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舅舅在車裏。◎

宋南星回到酒店, 腦子裏還處於一片空白,她盯著酒店房間淨白的天花板。

畫麵定格在閔肆铖蹲在她跟前,他的眸色極深。

以及他的嗓音磁性又低沉的嗓音。

他的那句‘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足夠明顯了’在宋南星腦中揮之不去。

是啊, 他表現得足夠明顯了。

她還能那樣想,還以為他在跟她搞曖昧!

當時一定是腦抽啊,才會作死問那樣的問題!

好在閔先生當時有電話進來,有公司的電話,還有卓小公子的。

卓小公子在機場等了他很久了, 航班時間要到了, 他在電話裏發牢騷。

兩人話題終止。

不然再繼續聊下去, 大型社死, 不過如此了!

恩將仇報她算第一人!

怎麽會有那種想法!

宋南星本以為這個話題就此終結。

然而, 在她懊惱和自我尷尬中, 好不容易泡完澡出來。

她的手機消息裏赫然躺著閔肆铖一條消息, 【宋小姐, 閔某對你的確存在一些想法。】

!!!!!!

宋南星定定地看著這條消息。

一時間腦袋有些空白。

所有心理建設都崩塌了。

應該不是那個意思吧?

肯定不是——

不要再遐想了。

宋南星還不容易平複的心緒都被閔肆铖這條消息擾亂, 她躺在**翻來覆去的, 毫無睡意。

她眸光定定地盯著茶幾上在微光中的獨自綻放的向日葵幾秒後, 背過身去,閉上眼眸, 強行自己入睡。

數分鍾後,還是沒能入睡, 她撈了旁邊的枕頭, 捂在自己臉上,數綿羊。

一隻綿羊、兩隻綿羊、三隻綿羊——

不知何時, 宋南星睡得迷迷糊糊的, 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嗡嗡嗡’發出振動的聲音。

宋南星倏然坐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她的心抽了下,緊張又忐忑的出聲,“秦叔叔。”

秦嶽沉沉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大小姐,演奏會結束了嗎?”

“嗯,結束了。秦叔叔,您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麽事嗎?”秦嶽是父親最信任的副手,公司二把手,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宋南星有預感,一定有事發生。

秦嶽語態沉重,“大小姐,宋董一周前在公司忽然暈倒,最近一直在住院。宋董,他不讓我告訴你,怕影響你的演出。”

“我爸爸現在情況怎麽樣了?”宋南星心揪了起來,其實她明白,情況好的話,秦嶽不會這個時候找她,她盡量平靜。

秦嶽沉聲道,“不容樂觀,就在剛剛腦出血進了重症監護室,胡院長正在替宋董做手術。”

宋南星的淚水在泛紅的眼眶裏奪眶而出,嘴角輕顫,努力穩住情緒道,“我馬上回來。”

宋南星改簽了機票,匆匆前往機場。

淩晨五點飛機落地,家裏的司機在機場等她,她匆匆趕往醫院。

宋南星趕到時,秦嶽在重病監護室守著。

“秦叔叔,我爸爸手術怎麽樣了?”宋南星繃著情緒,強忍著,不讓自己哭。

秦嶽一直在醫院守著,人有些頹廢,“剛做完手術,宋董的腦部血腫已經全部清除,暫時沒生命危險。不過,宋董腦組織受損過大,加上心髒有些問題,胡院長的意思能不能醒來還是不確定。”

宋南星身體微微往後一跌,她滿布紅色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重症監護室’幾個大字一會兒。

轉身去院長室了解情況。

江城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以及國內的腦部專家和心髒專家都在。

院長將宋父的病曆和病狀給宋南星仔細講了一遍。

主要病症是心髒的問題引起,從而促成了腦出血,手術很成功。

胡院長語氣沉重道:“但是南星,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明,我們術前在給你父親做手術時,發現你父親腦部出現了一團陰影疑似腫物,當時情況緊急,隻能先針對腦出血采取了保守排血手術,腦部陰影隻能等你父親醒過來再進行排查。”

宋南星低聲問,“胡伯伯,我爸爸什麽時候能醒來?”

胡院長:“正常情況,四十八小時內,但你父親情況特殊,什麽時候醒來不好估算,要看本身的意誌力。”

宋南星從院長室出來,腦子裏都是院長的那一席話。

宋氏是做醫藥行業的,接觸的都是行業精英,他們都這樣說,宋南星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做該怎麽辦,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

短短幾十分鍾,宋南星人憔悴了一圈,麵容沒有絲毫血色。

秦嶽擔憂道,“大小姐保重身體,公司的事務還需要大小姐主持。”

“公司怎麽樣了?”宋南星微微抬眸,聲音嘶啞。

秦嶽沉聲道:“你放心,公司目前還好。宋董住院的消息一直封鎖著,外人不會知道,這也是宋董交代的。”

