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偶遇
◎昭昭入府不就是了◎
江硯白摟著昭虞腰的手稍稍收緊,依舊盯著她看的那人,聲音輕緩:“昭昭看什麽呢?”
昭虞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那人的袍子,醜醜的。”
江硯白讚同的點頭,不輕不重地踩了一句霍宗平:“他太黑,穿青色袍子襯的像塊煤,眼光不行。”
他聲音不高不低,正巧能讓霍宗平聽清。
霍宗平:……
他咬牙行禮:“見過江大人。”
江硯白聞言淺笑:“霍大人不必多禮。”
端的是知書達理,仿若方才口出惡言的不是他。
霍宗平上前一步,正要張口就被一旁的女人拉住袖子,衝他搖了搖頭。
他反手牽住女人的手朝江硯白點頭:“下官與夫人先行一步。”
江硯白仍舊眯著眼淺笑:“霍大人自便。”
待二人離去,江硯白才垂首對著昭虞道:“他身旁的是他夫人,兩人琴瑟和鳴。”
昭虞點頭:“霍夫人真美。”
江硯白蹙眉,美嗎?沒注意。
“昭昭美甚,豈是霍宗平夫人能比的?”
昭虞低頭,眼睛有些酸澀。
他們夫妻琴瑟和鳴,真好。
山門到寶華寺有一百九十九道台階,瞧著不遠,可走起來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昭虞半個身子都壓在江硯白手臂上,臉頰累的微紅。
江硯白環著她皺眉:“不會累著我。”
“那也不能叫大人背我。”昭虞停下喘了口氣,低聲道,“這裏瞧著都是京中富貴人家,大人該知理些,不可叫旁人看了笑話。”
江硯白:……
她倒還說教起自己來了。
“我背自己夫人,有何不可?”
昭虞嘖了一聲,提醒道:“大人莫要胡說,這話傳到旁人耳中,日後哪還有人敢將好姑娘嫁給你?”
江硯白腳步頓了頓,默念她沒心沒肺,把自己哄好後才開口蠱惑:“若真如此,昭昭入府不就是了?”
昭虞隻當他說笑,勾著嘴角開口:“我若進府,趙姑娘豈不是要做小?”
“趙姑娘?”
江硯白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一個姓趙的姑娘,不由疑惑:“可又是在話本子裏看到的?”
昭虞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一時不察,竟把夢到的事給說了出來。
她訕笑了兩聲,心裏卻閃過一絲得意,江硯白的未來夫人,她可是早就見過了!
這一世,她定要好好撮合他們,等二人成婚,江硯白應當就會對自己撒手,介時她想幹嘛就幹嘛。
先回揚州一趟,再去大漠一趟,媽媽說大漠落日最美。
她如今可是有六百兩的私房錢呢,足夠她以後的用度。
江硯白見她笑顏如花,像是想到了什麽樂事,不由好奇地微微側頭:“怎麽這般高興?”
昭虞:“大人陪我進香,我自然高興!”
想歸想,現在還是得和江硯白好好相處,自然要拍好他的的馬屁。
江硯白輕咳一聲,頓覺春風得意。
二人拾級而上皆滿臉笑意,但若是知道對方的心思,恐怕氣氛就不會這般和諧了。
寶華寺建於前朝,之所以能成為皇家寺廟,是因為當年大周開國皇帝打天下時曾在此養過傷,登基後便大手一揮定為皇家寺廟,也算是還了當日恩情。
大周建國二百多年,曆任皇帝都曾對寶華寺修繕,因此數百年過去,寶華寺倒是一日比一日嶄新輝煌。
昭虞看著滿殿神佛不自在的揪了揪帕子,她總做那種預示之夢,佛祖不會覺得她的邪祟吧?
江硯白立馬側頭詢問:“怎麽了?”
昭虞側頭半真半假地解釋:“我不是什麽好人,怕被佛祖看透了,回頭讓我倒黴。”
江硯白:……
哪有人這般說自己的?
“瞎說,昭昭心地善良,佛祖保佑你還來不及。”
昭虞憐愛的看了一眼江硯白,我這個心地善良的人,方才還琢磨著你給我買的簪子能賣幾兩銀子呢。
江硯白真的是狀元嗎?
總覺得有些傻氣。
寶華寺足足占了快半個山腳,二人上過香後便在寺內閑逛。
江硯白的手始終圈在昭虞腰間,仿佛在宣示主權,偶有認得他的人上前打招呼,他也毫不避諱的將昭虞介紹給他們。
昭虞:江硯白上趕著敗壞他自己的名聲,好像有什麽大病。
午膳自然也是在寺裏用的,昭虞雖不挑食,但無肉不歡,午膳吃的懨懨的。
江硯白自是知道她這個習慣,放下筷子輕聲道:“寺外有賣吃食的,我帶你去嚐嚐?”
昭虞聞言打了個哈欠,連連搖頭:“晚上再說吧,我們在哪裏午睡?”
