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怪物收容所11
風聲獵獵回**在耳邊。
若是忽略掉身上被汙染的殘餘部分, 此時此刻,沈之珩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
他張開雙臂,仍由自己降落, 身後的觸手頂端張開一朵朵碩大的蓮葉,替他擋去過於凜冽的寒風,讓他降落的速度變得些許緩慢。
還有30秒就要傳送回怪物收容所,他可以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將自己身上多餘的汙染部分給徹底剔除。
一想到豐厚的積分,沈之珩嘴角忍不住地上翹,他閉上眼, 打算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然而, 下一秒, 心裏湧起的不安讓他霍然睜開眼。
不對勁。
一定有極其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可是他忘記了。
到底是什麽事情。
沈之珩看著天空中旋渦狀的星雲,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時間!
他根本忘記了時間!
這個副本的白天和黑夜, 根本不會遵循正常的時間規律!法門寺的月亮被偷走了那麽長時間,他根本無法依照白天和黑夜來判斷遊戲時間!
宗天師交給自己的玩家芯片並不是原裝芯片,而是經過篡改的偽造芯片,能夠承載的信息十分有限, 並不能支持沈之珩在副本活動過多的時間。
沈之珩記得宗天師曾經告誡過自己, 依照現實時間換算,芯片能夠承載的視角最多是36個小時。如果超出這個期限,那麽玩家芯片很容易報廢!
他心中警鈴大作,想要查看芯片的現狀, 可看見光溜溜的手背時, 頓時愣住了。
變成蓮花生狀態後, 他的芯片就被隱藏進了皮膚之內。
根本看不見!
若是芯片被摧毀, 那他恐怕會永遠滯留在這個副本之內。
看著那光溜溜的手掌,沈之珩恨不得啃上幾口,把玩家芯片找出來。
身後的觸須不斷延展,展露出主人焦躁不安的心情。
沈之珩咬咬牙,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哢嚓一聲脆響,手背被他咬出了一個血窟窿,體內的藕絲立即填補上了血流如注的傷口。
雖然沒有痛覺,可啃自己肉塊的感受總是不太美妙,沈之珩吐出嘴裏變成藕節的碎塊,血淋淋的肉塊表麵正鑲嵌著一塊閃著藍光的玩家芯片。
小小的芯片上方跳躍著危險的藍色電光,預示著承載力即將超標。
就在他取出玩家芯片的一瞬間,肩胛處靈活的觸須突然暴漲,沈之珩還沒來得及反應,一股前所未有的眩暈感襲來,整個人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
【麻辣兔頭】直播間:
【係統廣播:尊敬的觀眾們,您好,目前您關注的主播因未知原因,斷開連接,請觀眾們耐心等待。】
【??發生了什麽??不是副本結束了嗎???】
【!!!!啊啊啊不要啊沈老師明明已經通關了,怎麽會出現這樣的幺蛾子!】
【怎麽會突然掉線啊!!沈老師該不會摔死了吧?】
【……別烏鴉嘴,說不定是網絡不好……】
【都什麽年代了,還網絡不好!!】
【QAQ我們等沈老師回來吧,天哪,還想著沈老師凱旋,沒想到竟然斷開鏈接了!】
*
沈之珩也沒想到醒來的時候,會是這樣尷尬的情況。
他正漂浮在一處平靜的湖泊之中,正對著怪物收容所昏黃的天空,那顆巨大的渾濁眼眸正俯視著這片荒蕪的大地。
讓他感到更加緊張的是,從副本中帶來的汙染還在他的身體上體現得一覽無餘,甚至愈發猖狂,他的半個身體化作交纏的肢體,無數血肉組成的觸須在水中搖曳著,**出一圈圈漣漪。
“好冷。”
沈之珩凍得吸了一口冷氣,他的半邊身體出奇地不受控製,就連翻身都很困難。
怪物收容所的地域範圍大得出奇,雖說無盡海占據了一大部分,可也難保其他地方有不知名的小水泊。
可最危險的也是那些小水泊。
沈之珩努力地挪動著腦袋,想要查看周圍的環境,等他看見不遠處水岸邊的景象時,頓時愣在了原地,冰冷的湖水湧入他的嘴裏,嗆得他連連咳嗽。
水岸邊長著一團團擠擠攘攘的潔白花朵,擠在一起,散發著柔和的亮光。
隻有彼岸上才有這樣的花朵。
一個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沈之珩閉上眼,怎麽就到了這個最要命的地方。
他似乎還不願意相信,再次睜開眼,朝著水岸邊看去,那團花朵依舊繁茂,它們好像感受到有人在觀賞,盛開得愈發璀璨。
被汙染的半個身體好像來到了它的快樂老家,開始野蠻生長,自他身體出不斷地延伸,逐漸增加的重量讓人類的身體無法保持平衡。
另一半的身體帶來不妙的沉落感,沈之珩才反應過來,所謂的梵天也是厭澤的精神碎片之一。
怪不得自己會主動來到彼岸,落在水泊之中,原來都是梵天引導而來的。
冰冷的湖水漸漸漫過了沈之珩臉龐,他心中警鈴大作,勉強用另一隻可以活動的手使勁地拉拽全然變成觸手的右手。
鬼知道,這湖底通往哪裏?!
