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混混x街頭醫生19◎
夜晚的城市裏空無一人, 怪物在街上遊**,朦朧的霧籠罩著城市,有一種血腥的危險。
然而卻有一輛改裝後堅硬的車輛在城市內奔行, 引來了身後無數的怪物追逐,但不知什麽原因,不少怪物在靠近目標之後陷入迷茫,停留在原地。
隻能聽見車輛在地上滾動的聲音。
遠在第九街區的林清辭並沒有被賀朝一槍給打死, 而是打斷了腿和肋骨, 顯然對方是想等到將薑穗救回來之後嚴加拷問。
他重新被銬起來, 聽聞到賀朝自殺般的舉動終究維持不住故作的不為所動, 感覺到震驚。
“怎麽可能……?”林清辭看不見外麵的場景,四周的窗都被封死了。
他攤在地上, 疼痛讓他清醒,喃喃自語:“他回得來嗎?”隨後歎了口氣, “看來又要重新選擇了。”
空****的牢房裏無人應答。
林清辭內心有些複雜, 他沒想到賀朝竟然能為薑穗做到這個地步, 今天[李成彪]的出現完全是一個意外, 薑穗被帶走, 凶多吉少,以常人的思維來說已經沒有了生還的可能,但是賀朝卻斬釘截鐵的認為薑穗沒有死。
聽起來就像是瘋了一樣。
但是看著一旁程進堅信不疑的眼神, 林清辭覺得難不成自己才是那個不正常的人?
平日他潛伏在避難所裏, 也看不出賀朝和薑穗有什麽特殊的交集, 怎麽看怎麽公事公辦, 卻沒想到賀朝這麽瘋狂。
林清辭破碎的鏡片後的眼眸劃過一絲精光, 舔了舔被一拳打破的嘴角, 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無論賀朝是不是瘋了, 如果他真的能帶著薑穗回來,那麽今晚將是注定改變曆史的一夜。
他被中央區派來避難所,但並不代表他忠於中央區。
糜爛奢靡的中央區和其他街區看起來格格不入,掌握著這個國家所有秘密的中央區一旦暴露自己的弱點,其他豺狼會紛紛將其吞噬撕咬殆盡。
唯有賀朝不一樣。
第九街區的賀朝,一個從底層爬上來的小混混,看盡了世間的黑暗,但是卻用著另外一種方式帶給這個世界一抹亮色。
和常年待在實驗室裏不出來的薑穗不同,林清辭在這段時間裏觀察著賀朝。
第九街區的那些埋藏在黑暗裏的肮髒也仍然有,但是已經漸漸地和原來有所不同。
這樣一個並不心慈手軟,但是又有明確目標、有足夠耐心,不輕易殺戮的領袖,足夠讓這個國家煥然一新。
這是林清辭的選擇。
不過他目前還不清楚,賀朝有沒有接手李成彪的人口買賣與實驗。
中央區在搞人體實驗,林清辭是知道的,李成彪是為中央區提供“貨物”的下家,自己也在研究這些東西。
他試探薑穗,也隻不過是想試探賀朝。
但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車外是怪物發出的危險嚎叫,還有直覺敏銳的怪物追逐而來撞擊,賀朝一旁的車門被拍出了巨大的抓痕。
又是一個漂移般的大拐彎,賀朝神情仍然沉著冷靜。
而正在開車的賀朝,腦海裏的係統正在不停的尖叫和播報著路線,以供他躲避怪物。
“啊啊啊啊——左邊,右邊,十字路口向右拐——!”
賀朝忍不住皺眉,在腦海裏:“閉嘴。”他看路線圖上的紅點就夠了,係統的聲音反而擾亂他。
係統安靜下來,雖然權限原因,它並不能事無巨細地探測整個世界的發展,也僅僅隻是能做到對宿主的輔助作用,但是它可以分出一個攝像頭,遠遠地看一下薑醫生怎麽樣了。
反正宿主都花了20萬積分了,還專門花了積分來屏蔽怪物感知,也不差這一點。
這些年宿主賺的積分不少,就算是之前因為毀滅……咳咳的緣故狠狠被扣,但是還剩不少家底,而且宿主也對它非常好!願意給積分給它升級!它的功能也很多。
……雖然宿主實際上根本不在意自己有多少積分。
它搗鼓了一會兒,然後緊張了:“宿主,薑醫生和[薑遲]碰上麵了。”
“哇——!宿主,他們說上話了。”
賀朝腳踩油門掛檔,躲避了竄出來的怪物,聲音仍然平穩,讓人聽不出情緒。
“她有沒有受傷?”
