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台風過後, 葉雪衍帶著團隊返回之前的城市，加緊處理清道夫。
這些年，清道夫確實泛濫得很厲害。
葉雪衍能直接把清道夫弄掉絕大部分, 各相關部門都鬆了一口氣。
尤其南方幾個城市的相關部門，領導恨不得把葉雪衍供起來。
清道夫對本地生態的影響太大了。
幾個城市的領導熱情邀請葉雪衍在本地多玩幾天。
龍的能力那麽厲害, 以後用得到他的地方多得是，大家都很樂意跟他好好打交道。
葉雪衍現在歸心似箭，恨不得能直接長翅膀飛回家, 當然不可能停留。
他連酒宴都沒去，全都交給越觀今處理，自己連夜乘坐航班回了嘉市。
還沒回去之前，他每天都在想回家。
等真回去了，謝醒出去外地開會，還要幾天才會回來。
兩人平時倒是會互相發一些信息, 都很家常，一點都不黏糊, 起碼沒有談戀愛的那種黏糊。
這讓葉雪衍深深感覺到了愁悵。
這天，葉雪衍帶著海獺出海打漁。
他出去了好一段時間，也沒怎麽帶海獺, 海獺生氣得不行, 見到他，又拿屁股對著他。
這次帶海獺出來，單純是哄海獺, 倒也沒想著要打到什麽魚。
因此哪怕夜幕降臨, 天都快黑了, 見海獺在海裏玩得高興, 他幹脆讓船在海上漂著, 等海獺玩盡興了再回。
海獺一直有過度捕獵的習性。
它獨自活動時，對於那些捕獵到了又吃不完的東西，往往咬掉肚子就會扔回海裏。
和葉雪衍在一起後，它的習性稍微改了一點，遇到想吃又吃不完的獵物，它不會直接殺死，而是會抓起來叼著給葉雪衍。
葉雪衍在船上躺了半天，幾乎什麽活都沒幹，魚艙還是滿了。
海獺看著滿了的魚艙，心滿意足。
它抓了一條美味的魚仰躺在海麵上，讓波浪托著它漂。
葉雪衍看海獺一眼，也跳進海裏，變成小龍，和它一起漂在海麵上。
海獺的皮毛十分厚實，哪怕弄濕了，稍微一抖，又是幹燥的狀態。
小龍看它的樣子，難得有些羨慕。
海獺吃完了最肥美的魚肚部分，將魚往海裏一丟，扒拉著小龍，準備睡覺。
小龍原本以為這隻是他們家這隻海獺的愛好，後來查了資料，知道海獺有拉著東西睡的習性。
單獨一隻海獺時，它們會纏上海帶或其他海藻，如果有同伴在，它們則會拉著同伴的爪爪，哪怕同伴跟它性別相同，也還是會“手牽手”一起睡覺。
看到海獺扒拉自己，小龍以為它為了獲得安全感，便將爪子伸過去。
沒想到海獺將他往自己身上拉，直接將他拉到懷裏抱著睡。
小龍認識這隻海獺的時候，身形已經比較長了。
他現在則變回了最小的身形，隻有五十多厘米，躺在海獺懷裏完全不占地方。
小龍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獲得躺在海獺身上的待遇，他都懵了，眨著眼睛看了一下海獺。
海獺心滿意足地“嗷”了一聲，抱著他還不算，還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身體，就跟蹭玩偶一樣。
好吧。小龍不掙紮了，直接在海獺身上躺好。
海獺身上的毛又軟又厚，身體還有一層脂肪，躺在它身上挺舒服。
他感覺就像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一樣，這張大床會自動在海裏漂著，遇到危險能自己做出反應，比在船上的時候舒服多了。
小龍躺好，繼續望著天空發呆。
反正今天吃生魚片已經吃飽了，晚一點回去也是可以的。
天一點一點黑了，星星越發明顯，很快，海洋上方出現了漫天繁星。
小龍盯著星星，打了個哈欠，打算睡一會兒再回去。
就在他閉著眼睛快睡著的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船就在隔壁，小龍懶得從海獺身上下來，直接示意海獺靠近一點，然後翹起尾巴艱難地去夠手機。
