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盛歡怔了怔,像有一把玲瓏小錘捶在心頭,叮當作響,隨後他撇撇嘴道:

“你也真是奇怪,這是什麽想法。”他說:“不求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怎麽?這還要經過你的允許?”顧渢止問。

“那倒也沒有。”盛歡敷衍,他呼出一口氣,放棄了似的慢慢閉上眼。

睡意像是瀑布,兜頭兜臉降下。

視野裏暗了沒多久,重新又亮起。

盛歡怔了怔,他環視四周,發現自己竟站在一棟高樓天台的邊緣。

下方深不見底,漆黑如淵,周圍也再沒有別的建築,遑論提人了,耳畔是死一般的靜謐,盛歡垂目往下看,深淵之中,他看見了猩紅的一隻巨眼。

他與巨眼對視著,許久,他猛地後退。

腳下的地麵不知是何時消失的,他踩空了,失重感從胸腔內噴發出來直衝到喉嚨口,他看見那隻巨眼興奮地翕張開來——

猛然間,他於半空中抓住了什麽,炙熱,有力,止住了他下墜的勢頭,像是一根救命稻草,盛歡豁然睜開眼。抬眸看向前方,隔著車前窗,他看見了“虞城市公安局”幾個大字。

“到了。”顧渢止說,拉了拉他的手。

盛歡被胳膊上傳來的動靜弄得一時怔忪,他垂目看過去,才發現其實是自己緊握著顧渢止的手。

窗外天光大亮,顧渢止用空閑的那隻手停了車又鬆開安全帶,路邊有個咖啡廳,他扭頭不以為意的詢問道:“餓不餓?我去買早飯,想吃什麽?”

盛歡長舒了一口氣,低迷的癱著道:“有咖啡給我帶杯咖啡。”

“除了咖啡呢?碳水總要有。”顧渢止說。

“沒胃口。”盛歡嘟囔說。

“行。”顧渢止想了想,居然沒強迫他,轉身走了。

片刻後,顧渢止回來了,手裏拎著一個小桶,沒錯,那是一個桶。

盛歡望著那個貼著咖啡店標誌的小桶,滿頭問號,然後,顧渢止將那個桶塞進他懷裏。

“你要的咖啡。”

“……你確定這是咖啡?”盛歡訥訥道:“我從來沒見過長成這樣的咖啡杯……”

“你現在見過了。”顧渢止說。

“你不會給我下毒了吧?!”盛歡懷疑道。

“他沒下毒!”

有人遠遠的插嘴道。

“????”

盛歡舉目一瞧,看見兩個熟麵孔。

熊提一溜煙兒飛快的橫穿馬路,胖胖的身軀顛簸著,步履居然是意外的輕盈,眨眼睛就衝到了他身邊,滿臉神秘的拍著他的肩膀道:“我們證明,顧哥隻不過讓人在裏麵加了料,有血糯米、布丁、波霸珍珠、小圓子麻薯還有——”他大概是想不起來了,直接安慰道:“中國人早上喝粥是養生,挺好的。”

盛歡:“???”

伍琳琅繞到他的另一側,就近指著他懷裏的桶,笑容裏藏著一絲難以掩蓋的同情:“不錯了,至少他剛才想往裏麵加芋泥,被我們攔住了呢,咖啡加芋泥,想想都是黑暗料理啊!”

盛歡:“……”

“寒暄夠了吧。”顧渢止在一旁迅速吃完一個可頌,喝完一杯拿鐵,臭著一張俊臉,儼然是被拆台後的不爽:“走吧,還有正事要做。”

-

斯賓塞基地的存在並非人盡皆知,但各處政府部門的高層在接受過保密協議的培訓學習之後,會獲得與他們單方麵聯絡的權限,在發生當地機關部門無法處理的災難性事件時可以及時向他們請求支援。

盛歡與顧家軍三人皆是常服,看起來就像是一群暑期實踐的大學生,不甚起眼,他們一同走上市局的台階,這才發現市局的接待處被裏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這才是清晨,就已經有無數憤怒焦急的人們在呐喊、叫囂、哭嚷,接待員們根本安撫不過來,東奔西跑,手足無措,場麵十分驚悚。

