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不認得車。”盛歡炸毛了,語氣裹挾了幾分氣急敗壞:“也不知道顧學長現在混得這麽好。”
“學長混得不好。”顧渢止輕車熟路的發動引擎,車身微震,起步平穩:“學長都快三年沒回家了。”
“啊?”盛歡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為什麽?”
“都說了因為混得不好唄。”顧渢止說。
“可是你不是在那個很有名的國際名校深造——”盛歡疑惑道。
“什麽學校?”顧渢止明知故問。
“就那個斯——”盛歡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答道:“斯賓塞!”
“哦。”顧渢止似有所感道:“斯賓塞人也分三六九等的,並不是踏進去就一勞永逸了呢。”
“是嗎?”盛歡瞪圓的眼睛透著些懵懂和茫然。
“嗯啊。”顧渢止說:“學海無涯,不進則退,我不巧正好是混的最差的那一批。”
“所以你現在在做什麽?”盛歡果真被繞進去了,繼續追問道。
顧渢止忽而側目看他,眼底含著戲謔調侃。
盛歡被他看的撲閃了兩下眼睛,“問你話呢!”
“我餓了,先吃飯。”顧渢止話峰驟轉,一腳踩下刹車。
盛歡:“???”
“吃飯嘍!!”平兒在後麵跟著振臂歡呼。他屁顛兒屁顛兒的推門下車,小尾巴似的跟上顧渢止的步伐,留盛歡一個人在副駕駛座上目瞪口呆。
“你們兩個怎麽——”他不得不下車追趕,高聲道:“顧渢止你別帶著平兒亂跑啊喂!!他好歹是鄰居家的小孩兒——!”
顧渢止隔著一段距離按鍵鎖車,步子邁得氣定神閑,像個目的達成的釣手,他單手掂著車鑰匙,不忘垂目衝平兒擠眼睛。
“我幹得不錯吧!”平兒驕傲的一梗脖子,“開心哥哥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哦!”
“噓,小聲點兒,別讓你開心哥哥知道了。”顧渢止伸了一根手指抵唇,神秘兮兮的笑,“特別棒,待會兒想吃什麽隨便點,顧哥請客。”
“好耶!!”平兒歡呼雀躍。
顧渢止笑的愈發厲害,他按住平兒的發頂,駐足回頭等盛歡,遠遠的就看見盛歡歪著脖子,一邊兒跑一邊兒半身不遂似的“斯哈斯哈”。
“這麽疼?”顧渢止有些意外。
盛歡捂著頸側“嗯”了聲。
他清雋的眉頭蹙著,小臉皺巴巴透著股委屈感,顧渢止頓覺心疼,伸手想觸他的頸子,卻被盛歡閃電般避過。
這回盛歡學聰明了,身體微微後仰,隔著段不近不遠的距離,瞪著顧渢止懸在半空中的手道:“你別套路我。”
顧渢止愣了愣,隨即樂了。
“我冤枉啊。”他也不覺得尷尬,收回手臂改環抱胸前,好整以暇道,“這不是怕你被紮壞了麽?”
“我沒那麽容易壞。”盛歡很認真的反駁。
“顧哥顧哥!開心哥哥的脖子那麽細,為什麽不打屁股針呀!”平兒又有問題了:“我去醫院,爸爸都是給我打屁股針的!”
“我打什麽屁股針啊……”盛歡對平兒就差把“我的母語是無語”幾個字掛在腦門上了。顧渢止卻在一旁悶笑兩聲,嗓音低醇道:“那不行,你開心哥哥跟我還沒熟到那個份兒上。”他頓了頓,瞅著十臉懵逼的盛歡,意味深長的補了句,“什麽都給我看,他會害羞的吧。”
盛歡猛地漲紅了臉。
“我害羞什麽——”他欲張嘴分辯,顧渢止卻又牽著平兒繼續向前走了,一派若無其事,反倒是平兒一步三回頭,好奇的向他發出追問,“神馬神馬!開心哥哥光屁股都不會害羞嗎!開心哥哥真膽大!!”
盛歡一巴掌糊在臉上,決定跳過這個越描越黑的話題。
他在顧渢止跟前怎麽老跟被下了降頭一樣啊喂!
你糊塗啊!盛歡!
對於這頓飯,盛歡簡直充滿了擔憂。
大抵也是因為顧渢止有些誘供甚至是**人的本事在身上,用隻言片語就能將他帶進溝裏去,而他每次覺察異常都為時已晚。
譬如所謂專業方向,阿提密斯那會兒就差把顧專員的黃金履曆讀給他聽了,他竟然還會傻傻的去追問顧渢止究竟在學什麽,信了對方“混的一般”的鬼話,甚至為了這麽個子虛烏有的事情追下車來恰飯。
這明擺著就是個陷阱!
他掉進去了,真是男色誤人!
那麽接下來,犀利狡猾如顧渢止一定會在用餐席間通過各種途徑旁敲側擊的打探他的秘密——
可事實卻是,直到這頓飯吃完,顧渢止都沒有這麽做。
平兒一路都在叫披薩,這個年紀的小孩兒無一例外都會把炸烤類的東西視為美食的最高規格。顧渢止領著他們去了一家口味親民裝飾明亮的披薩店,一看就是孩子王的聚集地,盛歡不懂西餐,事實上如果說他非要懂點什麽的話大概也隻有煮泡麵了,所以全程他除了吃,就是聽顧渢止給平兒講披薩的發展史。
有那麽幾個瞬間,盛歡甚至覺得自己在對方眼裏跟平兒沒兩樣,顧渢止那十二萬分耐心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在審犯人,更像是在哄小孩兒。
盛歡迷惑了。
酒足飯飽後,顧渢止將他和平兒分別送回了家,而後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就驅車離開,他的幹脆讓盛歡都心生愧疚了,感覺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夜深人靜時躺在**,盛歡的心情很複雜,思緒的線頭數不勝數,隨便抓一個捋下去,都能遷出聯翩的青蔥回憶,幼稚的,純潔的,曖昧的,炙熱赧然的,令人兼顧不暇。
很難想象三年前的自己怎麽能記得那麽多的事情,而僅僅是一個係安全帶的舉動,就將它們悉數喚醒。
盛歡的手心又開始冒汗。
那些不可名狀的悸動隨血液奔流,營營供養著活動亢奮的細胞和神經,他翻了個身,渾身燥熱,不得不並攏膝蓋,壓抑住抬頭的禦望,嗓子裏發出悶哼。
……
“小心你的小屁股。”
……
阿提密斯先前針對校友會莫名其妙的忠告忽然在耳畔炸響,驅走了所有的靡麗荒塵。
盛歡猛地睜大了雙眼。
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猶自刺痛的脖子,自顧自的窘迫羞恥,他扯了被子過來蓋在腰上,又緩緩的把手伸進了被子裏。
他咬著牙喘,對自己下手不甚輕柔,眼眶都濕且熱,都怪平兒,盛歡昏昏沉沉的想,自己是對平兒的“屁股針”言論產生了陰影。
阿提密斯,預言家,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