半天之後，他把手機卷了下來，接通電話：“扶搖？”
“在幹嘛呢？”萬扶搖歡快的聲音從那邊傳來，“我怎麽聽到了波濤聲？你不會還在海上吧，幹嘛那麽拚？”
小龍：“今天沒什麽事，出海玩。”
萬扶搖：“你們家主任不在？你們之前不是說要約會嗎？又不去了？”
小龍打了個哈欠：“去。他在出差，要過兩天才回來。”
萬扶搖：“嘖，戀愛才剛談上，他就要出差——”
小龍：“就三年一屆的那個會，推不了。”
萬扶搖：“……那我打擾了，再見。”
“等等！”小龍叫住他，“先別掛，我正想找你參謀一下約會地點。”
萬扶搖：“這個有什麽好參謀的？博物館，展覽館，動物園，遊樂園，你沒談過戀愛，總看過偶像劇吧？”
“偶像劇我也不看。”小龍換了個姿勢，甩了甩尾巴道，“動物園不行，我現在沒法逛動物園，看不過眼。博物館之類的也不行，不太方便說話，而且我也沒有相關知識。”
萬扶搖：“我明白了。遊樂園也不行，不符合你們的身份是吧？”
小龍：“對！”
萬扶搖：“那你們主任呢？他有什麽想法？談戀愛總不能你自己一頭熱吧？”
小龍：“他說回來跟我一起想，他之前也沒談過。”
萬扶搖：“等等！他居然沒談過戀愛？”
小龍聽著他不可思議的語氣，不好意思告訴他，謝醒英年早逝，作為非人類，很長一段時間躲著人走，後來時間長了，就更不想跟人談戀愛了。
總之各種陰差陽錯，他一直單身著。
小龍舉高手機，尾巴抓著船舷，翻上船後，變回人形，含糊道：“總之我們都沒有經驗，找你參考一下。”
萬扶搖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然你們去旅行吧？”
葉雪衍：“旅行？”
萬扶搖：“對啊，你們不是剛確定關係，還沒能很好地轉換身份嗎？旅行給你們一個獨處的空間，多待幾天就親密起來了。”
葉雪衍想了想，感覺確實挺有道理。
萬扶搖又道：“而且旅行很鍛煉人。不是很多人說結婚前一定要出去旅行？基本旅行一次，你就知道對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適不適合在一起生活？”
葉雪衍想想，他們真的沒有單獨在一起過，以往都是和一大堆工作人員一起出門。
在家的時候也沒怎麽單獨相處，頂多一起做個飯，吃個飯。
萬扶搖以為他還在猶豫，強調：“你想想，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有兩個人是一對，那種心理親密感肯定是其他地方無法替代的。”
葉雪衍：“你說得對。”
萬扶搖：“那你趕緊約起來。你們要是去，我給你們讚助豪華酒店的套房。”
葉雪衍：“我先查一下要去哪裏旅行。”
萬扶搖：“這個簡單。你就去北方，無論是草原還是林海，這個季節都很好看了。”
葉雪衍：“草原的草不全都枯了？”
萬扶搖：“枯了你可以看草捆啊，藍藍的天空下，大片大片的草原，與散落在草原上的一個個草捆。林海也是，現在樹葉應該已經黃了，黃葉，秋霧，起伏的山……”
萬扶搖：“你家主任再怎麽成熟，季節輪換總是看不膩的。”
葉雪衍：“你好會！”
萬扶搖得意地笑了兩聲：“閑著無聊的話，你還可以拉你家主任去釣魚什麽的，你不是說要收集鯉形目的資料嗎？還可以在釣魚的時候跟你家主任介紹一下，那個是你的優勢項目。”
葉雪衍認真糾正了他：“鯉形目很大的，它有六個科兩百多個屬，光是其中的鯉科就有三千多種魚，我收集不完。”
萬扶搖：“別死板啊，隻是告訴你可以展開這個項目，展示自己的優點，懂？”
葉雪衍認真思考了一下，悟了：“給你捶肩，我回去就做攻略！”