盛歡驚得嘴裏的吸管都掉了,他上前了一步,卻被顧渢止揚手擋住,繞過人群,一個身材魁梧穿著警察製服的中年男人走下樓梯,箭步迎麵而來,肩頭的三顆星徽章熠熠閃爍。

“你好,顧先生。”他神色凝重的與顧渢止握手,“我是市局的局長賈宏愷。”

“你好,賈局長。”顧渢止介紹道:“這幾位是我的下屬。”

“好好好,諸位來的太是時候了,真真是及時雨。”賈宏愷點頭,他掃了一眼亂象橫生的大廳,皺眉:“我們上樓談。”

隨著賈宏愷上樓,一樓的吵鬧紛擾暫時被樓層隔絕,賈宏愷親自接待了他們,在辦公室裏,助理搬出了一堆半人高的冊子,都是堆積起來如小山般的警情訴求,足有百來份,熊提隻看了一眼,就被嚇得戰術性後仰了一下。

“這都是昨天一天的?”

“沒錯,就從昨日早晨九點鍾開始,呈井噴式爆發。”賈宏愷皺著眉頭說:“全是失蹤案,失蹤人員為年齡跨度在18歲至25歲的年輕人,遍布本市各個轄區,實在是亂的很。”

顧渢止隨便抽了一份翻看,耳畔是賈宏愷繼續道:“這些年輕人基本上都是有穩定發展的學業,積極健全的家庭和人際關係,無一隸屬於失蹤高危人群,卻在同一個時間段的前後突然間集體走失,走失之前沒有任何征兆,他們的家屬甚至以為他們隻是出門扔了個垃圾。”

“調監控了嗎?”伍琳琅問。

“調了,但是你也知道,虞城的區太多了,又高低錯落,這麽多人,這麽多監控,還有那麽多死角,工作量太大了,非一朝一夕能看完。”賈宏愷按住額頭,沉痛道:“顧先生,我知道你們這些專員都很忙,若非不得已,也不會向你們請求支援,隻是這件事實在是有些超出我們的控製範圍……”

“集體出走……”盛歡咬著習慣小聲說:“別是被什麽東西召喚了吧?”

“什麽?”賈宏愷道。

突然被諸多目光聚焦,裏麵還有警察,這就不可避免的喚醒了曾經與警局有關的不美好的回憶,盛歡深感局促,低頭道:“沒什麽。”

“小同誌,有什麽想法你盡管說,不用顧忌!”賈宏愷急切道。

顧渢止眉峰輕蹙,上前來打圓場。

“賈局長,情況我了解了,你不用感到過意不去。”他沉吟片刻道:“這樣,你先派人去了解失蹤人員在失蹤前是否有過什麽特殊的日程安排,最近適逢畢業季和開學季交接,失蹤的又都是學生,應該會有一些線索。”

“好的。”賈宏愷說:“我現在就讓他們去問,這間辦公室以及隔壁的辦公室就留給你們諸位,有什麽需要直接跟我說即可。”

賈宏愷帶著助理離開後帶上門,顧渢止道:“開心,把你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

“啊?”

盛歡正在拖凳子準備坐下,聞言動作一頓,“我隨口亂說的,你別當真啊。”

“你說你的,當不當真是我的事。”顧渢止說。

他正經起來渾身都散發著不容置喙的上位者氣度,盛歡猶豫了一下,如實道:“你不覺得如果是散發的偶然失蹤,這麽多數量,同一個時間段,未免也太巧了,感覺就像是經受過訓練的動物,訓練者吹一下哨子,動物的意識就會動,給出統一的反應。”

“你的意思是,他們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伍琳琅說。

“大概吧。”盛歡說:“而且豐泰工業園區的爆炸案發生了還沒多久,尚未偵破,這裏又發生了大批量的失蹤案,咱們這裏是文明虞城又不是哥譚市,哪兒來的這麽高的犯罪率,二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關聯呢?”

