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此為止。◎

晚上七點半,江晟進屋將雨傘放一邊,阿姨迎上去,“江先生,你回來了。”

江晟抖了抖雨傘上沾染的水珠,淡聲應答,“嗯,回來取一些東西。”

阿姨在一旁欲言又止,江晟換鞋的動作微頓,偏頭看她,“還有事?”

阿姨最終搖頭。

江晟換好鞋,穿過玄關,正好看見提行李箱和琴箱下樓的宋南星,他問,“大晚上還有演出?”

宋南星聲音清冷,還帶著一絲決然,“遇上了也好,省得我在電話裏跟你講。”

江晟沒仔細聽她這句話,目光落在她臉上,“臉色怎麽這麽差?不舒服?”

宋南星走到江晟麵前,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他,“上次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有半句話沒說完。”

江晟還沒來得及細問宋南星的話,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眼,是外麵車內等待的高層,他眸色增了幾分燥意,“星星,有什麽話,等我回來再說,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他往樓梯口方向走了兩步,回頭問她,“演奏會幾點結束,我去接你。”

宋南星繼續道:“你別急著走,話不多,就幾句,不耽擱你時間。”她之前那句‘可能我們並不合適’隻做了一半,也是江晟在忙,耽擱了,這次該說清楚。

江晟不解地看向宋南星,擰眉,究竟是什麽話非要現在說。

宋南星沒什麽多餘的表情,淡淡的說,“江晟,我想我們並不合適。”

“什麽意思?”江晟眉頭緊蹙,電話又打了進來,他煩躁的掛斷電話。

“你怎麽想的就是什麽意思。”宋南星看向江晟,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江晟不可置信地盯著宋南星,他們一直好好的,他想不出他們之間有什麽問題,唯有那件外套,他嗓音裏帶著不悅,冷笑,“還是因為那件外套的事?這個坎過不去了是嗎?就因為一件外套,你打算和我一直鬧下去?”

宋南星眼眸是抹不去的失望,她溫和的聲音裏增了幾分怒氣,“不打算鬧了。”她一句話都懶得再跟他多說,隻想離開這個令她作嘔的地方,她拉起行李箱要離開。

江晟轉身而來,握住她拉行李箱的那隻手腕,擋住她的去路,眸色肅冷,“做什麽去?”

宋南星看著身前跟一堵牆似的男人,不理他,繞過他,江晟成心不讓她走,又擋她麵前。

宋南星溫和的聲音陡然拔高,“還不夠明顯嗎?讓開!”

江晟看著眼前的宋南星,她跟他講話,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極少發脾氣,更別說這麽刺。

宋南星不是沒有脾氣,而是並不喜歡發脾氣,她討厭急躁,因為急躁讓她頭疼欲裂,能讓她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幕幕零星的畫麵,不管是心靈還是身體都承受不住那樣窒息的感覺。

她身體有些不舒服,她將整個重心都撐在了行李箱上,讓自己慢慢的平複情緒。

別墅外下著瓢潑大雨,雨點敲打著窗戶,發出啪啪地聲響,屋內卻異常的安靜。

江晟看出宋南星不舒服,也會知道她不能太生氣,他眉頭皺了皺,想要伸手抱抱她,在江晟要碰到宋南星時,被她避開,他眉頭皺得更緊了,強行靠近她,“星星,別鬧。忙過這陣子,我們就結婚。”

宋南星猛地退後幾步,避開他的靠近,冷笑著問,“江晟,你認為我們還能結婚嗎?”

“為什麽不能?”不管怎樣,他從沒想過不跟宋南星結婚。

“你還是不覺得我們之間存在什麽問題嗎?”宋南星冷笑,“其實你一直知道不是嗎?”

江晟沉默一瞬,擰眉,“葉檬從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問題,她的問題我會想辦法解決。”

嗬嗬,果然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結在哪裏,卻裝聾作啞。

宋南星眸光在周圍環顧一圈,冷笑一聲,“怎麽解決?像現在一樣,安置在你的私宅中?還是再繼續買一棟這樣的房子?金屋藏嬌?”