約會的事情有眉目之後，葉雪衍也不在海上漂著了，直接推了推海獺，把這家夥抱上船，打開發動機突突地往家趕。
魚艙裏都是好吃的魚，葉雪衍留了兩條，把其他的跟鴨蛋一起打包直接寄給萬扶搖，感謝他的出謀劃策。
葉雪衍咬著筆頭，連夜做了三大頁攻略。
他邀請謝醒去看草，看樹，看高原湖泊，進行一個為期五天的小旅行。
攻略發過去後，謝醒秒回：【辛苦了。我安排一下時間。】
葉雪衍：【那我這邊做準備，你怎麽還沒睡？】
謝醒：【你不是也還沒睡？】
葉雪衍：【我隻是要做攻略，今天睡得比較晚。】
謝醒：【我給你設了特別提醒，聽見聲音才起床。】
葉雪衍一愣。
這家夥好會！
剛看到第一句話的時候，葉雪衍還腹謗，謝醒談起戀愛來還是一股主任味兒，沒想到這麽快就打臉了。
葉雪衍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回。
愣了片刻，葉雪衍回道：【你好會。】
謝醒：【^^】
葉雪衍：【！！！】
葉雪衍被這個表情萌到肝顫，抱著手機在**打了好幾個滾，才平息激動的心情。
謝醒已經發了新的消息過來：【不逗你，快睡。】
葉雪衍：【好的，晚安。】
兩天後謝醒回來了，還給葉雪衍帶了草莓冰糖葫蘆做特產。
葉雪衍盯著那串白草莓糖葫蘆：“這個草莓冰糖葫蘆一定是你自己去買的。”
謝醒笑了笑：“其他特產都一般，興許這個冰糖葫蘆你會多吃兩口。”
葉雪衍：“跑那麽遠，你累不累？謝謝啊。”
謝醒摸了他腦袋一下：“不客氣。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明天我們出去旅行吧。”
葉雪衍想說飛回來那麽累，為什麽不在目的地集合？
想了想，如果是他出去外麵開會，他也願意飛回來，兩人再一起出發去旅行。
約好要去旅行，他們該回去各自收拾東西，然而好幾天沒見，兩人都舍不得分開。
葉雪衍也還做不到直接邀請謝醒在家裏住，那樣進度太快了，他還沒做好準備。
磨蹭了一會兒，葉雪衍說道：“要不我們吃個宵夜吧？”
謝醒失笑：“好。”
兩人從冰箱裏拿出食材開始做宵夜。
又回到了熟悉的日常模式中，葉雪衍劇烈心跳才緩緩地平複下來。
他摸了摸胸口，又看了看旁邊的謝醒，心裏油然升起一股幸福。
葉雪衍把海洋牧場和海獺托付給越觀今。
越觀今讓他們出去好好玩，他會在這裏照顧好二者。
他們這次出去旅行是私人行程，不好讓組織幫忙幹活，葉雪衍親自訂了機票和接下來要用的車。
他現在不缺錢，訂了頭等艙，車也是租了豪車。
因為要去草原深處，沒有相應的酒店，這次他訂了一個民宿。
飛到目的地之後，他們開車前往民宿，今晚能宿在湖泊旁。
謝醒全程聽他的安排，一點意見都沒有。
葉雪衍通常是被安排那個，這次一通安排，他心中豪氣頓生，大手一揮：“這次跟我出去玩，你隻用帶上自己就行了，我一定讓你吃好玩好！”
謝醒笑：“那我就等著了。”
這個季節草已經枯，他們的車開在國道上，路兩邊是蒼茫的草原和起伏的矮山，遠遠還能看到各種草捆子。
不知道是因為在高原的關係還是什麽原因，葉雪衍隻覺得這裏的天特別低，雲層特別厚實，像一朵朵棉花糖，配上遠處的草原，草捆和湛藍的天空，美好得像是插畫。
葉雪衍開著車，看副駕駛上的謝醒一眼，提醒道：“我要開始放歌聽了。”
這人穿著休閑褲和長袖T恤，看著特別年輕。
謝醒笑了一下：“要聽什麽歌？”
葉雪衍飛快答道：“年輕人的歌。”
他的手機連接上了車上的藍牙，他伸手一點，直接播放自己常聽的歌曲。
謝醒臉上的笑意更深，似乎看著他這霸道總裁的模樣，感覺很好玩。
葉雪衍卻沒什麽信心，歌聽了半首，他主動暫停：“怎麽樣，還能聽習慣嗎？”