“可是會有什麽關聯呢……”熊提輕輕吸氣,掐住了自己的下巴。

盛歡說完這些話後便偷偷的瞄顧渢止的反應,顧渢止一直沒有打斷他說話,也沒有否認,隻是又摸出了手機,給裴央鳴打了電話過去。

“阿明,別摸魚了,火燒屁股了。”他低聲教訓道。

“誰摸魚了!這不是正在快馬加鞭的查嗎!別催別催,越催越慢!”隔著一個揚聲器,裴央鳴嚷嚷著,卻沒有再像之前一樣發牢騷,他周圍充斥著紙張翻頁的“刷刷”聲。

“我以為以你的圖騰能力,隨隨便便查幾個綱目詞條都不是問題呢!”熊提忍不住吐槽道。

“請不要質疑我的業務能力!我看過的當然都記得。”裴央鳴沒好氣說:“但誰曉得你們顧家軍遇見的就不是那四萬八千多條軟體動物綱目裏麵的種呢!”

“四萬多個詞條?!”盛歡駭然道:“這才多大一會兒,你就已經查了四萬多條了?”

“你們顧家軍真的很欠打唉!今天怎麽就瘋狂質疑我的業務能力呢!”裴央鳴怒聲道:“我,異種部門最年輕的博士後!兩個小時看四萬個詞條,很難嗎!”

盛歡想說當然很難了!!他!一個背無菌原則和出師表都要背老半天的學渣,無法想象!

但如果顧渢止現在開的是視頻電話,現在他就可以看見資料庫內的奇景,除了裴央鳴以外,還有十幾隻鬆鼠,裴央鳴坐在大的全息搜索引擎跟前檢索著數字文獻,而那十幾隻鬆鼠則在後方的“實體書架間奔走來去,它們像人一樣將書拖出來,抖動著大尾巴翻頁,飛快的閱讀著,看完後又將書塞回原處換下一本,裴央鳴的瞳孔呈現出淡淡的藍色,質感近乎透明,那是精神匣高通量運行的標誌,圖騰“藤狸”可以操縱鬆鼠為己用,他正在借十幾雙靈動的小眼睛大量閱讀,鬆鼠所見所感即為裴央鳴所見所感。

“查了四萬多條都沒結果,那你現在還在查什麽?”伍琳琅問道。

“在找隱藏綱目。”裴央鳴說。

“隱藏綱目?”

“我印象當中是有這麽一份,但不確定是不是我記錯了。”裴央鳴說。

“額——”盛歡有些遲疑道:“其實……我那兩條建議也隻是揣測,很有可能你這麽翻了個底兒朝天之後,還是一無所獲呢!”

“不,我覺得你說的有一定道理。”裴央鳴碎碎念著說:“分化高級的生物往往更脆弱,不常見說明存活量少,找不到就說明數據集選錯了……在哪兒呢,隱藏綱目……”

“這麽重要的文獻,你居然不確定是不是真的存在?”熊提說:“那看來也不怎麽重要啊!”

“你不懂。”裴央鳴說:“那份隱藏綱目當初沒有展開研讀,是因為裏麵基本都是已經滅絕的物種,大家人力有限精力有限,經過上屆老部長的研判之後就暫且擱置封存了,我真得找找……哦,找到了!”他雙手猛地一撐全息引擎的觸控板,激動道:“就是這個!嘶——怎麽還加密了呢!你們等等,我去找他們問問密碼。”

“這麽機密,還上密碼?密碼還連你們異種部的自己人都不知道?”伍琳琅奇道:“你們異種研究所內部是不是不太和諧啊!”

“說起來也比較戲劇性。”裴央鳴說:“這份文件是一個程序開發部門的老學長留下來的。”

“程序開發部門?你們這裏還有程序開發部門的人留下來的東西呢?”熊提疑惑道:“他們跟你們的工作地點離了十萬八千裏呢吧!”

