。道教中最嚴的是全真派,這派是又不沾葷腥,又不能結婚的。
但因全真派是宋才興起的,此時按下不表。
餐後,葛朝陽紅著兔子眼跟眾徒介紹高長鬆,說他是在烏思藏皈依的弟子,本月暫居崇虛觀內,外頭的風言風語,都是對高長鬆的汙蔑,信不得的。
高長鬆:其實是事實啦。
他悄聲問葛巢:“掌門師傅那眼是怎麽回事?下午見著尚未如此。”
葛巢一臉深沉:“天機不可泄露。”
怎麽能告訴你師傅是個哭包呢!
餐後休息半個時辰,高長鬆與葛巢他們一起做晚課。早晚課內容肖似,誦讀經文、解讀經典等等,若有何見地還能三兩聚在一塊討論。
靈寶派主修的是《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此外《靈寶五符經》跟《靈寶赤書五篇真文》也是經典的門派經文,葛巢他們都是先修簡稱《度人經》的首篇,再看其他。
至於《道德經》《陰符經》《太上感應篇》等,因是學道之人都會習的,不多一一贅述。
高長鬆記經文還是快的,不知是否為他的錯覺,總覺慧眼有智力加成,他以前記憶力雖好,卻不至於過目不忘,眼下看過一遍的都會印在腦子裏。
高長鬆:這樣看來,去科舉也很占優哦!
葛朝陽偷瞄:天縱奇才,絕對是天縱奇才!
《道德經》等經書上的內容還是很難的,更別說眼下是唐,標點符號還沒發明出來,隻有句讀,像金鑫,也就七八歲,放尋常人家才開蒙不久,能搖頭晃腦念經就不錯了,別提理解文意,他知道高長鬆特厲害,是他們靈寶派最大的希望,就捧經文來問:“十二郎‘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是何意?”
他是真不明白!
高長鬆這就來精神了,他好歹讀了這麽多年縣學,文言文不錯,再加上金鑫問的又是最最基礎的《道德經》,就翻譯道:“這句話是說‘天地之間,不正像一個冶煉的風箱嗎?虛靜而不窮盡,越動而風越多。話多有失,辭不達意,還是適可而止為妙’,就是讓我們做事過猶不及,最好的是守中,適可而止即可。”
金鑫也“哇”了,天呐,不愧是希望師兄,他學問好好哦!
*
一個時辰後,晚課時間結束,眾人也該洗洗睡了。高長鬆跟葛巢他們一樣,都睡大通鋪,弟子按高矮胖瘦排,睡幾個房間。
雖是大通鋪,卻收拾得很幹淨,葛朝陽這般追求仙風道骨的人,怎能容忍髒汙呢。
睡前高長鬆卻要將白仙召回來,順便給他吃柱香。
他們做晚課就像高中生上晚自習,是不能討論無關事的,上官長虹他們回來後,有關高長鬆的事兒一傳十、十傳百,他們倒沒太在意他跟僧友人一同進長安。他們靈寶派老團結了,才不會被這點小事挑撥到。
他們比較在意的是高長鬆的跟寵,真有白仙與狸奴?
白仙給高長鬆放出去了,在崇虛觀內瞎轉悠抓蟲吃,他自打破戒後一發不可收拾,到處找蟲子嚼吧。
他跟高長鬆有默契,他們那才結束,白仙就挺著小肚腩來了,他吃得開心死了。可白仙卻沒想到,等自己的是一雙雙帶好奇之色的眼睛,湊近了才發現,觀內所有小道童都出來看他了。
白仙緊張一秒就放鬆了,他可是有於家村一村信徒的白仙大人,怎會怯場呢?
幹脆一屁股靠牆坐下,變大變大變大,又粉又軟的肚子對小道童,眨巴眼睛像在說:不來吸一口嗎?!
