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宋知允諾公開期限後, 又跟陳焰黏黏糊糊又聊了一陣。
夜漸深，眼看宿舍樓鎖門在即, 她才一路伴著少年的聲音往回。當然, 在踏入寢室前，她就無情地掛斷了視頻。
其實口上說著要隱藏，但宋知推門看見江舒月的臉時，卻不敢肯定能否瞞得住。
畢竟, 在比利時斯帕賽道, 江舒月早已見證了她和陳焰的關係。
宋知不確定, 她會不會胡亂散布。
而恰是她懷疑之時, 室友李嵐曖昧地迎過來。
“和男朋友聊完啦？”她八卦地探聽道, “這麽甜蜜，你們不會早中就早戀了吧？是你高中同學嗎, 他現在在哪個學校？”
一個個問題砸下, 雖過分熱情有過界之嫌，卻也昭示著對方的一無所知。
江舒月應該還沒說什麽。
宋知睨一眼江舒月, 微笑回答李嵐：“沒有早戀啦。是我暑假在國外認識的留學生, 他在英國。”
她隻小小地透露了一部分。
“啊……居然是異國戀！”
李嵐感歎一句，正要繼續八卦，宋知借口要洗澡給她強行打斷。
之後, 她又在寢室拿出一本《大學生方程式賽車設計》當做擋箭牌，逃過了這晚的“寢室夜談”。
但躲過室友盤問，宋知戀愛的事還是不脛而走。
在備受折磨的軍訓期，流傳最快的除了“教官那點事兒”，便是新生八卦。
沒兩天, 繼“機械院院花和設計院院花是雙胞胎”、“今年兩支校花”之後，最火爆的八卦就是“機械院院花宋知已經有男朋友了”。
這不僅令無數蠢蠢欲動的男同學一夜失戀, 也令周亦嬋宿舍樓下彈吉他、送花、擺氣球擺蠟燭的男生，更翻了一倍。
她正苦不堪擾。
幾天後，軍訓方陣裏又流出消息：宋知談的異國戀，昨天和男朋友吵架疑似要分手！
結果隔天，當宋知和周亦嬋到食堂吃飯時，便又有男生過來要宋知的微信了。
更離譜的是：當時兩姐妹穿著迷彩服站在一起，男生根本區分不出她們誰是誰，口上叫著宋知的名字，最後他人卻走到了周亦嬋的麵前。
宋知當場就笑出了聲，而周亦嬋則崩潰地將她拉到操場抱怨：“怎麽辦呀？宋知，我要怎麽才能打發掉這些煩人精！”
“冷靜，冷靜。”
宋知拍拍妹妹的肩膀，替她順毛：“等過兩天社團開始招新，大家有事忙了，自動就會消停。實在不行——”
她勾勾手指，示意妹妹靠近點。
周亦嬋傾身而來。
宋知在她耳邊悄悄說：“我可以對外宣布，我和異國戀朋友分手了，咱倆在搞亂|倫。”
周亦嬋：……
“陳焰會連夜回國殺了我吧！”她不僅沒能冷靜，反而更炸毛，“他前幾天荷蘭大獎賽又第三，和你公開失敗本來臉就夠臭了，要是再因為我‘被分手’……會炸吧。”
宋知一把攬住妹妹，蠱惑她：“高風險高收益嘛。這樣，陳焰真殺回來了，我幫你解決如何？”
“嘖嘖嘖。”
周亦嬋嗅到不對勁了，“我看你就是想他回國想見他了，又不好意思明說，所以拿我當借口吧？”
“開個玩笑逗你開心嘛。”
宋知否認拿妹妹當“工具”，不過，頓了頓，她卻承認：“但你這麽一講，我發現，我好像還真有點想他。”
上次比利時斯帕，他們相處的時間實在太短，而且，其中大半都還用來解釋她的身世了。
最近，因陳焰在荷蘭大獎賽再次拿獎，勢頭太盛，學校的各個角落又都是有關於他的討論。女生們討論他的狂妄與耀眼，男生們討論他的車感與駕駛策略。
軍訓方陣、食堂、宿舍、圖書館，雖然少年並不在身邊，但宋知卻隨時都能聽見他的姓名。
不想他都不行。
“咦——”
周亦嬋聞言環住她腰，笑得曖昧：“我怎麽聞到了戀愛的酸甜味？”
被妹妹打趣，宋知臉微微發熱，心卻坦**。
想起少年，她難抑唇角上揚弧度，像每一個墜入愛河的青春期少女那樣傻笑。