如果他就這樣無聲地沉寂在湖底,那麽也不知猴年馬月可以被發現。
他還要回到主神空間去結算自己的副本積分!!
一想到這個,沈之珩迅速冷靜了下來,眯起眼睛,觀察湖底的狀況。
多虧岸邊的白花,他可以借助微弱的光線,看清水底的樣子。
可是出乎沈之珩意料的是,湖底一片深沉,光明落進了澄淨的水域之後,就好像被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遮擋住。
除了黑暗之外,他根本無法看清任何事物。
半邊身體變成的觸手一直垂落在更深處的水底,完全失去了感知能力,同為一體的沈之珩都無法感知那黑暗之下是什麽。
心中的不安愈發擴散,沈之珩開始分離地掙紮,試圖往水麵遊去。
平靜的湖水被突如其來的人類擾亂,一串串珍珠般的氣泡冒出水麵,即便沈之珩使出渾身解數,他好像也無法阻止自己沉入水底。
就在那無聲的黑暗侵蝕沈之珩的一瞬間,他看見,漆黑的水底,張開了一雙銀灰色的眼睛。
冰冷與神性,無機質的瞳孔正看著沉入水底的人類。
怪物收容所裏,也隻有那個人,有這樣一雙妖異到至極的眼眸。
沈之珩勉強維持的呼吸頓時亂了,冰冷的湖水侵入他的咽喉,平衡就這樣被打破,他不由自主地在水中掙紮。
……該不會被淹死了吧!
一陣陣窒息的眩暈感襲來,胸腔因為浸滿了水而開始火熱的灼燒,冰冷的泉水擊打著他脆弱的肌膚。
就在沈之珩以為自己徹底昏迷的時候,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量拖起了他。
耳邊響起水流湧動的嘩嘩聲,不多時,新鮮的空氣湧入了他的身體。
“咳咳咳咳!”
沈之珩的眼睛裏盈著泉水,隻能看見模糊的白色光暈,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要吐出氣管中的水分,可仰躺的姿勢讓他根本無法正常呼吸。
有人扶起了他,然後,用一種嚐試般的動作,拍了拍他的背。
“咳咳咳咳。”
沈之珩終於可以用一個舒服的姿勢調整著呼吸,胸腔的灼熱被空氣盡數撫平。
背後的那雙手力道很輕,好像在伺候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這麽輕的力道,是在拍蚊子嗎?
沈之珩抹了抹眼睛裏的水,抬起眼,看向那人,頓時止住了想要吐槽的念頭。
銀色的長發垂落在地上,像是天上的星河般耀眼,微微的熒光襯托著鬼神完美到極致的臉龐。
怪物之主正在用一種關切的眼眸看著他。
沈之珩渾身一僵,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濕漉漉的,腳下正踩著怪物之主的衣袍,水滴順著衣角滑落,滴在繁複的符文之上。
衣袍之上的神秘符文被水滴不斷地侵擾,閃爍著不耐煩的銀光,好像在抗議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
“……”
沈之珩的大腦宕機了片刻,才逐漸反應過來。
原來水底那黑漆漆的東西,竟然是在睡覺的厭澤!
等等,怪物之主需要睡眠嗎?
厭澤垂下纖長的睫毛,說道:“你——”
“厭澤大人,”沈之珩先發製人,他看了眼自己身上還穿著的道袍,心中馬上想好了對策,“對,對不起,我工作失誤了。”
厭澤沒有說話,隻是銀灰色的眼眸微微瞪大。
沈之珩輕咳一聲,稍稍緩解了胸口的灼痛,說道:“剛剛在執行npc的任務,但是好像不小心被汙染了,我就失去了意識,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會來到這裏。”
他的嗓音很低,每個字之間都帶著酸澀沾連,飽含了愧疚和懊惱。
青年過分光滑的臉頰上還帶著細細密密的水珠,被浸濕的額發落下一滴水珠,順著他光潔的額頭滑落,滴在青年長而濃密的睫毛上。
沈之珩不適應地眨了眨眼睛,看著被汙染的半邊身體,臉色慘白了一瞬,說道:“我,我怎麽會變成這樣。”
彼岸的空氣異常寒冷,他此時才感受到十足的寒涼,單薄的身體顫抖了一瞬。
風奇跡般地停止了。
厭澤伸出骨節分明的手,碰到了沈之珩被汙染的另一半身體。
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並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線條鋒利的嘴唇微微抿起,嘴角帶上一絲輕微的上揚弧度。
沈之珩一直用餘光觀察怪物之主,見到他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沈之珩隻覺得毛骨悚然。
別笑了,好可怕!!
