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葉雪衍今天的早飯是米飯和胡椒雜魚煲。
熱騰騰的雜魚煲裏麵是昨天捕撈到的海鮮,有魚有蟹有螺,其中的蟹是青蟹。
黃色的濃稠胡椒湯汁裏浸著肥美的肉,用筷子撈了送進嘴裏,或細嫩或肥美或鮮甜的肉便化在口腔中,伴著清甜的米飯,使人胃口大開。
勞作了一早上的葉雪衍仔細地吃完了雜魚煲和兩大碗米飯。
吃完後,他坐在餐桌前,將圖鑒召喚出來。
他剛剛感覺到了圖鑒輕輕動了一下,上麵應該有新的內容。
他慢慢打開圖鑒,上麵果然多了青蟹,這頁內容在牡蠣後麵,花鱸前麵。
昨天去外島,讓他一下收集到了四種圖鑒,這一趟走得真值。
下次還可以找機會再去一下。
葉雪衍收回心神,繼續看圖鑒。
圖鑒裏的青蟹依舊是青蟹屬的統稱,它在節肢動物門,軟甲綱,十足目,梭子蟹科下麵。
慢慢看完青蟹的資料,葉雪衍發現這一頁的內容非常有用,尤其在辨認青蟹的行動軌跡和青蟹的喜好上。
現在正是青蟹最肥美的時候,外麵的野生青蟹不少,也許他該抽空出來去挖幾天青蟹?
以青蟹現在的價格,挖幾天應該能把想要的二手船給安排上了。
嗯,先計劃上。
葉雪衍睜開眼睛,繼續翻看圖鑒。
很快,他就發現,剛剛早餐的雜魚煲隻讓圖鑒上多了一種青蟹。
現在一共八頁,按順序為鮑魚,貽貝目,貽貝,江珧,牡蠣,青蟹,花鱸,海鰶。
剛剛的雜魚煲吃的海鮮那麽多,鷹斑鯛、石斑魚和斑魢都沒有出現,還有一種他不認識的魚和三種不認識的螺也沒出現。
看來《海洋生物圖鑒》確實有一定的開啟條件。
將陣地轉移到書房,葉雪衍認真寫著開啟圖鑒的條件。
第一種:救助或精細養殖,開啟概率百分之九十以上,可能因為二者都需要他深入了解該物種的知識,很容易勾起傳承記憶。
第二種:以龍形捕獲並食用,有一定概率開啟,概率具體為多少不確定,目前來看,可能有百分之三十?
他在筆記本上打了個問號,表示存疑。
葉雪衍一邊寫一邊念出了聲,並思考為什麽會這樣。
“叮叮叮——”門鈴響了起來,打斷了葉雪衍的思緒。
他抬起頭,疑惑地看外麵一眼,這麽早過來,難道有養殖戶找他給水產看病?
“來啦。”葉雪衍站起來,從客廳讓出去,往門外走,“稍等——”
葉雪衍打開門,望著門外麵站著的男人,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身形高大,麵目英俊,渾身都是不怒自威的氣質,讓人不敢直視,偏偏他的聲音很溫和:“早上好?”
葉雪衍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略有些幹澀:“主任,早上好。”
來人正是謝醒。
謝醒微微一笑:“正在研究《海洋生物圖鑒》?”
葉雪衍下意識看向書房,謝醒站在院門外麵,應該看不到他的書房。
之所以知道他剛剛在幹什麽,是因為他剛剛做筆記的時候自言自語了?
不管怎麽樣,這聽力也太可怕了。
葉雪衍心頭一凜,麵上點頭承認了:“是的,剛剛發現圖鑒的開啟條件和我想的有點出入。”
他本來就想跟謝醒說,正好趁著這次見麵,把事情詳細說一遍。
謝醒耐心聽完,說道:“可能因為某些常見的海洋生物,隻要捕獲並食用,很容易就勾起龍族傳承的記憶。某些不常見的海洋生物,哪怕捕獲並食用了,也可能因為信息量過少,而無法開啟圖鑒。”
“啊?”葉雪衍仔細思考了這個問題,“確實有可能。”
謝醒:“隻是猜測,後續如何,需要你自己去驗證。”
葉雪衍:“好,好的。我會查資料。”
謝醒建議:“也許你也可以親自去海洋裏追逐它們,看它們怎麽遊動,怎麽覓食,怎麽繁殖,視覺衝擊的印象會深刻些。”
葉雪衍用力點頭:“您說得對!我會去試試。”
謝醒看他一眼,微帶著笑意:“不需要用敬稱。我可以看看你的圖鑒嗎?”
