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守護的笑容

宮家老太太轉身就朝著自己經常居住的客房方向走去。

料到了老太太回來後肯定不願意跟老爺子共處一室,宮玨早就已經安排人把客房收拾幹淨了。

宮家老爺子陰沉著一張臉,凝望著老太太絕然轉身離去的背影,更加用力地哼了一聲:

“都這麽大歲數的人了,都已經是當媽、當奶奶、當外婆的人了,怎麽還跟年輕的時候一樣?大小姐的臭脾氣,矯情!”

語氣中透著一股怨念。

吐槽結束,老爺子也傲嬌轉身,朝著與老太太完全相反的方向踱步離開。

她不愛搭理他,他也不搭理她。

哼,有什麽大不了的。

兩位老人家,耍起脾氣來跟兩個小孩子似的,宮家的晚輩們都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

後來的事實證明,還是宮家老太太的辦法更加有用,針灸過後,又佩戴上了裝有朱砂和燈心草的護身符,第二天,小蘇蘇的精神狀態就轉好了很多。

飯量和奶量都逐漸恢複,蒼白的小臉上也明顯浮起了血色。

午飯過後,宮家四小兄弟和霍子曜,全都圍在了小蘇蘇的身邊。

大表哥宮澤川聲音溫柔地問:“妹妹,你想不想出去曬曬太陽?今天的陽光特別明媚燦爛。”

二表哥宮澤岩笑眼彎彎地說:“妹妹,小柚子也想你了,它每天都會在你的臥室門前轉悠轉悠,趴一會兒,估計是想讓你擼擼它的毛。”

三表哥宮澤林忍不住地告狀道:“妹妹,那八隻狗子也想你了,尤其是那隻哈士奇,天天嗷嗚嗷嗚地叫,直到把你送給它的磨牙棒丟給它,它才消停。”

四表哥宮澤風滿懷期待地說:“妹妹,奧特曼又更新了好幾集,不過你放心,我一直攢著沒看,等你身體徹底恢複了,咱倆一起追!”

哥哥們好像有很多話要跟小蘇蘇說,你一句,我一句,小奶包根本來不及回應他們的話,隻能轉動著澄澈幹淨的眼珠子,看看這個哥哥,再瞅瞅那個哥哥。

陽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原本虛浮的身體也有了實實在在的感覺,仿佛被抽走的力氣也逐漸回到了她的身體裏。

小蘇蘇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正在一點一點變好。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嗎?”

終於等到宮家的四小兄弟消停了下來,霍子曜一瞬不瞬地看著靠坐在**的小奶包,淺聲詢問了一句。

他眉眼清澈,語調平和,一如既往地令人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好像隻是一句禮貌的問候。

小蘇蘇抬眸朝著霍子曜看了一眼,奶聲奶氣地回應道:

“蘇蘇感覺已經好多了。”

她稍稍頓了頓聲,又朝著關心她的四個表哥說道:“等蘇蘇再多喝幾瓶奶,蘇蘇就可以滿血複活啦!”

說完,小奶包展眉一笑,眼睛彎彎如月牙,唇角處凹陷下去的兩顆小梨渦像是蓄滿了陽光和蜜糖,甜絲絲的,極具治愈能力。

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小奶音,熟悉的元氣滿滿。

果然是大家都喜愛的小蘇蘇又回來啦!

看著小奶包燦爛明媚的笑臉,霍子曜明顯怔愣了一下。

他第一次見到如此觸動人心的笑容。

幹淨又純粹,仿佛窗外的太陽,擔得起這世間所有美好的一切。

令人控製不住地想要去守護這樣的笑容,不忍心讓其沾染半點髒汙和塵埃……

宮家老太太從宮颺那邊得知了小蘇蘇身體已經轉好的消息,她似乎長舒了一口氣,卻又好像無動於衷的樣子。

縱使已經回到宮家莊園,老太太也繼續保持著在廟裏的習慣,每天都會吃齋念佛,誦經打坐。

彼時,她正握著一支紫毫筆,抄寫佛經,漂亮的蠅頭小楷在宣紙上筆筆落就,妙不可言。

屋裏還點了檀香,除了環境變得好了很多,其餘的地方似乎還跟廟裏一樣。

宮颺站在一旁,一邊幫忙磨墨,一邊試探性地詢問道:“外婆,您不過去看看宮蘇蘇嗎?”