江晟眸子緊了緊,嗓音尤其低沉,“你知道了。我可以解釋,葉檬當初情況特殊,名下沒房子,她沒辦法報考海市的舞蹈學院。”

宋南星見江晟一心為葉檬考慮,不由笑道,“江晟,你帶我來住你給葉檬買的房子。你不覺得惡心,我都惡心。”

說完宋南星拉著行李想要離開,她纖細的手腕被江晟扼住,“星星,帶你來這邊,是我有欠考慮。我原本是想等你演奏會結束帶你去看我們的房子,已經在裝修了,是你喜歡的風格。還有,這套房子,不是我給她買的,她隻是暫住。”

宋南星氣笑了,“我和葉檬一人一棟,做個鄰居是嗎?江總有空兩邊串門嗎?江總可真會安排。”宋南星不想跟他多做理論,“放手!江晟好歹相識一場,彼此留個體麵。”

江晟非但沒放手,反倒抓得更緊,語氣放低,“星星,不要鬧,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鬧?

她還真沒空跟他鬧了。

宋南星順了順呼吸,語氣冰冷,“多久?一輩子嗎?”給了太多時間。宋南星的手腕,被江晟緊緊攥住,掙脫不開,手腕很疼,頭也疼得厲害,整個人都不舒服。

她咬了咬唇瓣,緩和了會說,又累又無力,“江晟,既然喜歡葉檬,又或說你們是彼此喜歡,就好好在一起。你們愛玩這種好哥哥好妹妹之間的曖昧拉絲,別把我扯進來,搞得我像你們之間的第三者一樣!讓我活得像個笑話!”

宋南星最後一句話咬得很重,拚盡力氣。

她話落之際,忽地轟隆一聲雷鳴,伴隨她疲憊且卷著怒意的聲音,如要震碎整棟別墅一般。

她嚇得身體微顫,很害怕下雨天的她,此時這張好看的臉蛋上並沒露出怕怯的神色,相反神色很淡,她的手緊緊握在行李箱拉杆上,指節發白。

江晟麵色微沉,心煩意亂的扯了扯領帶,“我說過很多遍,我不喜歡她。我對葉檬隻是兒時的情誼,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你別總往這些有的沒的上麵強行拉扯好嗎?”

宋南星冷笑,“沒有男女之情?不喜歡又對她不能放手?我就問你一句,假設我們以後結婚在一起,她一個電話,哭兩聲,大半夜的你是不是還得往她的地方跑?你仔細想一想這樣的情況下,到底是你沒搞清楚自己的狀況,還是我強行拉扯?”

這個問題,江晟沒深想過,應該不會發生。

葉檬已經開始習慣一個人麵對雨天。

他眸色微沉地說道,“星星,葉檬的父母是在雨天出車禍身亡,她對雨天特別敏感。”

這個原因宋南星一直知道,就因為知道,所以她待葉檬很好。

那時候,葉檬轉校到江城中學,葉檬的父母前不久出車禍離開,葉檬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愛講話,脾氣孤僻,周邊人都不跟她玩。

宋南星給了她足夠的保護,她體會過那種害怕和無助,明白那日子就跟身處地獄一般不好過,所以不想要葉檬體會。

慢慢的,兩個人成為好友。

後來,宋南星得知葉檬的家和離江晟外公家很近,江晟媽媽去世後,江晟一直跟外公外婆住一起,葉檬經常去找江晟玩。

葉檬在私底下跟她講了很多他們之間的事,包括江晟小時候很孤僻,從不開口說話,總把自己藏在黑暗的角落裏不出來,誰都不理,也不見人,像個小啞巴。是她在外麵陪他,隔著門和牆壁陪他,跟他講故事,他才恢複成了一個正常人。

算下來,他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再後來他們經常三人行,她很被動。

宋南星有想過遠離他們,她很不喜歡這樣的被動。

葉檬一直表示,她對江晟無意,暗示她和江盛才是一對,還不計餘力地撮合他們,江家人也有意讓他們在一起,都在不斷撮合。

她跟江晟正式交往後,才發現兩個都說著無意對方的人,卻烘托出她這個多餘的人。

葉檬怕下雨天,在國外念書的江晟會給她開視頻,一開就是一晚上,江晟雖不會有太多的語言,卻給了最好的陪伴。

江晟又低聲說道,“星星,你應該很了解這種感覺不是嗎?你媽媽當初為了你被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所以你沒法麵對黑夜。”

‘你媽媽當初為了你被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

‘所以你沒法麵對黑夜。’