“你別太老土。”裴央鳴說:“我們部的很多資料都是程序開發部門的人從古老遺跡的拓印文字上掃描得來的,這密碼是當初那個老學長設的,一直沒人能解開,後來還是校長親臨,順嘴猜了一個,嘿,還恰好給他猜中了,才得幸解開,將內容公之於眾。”裴央鳴說:“我記得不是什麽常規密碼,複雜得很。”

“那要不怎麽說是校長呢!歐皇轉世啊!”熊提的馬屁說來就來。

“但是人走了不應該妥善交接手頭的工作嗎?為什麽還專門設個密碼?這不是給後麵的人添麻煩嗎?”伍琳琅皺眉道:“防自己人?”

“主要因為那個老學長當時走得比較急……”裴央鳴說。

“等等,是我理解的那種‘走’嗎?”伍琳琅冷不丁道。

裴央鳴愣了一下。

“啊不是!!不不不,不是因公殉職!!”他忙分辨說:“是離職了,為著一些個人方麵的問題,活著走的!”

“哦……”伍琳琅說。

“這事兒具體還得問程序開發部那邊,我們的人也不太清楚,但應該鬧得不是很愉快,那位老學長說走就走,就沒顧上後續交接什麽的。”裴央鳴說:“哦,我問到密碼了……好家夥,這密碼,一般人誰想得到啊!”

他在密碼框裏輸入了“Walden Blue”一長串字母,隨後,大量的文獻資料鋪滿了屏幕。

“什麽密碼?”熊提好奇道。

“翻譯過來應該是,瓦爾登藍。”裴央鳴說。

“瓦爾登藍?”

盛歡猛地一怔。

那廂,所有的鬆鼠都圍到了裴央鳴的身邊,與他一同盯著碩大的全息屏幕,裴央鳴大幅度的拉著進度條,無數古老的文字雪花兒似的飛過去,須臾,他衝口而出,激動道:“找到了!我找到與你們描述相符合的異種類別了!”

“什麽!”這邊兒,辦公室內的四人皆欣喜若狂,腦袋湊到一起。

“鬼藤章魚。”裴央鳴說:“攻擊你們的應該是鬼藤章魚!”

“你慢點說。”顧渢止道:“鬼藤章魚,還有那顆名叫淩正亭的老人的頭,是怎麽回事?”

裴央鳴從旁邊兒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水,被燙的止吐舌頭,“鬼藤章魚是一種觸手形態的異種,隸屬於軟體動物綱目,其細胞融合能力非常強,即便斷開,隻要靠得夠近也能融合再生長,遠古時期,它居於大洋深處氧氣稀少的地帶,隨著冰封而凍結,後來隨著全球變暖而複蘇,我猜可能是乘著半月前極端天氣的特殊洋流上岸,湊巧遇到了瀕死的淩正亭。”他喘了口氣道:”人類細胞在臨死之前都處於極低代謝的狀態,毫無抵抗力,於是,淩正亭就順理成章的被寄生了。”

“所以淩正亭其實確實早就已經死了。”盛歡若醍醐灌頂道:“我那天在校友會上看見的淩正亭根本不是真的活著!”

“如果你看到淩正亭走來走去,那之所以能活動應該是鬼藤章魚的細胞寄宿融合了死去的身體細胞,產生了一些電活動,這些電活動能簡單的支配人體的骨骼和肌肉組織。”裴央鳴說:“你那天看到的淩正亭雖然可以行走,但他應該除了行走,什麽都做不了。”

盛歡回想了一下,那天在校友會上,杜晨飛曾經追著淩正亭打招呼,淩正亭卻始終無動於衷,隻走得飛快,的確沒有給出像樣的反應。

“沒錯,是這樣的。”他篤定道,而後又覺得匪夷所思:“那淩正亭的頭為什麽會出現在虞城附屬醫院的手術室裏呢?”