“還好我們是異國戀。”宋知與妹妹分享自己的心事，“否則我一定因為每天都想見他，根本沒辦法實現任何目標了。”
周亦嬋看姐姐這麽享受戀愛，笑得比她還開心。
她佯裝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戲謔道：“幸好幸好，不然爸爸軍訓期間送來的就不是抗敏噴霧，而是‘勸學信’了！”
是的，雖然宋知一直沒原諒周衍，但他最近又送來了一些東西。
周亦嬋過敏體質，海市九月的太陽依舊毒辣，周衍擔心她像高中軍訓時又被曬傷，特意給她買來特效的抗敏噴霧，以及一些常用的其他藥品。
憂心宋知體質和周亦嬋一樣，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式兩份。
父親的細心，再次超乎宋知想象。
因為事關妹妹的健康，這次，她將東西留了下來。
宋知一次次鬆動的態度，周亦嬋都看在眼裏，近來，她便時不時在姐姐麵前提幾句爸爸。
而如此刻，宋知每次都是默許的一笑，並不多言什麽。
如今她對父親，有些微妙，沒徹底接受，卻似乎也沒那麽怨懟。
宋知不苛求自己一定要拿出什麽明確的態度，她打算先順其自然，走到哪算哪。
她隻想掌控，自己能控製的。
譬如，對少年的思念。
隔天晚上，軍訓結束後，宋知沒去圖書館，也沒跟周亦嬋一起閑晃。
她早早地回到寢室，爬到上鋪拉上床簾，又戴上耳機，點開了F1比賽的直播。
今夜，陳焰要在意大利蒙紮，迎來他的第三場F1大獎賽。
意大利是法拉利的主場，宋知甫一進入直播，觀眾席上浩**的法拉利紅色海洋便立刻衝入眼簾。
賽前巡遊的時候，少年穿主場特別款紅白T恤，朝著車迷們豎起大拇指。刹那，紅色海洋沸騰，尖叫聲似要震破天穹。
狹窄的手機屏幕前，宋知不自覺地坐直身體，唇畔漾笑，內心就宛如她此刻就身在現場一般澎湃。
九月中上旬，意大利陽光明媚，二十輛賽車帶出滾滾熱浪。
但在蒙紮，最耀眼的隻有那兩道紅色飛影，他們分別在第三第四的位置角逐。而陳焰，是排在第三那輛有資格競爭獎杯的車。
F1圍場很小，小到隻能容納20位車手；F1很燒錢，造一台車需上億美金，因此每個車隊的重心隻能有一位。
陳焰這個2號車手來勢洶洶，顯然，法拉利的原1號車手感受到了威脅。
此時此刻，賽道上，內鬥一觸即發。
最後幾圈的時候，兩輛法拉利你追我趕，直播間的彈幕全在尖叫：
【靠靠靠！真內鬥啊，這時候要是撞車法拉利直接白給……】
【陳焰好狂，車隊叫他讓車，他居然不執行策略？？？】
【搞笑，陳焰連續兩次都拿獎了，這次再拿下就是三連勝，憑實力的地方為什麽要讓？！】
【啊啊啊啊啊好緊張，焰哥穩住啊！拿下這個三連勝，下場比賽讓1號車手當你的僚機！】
眼看兩輛車並駕齊驅，幾乎就要撞上，宋知屏息關掉了彈幕。
下一瞬——
陳焰利用優秀的彎道走線，成功防守住隊友，最後長直道再開啟DRS，隊友便被他徹底甩在身後。
勝局鎖定，陳焰在法拉利主場再度拿下第三！
三戰三勝，少年徹底地證明了自己，他以最耀眼的姿態，強勢地征服了這條殿堂級賽道。
香檳飛濺，紅煙為慶，喝彩滿堂。
宋知握緊手機，凝視少年身影，脫口喊了聲：“Yes！”
然後，她一把掀開床簾，迫不及待想要出去跟男朋友道賀。
而恰是這刻，宋知看見對床的下鋪書桌旁，江舒月忽然一陣跺腳。
女生又激動地起身，克製地“啊啊啊啊”幾聲。
緊接著，宋知看見江舒月電腦上的F1比賽直播畫麵，而江舒月亦看見了她手機上的內容。
原來她們都同時在看陳焰的比賽。