小家夥們都高興壞了,紛紛向白仙撲去,甚至把他們攢下來的吃食供給白仙。
高長鬆:。
以前沒發現你這麽會啊!
……
次日高長鬆起個大早,做完早課後,他先被葛朝陽招去上香,午後要跟葛巢去喪葬人家做法事。
葛朝陽給元始天尊畢恭畢敬上柱香,隨後鬱沐浴焚香,就這味畫符籙。
靈寶派跟正一道肖似,重符籙科儀,輕丹鼎,貶房中。
高長鬆在大殿裏竟遇見了昨天掃地的小道童金鑫,隻見他,扭扭屁股扭扭腰,趴在案上,開整!
高長鬆:“……這是”
葛朝陽氣定神閑道:“不必在意,他也是來畫符的。”
高長鬆聞言詫異,他看上去很小啊……
葛朝陽道:“金鑫可是我派一名幹將,他在畫符籙上很有些天賦,十有七八能成。”
高長鬆問:“是何種符籙都行嗎?”
葛朝陽道:“那不就成怪才了,這小小年紀的,自是隻有一種。”
高長鬆鬆口氣,哎,看來天才也不是很常見啊,他看金鑫撅屁股開始扭的,似在蓄力,就問:“擅長何種符籙?“
葛朝陽豪氣衝天道:“五路財神符。”
高長鬆差點一口噴出來,這也太實用了吧!
五路財神福的正神是財神趙公明,行商人家皆會供奉,其他四路則是招寶天尊蕭升、納珍天尊曹寶、招財使者陳九公、利市仙官姚少司,都是司招財進寶的。
高長鬆的眼神都變成了$ $,他也行商,對此自然敏感,量化錢財道:“這一張符,能掙多少錢?”
“不能這樣算,符籙雖可招來五路財神,可這財運大小,還是看你自己,他至多不過將周身財氣匯聚罷了,若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掙幾千兩也成。”若財運不濟,也就幾個銅板的事。
高長鬆若有所思,懂了,這就是開盲盒,價格一樣,能開出什麽各憑本事。
金鑫真不愧他名字裏的四個金,畫起符來刷刷的,半個時辰六七張都出來了,簡直是人型印符籙機,高長鬆看後有些羨慕嫉妒恨了。
葛朝陽聽說高長鬆很會畫五雷符,才學就能畫個四五張,於是問他:“十二郎還會什麽符?”
高長鬆說自己沒太研究這,葛朝陽聽後“好為人師”道:“為師給你露一手。”
道教符籙種類頗多,效用也廣,最正經的那批皆起製禦生民、保持劫運、安鎮五方之用,至於其他雜符,其作用包攬生活中方方麵麵。
葛朝陽畫的是“治小兒消疾符”。
高長鬆聽此符籙之用,又思及家中三妹,學時那叫一個聚精會神。這小兒神符的主神叫項橐,這名字聽來耳熟,是孔子的老師。
項橐是曆史上有名的神童,傳說中他7歲便為孔子師,《戰國策》與《淮南子》中都有記載。
不知是否高長鬆夠虔誠,他這回一下筆,明顯感覺不一樣了,真有“一點靈光便是符”之感,畫著畫著,竟一揮而就了。
葛朝陽在一旁看的手都抖了:大才!大才啊!
可等他試著畫財神福時,又卡殼了,高長鬆深思:莫非自己是畫小兒符的行家?
哎嘿,自己就是討小孩喜歡。
……
下午,高長鬆同葛巢一起去做法事。
葛巢去之前還跟高長鬆絮絮叨叨說:“這法事唯恐有怪,我們一般不會接這麽大的活。”他算到,“十名道士,做七天的法事,還不是什麽大富大貴人家,這不怪嗎?尋常三天了得了。”
高長鬆大驚:“恐有怪,能有什麽怪?”
