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葉雪衍做水產獸醫那麽久以來, 從來沒有魚友邀請過他作為水產獸醫給自己的魚看病。
聽到萬扶搖這麽說，葉雪衍有點感興趣，他讓萬扶搖問一下更詳細的信息, 再決定是否要救助接觸那位魚友。
萬扶搖很快就把打聽到的消息發給了他：【打聽到了，養的是鯨鯊, 在家養的。合法，有證。】
鯨鯊？！
葉雪衍愣了一下。
他原本以為對方養的是黑鰭鯊、檸檬鯊這樣的中小型鯊魚，沒想到是鯨鯊。
鯨鯊可是真正的大家夥, 它是世界上最大的魚，最長能長到十二三米。
這麽一大一條魚，如果按水族箱的長度超過它成年體型的四倍，寬度超過兩倍的原則，那水族箱得大到什麽地步？
這麽大的水族箱，再配上各種養魚設備, 造價得多高？
葉雪衍難以想象什麽樣的人家居然養鯨鯊。
這種大型鯨魚，哪怕水族館要引進, 也是得慎重考慮的。
而且這人居然繁育馴養的資格證，那生病了怎麽還找到他頭上？
葉雪衍打電話給萬扶搖問：“他家的鯨鯊多大了？大概是什麽問題？”
萬扶搖：“我也說不清楚，好像說吃不下東西, 還有皮膚病。我跟他其實不太熟, 就認識，跟他熟的是祝琴心。”
葉雪衍“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萬扶搖：“你還記得祝琴心嗎？就是發現了條紋蝦魚是新種類的那位。”
葉雪衍笑：“我的記性哪有那麽差？”
萬扶搖：“他那條鯨鯊找過很多醫生都沒辦法, 最後從祝琴心那裏知道你, 希望請你去看看。你要是感興趣的話, 我讓他加你微信問問你。”
葉雪衍同意了：“那你把我的微信推給他。”
船上不方便聊, 葉雪衍看了一眼, 見微信上沒有新消息，便將手機息屏塞回兜裏。
越觀今跟成野芸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見他不再聊天，成野芸忍不住道：“國內還有私人養殖的鯨鯊啊？”
越觀今：“養這個不犯法嗎？”
成野芸：“正兒八經的國二保護動物。”
葉雪衍：“具體什麽情況不清楚，我朋友說他有合法的資格證。”
越觀今：“去了拿到證了？那麽牛？”
葉雪衍：“家養的，應該拿到了，到時候我問問。”
“等等！”成野芸叫住他，“我好像知道是誰了。科技圈那個大佬阮銳澤，就星嶼科技的創始人，我之前聽圈內大佬說那位就養了一條鯨鯊，鯨鯊好像跟他同歲。”
越觀今聽得一楞一楞的：“真的假的？那位不都三十多了嗎？”
葉雪衍：“如果真跟他同歲，鯨鯊進保護名錄之前他就養起來了，那確實可能合法。”
養殖者養了保護動物，如果有名錄調整之前就已經開始養的證據，確實能申請資格證，繼續養下去。
尤其那些養殖多年，已經沒了野外生存能力的動物，上級部門一般會建議維持現狀，不要貿然放歸。
成野芸：“都養了這麽多年，怎麽忽然生病了？按理說，飼養員對那條鯨鯊的情況很熟悉了才對呀。”
越觀今：“可能老了？”
成野芸：“哪有可能那麽快老了？鯨鯊的壽命能達到七十到一百年，養好了能直接把主人給送走。既然同歲，那條鯨鯊應該也才三十多，正值壯年。”
葉雪衍聽著他們討論，也在思考鯨鯊可能生了什麽病。
正值壯年的家養鯨鯊，生活環境比較單純才對，難道是外來的病毒感染？
不過無論如何，那種病一定很棘手，要不然以阮銳澤的人脈財力，不至於通過層層關係過來找他。
他們的船很快回到了海洋牧場。
葉雪衍通常把自己的海洋牧場當碼頭用，船就停在這裏。
這裏偏僻，大部分時候還有海獺看著，船停在這裏很安全，用不著人看管。
因此葉雪衍和越觀今他們下船的時候隻帶了今天的魚，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帶。