宋南星微微點頭,讓秦嶽回去休息。

秦嶽不放心宋南星一個人在這裏,還想繼續堅持。

宋南星有氣無力地1道,“秦叔叔你也好幾天沒休息了,公司的事您還要多費心,醫院這邊我可以。”

秦嶽最終答應。

秦嶽離開後,宋南星半個身子靠在重症監護室的門上,透過重症監護室的門上玻璃,看著裏麵安靜躺在病**的宋父。

宋父雙目緊閉,麵色慘白,身上都是各種儀器,毫無生機,要不是心電圖還在起伏波動,與死人無異。

宋南星看著滿頭白發的宋父,腦子裏回**的是小時候歡聲笑語的畫麵。

有爸爸有媽媽的幸福時光。

宋南星的淚珠從眼角滾落到鼻梁再到臉龐的耳後。

次日一早,江老爺子來了醫院,宋南星還在重症監護室門外,保持昨晚的姿勢。

江老爺子望了一眼重症監護室,歎聲道:“宋丫頭辛苦了,我也是一早聽說老宋病重,胡院長可又說老宋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宋父重病的事,知情者不多,就連宋氏內部除了幾位宋傳平的心腹,其他高層一概不知。

江老爺子出現在醫院,宋南星並不意外,這家醫院和江家有業務來往,江老爺子想打聽一件事,不難。

宋南星麵色憔悴,她微微平了平唇,淡聲說,“謝謝江爺爺的關心,爸爸會醒過來的。”

江老爺子歎歎氣,“宋丫頭,你這樣一直守在這裏不是辦法,自己的身體要緊。江爺爺給你帶了小米粥和幾碟開胃小菜,你回病房多少吃一些。胡院長和你父親、和我都是至交,他一定不會讓你父親有事的。”

前不久,宋傳平親自跟他說解除宋南星和江晟的婚約。

江老爺子是萬般不同意的,好說歹說都無濟於事,宋傳平態度堅持。

如今宋傳平倒下來,算一個轉機。

宋南星道謝了,並沒有挪動半步,沒什麽胃口,也不想吃。

江老爺子便沒多說,他杵著拐杖,站在宋南星旁邊,枯木般卻透著精明的目光看去重症監護室片刻,收回目光,笑眯眯道,“江晟這個混球,這個時候不陪在你身旁,偏偏跑出那勞什子紐約,太不像話了!宋丫頭啊,你和江晟那個混球之間發生了什麽江爺爺並不清楚,你放心,在江爺爺心裏,你永遠都是江家孫媳婦,誰都改變不了!”

不管薑老爺子出於什麽目的,宋南星目前都不想談這些話題,與此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感謝江爺爺的厚愛,我和江晟已經分手了。”

江老爺子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意逐漸淡下去,“好,江爺爺支持你的決定。江晟那個玩意兒,確實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宋南星毫無波瀾。

江老爺子看出宋南星是鐵了心,他盤算片刻,又歎了歎氣,“宋丫頭啊,江爺爺明白有些事這個時候談,不合適。”故意頓了頓繼續,“但如今老宋躺這裏麵,宋氏群龍無首,老宋重病的消息一旦走漏出去,對宋氏無一利。老宋和我在商場上搭檔多年,我這老頭子也不忍心看到他的公司出事。”

“江爺爺您認為如何才能化解這個危機呢?”宋南星沒什麽光的眸子瞧了江老爺子一眼,淡淡地問,不帶任何感情。

江老爺子褶皺的臉上恢複了一絲笑意,“為今之計,隻要我們宋、江兩家宣布喜訊,有我們江家作為宋家的支柱,完全可以穩住宋氏的股東和股民。宋丫頭,你覺得阿循怎麽樣?他自小也寵你得緊,那時候你和江晟這個混小子走得近,江爺爺看在眼裏,有心成全你們。如今既然你和江晟那個渾小子無緣,可否給阿循一個機會?”

宋南星沒什麽血色的嘴角擠出一絲笑,“江爺爺,說來說去,怎麽都不能繞開宋氏了?江爺爺您不妨直說,什麽聯姻,不過是想用聯姻的借口得到宋氏罷了。”

江老爺子的彎彎道道被一個小丫頭一針見血的戳穿,他甚是不悅,“丫頭,話不能這麽說,事到如今,你爸爸如今這情況還不知道何時醒來,能不能醒來,江爺爺是在為你的將來考慮。”

宋南星微弱的目光透著堅定,“就不勞煩江董事長費心了,我爸爸一定會醒過來的!”