葛巢以輕描淡寫口吻道:“什麽屍變啊、厲鬼害人啊。”他說,“不過等我們去時,人應該進棺材裏頭了,除非是怨氣衝天能從棺材裏蹦出來,否則不打緊。”
高長鬆:……屍變,是我想的那個屍變嗎,聊齋誌異裏的那個?
他小時候看聊齋裏的屍變故事,被嚇得不輕,半宿沒睡。
葛巢見他一臉怕怕安撫道:“不擔心,有大師兄我在呢。”又說,“你要是怕就把五雷號令拿上,要她跑出來了,就一道雷劈下去,活屍最怕這個。”
高長鬆:“……葛道長。”
葛巢一臉慈愛:“叫師兄。”
高長鬆:“給人做陰法事,若把苦主劈了,是不是不大好。”
“那當然是不大好。”葛巢一本正經道,“所以隻是跟你說了壯膽。”
……
這辦紅白喜事的人家頗遠,在德懷坊東側城牆腳下,這兒與西市隻有一牆之隔,是行商的大好地段。
高長鬆與葛巢等牽兩匹驢子帶十來名道士浩浩湯湯往那走,隻見街上車來人往,金發碧眼的胡姬、大胡子的西域商人、穿粗布麻衣的販夫走卒等相交錯,摩肩接踵。
做陰法事也不能空手上門,設齋壇的幕布、作供奉的小香爐,還有什麽八卦鏡、桃木劍之類的,又不能空手拿著去,當然要用驢子馱。
新喪的這家姓石,高長鬆想想說:“石姓可不常見,應該是突厥那演化來的姓。”
葛巢也懂點,他說:“北魏拓跋氏的漢姓不就是石嗎?這家祖上該是胡人。”
是不是胡人他倆不知道,這家漢化得很厲害是真,高長鬆才進懷德坊,就見店門口掛滿了白幡,原來竟是開酒肆的。
高長鬆打開慧眼,“咦”了一聲,葛巢也若有所感,隻覺一陣陰風刮過,他問高長鬆:“你可見著什麽了?”
高長鬆眼中之景很難用言語來形容,若是有密集恐懼症的,看後恐怕會大叫著跑走,他起先虛眼看白幡,遠看著,隻覺得那白幡不夠白,大片的白布上似滴幾滴墨點,白的白,黑的黑,真挺明顯。
走近看卻見那黑點流動,原來是一粒粒小蟲子,密密麻麻的,在白幡上爬,他們的殼棕紅近於黑,看其蠕動的模樣,隻覺得惡心。
高長鬆本想“yue”,待關上慧眼又什麽都看不到了,這才明白此蟲不是人人能見得的,他將眼前所見之景都跟葛巢說了,葛巢若有所思道:“莫非是蠹蟲?”
蠹蟲本意為咬蝕器物的小蟲,又有人將奸臣稱為國之蠹蟲,葛巢說的卻是另一種,惡念叢生則生蠹,再和滿的積善之家,一旦人有惡念卻不挾製,那滿屋的道德金光都會被蠹蟲所侵蝕,最後自內部而潰。
商賈之家生蠹蟲,往往是衰敗之始。
高長鬆聽後,想起烏思藏的蕭氏女,不由唏噓,隻覺這世上的惡事都大同小異,左右不過一個貪字,就不知這家是否如此了。
*
進屋後,隻聽耳邊傳來嗚嗚的哭聲,並非嗚咽,而是哭天搶地的嘶吼,很有隻打雷不下雨的味道。
棺柩停在北堂後,正麵隻見白帷幕搭成的篷,中間書一個大“奠”字,以木框裱了掛在白布蓬正中,左右以繩結豎起白布,又掛一對對聯,左書“慈竹臨風空有影”,右書“晚萱經雨不留芳”。高長鬆以他度過縣學的知識解讀,這走的應該是位挺年輕的母親。
葛巢已經去了解情況了,這家主人一件靈寶派的道士來了,委實鬆了口氣,看他急切的模樣,恨不得立刻開始作法。
葛巢卻不急,他先給師弟們使眼色,讓他們布置壇場,自己則去探口風,高長鬆耳朵豎得老高,聽見隻言片語。
“……可否超度了?”