海獺聽到動靜遊過來，興衝衝地到葉雪衍腳下，用爪子抱了一下他的腿。
葉雪衍彎腰撓了撓海獺的臉頰，給它塞了一條味道比較鮮美的魚，讓它到一邊吃去。
海獺仰頭朝他嗷嗷叫了兩聲，到旁邊自己玩去了。
越觀今和成野芸回宿舍去了，葉雪衍一個人回家。
他進了家門，先把手裏提著的那兜魚送去廚房，然後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又給魚缸裏的條紋蝦魚喂了一點食物，然後才做飯。
今天撈到了好些鱸形目的魚，印魚也在其中。
葉雪衍懶得一道道菜煮，便把這些小魚挑出來，直接收拾了加五花肉和醬料，燉了一鍋魚，另外再炒了一個蒜蓉菜心，這道飯就對付過去了。
魚煲挺好吃的。
吃完後，他果然獲得了印魚的圖鑒。
印魚是硬骨魚綱，鱸形目，印科的魚，算是海洋中比較常見的一種魚類。
葉雪衍看了一下圖鑒，印魚平平無奇，沒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他看了一下，就將圖鑒收回去了。
睡前，他又打開微信看了一眼，原本想看看謝醒有沒有給他發信息，卻發現有人申請了好友。
他點開來看，想加他好友的果然是阮銳澤。
葉雪衍之前同意對方加他好友，其實也不會拒絕。
他直接通過，客氣地詢問了一下對方的鯨鯊究竟是什麽情況？
阮銳澤很快回他消息，先客氣地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後回答：【我們還沒查出鯨鯊的病因，不過可以確定，它沒受傷。】
葉雪衍：【那有什麽具體的表現嗎？】
阮銳澤：【現在皮膚病比較嚴重，然後出現了不明原因的食欲不振，導致消瘦和衰弱，我們檢查過很多遍，都沒找到具體的病因。】
葉雪衍：【有圖片嗎？】
阮銳澤：【我們拍了視頻，您可以看一下。】
阮銳澤說著把視頻發了過來。
葉雪衍點開來看，視頻是近距離拍的，將鯨鯊的情況拍得很清楚。
這條鯨鯊很大，目測應該有七八米，皮膚病確實比較嚴重，一眼就可以看見好幾個潰爛的地方，消瘦得也比較厲害，甚至瘦得有點畸形。
鯨鯊是軟骨魚類，沒有硬骨魚那種骨骼框架，瘦成這樣，明顯對它的健康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不過，光看視頻，葉雪衍沒辦法判斷這條鯨鯊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葉雪衍看著它黯淡無神的眼睛，起了惻隱之心：【這樣看看不出來，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上門去看看。】
阮銳澤：【當然願意，麻煩您了。這條鯨鯊對我來說很重要，非常感激您願意伸出援助之手！】
阮銳澤：【您怎麽過來？我派車去接您還是？】
葉雪衍：【你家在嘉市嗎？在嘉市的話，我自己過去就行。】
阮銳澤：【就在嘉市，郊區，這是我現在的地址。】
阮銳澤把定位發過來，葉雪衍點開看了一下，阮銳澤家離他這裏不太遠，開車的話，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他爽快地應下來：【你什麽時候有空？我直接開車過去你那邊。】
阮銳澤：【我明天就有空，明天上午可以嗎？】
葉雪衍：【沒問題，明天九點左右到你那裏。】
阮銳澤：【好的，我準備一下。需要什麽東西，您提前告訴我，我一起準備。】
兩人溝通了一番明天見麵的事宜，葉雪衍對他觀感不錯，還跟他聊了幾句。
葉雪衍要上門，特地跟謝醒留言說了一聲，又告訴越觀今，請他明天陪著一起去。
越觀今滿口答應，說早上過來跟他會合。