江晟擲地有聲的話,每一個字如同一件件尖銳的利器,一下又一下地刺入宋南星的心髒,難以呼吸以至於不可置信。

如同她揚起手扇的江晟那一耳光一樣,震耳欲聾。

宋南星扇江晟的手重重顫抖,繃在心裏的那根弦也轟然崩塌。

她怎麽都沒想到江晟會用她的痛,她用十幾年都沒能修複的傷口,被用來讓她理解、感受、體會葉檬的痛。

宋南星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她強忍著怒火,強忍著淚水,嘴唇哆嗦著看向江晟,“江晟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江晟怎麽都沒想到平時對他溫溫和和的宋南星會扇他巴掌,他眼神越發猩紅,臉頰越發滾燙,但他深知自己剛剛的話太過分,這一巴掌他受著,他想要開口解釋,“星星,我、我——”他對上宋南星痛苦、疏離且帶刺的眸光,饒是什麽都沒說不出。

宋南星牢牢盯著江晟,眼淚在眼圈打轉始終沒有落下來。

她神情異常冷靜,唇邊甚至還有幾分肆意的笑意,眼神裏卻滿是失望和憤怒。

哪怕他們沒有很深的感情,她以為他們十幾年的友誼還在,她以為就算全世界的都會揭有意無意地揭她的傷疤,江晟也不會。

可傷她最深的卻是她曾經最信任的。

宋南星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滾落,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令她喘不過氣來。

她拚盡全力地平複心情,讓自己振作,一字一句的開口,“江晟,我們不合適,到此為止!”

江晟眸子凝了凝,頂著火辣辣的右臉,嗓子沉下,“你說什麽?”

宋南星手指微微卷了卷,清眸暗淡、冷漠又透著陌生,足以代表她的決心。

江晟眼眶泛紅,逼近她,“你再說一遍?”

宋南星推開意圖靠近她的江晟,情緒失控,低吼道:“我說我們到此為止,你聽不見嗎?”她怒吼的聲音伴隨著雷聲轟隆,貫徹整個空曠的別墅。

好一會兒,江晟盯著她,冷冷開口,“就為了其他人,你要跟我分手?”忽地又一笑,“我就算說錯了話,你這一耳光還不夠嗎?”

“其他人?”宋南星眼底閃爍著隱隱淚光,有氣無力地笑了,“江晟,你捫心自問,葉檬在你心中是哪門子其他人?我才是其他人!”她受夠了這種哥哥妹妹曖昧不清的關係,他們愛玩,她不奉陪了,至於那一耳光都是輕的。

此時,江晟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他煩躁的掛斷幾個。

最後兩次看到來電顯示遲疑了一秒,最終還是選擇掛斷。

宋南星不用想都知道,最後那兩通電話和之前的不同,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除了葉檬還能有誰?

因為是下雨天啊。

江城也在下雨。

是。

除了在外等他的高層和張助理的電話,最後來的兩個都是葉檬打來的。

江晟擰了擰眉,有意解釋,宋南星先開口,異常冷靜道,“江晟,葉檬的話題跟我們一樣到此結束!”如同他們的關係一般。

“一定要分?”江晟嗓音很沉。

“是。”宋南星眼神冷漠且堅定。

“隨你便!”江晟甩開她的手,信步上樓。

宋南星身體僵硬而筆直,她利落地拂掉掛在臉頰的淚水,拉著行李箱,背上琴箱,踩著高跟鞋高傲又決然的離開。

屋外風雨都很大,江晟取了文件從書房出來,阿姨趕緊迎上去,忐忑道,“江先生,外麵天這麽黑,還下這麽大的雨,這個地方不好打車啊。宋小姐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這樣出去,會不會出問題啊。”兩人的爭吵阿姨一字不漏的聽見,她總算是聽出來了,住在這棟別墅好幾年的那位葉小姐,插足在二人感情之中,在中間搞事情,還裝清高,跟小三有什麽區別,她還以為葉小姐是正牌女友,沒想到這位宋小姐才是!這位江先生真是眼神不好!放任宋小姐這麽好的女孩子不要,非要那個一個心口不一的葉小姐。

江晟頓步,宋南星最怕黑和雨夜,以往在黑夜和雨天裏行走,她會像個小孩子一樣黏著他。

每一次生病,宋南星都會變得更加黏人,甚至會含糊不清地叫他一聲“大哥哥”。

他並不知道她口中的‘大哥哥’是誰。

隻知道她9歲那年,在舒城遇到了地震,被深埋地底下四十八小時。

回來之後,她就發高燒了,在舒城那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她記不太清了,唯獨怕黑和雨夜。