“你怎知是她亡魂作祟雲雲。”
一會兒又見做主的中年男子跳腳,言辭越發激動起來了。
高長鬆想想,幹脆跟在師弟身後混,打進門後他的慧眼就沒關過,眼下四下裏打量,竟然連一處落腳點都找不到,越往裏去,蠹蟲就越多,像是從牆縫裏爬出來似的。
高長鬆心中大喊:這都是什麽啊!
一腳下去踩死一片蟲很惡心的好嗎?
看這異像,他就不敢一個人往後院走了,想這裏蠹蟲如此之多,那棺柩還能看?莫不是要被蠹蟲淹沒了?
誰知沒過兩分鍾,葛巢就來找他了,招呼他一同到後院看看。
一時間,高長鬆腦中又劃過《聊齋誌異》裏的內容,想那對人連吹氣的女屍,差點就“嚶”的一聲哭出來了。
真的好怕怕哦!
*
誰知後院之景卻跟高長鬆想得不同,他這回不咦了,隻看那棺柩,在被蠹蟲塞滿的廳堂中,棺柩泛著淡淡的金光,周圍一圈都是幹淨的,那些小蟲子,像怕棺材似的,似乎不肯靠近。
他將自己所見之物同葛巢說了,葛巢點頭道:“我就猜是這樣。”他跟高長鬆細細解釋,“這蠹蟲都是從活人心中生來的,他們十分弱小,如果有厲鬼,甚至經不住一口鬼氣就死翹翹了,若說蠹蟲有什麽特殊的,便是他們的繁殖力很頑強,就像人心中的惡念,生出了便很難掐滅,反而源源不斷地繁殖下去。”
“家中若有了蠹蟲,最後多會落得家破人亡的局麵,而這局麵是自找的,心中惡念不除,便很難消解。”
高長鬆了然:“惡人活著,死了的自然是好人,是這意思嗎?”
葛巢說:“大差不差吧。”
之後就是理所當然做陰法事,其實沒啥必要,這裏一點也看不出怨氣衝天的樣子,但這葛巢又沒必要跟主人家說,他也就不提了。
道士又不是聖人,他還是很愛憎分明的,這家主人明顯有問題,他才沒那麽好心去提醒呢。
高長鬆看了會兒齋醮儀式,等傍晚,第一日的陰事做得差不多了,部分道士準備收攤回家,剩下有些第二日接著做道場的不能走,就住在這了。
高長鬆是個觀摩的,自然要走,葛巢要留在這,便把他托付給一圓圓臉的師弟。這師弟跟高長鬆年紀差不多,生得一團和氣,葛巢說他叫韓適。
韓適看著脾氣不錯,跟高長鬆拱手,二人互相見禮了一番,結伴走回懷貞坊。
才出石雲氏家,高長鬆便左右看了一番,他才發現,左右鄰裏對他們家的葬禮還挺冷漠,在街上嗑瓜子對著酒肆門吐皮的大有人在。
他對這家情景略有些好奇,又很想知他們家的蠹蟲是如何來的,跟韓適說了聲後便去打聽。
因高長鬆身上穿了道士袍,領裏對他態度很不錯,還問他“可否看見了石雲氏的冤魂”。
高長鬆:“……並沒有。”
他搭話的大娘很熱情,嗓門比敲鑼鼓聲還大,嗑瓜子看熱鬧的就是她,抓著高長鬆的手絮叨半天:“你甭看我這樣,我是給石雲氏立小牌位的,去他們家上香我都覺得髒,石雲氏生前那麽幹淨的人,如何吃他們家的香火。”
語畢還冷笑一聲:“人還沒過頭七,就想著喊道士把人給超度了,摳得連濁酒都要摻水,還拿錢請道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趕著上讓人魂飛魄散呢。”
高長鬆:“……本派倒不會讓人魂飛魄散,都是超度走的。”
哎,有時是物理超度罷了。
*
經過大娘一番講解才知,這石氏酒肆,本來是仁善之家,為何酒肆能仁善,還要從他家的酒方說起。