因為要出門，第二天葉雪衍起得比較早，他從冰箱裏拿出食物做了兩份簡單的早餐，給越觀今夜留了一份。
越觀今感動：“雪衍你真是太好了，還特地給我準備早餐。”
葉雪衍將做好的三明治塞給他：“多放一點材料的事，不用客氣，我們準備出發吧。”
越觀今：“好嘞，我來開車。”
越觀今接過三明治，咬了一口，跟葉雪衍並肩往外麵走去，說道：“我昨天晚上連夜查了一下阮銳澤的資料，看起來沒什麽問題。有關部門年年都會上門檢查登記他養的那條鯨鯊，按資料來看，沒什麽問題。檢查資料我已經發你郵箱了。”
葉雪衍沒想到他那麽貼心，讚道：“你的準備工作也做得太好了。”
越觀今：“查起來也不怎麽麻煩，調個資料的事。”
兩人開著車往阮銳澤家趕。
葉雪衍還沒去過他家附近，等到了目的地才發現這居然是一片巨大的別墅區。
這片別墅區的每一套房子都是按畝算的。
別墅區外麵看著還像城市，進了裏麵像進了深山老林一樣，各種樹木山林，十分符合鬧中取靜的審美理念。
阮銳澤家在這一片又大又豪華的別墅裏麵也算大，看起來格外氣派。
他們將車停在阮銳澤家門口的時候，有工作人員專門在這邊等著幫他們泊車。
他們剛下車，聽到消息的阮銳澤趕忙迎了出來，雙手跟他們握手：“你們好。”
阮銳澤長得挺儒雅，身材管理得當，堪稱青年才俊，看著跟電視上看到的沒什麽兩樣。
葉雪衍伸手回握，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們想看一下那條鯨鯊的情況。”
阮銳澤：“就在裏麵，請隨我來。”
葉雪衍和越觀今跟在他後麵進去。
阮銳澤家的大門很高，看著像城堡的大門一樣，打開門，裏麵是一個挑高七八米的大客廳，客廳後麵卻不是傳統的白牆，而是一個巨大的水族箱。
他家居然用水族箱當牆！
葉雪衍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巨大的水族箱和水族箱裏暗藍色的海水，忍不住回過頭來看阮銳澤一眼。
阮銳澤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給他們介紹道：“鯨鯊就在水族箱裏，這套房子以水族箱為主體，整個水族箱總長七十三米，寬三點五米，足夠鯨鯊自由活動。”
葉雪衍聽到這裏才知道他家內部沒有別的牆，隻有這個水族箱當牆，分隔出起居室、書房、客廳等一塊塊生活區域。
這也太豪華了。
作為一條龍，葉雪衍第一次對別人家產生了羨慕之情。
這才是龍該住的家啊。
可惜龍住不起。
不，住得起他也不會住，每年光維護就幾百上千萬，太燒錢了。
阮銳澤帶他們靠近水族箱。
水族箱的牆體用的是厚厚的亞克力板。
因為足夠厚才可以承受住巨大的水壓和水體重量，也因為足夠厚，加上灰藍色的海水，能夠完全遮擋住牆另一邊的情況，所以這個巨大的水族箱可以當牆用。
葉雪衍參觀了一會，主動要去去看鯨鯊。
阮銳澤親自帶著他們過去。
這條鯨鯊在書房旁邊的水族箱裏，葉雪衍見到的時候，它正緩慢地遊動著，看起來有氣無力。
鯨鯊沒有魚鰾，它隻有巨大的肝髒，需要不停地遊動保持平衡，汲取氧氣。
遊得那麽慢，說明它本身的狀態就不太好。
葉雪衍湊近看，一眼看到了它身上的潰爛。
鯨鯊身上有許多白色斑點，有人稱它為背上有星星的魚，平時看起來的時候應該非常漂亮，此時再看卻發現它的皮膚粗糙得很，一點都沒有光澤，看著死氣沉沉。
問題有點嚴重啊。
葉雪衍心底一沉，感覺比他想象中的更棘手。
這麽大的魚，這麽嚴重的潰爛，處理不好是很要命的。
難道是水族箱的環境不行？葉雪衍主動要求看水族箱底下的設備。
阮銳澤帶他去看了。
這個水族箱配備了循環過濾維生係統，裏麵有蛋白分離器、紫外殺菌燈、造氧機、造浪機等等設備，所有設備都在正常工作著。