江老爺子臉色變了變,不似剛才那般和顏悅色,語氣加重,“我剛剛的提議,是唯一能幫宋渡過難關的方法,共贏的局麵。宋丫頭你好好想一想,你父親辛辛苦苦保住的研發室,你總不想讓它四分五裂吧。你和阿循結婚後,江爺爺可以保證,宋氏的研發室永遠都屬於宋氏,不會有任何變化。”

宋南星嘴角泛著淡笑,這把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

江老爺子瞧出來宋南星並沒有繼續往下談的欲望,就讓她再多磨幾天也不是不可以,語氣又緩了緩,“宋丫頭,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我這老頭子的話,你也好好考慮。”

宋南星微頷首,“江爺爺的話,我會慎重考慮。”

待江老爺子離開後,她眸色裏的微光都冷了下來。

秦嶽提著飯盒而來,正好與江老爺子和他同行的人打了個照麵,他簡單和江老爺子點頭打了個招呼,秦嶽走到宋南星跟前,神態凝重起來,“大小姐,江老爺子來醫院做什麽?”

“為了公司的事。江老爺子的意思,希望和我江家大少聯姻,穩住公司。”江老爺子雖說目的不純,在父親沒醒來之前,宋南星不得不承認這是唯一穩住公司的辦法,但宋南星偏偏不想讓他如願。

秦嶽眉頭蹙了下,“大小姐,宋董一直都希望你過得開心。宋董曾說,公司和你相比都不那麽重要。”秦嶽跟在宋傳平身邊很多年,他是宋傳平手把手栽培起來的,自然希望都好,但並不想宋南星委曲求全。

宋南星的目光在重症監護室的宋父身上定了定神,思考著什麽,緩慢地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一瞬之後,“秦叔叔,我爸爸最近有沒有出手宋氏的打算。”她知道爸爸應該有安排,不然兩個月前,她不會在家裏看到那位閔先生。

閔先生。

宋南星心莫名一緊。

秦嶽如實回答:“有,一位是京都鼎信科技的賀總,賀宴辭,另一位是紐約GTM融聯資本的閔先生,閔肆铖。”秦嶽繼續分析道,“賀總是有意將他的科技理念和技術介入宋氏的研發室,成為公司第二大股東。”

“那位閔先生開出的條件過於犀利,是一位地地道道生意人,常年定居紐約,跟我們的國情有一定偏頗,他的條件是全麵控股宋氏以及研發室,重新整頓宋氏的管理模式,或是資本化都不確定,閔先生那個人的心思很難捉摸。”他隻見過一次,“宋董的意思應該更偏向賀總的提議,如今,很難保證賀總獅子大開口。”京都那位賀總,他略有耳聞,在京圈赫赫有名,和閔先生唯一的區別,賀總是做醫學研發,閔先生是資本,本質上都是生意人。

秦嶽提到的宋氏管理化模式,在海市宋南星探閔肆铖的口風,他有隨口提到過,同時也表明他無意投資宋氏。

況且閔先生如今有把公司總部遷移回國的打算,他自己都忙得不可開交,更無暇投資一個對他並沒有任何利益可圖的宋氏。

宋南星想到那句,他所說的,他是一個生意人。

如今公司隻求自保,哪有利益可圖。

出於各方考量,閔先生那邊都不適合談合作的事。

還有用那種心思揣測過閔先生,他還明確表示,她誤會了。

想到這一切,除了不合適,還有尷尬。

至於賀總。

他是做頂尖科技醫療技術的,宋氏的醫療研發室對他來說是有利益相挾。

和他談合作,更合適。

宋南星斟酌再三,出聲,“秦叔叔幫忙聯係一下京都那位賀總。”

“好。大小姐,宋董還等著你來照顧,公司也需要你主持,你不吃東西不行,這是我內人做的飯,你多少吃點。”秦嶽將保溫桶遞給宋南星。

宋南星淺淺地說了聲‘謝謝’,打開保溫盒,飯菜香味撲鼻,很開胃,她卻如同嚼蠟一般,一口一口地往嘴裏遞。

*

江晟來了紐約一周有餘,並沒有見到閔肆铖本人。

GMT融聯資本給出的回答是閔肆铖還在國內沒回紐約,合作流程還在審核中,要等總裁親自過目、簽訂。

江晟倒也是有耐心的人,並不著急。

張助理接聽了一個電話,行色匆匆地跟江晟匯報。

“二少,江城那邊傳來消息,就在今早淩晨宋董進了重症監護室,情況不是很妙。”

江晟眸色一凝,“星星怎麽樣了?”

張助理微愣,他這個消息好不容易得來,並沒關注宋小姐的事,他訕訕道,“宋董重病的事,是向外界保密的,宋小姐應該還好?”