“非常新奇的體驗。”謝醒輕輕按下播放鍵，又開始播放歌曲，“我們的代溝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深。”
葉雪衍臉頰微紅：“不是代溝的問題，是愛好的問題。”
謝醒：“那我覺得了解你喜歡聽什麽歌，這件事非常有趣。”
葉雪衍單手舉起來，做了個投降的手勢：“我輸了。”
騷不過。
謝醒又笑。
他們第一次出來旅行，路上的感覺非常好，到達預訂好的民宿的時候。
葉雪衍臉上的笑一直沒斷，他的臉頰都快笑酸了。
他預訂的民宿也非常好，比想象中的風景更加美。
他預訂的大房子三麵都是落地玻璃，從落地玻璃往外望去，能看到遠處的雪山和近處的湖，如火一樣的樹鋪滿了山坡。
這是一個很偏僻的地區，幾乎沒什麽人過來。
可能因為他們來的時候又是工作日，民宿就他們兩個客人，非常安靜，風景也非常美。
如果他們願意的話，他們可以背上背包出去外麵徒步，也可以就在民宿看外麵的風景。
葉雪衍在心中感激萬扶搖出的主意。
出來旅行確實不錯，比去博物館之類的地方好玩多了。
他們簡單在民宿裏吃了晚飯，天還沒黑，兩人肩並肩，沿著泥濘小路，去山腳下散步。
外麵的風有點大，不過兩人都不怎麽怕冷，就著風聲聊天也挺好的。
晚上回來的時候，葉雪衍打開手機看他之前做好的攻略。
按照攻略，他們第二天該去爬山和徒步。
不過他們腿長，走路的速度比較快，應該會比攻略計劃的時間要早一點。
看來要安排點別的項目填充進去。
葉雪衍本來沒打算大老遠出來這裏釣魚，然而今天的安排證明萬扶搖的建議很對。
他也許真的該把釣魚的項目加進來，充分展示他的優點。
想到這裏，葉雪衍在台燈下修改他的計劃。
吃完晚飯的時候，他已經悄悄問過民宿的主人附近湖泊的情況了。
外麵的湖泊是野湖，沒有人管，經常有人開車過來在這邊釣魚。
不過能釣到魚的人不是很多就是了。
對於這點，葉雪衍很有信心，就算全天下的人都釣不到魚，他也不會釣不到的。
葉雪衍悄悄跟民宿的主人約定好，租用他們的釣竿，打算看看明天徒步回來的時間有多早。
早的話可以去釣魚，正好徒步那麽遠後，他們可能已經不太想走路，可以釣魚打發一下時間。
葉雪衍這次做旅行攻略做得極其認真。
天公作美，第二天又是一個大晴天，他們很早就起來了，徒步上山看秋葉和雲海。
兩人還帶了照相機，在樹林裏發現了蘑菇、鬆鼠、野鳥和螞蟻等各種生物。
葉雪衍完全沉浸在這次旅行的美好當中，他興奮地說道：“這裏還挺好玩的。等下山了，我們去湖邊釣魚吧，裏麵一定會有特色的種類。”
謝醒同意了：“好啊。”
葉雪衍：“那我們挖點蚯蚓下去釣魚，你把樹枝給我。”
謝醒過來跟他一起挖，挖到的蚯蚓就拿旁邊的落葉裝著。
兩人上山又下山，回到民宿後吃了一頓午飯，然後扛著民宿主人的釣魚竿，興衝衝地跑到湖邊開始釣魚，他們還帶了兩個小馬紮。
葉雪衍打算，要是釣魚不順利，他們坐在小馬紮上看看風景也挺好的。
葉雪衍沒用龍的能力，他就想像普通人一樣過來這個風景優美的湖，普通地釣一下魚。
謝醒應該也沒用能力。
因此兩人釣了好一會兒，隻釣到了兩條小魚。
淡水中，鯉形目魚類獨占鼇頭，他們釣到的兩條小魚也是鯉形目的魚。
葉雪衍辨認了一下，一條是鮈屬的小魚，另一條應該是鰍屬的小魚，應該都是本地的特有種。
他以前沒見過，看著還挺好玩。
他們釣魚釣得很佛係。
不知道釣了多久，有一個穿著本地特色服飾的胖老頭過來圍觀，葉雪衍以為對方也是釣魚佬，過來湊湊熱鬧，還笑著跟人打了聲招呼。
胖老頭一見他打招呼，跟他們搭話：“你們過來釣魚呀？”
葉雪衍點頭：“是啊，您平時也過來釣魚嗎？”
“我不釣。”胖老頭擺擺手，往前麵一指，“我在那邊養魚，用網箱養的。”
葉雪衍沒想到這地方還會有人養魚，怪不得他會過來看看，敢情怕他們禍害他的魚。
