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順德樓的任務發布後,高長鬆未輕舉妄動,反而更用心地鑽研左居正的筆記。

左居正的筆記內容很雜,修行除“靈氣在各穴位中運轉一周天後歸入丹田”外尚未見其他,高長鬆往下翻,卻看見了經文解讀,以及零散的齋醮科儀解。

靈寶派的主要經文為《靈寶經》,此外著名的還有《靈寶五符序》《靈寶赤書五篇真文》以及《靈寶無量度人上品妙經》等等。

初本筆記對經文的解釋不夠詳細,高長鬆看著,隻覺得他寫了簡介一般的東西,比方說就記載著《靈寶五符》的相關傳說。

這裏的符指得自然是符籙,靈寶五符傳說中最著名的,無非是大禹治水與春秋時期吳國闔閭的故事。高長鬆聚精會神地辨別起來,隻見左居正以稚嫩的筆調寫道:

“不知何時我才能同大禹一般驅使蛟龍虎豹。”

高長鬆被驚到了,細看才發現左居正記錄的是五符的起源,說想當年大禹治水,他得一本奇書,正是《靈寶五符》,他看此書後畫符籙,召喚出豺狼虎豹,幫他疏通治水,因此才留下大禹治水的千古名篇。

他看得一愣一愣,若是在正史中,見此言論準以為是靈寶派為往自己臉上貼金撰寫的瞎話,可在西遊大唐,其真實性就未可知了。

大禹有沒有用過,那是不知道的,可能召喚出豺狼虎豹,那是肯定的,否則靈寶派早就混不下去了。

高長鬆略有些眼饞:可惡,真的好想學啊,我可一點攻擊手段都無啊!

頗有修煉天賦的他遇上惡妖依舊是送菜的。

高長鬆思來想去,還是很想一探順德樓,如此,他就需要提升自己的武力值,將左居正的筆記翻來覆去看過幾遍,著實缺乏行之有效的攻擊手段,那什麽齋醮科儀說的是布置道場、做法事的一應章程。

他看後得承認,道教法事五花八門,有消除災厄的、有祈福的,還有一應陰事科儀,起超度亡魂、煉度施食之用。

若在集體場合,這些法事很頂用,可遇上不與人分辨的妖魔,他怎會給你辦科儀的時間?於是這一章也是無用處的。

高長鬆長歎一口氣,既如此,他隻能去求助他人了。

……

“法術?”白仙慢吞吞說道,“我~知~道~呀~”

高長鬆給他的小奶音萌得捂住心髒,可惡,為什麽白仙身上的萌點這麽多,他都要磕不過來了!

說話間隙白仙伸出自己修長的小jiojio,在身上一陣蹬蹬蹬蹬蹬,這動作很像是給自己撓癢癢,他還成功避過了硬刺。

高長鬆:awsl。

白仙撓完癢後又道:“道教的門法我這裏是沒有的,隻有人妖都能修行的幻術法訣。”他說話聲還是慢悠悠的。

“除此之外我這就沒有啦。”

高長鬆奇道:“可是灰老鼠懂得幻術?”

白仙:“應該不大一樣吧?”

他以黑亮的小眼睛凝視高長鬆,用近乎天真無邪的口氣道:“我幻術修煉得不好,隻能用於自保。”

高長鬆:“如何自保?”

白仙小驕傲地挺起胸膛道:“把自己變成一塊石頭。”

高長鬆:。

真是有白仙風格的修行方式呢!

再說有沒有修行的經文,白仙卻說這等幻術是他們刺蝟一族口耳相傳的,隻能讓高長鬆附耳前來,說予他聽。

高長鬆道:“可是聽過一次就能明晰?”

白仙道:“我聽過無數次呀,卻也隻能將自己幻化成石頭。”

高長鬆:“。”

好的呢。

眼見著白仙就要毫無防備之心的傳給他幻術之用法,高長鬆無奈地歎口氣,隻想他多半是不能修成妖仙的,此白刺蝟心思過於純淨,要是給人騙了,他的修行大業不就中道崩殂了?