突兀的提及手術室,盛歡心裏“咯噔”一聲,生怕被發難,他略心虛的看了眼顧渢止,顧渢止卻沒什麽異樣,隻沉靜的聽著他們說話。

“因為人類陸地的含氧量遠遠超過它原本的生存地帶,鬼藤章魚古老的軀殼經受不起這麽高的含氧量的洗禮,會加速氧化腐爛。”裴央鳴說:“它應該是不得已,必須依靠汲取大量的福爾馬林維持軀殼的新鮮,他自身不具備孔竅,所以淩正亭的腦袋就成了他吸取福爾馬林的管道入口。”

盛歡頓時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難怪,那天我在醫院的手術室裏看到那顆頭的時候,旁邊的福爾馬林桶是空的!”他震撼道:“是這顆頭它自己跑去的手術室,喝光了人家的福爾馬林嗎?”

“鬼藤章魚可以以兩三厘米左右長度的觸手為最小單位活動,這樣的細小觸手非常靈活,挪動個十斤以內的東西不在話下。”裴央鳴由衷的感慨說:“任何生物,無論高等還是低等,天性都是趨利避害,否則是無法存活的。”

“他是在發展的,進化的,手術室裏的福爾馬林沒有辦法滿足他的需求,他就將目標轉移到了甲醛的生產工廠。”顧渢止沉聲道,

“很有可能!”盛歡說:“鬼藤章魚的觸手表麵長有許多堅硬的吸盤,我見識過,那些吸盤能砸碎石頭,與金屬碰撞摩擦還容易產生火花。”盛歡越說越肯定:“這應當才是豐泰工業園區爆炸案的根本原因。”

“但我還是決定很不可思議。”伍琳琅凝重道:“一個低劣的遠古的生物,寄生在了一個死人身上,真的就可以立刻進化的這麽完善,能夠精準又人性化的完成這麽多的操作安排,你們看,他先是想辦法封鎖了淩正亭的死訊,然後不動聲色的偷掉了醫院手術室裏的福爾馬林,又千裏迢迢跨越半個虞城去到豐泰工業園區,用淩正亭的腦袋偷掉了幾百噸的甲醛,這可能嗎?!他能把一切事情都計算的這麽準確無誤?在淩正亭身上發生這麽多的怪事,淩家人與他生活在同一屋簷下會毫無察覺?”

“這就是我要跟你們說的第二點了,也是這位學弟之前提到過的很重要的一點。”裴央鳴平靜道:“僅憑鬼藤章魚自己,當然不可能完成這麽多的操作,但鬼藤章魚具備一定的精神汙染性。”

電話這頭的四人猛地一怔。

“我知道了。”顧渢止低聲道:“淩正亭的三個兒女不出意外應該全都被汙染了,他們當然不是毫無察覺,他們壓根就是同謀。他們在為了保護他們的‘父親’,牽線搭橋,布兵排陣,以他們人類的智慧做出了這一係列反人類的操作,一切看似無懈可擊,但很不巧,開心,你以一把煉金武器噶掉了淩正亭的頭。”

“我?煉金武器?”盛歡訝異道。

“你不知道嗎?你那天用的那把刀可不是什麽尋常物件兒。”顧渢止伸手至他腰後,將那把軍刀抽拔出來,遞至盛歡的眼前,“這是一把經過附魔煉化的帶有特殊效果的煉金武器。”

“你慢慢說,我有點聽不懂了。”盛歡茫然道:“我噶掉了淩正亭的頭,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鬼藤章魚沒有辦法繼續喝長生不老藥了!”裴央鳴說:“他們隻能想別的下下之策。”

“下下之策是什麽?”盛歡急聲追問。

“如果沒有辦法保存現有的細胞,那就要想辦法創造更多的細胞。”裴央鳴說:“你們知道人體當中最強大的創造細胞的器官是什麽嗎?”

三人麵麵相覷,唯顧渢止的眼底閃過驚愕之色。

“是……骨髓?”

“沃日。”熊提脫口而出:“敢情不止中國人愛喝粥——”

話太爛以至於包括對麵的裴央鳴在內的四個旁聽者都異口同聲的斥道:“打住!!”

盛歡捧著粥桶的手微微顫抖道:“你讓我以後還怎麽直視粥……”

伍琳琅看了顧渢止一眼,幽幽道:

“你說的沒錯,早該把熊子按死在馬桶裏。”

熊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