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黎湘的秘密

黎湘拿著東西下樓,毫不意外,靳瑄就等在下麵。

這是準備拿她出氣了。

黎湘對此沒有所謂,沒必要將自尊心浪費在靳瑄的口頭羞辱上,何況她賺著靳家的錢,這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

靳尋說過,要盡量讓靳瑄高興。

靳瑄雙手環胸,高跟鞋鞋跟在地上一下下點著,使得她的氣焰又漲了幾分。

她剛去找姚嵐,被轟了下來,一肚子火兒,卻自知靳家在姚家麵前矮了一截,她自己段位也不夠,就要拿黎湘泄憤。

“姚姐姐找你什麽事?你這種人。”

這是靳瑄的開場白,空泛乏味。

黎湘站定,第一個念頭就是,照靳瑄這個問法若是放在商業談判上,怕是什麽信息都套不出來。

黎湘沒有回答,隻是垂著眼,麵無表情。

靳瑄更生氣了,她走上前,說:“我前幾天從我媽那裏聽到一個故事,真是太有意思了,原來你比我想象得還要下賤!”

是什麽故事呢?

以靳瑄母親的段位,黎湘不用問,都知道指的是什麽。

靳尋是靳家新一代的佼佼者,他上一代,除了他父親和靳瑄的父親,其實靳老爺子還有個小兒子,那是靳尋的小叔叔——靳疏。

靳疏是四房生的,名份上算是私生子,但類似靳家這樣的家庭,他們並不在意是婚生子還是私生子,總歸在法律上都有繼承權。

靳疏年紀比靳尋還要小幾個月,因為是老來得子,十分溺愛。

老爺子知道不能再放任下去,得在還能糾正的時候,弄出一些事刺激他。

人在逆境中會成長更快,靳家的“傳統”是過五關斬六將。

第一關就是情關。

那時候的黎湘不管骨子裏多黑,外表相當清純,還透著點欲。

靳家需要安排一個女人給靳疏做助理,黎湘在靳尋的授意下秘密特訓了幾個月,最終通過層層麵試,打敗所有競爭者,成為靳疏的生活助理。

後麵的故事靳家一直在介入、操縱。

靳疏的性格很直接,靳老爺子將他拿得死死的。

一開始靳疏看不上黎湘,自然也沒有憐香惜玉那一套,他驕傲慣了,夜間經常會友,一起吃吃喝喝,黎湘就在旁邊等。

靳家沒有虧待黎湘,既然是生活助理,要跟進跟出,那麽在言行舉止,衣著氣質上就要像那麽回事。

黎湘平日沉默寡言,隻當自己失聰失明,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靳疏身上,就像是母親對孩子一樣的照顧,女朋友對男朋友一樣的關愛。

……

靳瑄的奚落在耳邊回**著:“我很好奇,你到底用了什麽辦法,能把我小叔傷成那樣,他這些年寧可在東南亞做開荒牛,都不回來一次。”

與此同時,黎湘腦海中響起的是靳尋的教導:“男人是長不大的孩子,靳疏尤其是,孩子喜歡被人照顧,你要無微不至,用這些細節培養他的習慣,讓他離不開你,依賴你。這件事就成了,”

黎湘照做了。

她知道自己必須成功。

這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而是決定她命運的轉折點,她隻有成功第一次,邁上第一個層台階,才有條件談以後。

一旦踩空,她會萬劫不複。

靳尋不會用一個失去價值的人。

靳瑄接著說:“要不是我媽告訴我,我都不敢相信。聽說我小叔去相親的時候,你都跟在一旁,連他穿什麽衣服都是你打理的。難怪他總是相親失敗,哪家千金能接受相親對象帶別的女人來啊!”

是的,就連衣服都是她來挑選。

靳尋著裝太過隨性,當時又年輕,不喜歡束縛,更穿不慣西裝。

她就會提前選好相對舒適休閑的西裝款式,既不失禮,又能襯人,還能確保他坐在椅子上一個小時不難受。

至於相親失敗,那是靳疏自己的問題。

她能負責他的衣服,卻管不住他那張嘴,他說變臉就變臉,前半個小時還聊得好好的,突然就出口傷人,諷刺女方。

然後,靳疏還會到她麵前,笑著說:“又搞砸了,你要挨罵了。”

黎湘卻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那一刻,她是同情靳疏的。

因他根本沒有看出來,靳家根本就沒打算成就那些相親,將她送到他身邊才是真章。

當然,換作她是靳疏也不會想到這是個陷阱。

這無關智商,主要是靳疏在靳家太受寵,他怎麽都不會想到最疼他的靳老爺子會給他用這種美人計。

靳老爺子的意思是,他隻有經曆這次,以後才能防住對手用同樣的套路。

許多白手起家的人都上過類似的當,靳家子孫一定要防患於未然。

……

靳瑄仍在喋喋不休:“你那時候就住在我小叔那兒,你倒貼過幾次,他一次給你多少錢?哦,你不隻想要錢,這些年你在熒幕上這麽風光,都是靳家給你的。”