於是他先阻止道:“白仙稍等,容我先將今日的供奉點上。”隨即頂著他充滿渴望的眼神先插上幾柱香,憂愁而慎重地想:隻望白仙能夠仙途坦**,鑄成仙身。

那方白刺蝟接到他的意念,感動得淚眼汪汪,他呲溜呲溜地吸著高長鬆供奉的商城香火,都說不出話來。

此刻,倘若白仙頭上有靈力收集的進度條,便可看見他磕完這一柱香火後,經驗漲了不少。

隨後高長鬆細細聽那口訣。

……

等他學完一番,偷溜回高老莊時,卻被人逮個正著。

高長鬆回時已披星戴月,遠望去高老莊四下皆黑。古代百姓點燈一般不用油,因油價太貴,他們常用的是植物燈芯,《齊民要術》裏提到過“苴麻子”是“搗治作燭”的材料。

可加工過的秸稈價格也不菲,尋常百姓想著晚上也無事,多早早睡了,不怎麽點燈。

現已入夏,七點後太陽才完全落山,落日的餘暉還能再撐一刻,高長鬆回家時天已經黑透了,到了現代晚上8點半。

他走前本就同高香蘭說今日外出訪友,說自己指不定在外宿,不需她們等,高香蘭板著張小臉應了,還說自己會跟阿毛一起看好幼妹。

阿毛是他家的毛驢。

高長鬆聽後微汗,想阿毛那細細的小腿能做什麽。

待他至家附近,卻聽見窸窣聲響,初隻以為是夏日的蟬鳴又或者是夜間出沒的田鼠脫兔,走進了卻隻見那聲音越發大了,這才讓他生出警惕之心,想到家中仨幼妹,又臉色一變,可稱是“大驚失色”。

此時的高長鬆已想到不下二十種的不測結局,又一一推翻,想是他自己嚇自己。

誰知他走近家門卻真看到一鬼祟人影,那人跌跌撞撞地踱步,還口中念念有詞,像極了心術不正之人。

高長鬆看家門緊閉,先鬆口氣想這匪人還未來得及破門而入,他不由催動自己丹田中少的可憐的靈力,捏緊拳頭,想要給此人一個教訓。

哪裏知道當高長鬆一躍而出,掠近此人是卻忽然發現……

“李鐵牛?!”因太過吃驚摒棄了常呼的李三郎之稱,直呼其名道,“你在做什麽?!”

李三郎就是高長鬆雇的長工,先前說好由他幫高長鬆操辦一應工作,晨起做豆腐,夕下釀豆醬的。

因有靈力輔助,高長鬆的夜視能力有所提升,他見李三郎形容枯槁不由問道:“你怎成這副模樣?”

一說起這,李三郎就麵帶幽怨之色看向高長鬆,等後者都狐疑了才說:“這幾日十二郎去了哪裏?”那小聲音聽得高長鬆都起雞皮疙瘩。

高長鬆回顧自己這幾日的日程,無非就是修煉、給妹妹做飯、研讀左居正的讀書筆記、還有去找白仙學習,對了對了,他還去盯了隔壁豆腐坊的工期。

啊,中途還去了趟於家村,看他的太平車造得如何,給造者講解了一番自己的圖紙如何解讀雲雲。

他還花了一點時間研究穀朊粉怎麽做。

高長鬆苦思冥想,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到底是什麽呢?

隻聽見李三郎苦著一張臉說:“做豆腐本不算事難事,上手後多做做也無妨,可眼下除卻金沙樓又加了順德樓的單子,還有些散客來買豆腐,光做這些就要耗費大半天時間,此外還要釀製豆醬,做豆花,一起送至鎮上雲雲……”

高長鬆心虛了,害怕了,他忽然想到自己忘記什麽了。

他是個以豆腐起家的人,眼下卻除了做豆腐什麽都做了,為何會如此,還不是因為李三郎太能幹了,他也給了對方足夠的開元通寶,卻忘了工作量乘二後,他一人似乎不能勝任了。

看對方黑青的眼眶他含糊道:“這幾日,我確是太忙了。”

李三郎繼續發射幽怨光波。

高長鬆:“……三郎你看,若我找個人幫你如何?”

李三郎的終於麵色稍霽道:“這個好,何時會有人來?”

若以前他還會想這手藝如果隻有自己一人知道就好了,眼下他卻希望不要由自己一人來承擔繁重的工作量,想傳授給誰,那是高十二郎的事,自己也是吃紅利的,可沒資格說別的。

高長鬆:“……”

在招了在招了!

他內疚地想:自己真像個需要勞工幹300%工作量的黑心資本家哦。

哎,不行不行,高長鬆啊高長鬆,你不能隻修煉了,你可是有三個妹妹要養的修道貧民啊!不多上心事業,哪來的錢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