看起來，江舒月對陳焰的喜歡，並非隨便說說。
被宋知當場裝破的這瞬，她臉上滿是難堪的尷尬，想解釋什麽，卻又張口無言。
她以為一定會被狠狠奚落一頓。
然而，宋知卻隻是盯她一眼，什麽也沒說，便趿上拖鞋開門出去了。
望著女孩離開的背影，江舒月怔怔出神。
她本來想追出去，但轉瞬又打消念頭。因為其實不用去，她也能猜到，女孩這麽興奮地衝出去是要幹什麽——男朋友在他的主場站上了領獎台，她自然要去恭喜。
自己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江舒月自哂一笑，又重新坐下，定定看著屏幕中意氣飛揚的少年。
看他在主戰場接受千萬人的朝賀，看他被車隊擁抱托舉，看他對記者的鏡頭風流談笑。
未料——
最終，她還是見證了他與宋知是如何親密。
屏幕中，陳焰本來立在賽道，正要接受最後一位記者的采訪。
忽地，鏡頭的邊緣，他在F2最好的朋友西澤，朝他揮了揮手機。然後，少年就讓記者稍等，而他竟穿越人群接聽起手機。
陳焰就這樣大喇喇將記者丟在一邊，接通了宋知的電話。
全球直播的鏡頭中，大家不知道他們都講了些什麽，卻都看見這位桀驁狂妄的少年，倏爾溫柔一笑。
【天啊陳焰這笑也太不像他了，他在和誰講電話？！】
【家人吧！肯定是家人打電話恭喜他三連勝，才會笑得那麽溫柔。】
【他看見西澤揮手機就立馬過去了，肯定是提前交代過西澤，看到這通號碼就叫他吧。這麽上心，一定不會是女朋友:D】
【想什麽？那可是派對動物chen，如果是女朋友，我把頭割下來郵給法拉利做車輪！】
……
直播間的粉絲瘋狂討論著少年的這溫柔一刻，他們都篤信不可能是女朋友。
隻有江舒月清楚，是的，就是他的女朋友。
賽場上不可一世的陳焰，私底下，不，不是私底下，他根本就是明目張膽地在偏愛那個女生。
江舒月猛地將筆記本電腦扣下，不願再看。
而與此同時，宿舍樓無人的角落。
跟男友道賀結束的宋知，透過視頻，狐疑看向少年身後：“法拉利的經理好像朝你走過來了。”
她說：“是不是有事？你先去處理事情吧。”
陳焰卻沒掛斷，而是道：“沒關係，先聽你講完。”
宋知揚唇，無聲地笑了笑，才回：“我就隻是想第一時間恭喜你主場拿獎，沒別的事了。”
陳焰低笑：“行，那我去繼續接受采訪。”
“什麽？”宋知不可思議瞪眼，“你采訪還沒結束，那你怎麽會接到我的視頻？”
陳焰渾不在意：“我猜你可能會聯係我，提前交代了西澤。”
……！
宋知驚愕之中想到什麽，立刻問：“所以，你現在還在鏡頭中？”
隻見那端，少年側首看了眼：“可能拍了點我的遠景。”
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看見”他在跟自己視頻了？！
宋知的臉在一瞬爆紅，她輕抿唇，控訴：“陳焰，你作弊。你今天沒拿到冠軍。”
女孩赧然的模樣落進陳焰眼中，他低低一笑。
“放心，鏡頭很遠，拍不到手機。”他說，“我很遵守承諾的，知知。”
親昵的一聲“知知”，更教宋知耳熱。
好像又要克製不住地傻笑了，在那之前，她趕緊道：“好吧，那我再說最後一句話，就馬上掛斷讓你去采訪。”
“嗯？”陳焰看著她。
宋知回視少年，說：“我很想你。”
陳焰明顯一怔，而她果斷收線！
然後，她立刻切回手機的直播畫麵，看見了少年那溫柔笑意。
玫瑰槍炮穿心，宋知再也無法按捺思念。
她點開航班信息，預定了國慶節飛往新加坡的機票。那時，軍訓已經結束，選課完畢，她應當也能順利加入車隊。
她要飛去新加坡大獎賽，給他一個驚喜。
*
宋知在外麵平複了許久，才轉身返回寢室。