高原驚喜一笑,“真是天助我們,二少,這個時候,我們要是能順利拿下宋氏的研發室,我相信老爺子一定會放權。”

“是啊,高特助言之有理。”身邊幾位高管應和地看向江晟。

江晟思緒很沉,淡淡笑了,眸子很深許多,“你們錯了,我們這位老爺子啊——”隻喜歡把權力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上,不管是他,還是大哥,都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幾人麵麵相覷。

江晟腦中忽地閃過宋南星的影子,宋氏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會不會哭,和小時候一眼哭鼻子。

他眉心不免皺了皺,“你們其他人留在紐約和GMT融聯資本對接。高原,你跟我回國一趟。”

*

宋南星在醫院看到江晟那一刻,心無波瀾,隻是唇邊掀起了幾絲冷笑。

第一天江老爺子到訪醫院,第三天江晟便來了,江家人對她家研發室真是情有獨鍾。

距離上次在海市爭吵之後,宋南星拉黑他的所有聯係方式,兩人快一個月沒見麵。

江晟凝視著不遠處的宋南星,她瘦了。

他踩著沉重的步子走到宋南星跟前,沉聲道,“星星,好久不見。”

宋南星語氣和神色都很冷淡,“江二少,如果你是來看我爸爸的我很感激,如果是為了公司的事,我想我跟江爺爺已經講得很清楚,不需要再跟你複述一遍。”

江晟擰眉,“爺爺來找過你了?他跟你講什麽了?”果然,他家這位老爺子先發製人的本事,從來都不會讓人意外。

江晟是個什麽樣的人,宋南星是清楚的。

江家的那些陰謀算計和繼承人爭奪大戰,宋南星不感興趣。

宋南星語氣很淡,“你是為了什麽而來,江老爺子亦是如此。”

江晟受不了宋南星對他冷漠的態度,以往她對他,談不上多麽柔情,至少不是現在這種淡漠的態度,“星星,不要跟我這樣說話。我來並不是為了宋氏而來,是來看看你。你這些天不理我,我又聯係不到你,我並不好受。”江晟有意靠近,有意去拉宋南星的手,被宋南星巧妙避開。

江晟將懸在半空中的手緩緩收回,負在身後,慢慢成拳,姿態放下,解釋道,“星星,海市的那套房子我掛了出去。另一套房子的裝修進度在進行中,是你喜歡的風格,等過段時日我帶你去看看我們的新房。”

宋南星背脊直了直,眸色冷淡,甚至有些好笑,“江二少,我想我在海市已經說得很明確,我們之間結束了。好聚好散,你請自重。秦叔叔幫我送客。”

“是。大小姐。”秦嶽伸出手臂來,橫在宋南星和江晟當中,“江二少,宋董現如今的狀況想必你有所了解,大小姐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您若沒什麽其他事,還請不要打擾大小姐。”

江晟見宋南星態度堅決,沒再多做糾纏,“星星,不管老爺子跟你說什麽,你都不要答應。”他轉身後,頓了頓步子又說道,“我會想辦法保住宋氏。”

“不必了。我自己的事情,不勞煩江二少費心。”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解決,不需要他插手。再者,江晟是個什麽人,兩人相識十餘年,她再了解不過。從前他們在一起那會,他隻會站在他的利益出發,如今更甚,不過,這是人之常情。

江晟盯著宋南星那纖瘦卻決然筆直的背影片刻,抬步離開。

他從醫院出來,高原在車上等候,“二少,老爺子有意撮合大少和宋小姐。宋小姐並沒接受這個提議,宋小姐對你是有感情的。你和宋小姐能重歸於好,老爺子就算不樂意,也沒辦法。”不管怎麽說,宋氏都歸江家,這筆隻賺不虧的賬,江老爺子很清楚。

重歸於好。

江晟想到宋南星對他的態度。

她美麗的眼眸看他的時候,再沒從前的絲毫溫和。

從前再生他的氣,眼眸是平靜,不會是厭惡、冷漠。

他好像真的失去她了。

失去那個在他身前為他忙來忙去,那個叫他的名字時,聲音透著清甜,讓人能穩住情緒的女孩。

江晟心煩意亂地揉了揉眉頭,最近他的頭又開始疼得厲害,以往都是星星在幫他調理,舒緩片刻,他冷笑,“我這位爺爺,還真是玩得一手好牌。宋氏的股市怎麽樣?”

高原答:“不是很妙,宋氏這些年早已是杯水車薪。”大家之所以這樣積極關注宋氏的情況,無非是因為宋氏的研發室,宋氏早已油盡燈枯,除非誰舍得用巨額注入宋氏,隻是不會有人這樣做,畢竟對其他人來說,宋氏可有可無,倘若老爺子強行插手,我們沒必要耗下去了。”對他們沒好處。

江晟支著頭,陷入沉思。

*

宋傳平病重的消息,就在他住進重症監護室的第七天,便在整個網絡發酵。

甚有媒體寫到宋大小姐在安排宋傳平的喪事,短短幾日,宋氏股份一跌再跌。

各路媒體,有組織性和戰略性的各執一詞。

宋氏的股東和股民都紛紛拋股。

江晟看著網上宋氏各種新聞滿天飛,眉頭緊蹙。

高原道,“老爺子這招釜底抽薪,對我們也有好處,我已經安排可靠的人在暗中收購宋氏的股份。不過,除了我們的人,還有另外的人也在趁機收購宋氏的股份。”

江晟眸色一緊,“什麽人?”