葉雪衍檢查了一下，不得不說，哪怕是讓他來養，他能配備的設備也隻有這些了。
設備沒問題，海水也很幹淨。
阮銳澤家的海水不是從海洋裏運過來的，而是專門用純淨水加海鹽配比出來的，有專門的儀器來維持海水的純淨度，每年還會換一次。
水族箱裏除了有海水之外，還有印魚和黃鸝無齒鯵，在自然界中，這兩種魚也常伴在鯨鯊身側。
阮銳澤怕自家的鯨鯊孤獨，專門放了這些小魚進去陪它。
這個環境應該沒有問題。
阮銳澤看著葉雪衍檢查，緊張地問：“您找到問題了嗎？”
葉雪衍搖頭：“不用用敬稱。現在還看不出來是什麽問題，你這邊有檢查和治療的記錄嗎？”
阮銳澤連忙讓人把記錄本拿過來：“好的。我這邊的記錄很全，你看看。”
為了養好鯨鯊，他還專門請了飼養員，飼養員每天都會寫日誌，他將日誌一並拿過來了。
葉雪衍翻開來看。
以專業的眼光來看，無論是日誌還是治療記錄，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奇怪，這條鯨鯊怎麽好端端地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越觀今在旁邊說道：“如果外麵看不出問題，那會不會它內部生病了，比如沒檢查到的地方長了腫瘤或者哪個器官病變？”
阮銳澤雖然也有給鯨鯊做檢查，但沒有那麽大的儀器可以給鯨鯊做全麵的檢查。
如果它內部生病了也不是不可能。
阮銳澤苦笑了一下：“現在就是找不到病因，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專門找了給大型魚類看病的醫生，對方說這方麵的可能性不大。”
葉雪衍看著這個巨大的水族箱，想了想，又問：“我能進水族箱裏查看一下嗎？”
阮銳澤：“沒問題，我也經常進入水中想跟它玩，它的脾氣很溫和，你穿好潛水服就行。”
阮銳澤說到這裏，抬頭看著眼前的鯨鯊，眼神有點難過。
葉雪衍觀察到他這個表情，心頭一動，卻什麽也沒說。
看到飼養員要去拿備用的潛水服，葉雪衍擺手拒絕了。
阮銳澤他們是普通人，葉雪衍不可能當著他們的麵變回龍形。
不過區區高八米的水族箱，他直接用人形在裏麵潛水也毫無問題，穿上潛水服反而會妨礙他觀察。
阮銳澤不知道他的水性怎麽樣，想勸又看看旁邊的越觀今，最後按下了勸說的心思。
最後，葉雪衍換了泳褲，飼養員帶他到旁邊的梯子前，說道：“我們一般從這邊進入水族箱，你進到裏麵的時候小心一些。真不用我陪你下去看看？”
葉雪衍搖頭：“我一個人方便一些。我先下去看看，如果有問題會及時上來。”
越觀今對他最為放心，隻說道：“有什麽需要你就浮上來喊我們一聲。”
葉雪衍答應了，直接爬上梯子，輕輕進入水裏麵。
八米深的水族箱，水壓跟海裏以及遊泳池裏都不太一樣，溫度也不太一樣。
他進去活動了一下，感覺還好。
鯨鯊看到了陌生人，緩緩往另一側的水族箱牆遊去。
阮銳澤家用水族箱當牆，自然不可能像一般的牆體那樣棱角分明，而是弧線形。
鯨鯊的遊泳速度非常慢，彎曲的水族箱也完全不會妨礙它的行動。
它擺著尾巴往另一邊去了，葉雪衍和站在地上的越觀今他們都趕緊追過去。
水族箱裏的印魚和黃鸝無齒鯵被驚起，在水族箱裏遊來遊去。
葉雪衍昨天才得到印魚的圖鑒，他對鯨鯊不太熟，對印魚卻了如指掌。
因此，他先靠近印魚，打算先觀察印魚的情況。
如果印魚出問題了，那麽鯨鯊大概率也會遇到同一個問題。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群印魚很活潑，鱗片明亮有光澤，表麵上也完全沒有任何傷痕和潰爛，狀態看起來要比海洋裏的同類還好一些。
黃鸝無齒鯵看著狀態也很好，同樣活潑又機敏，好奇心還很強，直接過來貼著葉雪衍，一副沒有受到過社會毒打的模樣。