李嵐和她一樣，是個巨卷的學霸，此刻應該還在圖書館看書，因此寢室裏就隻有她和江舒月兩個人。
時間已不早，宋知估摸著李嵐一會兒就會回來，她打算幹脆先去洗漱。
誰知——
才剛拿好睡衣走到陽台門口，就被江舒月攔住。
“宋知，和我談談嗎？”她問。
宋知揚眉：“行啊，你想說什麽？”
江舒月似沒料到她會如此爽快，頓一瞬，才說：“你知道了吧，周亦嬋因為暗戀陳西川，把他害死了。”
宋知亦沒想到她開口就提這個，忽地怔住。
她看向江舒月，不知她意欲如何，微微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而江舒月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提醒她：“她害死的可是陳焰的親哥哥。”
她語意深長：“你和她這麽親密，難道不擔心陳焰知道真相後，遷怒你，和你分手嗎？”
宋知輕哂：“江舒月，我在法拉利盛典上就說過，想告訴陳焰，隨便你。”
“別著急啊。”江舒月卻說，“我沒有要告密的意思。”
女孩甚至還對她和善的笑笑，又道：“我隻是為你感到不平而已。”
“哦？說說看。”宋知抱臂徹底站定，倒想看看她究竟能說出些什麽東西來。
江舒月便循循善誘問：“宋知，你和你媽媽四處旅居，這些年其實過得不容易吧？”
宋知不答。
江舒月當她默認，接著又道：“但周亦嬋可是跟著你爸爸過著公主一樣的日子呢！她不用四處漂泊不說，還什麽都用最好的，每年全球旅行，難道你不覺得這對你很不公平嗎？”
“憑什麽她做公主，而你卻要過苦日子？憑什麽她害死了人，卻要拉你去一起承擔後果？”
江舒月丟出一個個質問，誘引她說：“其實包括我，我對你根本沒有什麽敵意。宋知，你有沒有想過，周亦嬋所擁有的一切原本也該是你的。可你非但沒有得到該有的愛護，反而還要背負她帶來的罪責！如果不是她，你會過得更好。”
聞言，宋知目光陡然銳利。
她不爽對方如此詆毀周亦嬋，眼刀刺過去。
但江舒月卻並不懼，反而迎上她目光。
女生緊緊盯著她，試圖勾出她內心的陰暗麵：“宋知，你好不容易才得到一點甜頭，難道你甘心就這樣被周亦嬋毀掉嗎？”
她恫嚇她：“一旦周亦嬋的事曝光，你會失去陳焰，你會和她一樣淪為笑柄。哦，不對。周亦嬋是學藝術的，就算事情敗露，她大不了出國讀更好的學校。可是——”
江舒月最後幽幽道：“你辛辛苦苦十幾年好不容易才考上的T大，我們想做F1工程師的，需要這樣的積累和履曆，你不可能說走就走。最後，留下來承擔一切羞辱和指責的人，會是你。”
女孩就像一條吐信的毒蛇，竟盯著人性的暗麵拷問，稍有動搖，就將落入她的圈套。
宋知凝著江舒月，終於明白了她近日那些反常舉動的原因。
她裝友善，套信息，為的就是此刻來離間她們姐妹。
老實說，若換了一個頭腦不清醒的人，或極端一點的人，也許真的會被蠱惑。
但顯然宋知不是那種白癡。
“江舒月。”
宋知不屑反問：“你以為法拉利盛典那天，我怎麽敢說那種話？”她輕笑，“當然是因為陳焰早就知道那些了。”
她囂張地舉刀往江舒月心上割：“他愛我愛得要死，那天你在比利時看得還不夠清楚嗎？不管我怎麽戲耍他，他都會原諒我，更何況是我妹妹無意犯下的錯。至於別的事——”
宋知審視她，覺得非常可笑：“陳焰開的法拉利都是我爸讚助的，曝光了大不了讓我爸買一支車隊給我玩咯。我爸的鈔能力，我想你應該還沒忘記吧？”
江舒月沒想到對方居然完全不上鉤，一時有些錯愕。
她張口，正試圖再挑撥幾句。
宋知卻沒給她機會。她抬手，拍拍江舒月的臉：“噓，我話還沒說完。”