高原搖了搖頭,“對方做得很隱蔽,暫時還搞不清楚對方的路數。”

江晟揉了揉眉頭,“再加一成。不管怎麽說都先穩住宋氏外流的股份。”想到宋南星看他的陌生眼神,他的心**了下,很不舒服。想要完全保住宋氏,代價太大,他不得不利弊權衡希望收回的這部分股份能對她有所幫助。也希望總有一天,他能徹底擺脫老爺子的控製,隨心所欲的做他想要做的事。

高原眉頭皺了下,“二少,我們這樣公然和老爺子叫板,對我們沒有好處,反倒會讓大少有機可乘,眼下我們專注紐約那邊和閔先生的合作。”用其他人的名義適當收購股份,老爺子不會警覺,一旦加成收購,勢必會引起老爺子的注意。

高原又道:“等將來您拿到了公司的控製權,幫宋小姐拿回宋氏和研發室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相信那時候宋小姐一定會理解你的苦心。”

江晟的手沉重地放在圍欄上,看著濃濃深夜。

會嗎?

他和星星還有未來嗎?

江晟不言不語,他身側的高原不好再下言論,默默退後一步,站在遠處。

*

半個月不到的時間,宋氏公司股份跌至穀底,紛紛低價出售手裏的股票。

秦嶽看著半月來斷崖式的股市圖,“大小姐,再這樣下去情況隻怕更不妙。”

正如秦嶽當日所料,賀宴辭在上次基礎上加了籌碼。

這次,賀宴辭並沒親自出麵,而是讓賀雋出麵和宋南星談合作,賀雋這個人宋南星看過他的個人資料,專門做市場並購的,為達目的不在乎手段,在收購這塊是個極致瘋狂的人。

毫無意外,兩方談崩了。

宋氏如今騎虎難下。

宋南星很清楚,爸爸病重的消息會這麽快到媒體手上,除了江家老爺子在後推波助瀾,還有那個賀雋順水推舟的手筆在裏麵。

隻怕公司外流的股份,部分已經落在了賀宴辭的手上。

宋南星考慮一瞬,“秦叔叔,聯係賀總,就說我答應他先前提出的條件,願意將研發室的控股權交給他,同時希望他信守承諾,保住研發室的原始成果。算了,我親自給他打電話。”

*

半個月了,宋傳平仍沒有醒來的跡象,人轉到了普通病房。

胡院長和各位專家給出的結果,隻能等。

宋南星和宋父說了一會兒話,回了公司。

宋氏大樓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在看到宋南星出現那刻,蜂擁而至,公司保安無力攔截。

記者們前仆後繼,每一個話筒和錄音筆都對準宋南星。

“宋小姐,宋董事長還會醒嗎?還是如傳聞宋董處於病危狀態。”

“宋小姐,傳聞您已經在安排宋董事長的後事了。”

“宋小姐,宋氏什麽時候宣布破產,還是會進行重組?”

“宋小姐,宋氏一旦倒閉,公司數千員工又該怎麽安置?”

“宋小姐,宋氏研發室一旦重組,今後宋氏藥業的醫藥品會不會大量提高市場價格,請給我們一個答複。”

“宋小姐,據知情人透露,江董事長為了保住宋氏研發室初心不改,他提出伸出援助之手,您並未接受江董事長的好意,是您和江副總感情出現變故,還是說另有隱情?還是說您想折現,退出市場,不管數千名員工和股民們的死活?”

宋南星被一個個問題包圍,尤其是有關江家這個提問,這個記者是江家的人,有備而來。

哪怕有保安和秦嶽護著,宋南星也被記者堵得無法喘息,宋南星並沒因此怯弱,隻是,並沒回答任何問題,她身邊的秦嶽道:“暫時不方便任何問題,我們會另抽時間出來為大家解答疑惑,請大家少安毋躁。請大家合法采訪。”

正當水泄不通、舉步艱難的時刻。

卓明越吊兒郎當的出現在現場。

他在一群記者身後,吹了個口哨,“嘿,宋氏藥業還沒倒閉呢,你們一個個的這是受了誰的指示,開始過來作威作福了?正當國家法律是擺設?你們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警察叔叔見麵,我已經幫你們請了,不用謝。”卓明越晃了晃手裏的手機。