江晟遲疑了一下,快速往門口走去,欲要出去尋找宋南星,正巧遇見剛進來的公司心腹高原。

高原剛從車上下來,就看到宋南星提著行李箱從別墅出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他們的樣子,肯定是吵了一架,高原過來提醒道:“二少,華東區的代表約了今晚的飯局,大少的那位叔叔閔先生會出席。按照這個趨勢,表麵是華東代表主持大局,實則華東早被這位閔先生控股,這位閔先生是出了名的狠角色,我們的人剛接到消息,大少正準備從國外飛往海市,再晚些,我們會失了先機。”

江晟一雙紅眸看去滾滾黑夜,大顆大顆的雨點伴著風聲打在客廳的落地窗上,風聲如同鬼魅一般呼呼作響,又如敲打在人的心頭,令人心慌。

他還沒下決定。

高原接著說道:“二少,老爺子好不容易鬆口讓你和大少共同競爭項目,錯過這次機會,我們在公司處境會越來越艱難。宋小姐不是小孩子,下雨天她不會走遠的,興許就在附近,我們一路出去興許還能碰見她。”

江晟用力揉了揉眉心,片刻之後,做出了決定:“走吧。”

高原鬆了一口氣,遲疑之後提醒道,“二少,你的臉需不需要處理下?”

江晟抬手觸碰了下,微腫起來的右臉,他微微皺眉,並沒講話。

車從院子裏駛出,雨勢太大,遮住了路燈的昏黃,一路上都是黑漆漆的。

江晟一路都在往外看,隻有大雨,並沒看見宋南星單薄的身影,他吩咐司機,“開慢些。”

一路找下去,隻有黑夜與風雨以及雷聲,唯不見宋南星。

江晟心煩意亂,他扯了扯領帶,給宋南星發了一條消息:【星星,回來。】

*

路喬一忙完了手頭的工作,想聽聽宋南星演出結果怎樣,打電話給宋南星手機無法接通狀態。

她記得宋南星說海市最近都是雨天,她擔心宋南星的狀態。

路喬一知道宋南星和江晟都在海市,她連續給江晟打了好幾個電話,都無人接聽。

路喬一改發信息給江晟,發出去後,江晟沒回。

她破口大罵:“狗.日.的!”

江晟的這套別墅不在中心地段,為了避免和江晟的車打照麵,宋南星從別墅另外一邊出去的。

別墅區的風景很好,出租車卻很罕見,連私家車都極少,她查看了網約車,都離她的距離很遠,隻能拚運氣往前走,走了幾十分鍾後,雨勢越來越大還伴隨著夏日雷聲的轟鳴。

宋南星看著黑夜以及瓢潑大的雨,咬了咬蒼白的嘴唇,心有餘悸地拖著行李箱,走在漆黑的馬路邊。

“明明是這條路的,怎麽不對勁。”宋南星喃喃自語,看手機裏的導航,導航怎麽也不對勁,腦袋一片渾濁,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雨太大,路麵有了不少的積水,宋南星眼前一晃,房子在她麵前,一棟棟坍塌,耳邊是各種混亂的聲音,有嘶喊、驚恐,慘叫,絡繹不絕。

她腳下是滾滾洪水,寸步難行,她用盡全力往後退,嘶喊都無力,她害怕的蹲在原地,雙手環抱自己雙膝,她的眼底是恐慌和無助。

以及母親無力又急切地聲音:【寶貝,撐住,一定要活下去。】

老海正常行駛在馬路上,大雨的關係,他車速不快,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個纖瘦的身影蹲在馬路旁邊,整個身體顫顫巍巍的。

這片區域很少有行人,尤其是這種天氣,要不是閔先生白天約了朋友在這邊打高爾夫,壓根不會來這邊,車越來越近,老海能很清楚了那道身影,那琴箱看起來有些眼熟,他忽然想起了什麽,疑惑道:“先生,好像是上次那位宋小姐?”