一次。

就一次。

但不是她倒貼。

在她做靳疏助理的第二年,準確地說是一年十個月。

有一天晚上,靳疏突然闖進她的房門。

她當時在換衣服,但她並不驚慌。

事實上在那之前幾個月,她就已經明顯感覺到靳疏態度上的變化,他開始在意她,關心她,雖然表達方式很別扭。

她其實是意外的,靳疏在這方麵竟然額外的純情。

他看到她在換衣服,有些尷尬,想出去,卻又折回來,上前一把抱住她。

他開始表白,還很激動。

她伸出雙手回抱,同時拿掉穿到一半的衣服。

那個晚上,他們就像是一對真心相愛的情侶,從親吻到愛撫,從小心試探到逐漸融入,從溫情到**。

靳疏表達了很多他的心意、心情,並告訴她,他會負責,他會跟家裏說。

黎湘隻輕輕應著,微微笑著。

事成之後,她就離開了靳疏的房子。

他到處找她。

……

靳瑄見黎湘始終沒有反應,像是在走神,便推了她一把。

黎湘終於抬眼,一瞬間的銳利。

靳瑄險些以為自己眼花:“呦,不錯嘛,原來你有脾氣啊。來,你也說點什麽,替自己辯解啊。”

靳瑄當然希望她說點什麽,獨角戲多沒意思。

黎湘輕歎一聲,問:“就這些麽,沒了?”

靳瑄:“嗬,我媽說,你拿走小叔所有證件材料,抵押他的房子,還用他的身份去貸款。你真這麽幹了?你可真夠蠢的。”

是啊,靳疏對她很依賴,也很信任,平時要辦理一些手續,都讓她代辦,銀行經理、基金經理、房產中介所有人都認識她,她要轉移走靳疏的財產輕而易舉,還是在靳疏上躥下跳找她的時候。

當然,靳疏不差那點錢,他受不住的是那份打擊和背叛,在他第一次奉獻出真心之後。

那是他當時的人生裏遭受的最大挫折。

她將所有“騙”到手的東西交給靳家。

靳老爺子親自見了她一麵,然後靳尋出現了。

三天後,失魂落魄的靳疏回到家裏,靳尋攜新女友參加家庭聚會。

靳疏見到她,當場傻眼。

然後靳疏發飆了,直到被人架去靳老爺子的書房。

他們在裏麵談了很久,她就等在外麵。

靳疏出來的時候,臉是白的,眼球上布滿血絲。

他來到跟前,給了她一巴掌。

黎湘沒有任何反應。

回憶到這裏,黎湘揚起一點笑:“同人不同命,如果我像是靳小姐一樣的出身,當然不用作踐自己。這是我的工作,我要生存。”

“真是好笑!”靳瑄“哈哈”兩聲,湊近她,“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覺得你這個人陰險狡詐、口蜜腹劍,還拿生存當借口,難道每個女人都和你一樣?我看是和家教有關,你媽,是個雞。你這也算是女承母業吧?”

黎湘笑容收了,臉上終於多了一點表情。

靳瑄:“你這些年活得夠滋潤了,我堂哥剛從國外回來,你就上趕著貼上去。我告訴你,你進不了我們靳家的門,戲子就是戲子。”

黎湘又漸漸恢複平靜。

原來症結在這裏,原先她還以為靳瑄討厭她,是因為在學校裏那點恩怨。

那時候靳瑄還沒有被靳家找回去,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靳瑄和學校幾個同學經常找她的麻煩,幸好她也有朋友,她們適時反擊,靳瑄經常氣得跳腳。

但後來戲劇性的故事發生了,靳瑄搖身一變,成了靳尋的堂妹。

靳尋當時在林新逗留,就是為了找她。

靳瑄的命運從此改變,飛上枝頭,狂了,飄了。

可她也有厭惡和害怕的事。

比如,怕黎湘會成為她的堂嫂。

黎湘低聲說:“放心吧靳小姐,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你運氣一向好,你一定會心想事成。”

靳瑄本就有些色厲內荏,被黎湘一個軟釘子頂回來,嘴硬道:“你根本不配知道我擔心什麽,你啊,不過如此。”

……

黎湘特意在別墅的客廳裏多逗留了幾分鍾,直到靳瑄的小跑引擎聲呼嘯而過,越來越遠。

黎湘不緊不慢地回到保姆車上,剛坐下就接到秦簡州的電話。

她立刻接起:“喂。”

秦簡州隻說:“DNA樣本要等一等,現在隻知道五名受害者女性的身份姓名,其中一個姓郗。”

黎湘攥緊了手機,連呼吸都繃住了:“名字呢?”

秦簡州停了一秒才說:“郗望。”

郗,不是個常見的姓氏,放在全國比例都很低,何況是在小小的林新。

黎湘頓時沒了言語,眼睛發直,腦子裏有一瞬間的空白。

但很快她就恢複過來:“樣本盡快。”

秦簡州:“給我幾天時間。”

黎湘:“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