還不等那些記者反應過來,卓明越大咧咧地躋身進來,站在宋南星跟前,衝她挑了下眉頭。

隨即,他轉身,麵對眾多記者。

卓明越瞧著其中一個記者,抬了下下巴,“剛剛提問江董事長的那個問題是你吧?”卓明越向前邁了一步,走到了那個記者麵前,雙手抄兜地彎了彎身,透著玩世不恭的雙眸眯了眯,嘴邊帶著玩味兒的笑,“你這麽好奇,我來替宋小姐回答?江某集團狼子野心,趁宋董靜養身體期間,宋小姐作為宋氏藥業的繼承人在此期間捍衛宋氏的權利,捍衛與宋氏廠商的權益,以及常年購買宋氏藥業藥物的患者,有錯?值得你們挖空心思來為難?你們自己捫心自問,宋氏藥業出品的藥物,你們有誰沒有使用過?社會正能量一天天不見報道,見風使舵的本事一個個比誰學得精。”

卓明越那張嘴從不饒人,不管那麽多,什麽話都敢說,把一群記者罵得狗血淋頭。

被卓明越直接懟得記者很不服氣道,“這位先生,我們是在工作,屬於正常財經采訪,你又是什麽人?在這裏危言聳聽,打擾我們的工作!”

卓明越聳了聳肩膀,“諸位眼神不好使嗎?小爺我當然是來給宋小姐撐腰的人,諸位有意見?有意見也都給小爺閉嘴!”卓明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你們這叫‘正常財經采訪’?隻怕法典都要為你們改寫,你們這樣聚眾圍堵,我不但可以報警,還可以告你們侵犯他人人身自由權,聚眾擾亂社會秩序罪呢!”

被如此羞辱,年輕記者不服,“這位先生,你這屬於血口噴人,是你擾亂我們采訪才對,你究竟是誰,叫什麽名字,就不怕我們曝光你?”

卓明越沒所謂,“曝光啊?盡管來,本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卓明越。”

這個記者終究是年輕,對上麵的人物不夠了解。

在財經行業久待的記者往深處一想,便知道了卓明越的身份,低聲說道,“他是京都那位卓小公子。”

卓明越笑了笑,“那我夠資格嗎?”

當然夠。

他身後有京都的卓越集團,背靠閔肆铖這棵大樹,閔先生除去在商界本身的地位,背景更是深不可測。

那位記者不知其中厲害,更不知道背後是誰給了她勇氣,她將矛頭指向卓明越和宋南星的關係,“卓小公子您這麽維護宋氏,你跟宋小姐又是什麽關係?難道傳聞宋小姐和江副總之間感情變故的主導者?”

宋南星清眸微沉,打算澄清。

卓明越先一聲笑了,“什麽關係?和你有關係?總之都是你們惹不起的關係!”宋南星是他小舅舅的老婆,宋氏當然是他舅舅丈人家的,就連他都惹不起。卓明越再次放話,“今兒個我卓明越把話撂這裏,宋氏藥業有我罩著,就不會有事!不煩請諸位廣大媒體以及在背後推波助瀾見不得光的人操心了!你們最好操心操心自己飯碗,還能不能保住比較切實際。”當然宋氏他是罩不住的,畢竟他一個無權無勢,整日遊手好閑,沒事跑個腿的富二代,小舅舅那尊大佛兜底,還有他不敢撂的話?

卓明越最後那句警告著實給記者們敲了個警鍾。

京城卓家與賀家,還有閔家關係密切。

他們隻是地方記者,招惹不起,更開罪不起。

“尤其是這位拎不清狀況的記者。”卓明越嫌棄,“你還好意思說是財經采訪?財經采訪非要扯什麽跟宋氏無關的私人話題?清楚的,不清楚的還以為你是什麽地方渾水摸魚混進來的狗皮膏藥,冒充財經記者。你說,就你著水平是怎麽當上財經記者的?狗仔都嫌你摸不清重點,‘眾一財經’張言是吧?我記下來。”卓明越特意低頭看了那位記者身前掛的工作牌。

“......”被指名道姓的記者嘴角微微一顫,麵色慘白。

卓明越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沒什麽事,諸位要不要考慮散了?難不成還想小爺在宋氏大樓下擺酒席招待你們?小爺是沒什麽意見,就怕你們吃得太飽,撐得難受,就愛沒事找事,我可不想看到一排排維持秩序的保安把諸位抬出去。嘍,警察叔叔來了,你們要不要讓他們請你們喝杯茶?”

“......”