閔肆铖正坐在後座上看文件,聽到老海的話,他抬起頭,看向車窗外,馬路旁邊的綠化台旁蹲坐著一個纖柔的倩影,映入他極淡的眸底。

閔肆铖淡聲吩咐:“停車。”

老海將車靠邊停下。

閔肆铖在旁邊的收納櫃裏取了一條幹淨整潔的薄毯,搭在臂彎上,隨後長腿邁步下車,在宋南星跟前駐步。

宋南星單薄的身體都濕透了,在原地微微顫抖,還牢牢護住懷裏的琴箱。

閔肆铖清冷地嗓音在宋南星頭頂響起,“還能走嗎?”

宋南星聽到有人似乎在跟她講話,那嗓音很沉,很好聽,她的頭頂也沒在下雨。

她抬起頭,之前的雨珠打在她臉頰和眼睛上,看不清來人的,隻看見男人撐著傘,罩在她頭頂,男人的身形挺拔,很高大。

宋南星緊緊抿著蒼白的嘴唇,一句話也不說,身體卻在不停地顫抖,倔強中帶著幾分柔弱,整個人破碎感很強,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

閔肆铖深眸收縮了下,轉過頭看向身後的人,出聲,“老海。”

老海心領神會,立馬接過閔肆铖手中的傘,撐在閔肆铖頭頂。

閔肆铖彎下高大的身軀,紳士的將薄毯罩在宋南星的身上,閔肆铖的目光落在宋南星緊緊環抱在懷裏的琴箱,眼底是肉眼可見的心疼和憐惜。

而宋南星嬌軀微微顫抖著,一雙手牢牢的環抱琴箱,很珍愛,整個人處於防備狀態。

閔肆铖騰出一隻手來伸向宋南星手裏的琴箱,溫聲輕哄,“把它交給我,不會弄丟,更不會弄壞。”

宋南星意識處於模糊狀態,隻覺得有個嗓音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那淡漠地聲線讓她很安心,更讓她莫名又無條件的信任。

她慢慢鬆開緊抱懷裏的琴箱,閔肆铖從宋南星手裏接過琴箱,有意將琴箱交於老海,宋南星緊抿著慘白的唇瓣,一句話不講,人處於木楞狀態,她那雙不知道是被淚水,還是雨水衝刷後而晶瑩剔透的眸子裏閃爍著警惕的光。

閔肆铖讀懂了宋南星的意思,並沒把琴箱轉交給老海,而是將琴箱拎在手裏,又一次溫聲詢問她,“還能站起來嗎?”

宋南星不應聲,身體輕輕顫抖。

看著眼前的女孩這樣強烈的破碎感,狀態很不對勁,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和以往以及上次相逢時都不一樣,這樣的她,很讓人心疼。

閔肆铖眉頭蹙了蹙,沒再詢問她的意見,彎腰手臂穿過將宋南星的腿彎,單手將她抱了起來,沉穩的嗓音裏有著難能可貴的溫柔,“抱緊我,摔地上該疼了。”摔地上是不可能,宋南星一向很注重身材管理,沒什麽重量,尤其是在閔肆铖這種身高體闊的人懷裏,她這副嬌軟的身體顯得格外嬌小和輕柔。

興許是黑夜裏雨夜伴著雷聲太大,宋南星很害怕,又或許是對方溫熱又成熟的聲線,還有身上淺淺木質味,讓她很安心,宋南星整個緊繃的身體都放鬆下來了,就這樣毫無防備且依賴地貼在了這個寬厚溫暖懷抱裏。

閔肆铖單手抱著宋南星往後車座走來,老海隨即打開後座車門,閔肆铖彎下腰身,想要將宋南星放在車座位上,女孩纖柔的一雙手臂卻牢牢地纏住他的脖頸,怎麽都不肯放手。

閔肆铖那顆堅硬的心,像是被什麽狠狠戳了一下,又像是被什麽纏繞了一圈,無比柔軟。

他隻好先把琴箱放進車內,再抱著她一起坐進車內。

老海將宋南星的行李箱放在後備箱後,在車外詢問,“先生,現在怎麽辦?”先生原本是要去參加東華區的酒會,宋小姐這副模樣總不能帶她一起去酒會吧?況且先生這樣抱著宋小姐,他煙灰的襯衫上都是水漬,兩人身上都濕了,還沾了些許泥土。

閔肆铖低頭看懷裏迷糊中還很不安的女孩,沉聲說,“回我的住處。”

眼下隻能這樣,這裏距離先生的別墅的確近一些。

作者有話說:

晚安~~~~~~

後麵都是舅舅的主場,都是甜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