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溫眼底的冰封漸漸有所鬆動,這亦並非是她自己的意思,而是虞非晚再往她胸口處鑽的話,恐怕會發現她女扮男裝。

白溫想起不久前青樓姑娘與她說的話本,這種情況下,她可以有兩種走向來選擇,一是強製愛,裝作沒有認出虞非晚來,強硬的逼迫虞非晚去做一些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二是深情虐戀,她時而清醒,時而瘋魔,醒著的時候對虞非晚好,瘋魔的時候對虞非晚百般淩l辱,讓虞非晚對她是又愛又恨。

說實話,她是更喜歡前一種的,隻是眼下虞非晚身體情況十分的糟糕,他早年是在侯府中做髒活累活的,身子清瘦,腰肢勁瘦,若是再遭受一遍強製愛,恐怕等不到以後,就會先“慘死”在她的手中。

那便隻有後一種了。

就在虞非晚離白溫胸口越來越近之時,虞非晚的眼淚滴落到了白溫的麵頰上,白溫黑色的瞳孔微微動了一下,連帶著手上的力道也輕了幾分,她動了動好似塗抹著血的唇瓣,“非晚……”

白溫此時的聲音和好聽沒有半分關係,喑啞幹澀,如同許多日沒有喝過水一樣。

虞非晚抬起頭,纖長鴉黑的睫羽上掛著晶瑩的淚珠,他聽到白溫說出了他的名字,微微呆愣住了,原本是要刺入他脖頸的指尖,現在正在輕柔的撫摸著他的傷口。

“夫君,你醒過來了了?”

虞非晚原本是不抱任何希望的,他想著若是白溫真的成為了屍王贏勾,那他便殺了贏勾,再自殺,這樣或許就能夠像夢中一般,他們輪回轉世還會在一起。

他緊緊的抱著白溫的,一點都不警惕這可能是白溫在騙他。

“夫君你難不難受?你臉上都沾上血了。”虞非晚從懷中掏出手帕給白溫擦拭臉上的血汙,對周圍鬼氣與邪氣翻湧的環境的是一點都不在意。

“我沒有事。”

許是因為白溫現在半人半僵,聲音要比以往更加冰冷,虞非晚欣喜的目光逐漸變得幽暗,心中那隻漆黑的毒蛇緩緩晃動身體,淬出的毒液染髒了虞非晚的眼眸。

那夜夢中,雖然他被白溫殺了千百次,但是他除了在意這件事情外,他還對白溫對他淡漠冰冷的態度耿耿於懷。

夢中千百次輪回中,有不少次他是被白溫冷落在淒涼的院落中的,下人都可以隨意的淩l辱他,可是白溫卻對他不聞不問。

成親當晚的海誓山盟盡數都是騙他的,他早該知道的。

係統:【宿主,宿主,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他原本是想要虞非晚趁亂捅死白溫算了,雖然白溫是殺不死的小強,但是能夠讓白溫下線一會兒是一會兒。

可是,虞非晚一直在和他裝死,身上的怨氣倒是越來越重,虞非晚半步踏入築基,跳過了煉氣,根本原本就不穩,若是繼續這麽下去的話,會入魔也說不定。

白溫覺得自己扮演的屍王悠悠轉醒,邪物中還帶著些許的人性,已經是非常的逼真和有欺騙性了,按照話本中的劇情,虞非晚應該是非常欣喜他可以將自己喚醒,同時亦明白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可是為什麽她的小男妾身上的怨氣越來越重?

怨氣都快要直衝雲霄了。

係統:可不咋滴,站在你麵前的可是千世輪回的怨夫,怨氣不重就怪了。

————

一旁與鬼修纏鬥的七曜宗弟子們心中一陣不是滋味。

他們在這裏都快要被鬼修打死了,臨死之前還得看虞非晚和白溫風花雪月,哪裏有這種事情?