顯然阮銳澤家的飼養員將它們養得很好。
那應該就不是環境跟水源的問題。
葉雪衍查看過它們的情況後，才去看鯨鯊。
鯨鯊遊得很慢，幾下就被葉雪衍追上了。
這條大家夥看著有些膽小，眼神裏露出害怕的神色。
葉雪衍釋放龍力，龍力融在海水裏，又落到鯨鯊的身上，鯨鯊看起來好一些了，總算不那麽抗拒葉雪衍。
葉雪衍輕輕摸上它的皮膚，鯨鯊小幅度抖了一下。
他感覺到了，動作更輕柔，環繞著它的身體一寸寸查看。
很快他就發現這應該是鯨鯊體質不好，才導致皮膚病。
他做水產獸醫的時候，見過很多這樣體質不好的魚，一般都是養殖戶創造的環境不行，比如養殖過密或者給出的食物不夠新鮮。
按道理來說，鯨鯊在這裏被精心地養著，應該不會麵臨這個問題，那為什麽體質會不好？
他回憶了剛剛看過的飼養日誌，飼養員給鯨鯊準備的食物完全沒有問題。
磷蝦、海蜇、鯖魚、魷魚、鳳尾魚之類的，是教科書上給鯨鯊喂養的標準食物。
葉雪衍想到這裏浮到水麵上，請飼養員拿出喂鯨鯊的食物，他想親自給鯨鯊喂一點食物。
飼養員看向阮銳澤，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去冰箱裏拿出冰凍的食物，爬上梯子遞給葉雪衍。
葉雪衍仔細看了一下，這些食物也毫無問題，聞起來很新鮮，甚至比許多人類吃到的都要新鮮，看起來品質很好。
葉雪衍抓了一把調配好的食物，又潛回水底遊到鯨鯊附近，他抓食物的時候順便釋放龍力，讓龍力沾染在食物上麵。
這樣的龍力比較濃鬱。
鯨鯊是慮食性魚類，它雖然有牙齒，但並不用牙齒咬食物，而是直接濾食海水裏的食物。
葉雪衍將帶有龍力的食物塞到它嘴裏示意它吃。
鯨鯊很乖，張大嘴巴，直接把這些食物給吞了下去。
但是在吞食物的時候，葉雪衍觀察到它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它並不願意吃這樣的食物，或者說它沒有什麽食欲。
葉雪衍感覺到有些震驚，他第一次遇見沒食欲的海洋生物，一般來說這些海洋生物都很樂意吃東西。
葉雪衍等鯨鯊吞完，又拍了拍它的嘴巴，示意它張大嘴，鯨鯊實在太乖了，配合他的動作直接把嘴巴張開。
鯨鯊嘴裏的牙又細又小，一點攻擊力都沒有，這麽乖乖地長大嘴巴的樣子，看起來也很溫良。
葉雪衍將半個身子探進鯨鯊的嘴巴裏，仔細查看了一番。
他沒聞到什麽異味，就算有點臭臭的，那也是正常範圍內的臭，不是那種身體組織腐爛了的臭味。
鯨鯊的嘴巴和喉嚨也沒有傷口，那為什麽它看起來不太願意進食？
葉雪衍看著這頭乖乖配合卻沒什麽活力的鯨鯊，心裏突然湧起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這條鯨鯊遇到的是心理問題，而不是生理問題？
它可能抑鬱了。
葉雪衍對魚類還算了解。
他知道很多魚類的性格都非常好奇，喜歡探索新的事物。
就像之前遇到的各種海豚，因為實在太過好奇，才會對人類那麽感興趣，甚至不遠千裏地過來找他玩。
魚類雖然不會說話，但抑鬱的表現還是比較好觀察。
當它們對外界沒什麽興趣，開始靜靜地待在角落，甚至沉底的時候，那就說明它們心理狀態可能不那麽好。
尤其當魚類不愛索食的時候，它抑鬱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要是健康的魚類，無論是養殖魚類還是自然界中的魚類，它們一般都會展現出強烈的索食欲望，在麵對食物的時候還會展露出一定的攻擊性。
連食物都不願意吃，那肯定是出了大問題。
葉雪衍又跟鯨鯊玩了一會，用龍力給它治療身上的傷口，同時感應它身體內部的情況。
按理來說他剛剛釋放出來的龍力那麽濃鬱，鯨鯊要是身體生病了，應該有一個比較明顯的好轉，它會變得活潑輕鬆一點，索食欲望也會提升。