這種高原湖泊居然被人承包了，葉雪衍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想想，這裏不是水源地，湖又那麽大，被承包了也不奇怪，希望承包這湖的人不多。
怕胖老頭誤會，葉雪衍保證道：“我們就在這裏釣魚，不往別的地方去。”
胖老頭背著手：“沒事，我就在這裏看看。”
就在這個時候，謝醒挪了一下馬紮，葉雪衍以為他不耐煩，連忙抓住他的手。
這是兩人第一次在這種毫無危險的情況下牽手。
葉雪衍感覺謝醒的體溫很高，比一般人的要高，手掌也大，握起來的感覺很是不一樣。
葉雪衍滿眼都是新奇，看向謝醒。
謝醒也正好轉過頭跟他對視。
胖老頭還在這，他也不好仔細感受，連忙轉移話題：“這裏能養什麽魚啊？也是鯉形目的魚吧？”
“什麽鯉形目？”胖老頭的漢語一般，反應了一會，才擺手道，“我這裏養的是大銀魚。”
居然是這種魚，葉雪衍知道它：“那就是鮭形目的魚了，鮭形目，銀魚科的。”
胖老頭笑笑：“我們也不懂這個，反正就隨意養著，掙點錢生活。”
胖老頭很有耐心，葉雪衍見他似乎要等自己和謝醒離開，有些鬱悶。
這麽完美的一次約會就被破壞掉了。
謝醒反過來握住葉雪衍的手：“我們在這兒釣一會兒魚就走了。”
胖老頭：“哦哦，那你們釣吧，我在這裏看看。”
這人好聲好氣，葉雪衍也不好趕人，何況這湖也不是他家的。
隨便看了一下腳下的湖底，葉雪衍隨口道了一句：“你這裏的藻類是不是爆發了？”
胖老頭：“什麽？”
葉雪衍：“我看這裏的水清瘦發黃，看起來像是藻類爆發了。不知道你的養殖場那邊有沒有爆發，如果爆發了可能會影響魚類養殖。”
胖老頭一下就急了：“真的？怎麽看出來的？我就說我的魚最近怎麽沒什麽精神，原來是因為這個？”
葉雪衍：“也不確定就是這個，不過藻類爆發的話，養殖肯定也受影響。你看水的顏色嘛，近了看不太清楚，得離遠一點再看，你看湖中心那邊是不是有一點淡淡發黃？”
胖老頭：“還真是。我們這裏的湖水每年都是這個樣子，沒怎麽變過。”
葉雪衍問：“你小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
胖老頭想了想：“年代太久遠了，我也記不清楚。我小時候的湖水應該很清，都是雪山上融下來的雪水，沒那麽黃。”
葉雪衍：“那就可能是近年藻類才爆發。”
藻類爆發的原因很多，比如全球氣溫上升，比如水裏溶解的有機質增加，比如水體酸化。
現在各地的藻類都爆發得很厲害，這邊水體的藻類爆發了也不奇怪。
要說類型的話，底下可能是三毛金藻等藻類。
葉雪衍經常跟這些論文打交道，對各種水藻還算熟悉，這種高寒地區的水域，最多的就是三毛金藻。
他原本隻是想說一說，轉移一下胖老頭的注意力，沒想到胖老頭見他說的頭頭是道，拉著他，請求他幫忙看看。
胖老頭：“今天碰著高人了。你不說，我還想不到是什麽原因，隻知道最近魚兒的精神不太好。走，到我家喝酒吃羊去，我們詳細聊聊。”
葉雪衍擺手：“我不太會治理藻類，隻是學習的時候簡單的了解了一下，如果你家的大銀魚情況不好，還得請專業的技術人員看看。”
胖老頭：“我看你就很好，你們幫忙看一下嘛。”
胖老頭拉著葉雪衍的胳膊央求，葉雪衍一時還真掙不開。
葉雪衍轉頭看謝醒一眼。
謝醒道：“你要想去，去看看也可以。正好在這裏坐了那麽久，有些冷。”
這裏哪哪都好，風景美，地方安靜，就是天氣比較冷，山風一陣一陣吹過來，葉雪衍感覺血都被吹涼了。
再者，他對大銀魚還挺感興趣。
當水產獸醫那麽久，他從來沒見過大銀魚。
聽謝醒這麽說，葉雪衍對謝醒笑笑，道：“那我們過去看看，不過我不保證一定能看出什麽。”
胖老頭：“歡迎你們，我叫阿斯幹。”