“這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厭澤的聲音帶著特有的金屬感,低沉富有磁性,說出的話語都帶著一種莫名的危險。
沈之珩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雖然早就有了猜測,可聽到厭澤證實,他還是有些不適應。
“是,是嗎?”心虛的人類支支吾吾地說道,“那,那我很榮幸。”
聽到人類亂七八糟的胡話,厭澤微微一笑,他的發絲都在散發著隱隱的銀光,比彼岸的白花還要璀璨奪目。
“它不會傷害你。”
厭澤整個手掌都貼在那醜陋的血肉觸手之上,側過臉,看著沈之珩,說道:“它很喜歡你。”
沈之珩愈發心虛,臉上的水珠還混著他的冷汗,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厭澤。
可另一半的身體完全不受控製。
他尚且能掌握的另一隻手緊緊地攥著,手心正藏著那枚玩家芯片,硌得掌心的肌膚生疼。
厭澤愈發靠近,沈之珩的心髒就跳得越快。
他無法預料,當怪物之主察覺到他擅自逃離收容所,會是什麽反應。手心的玩家芯片猶如一顆定時炸彈,必須找個借口離開。
“那怎麽辦?我會一直這樣嗎?”沈之珩驚慌失措,抬起泛著水光的脆弱眼眸,想要尋求怪物之主的幫助。
這次的精神碎片無法收集,不如交還給怪物之主。
他轉過臉,恰好對上了厭澤的雙眼。
兩人離得很近,沈之珩幾乎都能聞到來自厭澤身上的味道。
冰冷,帶著十足的死亡氣息,以及隱藏在他俊美皮囊之下的可怕力量。
沈之珩看著那雙銀灰色的透明瞳孔,像是世界上最純淨的琉璃,映射出自己蒼白的麵容。
很好,一副不知所措的懦弱人類的模樣,十分具有欺騙性。
厭澤眨了眨眼,睫毛幾乎要碰到沈之珩的臉龐,他微微地收攏手中的力道,捏住了那不安的觸手,側著頭,思考了一陣,隨後皺緊了銀白色的眉毛。
“很難恢複。”
什麽?
沈之珩的心也揪成了一團。
他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驚慌失措的情緒終於成為了真實,說道:“不,不能恢複?”
厭澤糾正了他的話語:“很難恢複。”
沈之珩一口氣堵在胸口,瞥見厭澤又露出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人類獨有的漂亮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明顯的不悅。
原來是在戲弄自己。
厭澤看著沈之珩露出惱怒的表情,平日裏清瘦的臉頰都鼓出了一點軟軟的肉。
水岸邊的白花抖落著細細小小的花瓣,紛紛落在了平靜的水麵上,**出了一圈圈漣漪。
還在兀自生氣的沈之珩隻覺得渾身一輕,他竟被厭澤輕輕鬆鬆地抱了起來。
人類的身軀對比怪物而言,顯得有些纖長,可另一旁的身體是臃腫膨脹的血肉,所以厭澤雙手抱著屬於人類軀體的一部分,仍由那長長的觸手托在了泥濘的地麵。
一陣天旋地轉,沈之珩的眼前落入了一團團氤氳的銀光,等到那冰冷的觸感自眼皮上傳來,沈之珩才察覺,那是厭澤的頭發。
他的手心還攥著玩家芯片,生怕厭澤發現,根本不敢用手去撥弄發絲,隻能晃了晃腦袋。
厭澤察覺到沈之珩的不適應,他用手輕輕撥開了纏在沈之珩臉上的頭發。
怪物之主的手指並沒有人類的溫軟,冷冰和堅硬,像是不會融化的冰塊在觸碰。
沈之珩屏住了呼吸,隻敢盯著厭澤的手指,支支吾吾地說道:“厭澤,厭澤大人,我們要去哪裏?”
厭澤的聲音自他的頭頂傳來:“彼岸。”
“……我們現在不就在彼岸嗎?”