遺憾的是，這條鯨鯊沒有任何的好轉，還是死氣沉沉的。
這個形容很怪，但葉雪衍覺得，再沒有比“死氣沉沉”更能形容鯨鯊的狀態。
葉雪衍浮到水麵上，遊到梯子前，對阮銳澤說道：“我懷疑你們家這條鯨鯊不是身體的問題，是心理出問題，它可能抑鬱了。”
葉雪衍感覺這話對阮銳澤來說可能有些不好接受，他等著阮銳澤的疑問和反駁。
沒想到阮銳澤臉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對葉雪衍說道：“我之前就猜測可能是這個原因，沒想到是真的。”
這下輪到葉雪衍意外了：“你也覺得它可能抑鬱了？”
阮銳澤歎了口氣：“我從小跟它一起長大，它什麽模樣，我心裏是清楚的，看它最近的情況跟以往截然不同，身體又沒有檢查出其他問題，那個大概率就是抑鬱了。”
葉雪衍問：“那它最近遇到了什麽讓它比較難以接受的事情嗎？”
阮銳澤苦笑道：“可能因為我不怎麽經常在家跟它玩了吧。”
在阮銳澤的描述中，葉雪衍才知道，這條鯨鯊從小跟他一起長大，他小學的時候就開始穿上潛水服潛入魚缸裏跟這條鯨鯊玩耍。
鯨鯊很喜歡被他撓癢癢，偶爾還會帶著他在魚缸裏遊來遊去。
每次跟他玩的時候，鯨鯊的眼神都很不一樣，有時候會露出類似微笑的表情。
從小到大他也幾乎每天都會進魚缸裏跟鯨鯊玩一會兒，偶爾出差了還會加倍補起來。
最近兩年他的公司發展得很好，他忙著公司那邊的事情加起班來，有時候好幾天都不回家，漸漸就忽略了鯨鯊。
他請了專業的飼養員來喂養鯨鯊，也跟鯨鯊玩耍，沒想到鯨鯊一直記著他，對飼養員完全沒有對他這般信賴與親近，見不到他，漸漸就抑鬱了。
葉雪衍聽到這裏很是唏噓，忍不住開口對他說道：“阮先生，你這麽喜歡這條鯨鯊，也知道它生病的原因，那你考慮過將這條鯨鯊放歸海洋嗎？”
阮銳澤抬頭看著鯨鯊：“考慮過。我高中的時候就考慮過了，不過怕它沒辦法適應海洋裏的生活，也怕它遇到危險，就一直沒有實施。”
葉雪衍聽到這裏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哪怕是他也沒辦法保證鯨鯊回歸海洋後就一定能好好地活著。
海洋裏的生物那麽多，虎鯨，大白鯊等都是鯨鯊的天敵，還有人類的船舶也經常會弄傷鯨鯊，更別提還有專業的捕鯨船去追蹤捕撈這些大家夥。
阮銳澤將手貼在水族箱的外麵，跟鯨鯊遙遙相對。
看他和鯨鯊的眼神，他們之間確實有感情。
葉雪衍想到他跟海獺，也明白阮銳澤這種顧慮，要是讓他將海獺放歸到大海裏，他也會擔心海獺會不會受傷，有沒有生存能力。
不過，鯨鯊的情況那麽差，還患上了抑鬱症，在這裏待久了可能更沒辦法存活。
葉雪衍對阮銳澤說道：“你可以考慮一下。如果你決定把鯨鯊放歸野外，我可以幫忙訓練，我有一個海洋牧場，可以做臨時的訓練場。”
阮銳澤：“謝謝你，我考慮一下。”
葉雪衍：“不客氣，你考慮好了可以給我打電話，你要是感興趣也可以上網搜一下我的論文，我對海洋生物方麵有一定的心得。”
阮銳澤這種級別的大商人消息很靈通。
他聽說過葉雪衍的許多事情，知道葉雪衍跟身邊的人身份都很不一般。
聽葉雪衍這麽說，阮銳澤感激地笑笑：“好的，我等會考慮一下，會盡快給你消息。”
葉雪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等他決定了。
於是葉雪衍和越觀今先開車回去。
越觀今在回去的時候說道：“雪衍，你真的要把海洋牧場當做鯨鯊的臨時訓練場嗎？這個大家夥進入海洋牧場之後可能會造成一些破壞。”
葉雪衍：“那也沒辦法啊，這條鯨鯊太可憐了。”
越觀今偏頭看了他一眼。
葉雪衍道：“如果能幫一把，我還是很樂意幫鯨鯊一把。多接觸一下，說不定還能得到鯨鯊的圖鑒，海洋牧場就算被破壞一點，也是能接受的。”