記者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散場。

宋南星冷聲道,“等一下。張言記者,你之前提的一個問題,屬於我的私事,本不是你一個財經記者該提的問題,但我可以回答你,我和江家江二少已和平分手,和任何人都無關。也請麻煩轉告江董事長,謝謝他為宋氏方方麵麵周全的考慮,讓他老人家操心了,宋氏不會倒閉。”

那個叫張言的財經記者,被宋南星這個嬌貴的大小姐冷然的氣質和話語狠狠地震懾了一下,頓時不出話來。

隻能離開,擁擠的宋氏大樓在這群記者離開後,瞬間被疏散,四周的空氣都變好了。

卓明越心情也相當好,自從跟在小舅舅身邊後,克己複禮每一天,好久沒這麽肆意罵人,釋放本性的感覺真好,真痛快。

他跟警察交涉了幾句,雙手插兜,心情愉悅地走向宋南星,嬉皮笑臉地衝宋南星揮了揮手,“小星星,好巧,又見麵了。”

宋南星站在原地笑了笑,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卓小公子能會出現在這裏必然不是巧合,無論如何,她都很感激他的出現。感激的同時,不得不說卓小公子這張嘴讓她刮目相看,能敵過千軍萬馬。

“卓小公子,你怎麽來江城了?”這時候他不該和閔先生在紐約嗎?怎麽還能來江城幫她解了圍。

“當然是為你而來啊。”卓明越嬉皮笑臉,宋南星美眸縮了下,卓明越拳頭捂在嘴邊淺咳一聲,“你別誤會,”這萬一誤會了,小舅舅能有一千種方法弄死他。

“謝謝你。”雖然認識不久,但卓明越愛開玩笑的性格她是了解的,哪會有什麽誤會,隻會感激,“給你添麻煩了。你這樣懟他們,也不怕他們找你麻煩。”

“那正好,我這人天生不怕麻煩。”卓明越眉色飛揚。

宋南星輕淺一笑,她雖和卓明越不過幾次相處,隱約能感覺卓明越家裏的根基不一般。

這些人應該還找不了卓明越的麻煩。

隻是她給他添麻煩了。

卓明越砸巴了一下嘴唇,歎歎氣,“小星星,這聲謝謝,我是很喜歡聽,又不得不說你真謝錯人了。我就一跑腿的,負責過過嘴癮,其他什麽都是聽我小舅舅安排。”他可不能搶了小舅舅辛苦的功勞。

“閔先生也來江城了?”宋南星不確定中帶有一絲驚愕,還有一絲道不明感覺。

“你說呢。聽到你家公司有麻煩,我小舅舅他——”卓明越的話戛然而止,在心底笑了笑。他們飛機在紐約落地,小舅舅就召開了封閉式會議,還沒討論出什麽結果,把一眾紐約的高層晾在總部會議室,高層原本對小舅舅把總部移回國內的決定,就頗有言論。

如今什麽結果都沒討論出來,一張機票回了國。

好在他們那群人,隻敢在他麵前發發牢騷,當著他小舅舅的麵,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

卓明越感歎,“隻是我沒想到短短半月,宋氏竟然成這副狀態。”

宋南星眸子微垂,美麗的眸色淡了很多。

江老爺子泄露了她爸爸病危的消息,宋氏被推上風口浪尖,腹背受敵,股份跌到穀底,很多股東和股民都趁機低價倒賣股票。

卓明越發現說錯話,要是被小舅舅老人家知道他這樣嚇他的心尖尖,還不得扒了他一層皮,他立即轉了個彎,“也沒這麽誇張,一切都好說。”有他小舅舅在,死灰都能複燃,別說一個宋氏。

宋南星笑了下,宋氏如今狀況她最清楚。

好在京城那兩位賀總算守信,沒再繼續加籌碼。

按照前不久談的要求,達成合作關係。

雖說宋氏研發室不再是宋氏一家說了算,起碼,宋氏還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研發上保留了一定發言權。

卓明越歎歎氣,“小星星不是我說你啊,我們好歹相識一場,算是朋友吧?你不找我和小舅舅,非要去找賀哥和賀雋,他兩人可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頭的狼。”狠起來要命,賀哥除了溫阮能拿捏他,其他人跟他談生意,那就是往他兜裏送利益。

宋南星沒作聲,有意回避這個問題。

卓明越瞧宋南星並不想提這個問題,沒再多言,“我小舅舅不方便出來見媒體,囉,他就在那車上,你要謝就趕去過去謝當事人吧。”

什麽?

閔先生也在這裏?

宋南星心頭一緊,她隨著卓明越下巴點的方向。

天漸晚,路燈被逐一打開,伴隨著黑夜到來暈黃的光散開在四周和地麵,一輛黑色賓利靠邊停在宋氏大樓的不遠處,在微光中低調又奢華。

宋南星的心弦**漾了一下。

她呼了一口氣,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

她拉開後座車門,閔肆铖高大的身軀坐在後排,身著一件手工定製的深灰襯衫,搭配一條商務西褲,極簡,卻處處透露著淡漠與威嚴。

他一雙交疊的長腿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

他在開會,一口流利的外文,他講話的腔調很好聽,低沉淡薄又性感。

在看到宋南星之後,閔肆铖和那頭的人簡單聊了幾句,便切了線。

“閔先生。”宋南星在他旁邊坐下,雙手握著身前的手包,局促又恭敬地跟他打招呼。

閔肆铖轉頭看向宋南星,一周多的時間沒見,她憔悴,也瘦了。

他心倏然緊了幾分,他的視線從她瘦成尖尖的下巴往下,停留在她的手臂上,深眸緊收了幾分,沉聲開口,“手臂怎麽回事?”