葉雪衍和謝醒各自報了名字。
葉雪衍原本想把馬紮和魚竿帶走，阿斯幹讓他們放在原地就行，不會有人來這裏拿走他們的東西。
葉雪衍想了想，這地方人那麽少，幾天都不一定碰得到一個人，確實沒必要搬來搬去。
於是他們跟著阿斯幹直接過去他的養殖場。
這裏離阿斯幹的養殖場有點遠。他們走了快半個小時才到地方，好在路上的風景很好，阿斯幹的口才也很好，說一些他們這裏的風俗，他們一路走過來並不感覺到無聊。
養殖場那邊的地方更平，還有一座橋伸到湖裏。
湖裏放著閃閃發光的漁網，因為魚線很細，他們隔遠了，看不見湖裏的網箱，就以為湖裏沒有東西。
阿斯幹說道：“我們家在這裏養魚養了七年了，每年這個時候的魚就沒什麽精神，不過往年並不如現在這麽嚴重。”
葉雪衍：“你們今年是不是擴大了規模？”
阿斯幹豎起大拇指：“對。多養了幾箱，是這個原因嗎？”
葉雪衍：“可能是這個原因，我也不確定，要過去看看。”
他們直接走上橋去看網箱裏養著的大銀魚。
阿斯幹拿起旁邊的抄網撈了一網上來給他們看。
大銀魚，顧名思義就是像白銀一樣的魚，隻見它通體雪白，看著跟沒內髒一樣。
這魚是冷溫性魚類，它能棲息在海水，淡水跟鹹淡水裏麵，因為沒有胃部，食管直接接著腸子，才顯得那麽幹淨。
葉雪衍以前在海裏麵也撈到過，還嚐過。
海裏好吃的魚太多了，他也沒什麽具體的印象。
阿斯幹說：“我這些大銀魚差不多下蛋了，要不然我也沒有那麽著急。”
葉雪衍算了一下季節。
大銀魚的確該在這個季節產卵，它的產卵期還挺短，產完卵之後就會死亡。
如果阿斯幹家的大銀魚開始產卵了，的確到了養殖的關鍵時期，得多費一點神。
葉雪衍認真檢查了湖裏的大銀魚，發現是有點問題，不過也沒什麽特別好的辦法。
如果是池塘裏，他還能夠提出一些有效的建議，比如使用一些抗生素和藥物，但是這個湖泊是天然湖泊，直接往底下下藥，顯然不道德，他也不忍心。
高原湖泊裏的生態本來就脆弱，如果下了藥物可能對大銀魚有利，但對湖裏的其他物種是種危害。
尤其大銀魚還是從外地引進的物種，傷害其他魚類保它，實在說不過去。
葉雪衍想了想，對阿斯幹說道：“我現在看不出什麽來，等回民宿後我聯係一下朋友，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辦法。你願意等的話，我明天再過來一趟。”
阿斯幹連忙點頭：“這個不急，你們先去我家吃飯，吃完飯再說。我家就在附近，那座房子就是。”
阿斯幹確實沒有太多的邊界感，熱情也是真的熱情。
不管他們是否能幫上忙，直接把他們往家裏拉，還讓家人從冰櫃中找出各種牛肉，羊肉和大銀魚，按貴客的標準招待他們。
謝醒對這樣的環境適應得很好，跟主人交談甚歡。
葉雪衍被他帶著，也漸漸融入了環境，還在大家的起哄下喝了奶酒。
吃人嘴短，等晚上阿斯幹拍兒子把他們送到民宿後，兩人簡單洗漱了一下，各自躺在**。
葉雪衍對隔壁床的謝醒說道：“我想去幫阿斯幹看看他們的魚。”
謝醒：“現在有把握了嗎？”
葉雪衍搖頭，蹭了枕頭一下：“我可以給他的大銀魚使用龍力。”
雖然沒辦法遏製藻類，但他有這種不是辦法的辦法。
謝醒提醒道：“水冷。”
葉雪衍：“沒關係，海裏也沒暖和到哪裏去。”
謝醒看著他：“那你好好休息，我們明天早一點起床去看。”
葉雪衍受不了阿斯幹的熱情，也怕龍形被發現：“我們悄悄去看，不驚動他。”
謝醒：“我明天早上叫你起床。”
因為心裏記著事，葉雪衍第二天沒等謝醒叫，自己就從**爬起來了。
他一起來，謝醒也醒了，跟著坐起來。
葉雪衍從**拿過衣服，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們房間裏的暖氣居然開了。