他們家不僅賣市麵上常見的水酒、薄桃酒跟蜀中地區釀造的燒酒,還有味藥酒。
自古以來,醫跟酒便結下不解之緣,商殷時期就有“以百草之香,合而釀之”的鬯其酒,發展至唐代,孫思邈的《備急千金要方》中甚至有百八十種藥酒方子。
石雲氏家一開始是行醫的,他們有一治下部痔瘡方,很有名氣,這方子是藥酒,發展幾代之後,醫藥的傳承斷了,幹脆賣起酒來。
可能是出生醫藥之家,他們雖做酒肆,卻也很講義氣,周圍若有人家生病了,都會送個二兩藥酒,尤其是在隋朝破,大興城中兵荒馬亂時,他們收治了大量流民,幾乎淪成半個醫館,成了長安城內有名的仁善之家。
可場景不好,石雲氏家的男丁一個個得了急診撒手人寰,他們本就子嗣單薄,到最後竟隻剩下石雲氏一個寡嫂,腹中還有未出生的孩子。
這時來強占他家的是夫家過繼出去的弟弟,先夫在時,總覺得這內弟別出去後過得不好,總要對他偏疼些,石雲氏留下的寡嫂也是個良善人,想本來他們家的方子就是夫家祖上留下的,此時讓內弟一起做營生,於情於理都沒什麽,於是不僅把人接到家中,還悉心教導他們如何釀酒。
接下來就是老套的鳩占鵲巢故事,高長鬆聽後,就覺的人的悲劇都大同小異,人善被人欺這話,也沒什麽錯的。
可換個想法,這石雲氏沒有怨氣衝天,也是好事了。好歹走的時候還很平靜,跟蕭氏女不一樣。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太過善良,才沒怨氣的,那就更悲劇了。
*
高長鬆聽完後略有些唏噓,倒是韓適聽完還一團和氣,隻對大娘點點頭,高長鬆想這定是他做慣了陰法事,見過無數悲劇才會如此,更覺得修道之人見多識廣。
他一路走一邊跟韓適閑聊,因都是靈寶派的人,就說自己修的是什麽法,說到這韓適倒打開話匣子道:“我體質與眾師兄師弟不同,修的法也更特別些。”
高長鬆才想問是什麽,就聽見了虛弱的喵叫聲。
“喵喵喵~好餓啊喵~”
高長鬆:!
韓適:!
動了,DNA動了。
高長鬆想這一聽就是烏雲的聲音,總不至於他一天就把袈裟送出去了吧,那不能夠啊,更有可能是……
“十二郎喵,我好餓喵,我想吃肉喵。”
高長鬆:果然!
他順著牆頭看去,隻見一團貓子盤在牆上,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這團喵子身上竟還背了個包袱,裏麵定然是他帶跑的袈裟。
為托起袈裟,烏雲還把身型放大了一丟丟,眼下他像半隻小豹子那麽大。
高長鬆:好家夥,這是帶著家當來投奔了!
因烏雲的體積太過龐大,他那一坨引得無數人注目。
高長鬆剛想說什麽,就見那本又淡定又和氣的韓適衝上去,拿出他珍藏已久的小魚幹,對著烏雲:“喵喵喵、喵喵喵。”
非常之怪蜀黍。
高長鬆:……算了算了,不過又是一貓奴罷了,這世界上還有不是貓奴的人嗎?
道士中是沒有的。
誰知道……
烏雲全身上下的毛都炸起來,他猛地往後一退,露出比兔美醬更犀利的眼神。
“好臭喵!”
碎了,心真的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