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王家
眼前的老王家,是個土胚房子,隻有三間,看著還挺整齊的,但是隻有三間房子而已。
四周是很大的菜園子,大概是因為在這個時候的鄉下,蓋房子隨便圈地。
房子有些老舊也就罷了,這一點他不要求多奢侈。
但是,為什麽在院子裏迎接他的是三個小毛頭兒?
這個時候是晚春慕夏時節,老王家的院子裏,有一棵杏樹,掛滿了黃橙橙的果子。
前後菜園子裏鬱鬱蔥蔥,一看就是種滿了菜的樣子。
而院子裏站著三個孩子。
“你是溫潤吧?”隔壁院子急匆匆的走過來一個婦人,雖然是荊釵布裙,卻收拾的幹淨,拉著其中一個大孩子道:“你契兄弟叫王珺,王字旁加一個君子的君;這是你契兄弟的親弟弟,王玨,王字旁加一個玉字的玨,今年十歲了;旁邊的這個是你契兄弟的大堂弟,王瑾,今年八歲;這是你契兄弟的親妹妹,王玫,今年六歲了。”
車把式已經趕著馬車走人了,他們就是負責送人到家,如今人進了院子裏,東西也都搬了下來,就趕緊的走人吧!
他們也知道這麽幹不地道,可是沒辦法,誰讓溫小秀才如此的特別呢。
一路上一聲不吭的樣子,大家都以為他病糊塗了,腦袋燒傻了呢!
“弟弟妹妹好。”溫潤笑著跟他們打招呼,按照這裏的習俗,一旦結為契兄弟,就是一家人了。
就連律法上都承認這一點,契兄弟就跟普通人家男女過日子一樣,因為他們這個大庸朝,第二代帝王就是結契的君後,如今第三代帝王是第二代帝王的親弟弟。
“哥夫好。”三個孩子很有禮貌的跟他打招呼,隻是看他的眼神都帶著一股子防備。
那婦人也苦笑了一下:“溫潤啊,你剛來,我不知道那邊跟你是怎麽說的,但是王珺他一個月前就投軍去了,如今家裏頭就剩下這三個小的在,你過來就要照顧他們,而王珺的安家銀子,被他那狠心的二伯拿走了,說了你過來,家裏如今隻有不到二十斤的小米子可以吃,你……你要是心裏不服氣,也別朝三個孩子撒。”
溫潤一愣,隨後笑道:“我既然來了,自然是王家人,這位嬸子怎麽稱呼?”
“我是你家隔壁的楊家嬸子。”楊大嬸道:“你要是不嫌棄,進屋慢慢說。”
“好。”溫潤點頭:“東西先版進屋裏頭去,放在外麵不好。”
“哎!”楊大嬸朝隔壁喊了一嗓子:“當家的,過來搬東西。”
“來了。”楊大叔就過來了。
楊大叔是個標準的鄉下農夫,體格壯實,皮膚黝黑,力氣大,他自己就把東西都搬了進來。
溫潤進了屋子才發現,這房子大概是新蓋起來的,屋裏頭的家具簡陋的很,中間是堂屋,堂屋後頭就是廚房,東屋裏頭有一鋪炕,鋪著新的竹席,炕上沒有炕櫃什麽的,隻有一個用破布單子罩著的被垛。
也就是被褥摞在一起,還有枕頭放的整整齊齊。
炕桌倒是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四方炕桌,還是最普通的楊木打的,窗戶紙看上去應該也是新糊的,起碼這房子是新的,其他的東西簡陋了一些,可是這裏沒人認識溫潤,他也就打算在這裏落地生根了。
沒了那個契兄弟也好,白撿了三個小可愛。
“事情是這樣的,王珺本來沒想去參軍,他那二伯心狠啊,偷偷的給他報了名字,拿了五十兩的安家費,王珺蓋了新房本來是要安頓好了三個小的,他自己也大了,能掙錢了,以後說個媳婦兒也好過日子,可是他二伯家的堂哥賭錢輸了好多,讓人壓在賭場裏頭,說不還錢就要剁手啊!”楊大嬸提起此事就恨得牙根直癢癢:“沒辦法,他坑了珺小子,讓他去當了兵,拿著珺小子的安家費,花了四十兩贖回了那個敗家子,花了五兩給珺小子說了你進門,剩下的五兩銀子,要三個孩子吃三年,這不是要餓死他們麽?”
三個孩子麵無表情,眼中沒有任何光彩。
溫潤從小就喜歡小孩兒,看他們這樣子,頓時心生憐惜:“楊大嬸,我知道了,王珺他不管怎麽說,跟我都是契兄弟,他不在家,我這當哥夫的,會將弟弟妹妹們照顧好。”
不管怎麽說,這是三個孩子,這麽小,沒有大人照顧,在這個時代,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楊大嬸跟楊大叔看了看他:“你說真的?”
“是,我其實也是被我小叔給坑了的,與其在家裏防備他們時不時的黑手,我不如在王家這邊,好好地撫養三個孩子,我好歹也是個秀才。”溫潤道:“護的住他們三個。”
“未必。”楊大叔卻告訴他:“還有人想讓王玫當童養媳。”
小姑娘嚇得在哥哥的懷裏瑟瑟發抖,眼淚在眼眶子裏咣當。
溫潤卻道:“家裏養活不起才會送給人當童養媳,我家養得起,就不用送小姑娘當童養媳了。”
他這樣說,就是把自己當成了王家人。
楊大叔跟楊大嬸很是高興!
“那就好,那就好!”楊大嬸高興的都哭了,擦著眼淚道:“要是送人當童養媳,我咬咬牙,就給我家老二定下來了。”
溫潤這才知道,楊家就是住在他們家東邊的那戶人家,王家是守在村子最西頭的位置,是新蓋的房子。
本來按照他那未見麵的契兄弟王珺的意思,是想將來三兄弟的房子挨在一起,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結果計劃不如變化快,他被“征兵”走了,安家銀子被二伯贖回自己的兒子,剩餘的五兩銀子,他們倒是沒敢惦記,可他們也搬走了,據說是搬去了城裏頭。
其實老王家如今家裏就剩下這三間新房子,一大院子的各種小青菜,和後頭五隻母雞,一隻大公雞了。
兩床半新不舊的被褥枕頭,後頭灶房裏兩口大鐵鍋,以及碗筷盤子,倆大木盆子,兩口大水缸。
錢就剩下五兩銀子加一百多個銅板了。
整個家可以說是家徒四壁。
連一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沒關係,我帶了不少東西來。”溫潤看著三個小學生一般大的孩子:“以後好好照顧他們,而且我是秀才,有功名在身,家裏的田地都是免稅的。”
這一點好處,是誰也無法奪走的,溫潤回憶了一下原主的秀才身份,還是個廩生呢。
家裏不僅免除賦稅勞役等等,每年還能在官學那裏領二十斤米,二十斤麵,五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