“嗯。”
沈之珩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有厭澤在,梵天的汙染勢頭就停止了,這也算一個微薄的好處。
“到了。”
厭澤帶著沈之珩來到彼岸的更深處,即便是閉上眼,沈之珩都能感受到柔和的白光在照耀著自己的眼皮。
他睜開眼,看見漫山遍野的彼岸白花,它們生長的勢頭異常猛烈,莖葉都長到了厭澤的腰際,柔軟的潔白花瓣幾乎要觸碰到沈之珩的時候,那些花朵紛紛避讓開。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厭澤半蹲下身體,放下了身體逐漸僵硬的沈之珩。
“這是白花。”沈之珩幹巴巴地回複道。
怪物之主半蹲著,跟坐起的沈之珩直視著,他長長的銀色發絲垂落在地麵上,盤旋起一圈圈蜿蜒的美麗銀河。
那些發絲接觸到地麵的一瞬間,白花綻放了比從前更加燦爛的光芒,以致於人類和怪物之主都被籠罩在瑩白的熒光之中。
沈之珩不由得坐直了腰板,他立即聯係到了一個並不愉快的想法。
像是要證實他心中所想一般,厭澤望著朦朦朧朧的人類身影,聲音也變得虛無縹緲:“它們也是我的一部分。”
沈之珩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現在恨不得立即回到家裏,把那盆立在窗台上的白花丟出去!
明明小心謹慎到了極點,以免露出破綻,捂緊自己二五仔的身份。
可還是敗在自己怕黑的弱點之中。
沈之珩的心髒狂跳,全身的血液都在洶湧地倒流,看向厭澤的眼神也不由得地帶上了一絲警惕。
厭澤似乎能感受到沈之珩此刻的緊張,心念一動,降低了白花的亮度。
“它們並不會傷害你。”顯然怪物之主會錯了意。
沈之珩稍稍放下心,看向延伸到地麵之下的發絲,說道:“那,那花是你的頭發嗎?”
厭澤十分喜歡沈之珩的說法,他微笑著點頭。
原本黯淡下的花朵又開始一閃一閃地綻放著光芒,明暗的頻率愈發快速,跟沈之珩心跳的頻率逐漸重合。
沈之珩差點被晃瞎了眼睛,他不適地眨了眨眼睛,說道:“原來是這樣,挺,挺漂亮的,我之前還偷了一朵在家裏。”
厭澤的眼眸中閃爍一絲驚訝,卻也沒有說話,隻是白花停止了閃爍的熒光,恢複了之前平靜淡雅的模樣。
絲毫不敢錯過厭澤臉上任何表情,見到厭澤眼眸中的情緒,沈之珩終於放下了一顆高懸的心。
看來自己在家裏“謀反”的事情還沒有敗露。
“你在這裏,”厭澤比正常人要寬大上許多的手掌貼在沈之珩另一側的觸手上,說道,“它們會慢慢地吸收。”
沈之珩看向身體的交接處,果真如厭澤所言,汙染邊緣慢慢後退,正常的瑩白肌膚露了出來。
等等。
一股熱意轟得湧上沈之珩的耳垂,白皙冰涼的耳朵霎時變得通紅。
他怎麽忘記了這點!
另一半身體變成了觸手,完全撐破了他鬆鬆垮垮的衣服,一邊的衣服是正常的道袍,另一處則是襤褸的布條。
如果恢複了正常,那他豈不是……
一想到這種情形的可能性,沈之珩隻覺得耳垂的熱意逐步蔓延向了自己的臉龐。
他的臉上還覆蓋著水珠,被熱氣一激,絲絲縷縷的水汽竟從臉龐上冒出。
人類原本慘白的臉龐慢慢變得緋紅,眼神也帶上了一點憤惱的羞愧,使得他冷冷清清的漂亮麵容一時間變得有些秀色可餐。
厭澤不明白人類的情緒,可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有些口渴。
他情不自禁地用指尖碰了碰人類溫熱軟滑的肌膚。
直到臉上傳來冰冷之感,沈之珩才恍然回神,他訝異地瞪圓了雙眼,看著怪物之主倘若無事地收回了手。
銀灰色的眼眸看著他,厭澤微微偏著腦袋,發絲垂在他完美的臉龐上,似乎在問沈之珩他要說些什麽。
“我……”
沈之珩話語卻停在了舌尖,他斟酌了一下語言,試探性地問道:“厭澤大人,你,你有衣服嗎?”
厭澤再一次困惑地皺起了眉頭,說道:“衣服?”