他洗漱完出來，伸手碰了一下乳白色的暖氣片：“好暖和。”
謝醒舉著手機給他看：“昨天晚上降溫了。”
葉雪衍看了一下，現在隻有五攝氏度，確實挺冷的：“沒關係，我變成龍形下到湖裏，不吹風的話就不冷了。普通人還冬泳呢。”
謝醒：“那走吧。”
他們這次出來旅行沒帶手電，不過邊上的抽屜有民宿主人準備的手電。
葉雪衍打開開關試了一下，見手電還亮，便揣著手電一起出去。
他們一開門，呼嘯的風從旁邊吹過。
可能因為草原無遮無擋的關係，風聲極厲，五攝氏度的天氣，硬生生吹出了零下五攝氏度的感覺。
葉雪衍忍不住背過身，用背部去迎接風。
什麽叫寒風如刀，這就是了。
謝醒攬住他的肩，將他往懷裏攬著，擋住側麵的風：“走吧。”
葉雪衍又聞到了謝醒懷裏的淡淡香氣，同時感覺十分暖和。
這裏離阿斯幹家有一段距離，他們得開車過去，要不然光憑走路就太難走了。
葉雪清點了一下後備箱的東西，特地把裏麵的采樣瓶拿出來。
既然等一下要下湖，他想采集一下湖底的樣本，好不容易來這種高原湖一次，他還挺好奇湖水的成分。
除了湖水湖泥，等一下要是方便，他也會研究一下底下的魚。
這是作為龍的自我修養。
兩人披著星光開車往阿斯幹家的養殖區趕。
車聲在淩晨傳出去老遠，有狗子聽見車的聲音，扯著嗓子朝這邊狂吠，吠叫聲也傳出老遠。
阿斯幹家的大銀魚快收獲了，應該有人在那裏守夜。
葉雪衍要變為龍形下湖，沒辦法當著他們的麵，於是在離他們的養殖場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將車停了下來，找了一個好下的地方提著東西往湖邊走。
葉雪衍一腳深一腳淺地往湖邊走，還轉過頭來看著謝醒笑：“沒想到我們第一次約會就淩晨偷偷摸摸地出來下湖。”
謝醒空出一隻手捏捏他的後脖子：“好玩嗎？”
“非常好玩。”葉雪衍的眼睛亮晶晶的，“除了我們之外，全世界都沒有第三個人會有這樣的體驗了。”
謝醒：“那就是我們的獨屬記憶了。”
兩人把東西放在湖邊。
葉雪衍脫了鞋子，光腳踩在湖水裏，雪水匯聚成的湖水確實很冷。
哪怕他有心理準備，還是冷得打了個哆嗦。
謝醒扶住他的胳膊：“要不要我陪你一起下去？”
“不用了。我快去快回，你在岸上等我。”葉雪衍說完舉手申請，“我要一張毯子，等會兒上岸之後披上。”
謝醒抱著那張厚厚的毯子：“好，我在這裏等你。”
葉雪衍抓住采集瓶，在水下變回龍形。
周圍沒人，他直接變成最大的體型，那樣的話遊得快一點，可以在湖水裏麵少待一會兒，早點上來跟謝醒約會。
龍在湖裏的視力很好，他一下就看見底下的藻類。
底下確實有比較多的藻類，水體有些褐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湖泊裏的魚有點少，比河裏的魚少多了，他遊了好一會都沒發現幾條。
他在湖裏快速遊了一圈。
湖裏的網箱不多，養殖戶對湖泊的利用確實不多，沒到總範圍的十分之一。
看來本地的領導心中還是有數，也沒有亂來。
龍心中的滿意度提升了一點，如果本地領導亂來，直接把這麽大一個野生湖開發成養殖區，他回去之後肯定是要寫報告的，到時候也一定會有人過來問責。
既然這個湖的主體水域還是保持野生狀態，那就沒什麽問題了。
人類也要吃飯的嘛。
他直接拿采樣品取一下湖底的湖水跟泥沙，打算回去之後化驗。
這個湖其實挺大，屬於附近數一數二的大湖。
但是裏麵的魚類實在太少了，除了魚類之外，水生生物也不多。
他對高原湖泊沒有研究，不知道是不是高原湖泊的特點，但是感覺不太好。
這裏的水生生物怎麽會退化成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