江舒月內心壓下的火這時又燃起來，她斜目，狠狠盯著宋知。
而宋知渾不在乎，她凜凜警告：“我大學忙得很，沒空陪你玩這些幼稚的把戲。江舒月，如果你再有什麽動作，我直接摁死你。”
話畢，她用力推開江舒月，嘭地關上了浴室門。
江舒月背磕在桌上，陣陣發疼。
她沒料到宋知如此油鹽不進，握緊了拳，恨不能立刻衝進浴室裏狠狠扇對方幾個耳光。
但她知道不能。
一來，對方的確也握有她的軟肋；二來，宋知不像周亦嬋那樣軟弱可欺，和她正麵對上未必能討到好。
江舒月氣得直咬牙，可又無可奈何。
這夜，她躺在**翻來覆去，腦子裏全是陳焰晾著記者，穿過賽道溫柔接聽電話的模樣。
真的有那麽喜歡她嗎？
江舒月不由點開手機，播放起剛剛錄下的那些語音。
“他愛我愛得要死。”
“不管我怎麽戲耍他，他都會原諒我……”
“陳焰開的法拉利都是我爸讚助的。”
一句句全是宋知親口說出的。
江舒月點開與陳焰的對話框，心中不由想：倘若聽了她說的這些話，還會喜歡嗎？
而且，宋知一次次說陳焰早就知道真相，說陳焰不介意，但他真的知道真的不介意嗎？
江舒月並不相信，她認為值得冒險一試。
就算陳焰真不介意，自己還握著周亦嬋的把柄呢。宋知和周亦嬋感情這麽緊密，哪怕知道自己錄音了，也不可能直接公布她小紅書賬號的事。
思及此，她眸光一狠，果斷將音頻發給了陳焰。
但即便這樣做了，江舒月這夜卻依舊睡得不安穩。
或許是宋知太過強勢，整晚，她居然都在做噩夢。一會兒夢見陳焰將她拉黑，一會兒夢見她小紅書的馬甲被公之於眾，所有人都在審判她。
渾渾噩噩，半夢半醒。
結果，天不亮，她就猛地驚醒了。
江舒月一看時間，才將將五點。
她閉上眼想回個回籠覺，卻莫名感到心慌。最後折騰到六點鍾，離軍訓的早訓時間也不算遠了，她幹脆起身比往常提前了一點前往食堂。
T大不愧為頂尖學府，清晨六點多，來食堂的學生已經很多。
江舒月到窗口給自己刷了一杯豆漿和兩個燒麥，不知是否錯覺，她總覺得，一些穿迷彩服的新生時不時地在打量自己。
那些眼神怪怪的，江舒月狐疑之下，落座後打開手機前置攝像照了照，但自己臉上並沒什麽異常。
她心道奇怪，正欲邊吃邊刷會兒小紅書。
而這時，隔壁寢室學計算機的一個女生，笑吟吟地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江舒月知道她是個白富美，報道那天，她就曾去誇過此人的愛馬仕包包，兩人因此結識。
不過，因為在寢室遇到了宋知和周亦嬋，江舒月這次沒敢裝白富美，她老老實實地做著她的平凡學生。
見女生坐過來，她微笑著寒暄：“夢夢，你今天也這麽早啊？”
“嗯啊。”
先前對她冷淡的女生，今天一反常態，笑得熟稔極了：“早晨上廁所的時候看了個八卦，給看興奮了一直睡不著。”
江舒月好奇：“什麽八卦，這麽有意思啊？”
“呃——”女生欲言又止，神神秘秘地說：“你不知道？”
“嗯？”江舒月不解，“我應該知道麽？”
女生對她眨眨眼，將手機遞到她麵前。
“你看，這個‘舒小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誒。”她臉上露出一種看戲的笑容，“你好會裝，難怪你對愛馬仕那麽有研究謔！”
“舒小姐”三個字入耳，江舒月猛地一僵。
她一把奪過夢夢的手機。
隻見其上赫然是一個名為，“扒一扒謊話連篇的網紅‘舒小姐’，如何裝名媛行騙”，的扒皮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