係統砸吧砸吧嘴,過了一會兒道:“我看不太清楚……薑醫生捂著腹部,手臂上的衣服好像也破了。”
“啊啊啊——宿主,[薑遲]這隻怪物想要帶薑穗走!”
“啊啊啊他想幹什麽啊!”
賀朝過了一會,又一次冷靜的躲避了怪物之後才開口。
“還記得怪物都不攻擊薑穗嗎?”
係統不知道,在故事大綱裏也隻是說薑醫生和boss怪物有關係,並沒有具體說什麽關係。
賀朝聲音淡淡的,很難聽出來此刻的他正十分迅猛地飆車冒著生命危險救人。
“在我來的那一天晚上,薑穗本應該死了。”
係統也恍然,“對啊!薑醫生不是被融合了薑遲了的怪物保護著嗎!為什麽薑穗那天晚上本應該死的啊!”
賀朝沒有說話了。
他眼眸劃過戾氣的暗光,如同暗夜中猛獸的眼睛。
怪物終究是怪物,它已經不是原本的[薑遲],也絕對不是原本的[薑遲],它就算擁有著記憶,它的感情也會如同怪物一樣被扭曲而偏執,不能以常人的思維去思考。
[薑遲]怪物對薑穗的“保護”,說不定並不是他們所說的保護。
車狂奔來到了目的地。
實驗所早就淪陷了,不用係統提示,來自於直覺的警告都能讓他知道此時的外麵十分危險。
一路而來,車輛早就變得破破爛爛,但仍然頑強地承擔著保護他的職責。
他盯著麵前的方向盤沉默,片刻後果斷下車。
這一路上他沒有真的被怪物襲擊,是因為他又兌換了屏蔽怪物的時間而已。
係統哇哇亂叫感覺肉疼,也仍然阻住不了宿主。
屏蔽怪物的時間仍在倒計時,現在他隻剩下四十分鍾。
廢棄的實驗室恐怖而又嚇人,係統安靜地陪伴著賀朝進入實驗室。
腳踩在破碎玻璃上的聲音在黑暗的環境中被放大,吸引了無數怪物的注意,但因為屏蔽的存在,沒有怪物襲擊賀朝。
腦海裏是通往薑穗所在地點的路線,賀朝動作並不慢,但是因為怪物太多,也快不起來。
如果沒有賀朝的允許,係統是聽不見他在想什麽的,看他神情平淡而又隱隱帶著一股戾氣,也就沒有敢打擾他。
而此時的賀朝卻是漫不經心地在想著另外一個問題。
他為什麽要花費積分,冒著任務失敗的生命危險,來救薑穗?
當他反應過來時,已經在開車前往尋找薑穗的路上了。
還動用了積分,他從來沒有主動向係統使用過積分。
薑穗於他而言,隻不過是這個世界裏的某個有交集的人罷了,他是這個世界的匆匆過客,他漫長的生命裏見過許多人,看過許多事,薑穗於他,也並無特殊。
為什麽要破壞自己的計劃來救她?
這半年來,他們之間真正的見麵交談屈指可數。
隻是每次賀朝回到避難所,都會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那個橫出來的長廊,而長廊上會有一個身影,她神情冷淡的望下來,對視後便轉身就走。
眾人簇擁著他,而她也總是一個人。
賀朝斂下眼眸。
他們之間,是什麽呢?
薑穗看似冷情,但是敏銳內熱。
賀朝其實能從他們的每一次對視中,感受到流動的暗湧與思考上的默契。
這很奇怪,也很不可思議。
怎麽可能呢?