越觀今想想也是，於是不再勸說。
葉雪衍又自言自語般說道：“其實也不用太擔心，鯨鯊是慮食性動物，對海洋牧場造成不了太大的破壞，頂多吃一些藻。反正它們的牙齒又不好，做不了什麽。”
葉雪衍那麽辛苦才把自己的海洋牧場給建起來，說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確實有幫鯨鯊一把的想法，他自言自語的時候也是在說服自己
越觀今在旁邊聽著，隻說道：“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你就跟我說，這個也是我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情。”
葉雪衍笑：“知道了，不過先不用考慮。他願不願意送過來還不一定呢。他養這條鯨鯊養了幾十年，肯定在鯨鯊上花費了大量的心血跟金錢，也許舍不得把鯨鯊送過來。”
越觀今：“他為了養鯨鯊，專門建了那麽大一個水族箱，如果把鯨鯊放到野外，那個水族箱也廢了吧？”
葉雪衍：“感覺是，如果裏麵沒有鯨鯊，就沒必要弄那麽大一個水族箱了，整套房子估計也失去了之前設計的意義。”
這麽一想，兩人更加覺得阮銳澤不會把鯨鯊放歸野外，畢竟如果放出去的話，他的損失也就太大了。
葉雪衍歎口氣，隻希望龍力對那條鯨鯊有用，要不然那條鯨鯊就這麽困死在水箱裏也太可憐了。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時間還早，葉雪衍專門去海洋牧場清理了一番，雖然不確定鯨鯊會不會被送過來，但是他先做好了鯨鯊會被送過來的準備，因此裏麵一些生物跟一些海藻都要重新規劃一下。
謝醒明天應該就回來了，等謝醒回來了，他還想跟謝醒說一下這件事，看能不能再租一片海域，專門用來馴養和接待海洋裏的中大型生物。
他的海洋牧場裏養殖的生物還是太多了，不適合把各種海洋生物往這邊帶，如果有一片專門的海域充當相關的場地，以後他要做類似的事情就方便多了。
不過也不知道上麵批不批準。
葉雪衍很樂觀地想，如果上麵實在不批準，那他就去野生的海域裏開展相關工作，反正野生的海域也沒有人會阻止他幹各種事情。
葉雪衍在海洋牧場裏待到比較晚才回去。
回家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機裏收到了新的信息。
阮銳澤居然答應了把這條鯨鯊放歸到海洋牧場裏，他沒想到這人考慮得那麽快，那麽有魄力。
葉雪衍跟他打電話：“阮先生，你考慮好了嗎？如果把鯨鯊送到野外，那麽就不能再收回去了，它好了也要一直在野外生活。”
阮銳澤沉聲回答：“我考慮了很久，已經考慮好了，願意簽署相關的法律文件，隻要它能在野外好好活下來就行。”
葉雪衍：“這個我也不能保證，不過我能向你保證，一定會努力救治它，它如果在野外的話，我會盡量讓它活下來，讓它有在野外生存的能力。”
阮銳澤：“我知道，謝謝你，我們盡人事。”
葉雪衍：“如果你決定放歸的話，裏麵有比較多的手續，首先要向上級部門申請，到明天的時候我讓人去你那邊簽署相關的手續行嗎？”
葉雪衍並不做行政工作，不過他在這邊待久了，對各種手續也比較了解。
這麽大一件事，肯定不是他說一聲馬上就能把鯨鯊運過來，畢竟涉及到保護動物。
不過問題也不大，他身後有整個組織可以幫忙，隻要阮銳澤答應配合就行，手續應該不會太麻煩。
想到這裏，葉雪衍有些慶幸今天去清理了海洋牧場。
他的海洋牧場還是第一次有這麽大的魚要來，得先準備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