“?”宋南星有些懵懂,跟隨閔肆铖的視線往下,她反過手臂,她白皙的小臂上有幾條抓痕,有深有淺,應該是先前和記者不小心被抓到的。

閔肆铖不提,宋南星自己都沒注意到,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閔肆铖冷雋的臉沉下,抬頭看向主駕駛,淡聲道,“莫助理,麻煩幫忙買瓶碘伏和創可貼。”

宋南星這才注意到閔肆铖口中的莫助理,她坐在主駕駛,齊肩的頭發,高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黑色框眼鏡,西裝革履,是一位幹練的女士。

*

卓明越靠在不遠處的公交站旁嚼泡泡糖,瞧著莫靈從車上下來,他吐了吐泡泡,朝她走了幾步,笑著調侃道,“莫助理,你也被趕下來了?”

莫靈一板一眼:“那倒沒有,宋小姐受傷了,老板讓我來買碘伏和創可貼。”

卓明越挑了挑眉頭,“戰況這麽激烈?剛見麵我小舅舅他老人家就迫不及待得地把人給弄傷了?”

“......”莫靈是個實誠的人,不開玩笑,“和老板沒關係。應該是宋小姐被記者圍堵的時候傷到的。”

卓明越‘嗬嗬’兩聲,顛了顛手裏的泡泡糖,“要不要來一顆泡泡糖?”

莫靈無視他。

卓明越也不惱,“甜的?真不要?”

莫靈懶得搭理。

就近商圈有藥店。

莫靈很快就折回車裏,卓明越跟著坐進了副駕駛,他笑著跟宋南星晃了晃手,打招呼。

宋南星淡淡點頭回應。

她如今對卓明越的印象,不止是自來熟了,還非常會懟人,還有感激和友好。

宋南星拉回視線時,閔肆铖已經拆開了碘伏,拉著她的手腕,準備幫她清理抓痕。

“閔先生,我自己來。”宋南星手往回縮了一下,閔肆铖握她手腕用了一些適當的力度,“別亂動,一會兒不小心弄疼你,不負責任。”

“......”宋南星覺得閔先生很誇張。

“你說你,我們每一次見麵你怎麽都能成為傷殘人士。”第一次見麵,那是天災,且不論,這幾次,不是紮破手指就是剮蹭了腳。

哪有!

她這個隻屬於小摩擦,正常人都會出現的摩擦。

在閔先生這裏怎麽就成了傷殘級別的重傷。

消毒水噴上的那刻,還是有一丟丟刺激皮膚的疼痛感。

宋南星手不自覺的縮了下,飄遠的思緒都被拉了回來。

閔肆铖抬頭瞧了她一眼,低頭輕輕吹著她的傷口。

清清爽爽的氣息,伴隨他身上清冽的木質味,有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閔肆铖揭開創可貼,貼在她的傷痕嚴重的地方,低沉問她,“合同跟賀宴辭談到什麽地步了?”

宋南星身體微微一怔,她沒想到閔先生會主動開口問她有關宋氏的事。

她不明白閔肆铖的意圖,原本是不打算提的。

宋南星鼻頭莫名一酸,坦然道,“準備三天後簽合同。”哪怕她跟閔先生認識不久,對於閔先生她總能無條件信任。

莫靈扭頭瞧了一眼又一眼,因為想笑而不能笑,似乎都要憋出內傷的卓明越,他完全搞不懂他想笑什麽,一直在忍笑。

細細聽,很正常的對話啊,沒什麽不妥吧。

在她看來,這位卓小公子,一向神經兮兮的,有病。

卓明越瞥了眼一副莫靈什麽都不懂的懵懂狀態,他強行忍住笑,在副駕駛答話,“那還有救。”不然就賀宴辭、賀雋這兩人,就算小舅舅他老人家能讓這兩頭狼把宋氏吐出來,隻怕也要被他倆裹一層油。

閔肆铖冷了一眼神經兮兮的卓明越,又低頭仔細檢查宋南星的胳膊,確定沒其他問題,低聲溫柔地問,“宋董的身體情況怎麽樣了?”

宋南星抬起眸子,神色定定地看著閔肆铖,喉嚨動了動,有些哽咽。父親倒下之後,他平時那些稱兄道弟的朋友以及受過父親恩惠的人,來看他的不少,都擔心的是宋氏未來發展。

還有勸她和江家聯姻為宋氏渡過難關的,甚至言語之外都讓她把宋氏交到江家手裏,沒有一個詢問過父親的身體狀態。

這是除了秦嶽以外,第一次有人關心父親的身體狀況。

這個人,還是閔先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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