這種想法他讓覺得有些可笑。
此時他也並不是他,這個世界的他沉默但狠戾,也很少露出激動的情緒。
上個世界的他卻是狂傲張揚的皇子。
賀朝做事,也從不後悔,既然事情已經做了,那麽他也不會半途而廢。
不過之後……他黑色的瞳仁往著長而黑暗的走廊深處,那裏是薑穗所在的地方,隻要他能觸碰到她,屏蔽也能一起生效。
但是那會暴露他的不同尋常。
賀朝覺得,今夜過後,他必須和薑穗拉開距離了,他並不喜歡這種不可控的意外以及自己的衝動。
讓這個意外到此為止,等到他離開這個世界,這件事也會成為一滴水融入河海,一點痕跡也留不下來。
……
薑穗覺得自己的血快要流盡了。
她奄奄一息地躲避在重重架子深處,躲避著來自[薑遲]的追擊。
不,它並不是[薑遲],隻是擁有著[薑遲]記憶的怪物而已。
薑醫生或許接受不了現實,但是薑穗她一秒鍾就接受[薑遲]真的死了的事實。
她沒想到[薑遲]怪物這麽變態啊!
空氣中的汙染濃度讓她鼻血開始流出來,身上因為被怪物觸碰到的地方也開始腐爛,她手裏牢牢握著賀朝送給她的匕首。
沒想到這個匕首這麽牛逼!
鋒利無比,削鐵如泥,也是她身上唯一的武器了。
她緊緊握著救命的精致匕首,心裏想今晚她是不是真的要涼了。
當時和[薑遲]怪物對峙著,結果怪物根本就沒有把她的掙紮放在眼裏。
怪物用尾巴拖著她帶到這個廢棄的實驗室深處,看著它同樣和其他怪物一樣略顯渾濁的眼睛,聽到它的話,薑穗才知道,合著之前其他怪物不攻擊她,不是因為它想要保護她,而是因為這家夥想要親自把她變成怪物!
它當時沒睡醒才沒來找她而已。
什麽鬼啊!
薑穗都震驚了!
什麽叫做“我們兄妹二人是一體的。”,什麽叫做“要永遠在一起。”,什麽叫做“要成為同一種族”!!
她就隻想老老實實當個人類挨到這個世界大結局而已啊!
當薑穗露出拒絕的一麵時,[薑遲]怪物也再維持不住原本的麵目,猙獰地朝她撲來。
如果是真的薑遲,絕對不會這麽做的,他隻會選擇犧牲自己,而讓她逃離。
現在她躲在一個角落裏,不知道是不是這隻尚存神智的怪物故意的,薑穗感覺自己像是貓捉老鼠中的那隻老鼠,驚心膽戰地躲避怪物的追蹤和逗弄。
笑死,根本打不過。
求生的欲望讓薑穗和怪物周旋。
她造了什麽孽啊!
薑穗咬牙切齒,她怎麽就想不開要來天坑呢!都待在避難所這麽久了,再等等男主就能把怪物趕走過上好日子了,她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
每一次出門好像都沒有什麽好事。
就在薑穗奄奄一息,捂著傷口艱難地躲避,心裏想著血都流在地上這麽多了,那隻怪物再蠢笨也能追過來的時候,她聽見了細微的腳步聲。
薑穗的聽力很好,她費盡心思和怪物周旋之後躲在實驗所深處的某個實驗室的架子後麵,空間很狹小,怪物在外麵行走發出黏膩惡心的聲音,在尋找她。
此時這樣不同尋常的腳步聲反而讓人感覺到頭皮發麻。
這裏有人?
薑穗根本就沒有想過是賀朝。
她並不認為今天晚上賀朝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
要知道這些天相處下來,關於書上對男主的描寫就更加清晰起來。
比起“薑穗”所展現的拒人千裏之外,賀朝才是真正的麵冷心冷。
就算他身邊也已經聚集了這麽多朋友和兄弟,但是她能感覺到,這些人都並沒有走進他的內心。
他就像是已經形成了做題套路一樣,按部就班的解決問題,實施計劃。
而她和賀朝,或許也不過是比陌生人好一點而已。
就算她也感覺到了賀朝對她的一分優待,她也沒有忘記賀朝也在人設之中。
說不定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人設使然呢?
抱著這樣想法的薑穗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原本隨身攜帶的槍早已在剛才的自救過程中丟失,她有一種奇異的冷靜,死死地盯著前方。
死亡啊……
希望這一次,不要太疼。
然後在無邊的夜色,被破壞的各種儀器桌椅的後麵,她看見了那個高挑的,熟悉的身影。
薑穗因為傷口渾身發疼,但在那一瞬間,她眼眸睜大,竟然感覺不那麽疼了。
心髒在砰砰砰地跳動,她錯愣而又震驚。
賀朝,他竟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