沈之珩揪起垂在一旁的繁複神秘的衣袍,上麵的符文因為被人類抓在了手中,而閃著不悅的流光。
“這是衣服。”沈之珩晃了晃衣角。
厭澤糾正道:“這也是我的一部分。”
“……”
沈之珩連忙放下了衣袍,見那符文還在閃爍,他安撫性地拍了拍。
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麽,突然收回了手,麵色愈發嚴肅。
如果怪物之主的衣服也是厭澤的一部分,那麽也就是說明,厭澤沒有穿衣服?
想到這一點,沈之珩整個人都不好了,看向厭澤的眼神中帶著一絲了然。
怪不得厭澤當初用嘴唇貼自己的腦袋,看來怪物是真的沒有羞恥心,就好像黃大仙,它雖然穿了紅紅綠綠的花棉襖,可是它並沒有套褲子。
很顯然,這是一種模擬人類的行為,對於怪物而言,它們隻是覺得好看,而不是因為羞恥。
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沈之珩很好地接受了之前被厭澤抱在懷裏的行為。
厭澤看著沈之珩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幻,嘴唇又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
“你需要遮擋的衣物,”厭澤手指一點,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蔓延上沈之珩的全身,也給他編織了一身能夠包裹住肌膚的黑色長袍,“這樣可以嗎?”
沈之珩鬆了口氣,慶幸怪物之主對於人類的認知,起碼他還是知道,人類是有羞恥心的,想到這裏,他由衷地說道:“謝謝。”
“不用謝。”
過了片刻,被汙染的身體逐漸恢複,可肩膀處的觸手異常頑強,靈活的觸須舞動著,無論如何也不肯跟白花化為一體。
“這到底是什麽?”沈之珩疑惑地皺起眉毛,雖然完全通關,可沈之珩還是對梵天充滿了好奇。
能夠創造一個星球生命的能量體,竟然是厭澤的精神碎片,這與他本身怪物之主的身份大相徑庭。
厭澤捏住了那觸手,他此刻的心情愉悅,麵對人類突兀的試探,也沒有半分戒心,說道:“這是我創造的一部分能量,隻不過被人類的邪念汙染了無法散去,所以變成了如此醜陋的模樣。”
此刻心裏充滿邪念的人類輕咳了一聲,說道:“原來是這樣,沒辦法,厭澤大人,我們的人類就是很複雜,說實話,我有時候也看不清自己。”
厭澤看著他,出奇地安慰道:“很好。”
“很好什麽?”沈之珩不明所以。
厭澤卻沒有回答,他伸出手,慢慢碰上了沈之珩的眼角。
沈之珩驚慌地眨了眨眼,一點點酥癢自眼角蔓延。
“它依附於你的情緒,無法消失,隻能用這種方法封印。”厭澤收回了手,半透明的瞳孔倒映出人類的模樣。
青年的眼角處多了一枚小小的淚痣,使得他清冷的眉眼多了一絲不自覺的妖異。
沈之珩按了按自己發燙的眼角,眼部的皮膚分外柔軟,都泛起了一點粉。
身體的異狀並沒有徹底消除,麵對神秘莫測的厭澤,沈之珩無法再提出更過分的要求。
他裹緊了黑色的長袍,以回去澆花的由頭,向怪物之主告辭。
厭澤抿緊了嘴唇,定定地看著沈之珩,最後還是用黑霧凝聚成了一隻小船,將沈之珩送到了彼岸對麵。
無盡海的深潛者都明白這是誰的小舟,它們深深地潛入海底,不敢吐出一點點泡泡。
沈之珩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停歇,他跑回了自己的小屋。
在屋內等待許久的爆米花見到主人歸來,剛要上前,三隻腦袋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頓時噤聲。
沈之珩隨意地摸了一把狗狗頭,就關緊了房門,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之後,他從床底抽出了那本《怪物NPC守則》。
一團氤氳的黑霧自書冊的縫隙中湧出,慢慢凝聚成了一位同樣俊美妖異的青年。
言澤和鬼皮皮的混合體出現在了狹窄的房屋之內,黑發雪膚的鬼瞬間就見到了沈之珩身上的衣物,以及眼角那顆異常刺眼的淚痣。
沈之珩見到言澤出現,他立即抓住了言澤的衣袖,指著自己眼角,惡狠狠地說道:“他到底搞了什麽鬼?”
作者有話說:
因為被汙染了,所以我們的怪物之主終於可以貼貼他的老婆啦~恭喜撒花花~
對感情異常遲鈍的沈老師:……怪物之主要害我!
對老婆毫無抵抗力的怪物之主:終於能碰到老婆了嗚嗚嗚!
麵對沾滿他人印跡的老婆,言澤:怒氣積攢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