鬼修用陰鬼氣暫時限製住了霍俊文幾人,他輕眯著猩紅的血眸,困惑的“咦”了一聲,因為他發現穿月白衣衫的男子比他煉製的屍王贏勾怨氣還要沈重,他都有些懷疑當初選錯了人,應該把那個男子給抓來的。

可是現在已然沒有了後悔藥,鬼修連續晃動他手中的鎮魂鈴,鎮生人魂,喚屍人魄。

鎮魂鈴上的白色骷髏頭爭相碰撞,發出極為清脆的骨裂聲。

鬼修死死的盯著白溫,這屍王贏勾是他煉製出來的,不會那麽輕易擺脫他的控製,更不可能由屍變成.人,白溫的魂魄早就應該消散在天地之間。

“殺了他,殺了他……”

鬼修沙啞難聽的聲音,像是催命的符咒,不斷催促著白溫大開殺戒。

霍俊文眉頭緊皺,用心頭血引出的一抹寒氣勉強將肆虐的鬼氣給凍住,他額間泌出冷汗,垂眸望向站在虞非晚身側的少年。

少年麵色青白,唇瓣嫣紅的像是海棠花,墨發輕撒,好似與墨狐狐裘融為一體,少年五官妖冶邪肆,雖是美,但是完全不像是人,鬼氣特別特別的重。

“虞非晚,她已非人,你必須殺了她!”霍俊文沉聲道,唇齒間皆是令他極為不適的血腥味。

即便虞非晚可以暫時喚回白溫的意識,但白溫變成屍王贏勾已成事實,即便鬼修手中沒有鎮魂鈴,即便鬼修身死,白溫是屍王 贏勾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虞非晚修長的手指被一冰冷之物所纏繞而上,他側眸看過去,雙眸空洞無光的白溫主動拉住了他的手,還越握越緊,好似是想要將他占為己有。

這還是這麽久來,白溫第一次主動親近與他。

她居然會在這麽緊要的關頭來迷惑他。

她怎麽知道自己就不會殺了他呢?

鬼修還在奇怪著,鎮魂鈴與白溫之間的連接沒有斷開過,就說明白溫現在還是受他操控的,可是白溫為什麽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是被男色所迷惑了?

那就以毒攻毒!

“贏勾殺了他,他死後的屍體你可以隨便在**押玩。”鬼修說完,還**l邪的笑了兩聲,天空中匯聚的死氣是越來越沉重。

程月白眉頭緊鎖,她從未見過如此棘手難纏的場麵,“虞非晚,你要小心!若你下不去手,就趕緊離開她”

她自認為自己已經很通情達理,很為虞非晚著想了,但是虞非晚還是站在原地,不為所動,身上的怨氣略有減淡,目光不舍得從白溫的身上移開。

“誰說我下不去手的?”

虞非晚微微動了一下薄唇,看著白溫在撥弄他的手指,目光是越來越溫和,恨不得將自己另外一隻手也塞到白溫的懷中。

程月白:“……?”

麻蛋,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你要是下得去手,就趕緊動手啊!你那一副嬌羞、小鳥依人的樣子算是怎麽一回事?

原本出來做宗門任務已經很累了,還要被下頭男創個半死!

戀愛腦害人不淺啊!

白溫握住虞非晚的手,輕聲低喃:“……差不多了。”

虞非晚下意識的抬眸,對上白溫的視線,他還未開口問問白溫說的是什麽差不多了,就被白溫用力的打入了熊熊燃燒的鬼火中。

虞非晚詫異的盯著白溫,眼中滿是受傷與不甘悲憤,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鬼火所吞噬。

最令他悲傷怨毒的不是白溫推他入鬼火,而是白溫做完這一切,可以當做無事發生的收回視線,白溫甚至一點都不為他感到難過。

白溫看向越燒越旺的鬼火,其實有一點她是不太明白的。

她在等鬼火燒旺,所以一直沒有對虞非晚動手。

虞非晚沒有對她下手,是在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