寺中設有女廂房,男香客是不能入內的。
江硯白瞧她困的眼角泛淚,抬手拂去她眼尾的濕痕,隨後叫來銀穗:“你且帶姑娘去廂房,若有事便去隔壁找我。”
“是。”
昭虞真覺得自己如今嬌氣,以前在揚州時可沒有午睡這一說,現在一到點兒便困的站不住。
廂房離得不遠,路上昭虞一連又打了幾個哈欠,眼角預謀已久的淚珠毫無預兆的滴落下來。
銀穗扶著她輕笑:“姑娘當真是困了,往日在宜園,這個時辰您已睡熟了。”
昭虞也笑:“一會兒你也去歇個晌,瞧大人的興頭,晚上還有的逛呢。”
“四爺興頭高,到底還是為著姑娘。”銀穗抬手推開廂房門,“四爺當真疼姑娘。”
昭虞沒說話,側頭進屋時腳步頓住,眸子裏瞬間泛起喜悅。
迎麵而來的女子,香衣嫋嫋,眼笑眉舒。
“紅……霍夫人。”昭虞難得規矩地行了個禮,一旁的銀穗一臉驚奇。
姑娘往日不出門,便是出門為了避嫌也從不與旁人主動打招呼,今日是怎麽了?
紅若伸手將她扶起來,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可是虞姑娘?一早便聽說了,今日才得見,果真是妙人。”
昭虞羞的滿臉通紅:“霍、霍夫人說笑了……”
紅若低著頭淺笑,她生的溫婉,笑起來更是溫柔如水,一瞧就知道是個軟綿綿的脾氣。
“夫君忘了提前遣人來交代,是以便沒有多餘的廂房,不知虞姑娘這裏可有空處?”
昭虞忙點頭:“有的有的,霍夫人請進。”
銀穗急忙叫了一聲:“姑娘!”
昭虞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與霍夫人性子相投,你且去歇息吧,這裏不用伺候。”
銀穗嘟著嘴,一步三回頭。
霍夫人瞧著確實好相處,姑娘應當不會被欺負……
待關上了門,昭虞一頭紮進紅若懷裏:“紅若姐姐,我好想你啊!”
紅若本是風月樓裏的姑娘,接客當天便被霍宗平贖了身。
樓裏的姑娘們有的羨慕她遇良人,有的擔憂她被騙。
無論旁人如何勸,紅若還是義無反顧地跟著霍宗平離開,在今日見到她之前,昭虞和風月樓的人壓根不知道霍宗平的身份。
紅若抬手撫著她的頭,眼裏滿是寵溺:“前陣子在遊船上一瞥,還以為是瞧錯了,沒想到竟真是你。”
昭虞驚訝:“那日姐姐也在?”
紅若點頭:“湊巧罷了,我那幾日心情煩悶,夫君帶我去散心。”
昭虞抱著她撒嬌:“你那日隨霍大人離開,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了。”
紅若見她委屈的要哭,失笑出聲:“這不是就見著了?你且先說說,怎麽會跟了江四郎?”
她想了半個月,也想不出小魚和江四郎為何會有交集。
昭虞見了她也不困了,兩人手拉著手坐在榻上從頭細細說來。
紅若聽得心驚膽戰,其他的倒是還能接受,可聞聽避子丹一事煞時白了臉:“胡鬧!誰教給你的避子丹!”
昭虞縮著腦袋心虛道:“琉箏姐姐給的,她說……”
“琉箏這死丫頭!”紅若氣的胸脯起伏,粉拳攥緊,“小魚你記住,這藥決不可再服用!”
昭虞點頭:“我知道,再不吃了。”
紅若見狀怒氣消了些:“你還這般小,調理一陣子會好的。江四郎瞧著是喜歡你的,但日後到底需要個孩子傍身。”
昭虞皺眉:“我不生孩子!”
一室寂靜。
旁人不知為何她對子嗣這般抵觸,紅若是知道的。
“小魚。”她將人抱在懷裏低聲道,聲音溫柔又有力量,“晚玉的事隻是意外不是嗎?我曉得她最疼你,你也將她看做親姐姐一般,可、可晚玉已經沒了,你不能困在那件事裏出不來……”
“晚玉她本可以不死的。”昭虞將頭埋在紅若懷裏,鼻尖酸澀,“孩子有什麽好呢?為什麽要為了一個男人將命搭進去?”
紅若淺笑著摸了摸肚子:“若你與一人相知,兩情相悅,自然會期望有一個像你又像他的孩子,那是有情人之間最美的示愛。”
昭虞撇嘴:“那我便不與他人相悅,一輩子過自己就好了。”
她最惜命。
紅若盯著她看了片刻搖頭失笑:“怎就將你教的這般固執……”
她抬手輕撫著昭虞的臉頰:“他對你可好?”
“姐姐說江大人嗎?”說起這個,昭虞眯著眼笑得像隻偷腥的貓,“大人長得俊,身子骨也好,還有宜園也極美,姐姐若是得空,可來看……”
她原本興致勃勃,說到這兒卻猛地收了聲,隨後有些懊惱:“宜園不接訪客,姐姐怕是……沒法去看我……”
“去外麵見麵也是一樣。”
昭虞哼了一聲:“去外頭見也要偷摸著呢,江大人嫌棄我們以前的身份,可千萬不能叫他知道姐姐與我的關係,不然他定會不叫我們來往。”
她說的擲地有聲,仿佛真有這麽回事似的。
剛到廂房外的江硯白和霍宗平聽到這話對視一眼,齊齊移開目光。
麵上皆閃過一絲不自然。
作者有話說:
昭昭:他嫌棄我嫌棄的要死!
小江(微笑):她不僅能屈能伸,顛倒黑白也是一把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