照理說,外婆應該去看望她一下。

畢竟,那個小丫頭清醒之後,還沒有正式跟外婆見麵呢!

但宮家老太太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她繼續低頭抄寫著佛經,淡聲回應道:“既然她已經轉好,我看與不看又有什麽關係?”

聽到這話,宮颺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外婆不想跟她正式相認嗎?”

聞聲,宮家老太太抄寫佛經的動作稍稍一頓,抬眸看向身邊的小光頭,淺聲反問:

“什麽叫做正式?什麽叫做不正式?左右關係擺在那裏,相認不相認又不能改變什麽,都是不必要去做的事,既然不必要,又何必去做?”

宮颺目瞪口呆,就算腦門亮得反光,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外婆的話。

稍稍呆愣了一會兒,小鹵蛋還是繼續磨墨好了。

但下一秒就聽到老太太出聲阻止道:

“墨已經夠了,你先出去玩一會兒,晚些時候再過來。”

宮颺遲鈍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哦……”

應了一聲,他畢恭畢敬地朝著老太太施了一禮,乖巧地轉身離開了。

彼時,房間內隻剩下了宮家老太太一個人,她抄寫佛經的動作徹底停了下來,將手中的紫毫筆擱置在了筆架上,她起身朝著窗戶的方向走了過去。

抬眸便是窗外的一方天空,湛藍得猶如水洗一般,澄澈幹淨,萬裏無雲,天空不見一絲浮絮。

這樣的好天氣,對於繁華都市來說是可遇不可求。

宮家老太太輕眯了一下眼眸,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她的眼神是幹淨的,似乎是受到了寺廟香火的浸染,整個人也多了一種佛性,麵帶慈悲。

她的手裏執著一串佛珠,翡翠材質,每一顆都珠圓玉潤,水頭極好,自然垂落的流蘇上墜著一顆琉璃珠子,裏麵有黑絲纏繞,像是自然形成的雜質。

其實那並非是雜質,而是宮颺和宮蘇蘇滿月那天,她親手剪下來的胎發……

另一邊,宮家莊園專門養那八隻狗子的園子裏。

宮瓚坐在狗子們撒歡的草地上,抬頭望著天,目不聚焦地發著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送給小蘇蘇的那隻哈士奇不停地在他的身邊鬧騰,修溝、修溝、玩命修溝……

二哈都快把宮瓚屁股下麵的草地刨出一個大坑來了,他都沒有任何感知。

“你再不換個地方坐,八毛就要把你埋起來了。”

低醇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宮玨邁步走了過來,朝著宮瓚提醒了一聲。

聽到大哥的話,宮瓚才恍惚回神,終於察覺到了自己屁股周圍被哈士奇刨出來的大坑。

“我去!”

宮瓚嚇得原地起跳,一下子站了起來,抬手朝著二哈的腦袋上輕拍了一下,故意嚇唬道:

“你個二傻子,想把這個園子拆了嗎?小心今天晚上紅燒狗肉!”

二哈似乎聽懂了他的話,嗷嗚一聲,以表抗議。

正在此時,宮玨已經在宮瓚身邊頓住了腳步,好像被他身上的氣場給震懾到了,原本鬧騰的哈士奇瞬間變成了一隻懂得搖尾巴的乖狗狗。

宮瓚:“……”

果然是狗眼看人,勢利得很!

宮玨開門見山,朝著宮瓚問道:“在老太太回歸的電話打過來之前,你接到的那個電話裏都說了什麽?”

聞聲,宮瓚的臉色陡然一變,變得跟那天一樣,像是瞬間褪去了顏色似的。

踟躕一下,他壓低了聲音:

“大哥,那個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