葉雪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當然可以。”
葉雪衍召喚出圖鑒,正要遞給謝醒,又有一種要被老師檢查作業的擔心。
他的動作略微停頓了一下。
謝醒神色如常地接過那本圖鑒,在手中翻開:“謝謝。”
主任果然看得見啊。
葉雪衍悄悄看著謝醒的手,在心裏猜測,因為主任也是非人類,還是因為主任比我厲害得多?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謝醒已經一頁頁查看了過去。
他回過神來,忽然想起一件事:“主任,《海洋生物圖鑒》裏忽然出現了一頁比較奇怪的圖鑒——”
謝醒修長的手指翻動,直接翻到《貽貝目》那頁,問:“這頁?”
“對。昨天傍晚,《貽貝》那頁出現後,這頁就忽然出現了,我猜測是因為貽貝和江珧都是貽貝目裏麵的,所以它們前麵多了一頁?”
“有可能。新出現的貽貝目有帶來什麽變化嗎?”
葉雪衍搖頭。
他昨天洗澡的時候已經看過了,除了他的龍形又長了九厘米外,什麽變化都沒有。
謝醒思考了一下,手指停在《貽貝目》那頁上,說道:“貽貝目下麵有貽貝總科、細齒蛤亞科、石蟶亞科、偏頂蛤亞科和江珧總科,興許要找到另外三科裏麵的物種,圖鑒才會有新的變化?”
葉雪衍眼睛一下亮了:“這個思路非常有道理,我試試看。”
謝醒笑著把圖鑒還給他:“不必著急,慢慢來。”
跟謝醒說完圖鑒的事情後,葉雪衍心裏踏實多了。
回過神來,葉雪衍問:“主任,你這麽早過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謝醒:“委托你一個任務,要請你去某個地方坐鎮。”
葉雪衍第一次接到這樣的委托:“什麽任務,可以說具體的情況嗎?”
謝醒:“關於海底石油開采的任務。今天風浪有點大,海底石油的位置也不確定,借一借龍運,可能會好一些。”
葉雪衍對怎麽當一條龍還非常陌生,聞言很是迷茫地問:“那我要做什麽?”
謝醒笑:“什麽都不用做,跟我去海上待半天就可以了。”
“好的。”葉雪衍站起來拿起自己的手機,又環視周圍,“要帶什麽嗎?還是這樣去就可以了。”
“直接去。車在外麵等著。”謝醒看葉雪衍一眼,“如果要帶個人物品,戴一頂遮陽帽會好一些。”
葉雪衍連忙找出遮陽帽,戴上後跟謝醒出門。
院門口有一輛鋥亮的黑色加長轎車在等著,見他們出來,司機下來幫他們開車門。
謝醒擺手製止了司機的動作,親自帶葉雪衍到後座,打開車門請他坐進去。
葉雪衍入座後,係上了安全帶,端正地坐好。
謝醒看他的動作,眼裏又出現了笑意。
車子開得異常平穩,風噪都被擋在外麵了,車裏安靜得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葉雪衍不太自在,用眼睛的餘光悄悄看謝醒。
謝醒正看一本書,他坐得也很端正,雙腿自然分開踩在鋪了地毯的木地板上,沒蹺二郎腿也沒歪著,隻是因為雙腿太過修長,膝蓋比一般人靠近胸前,坐姿顯得非常好看,仿佛有著雕塑那樣的視覺語言。
謝醒溫和的聲音響起:“怎麽了?”
“沒!”葉雪衍慌忙否認,很快反應過來,“我看您看什麽書。”
謝醒展示封麵給他看——是一本哲學書籍。
葉雪衍:“我也看看。”
謝醒點頭,重新看書。
葉雪衍心跳得很快,趕快收回目光,打開手機的讀書軟件,搜到了這本書,開始閱讀。兩分鍾後,因為枯燥和不感興趣,他走神了。
他們坐了四十分鍾車,到了碼頭,換到了一艘大型遊艇上。
這應該是一艘私人遊艇,上麵的艙室不多,布置得很豪華,酒吧、影音室、遊戲室等應有盡有,還有專門的服務人員。
葉雪衍在服務人員的詢問後,要了一杯檸檬水,從舷窗往外看去。
遊艇開出碼頭後,海麵上隻有他們一艘船,再往上看,則是藍天白雲和海鳥。
天高氣爽,好像他們不是來工作,而是專門出海遊玩。
葉雪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他沒打聽也沒記路線,老老實實待在船艙裏。
遊艇開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停在海麵上不走了。
現在才上午十點多,時間還早。
船上的Wi-Fi很強,葉雪衍看了一會兒小說,打了一會兒遊戲,又刷了一會兒短視頻。
不知是否因為謝醒就在附近,他玩什麽都沉浸不下去,隻好退出所有APP,按滅手機。
“很無聊?”謝醒從書籍中抬起頭,問。
“還好。”葉雪衍搖著頭,不受控製地打了個哈欠,淚花都快出來了。
謝醒莞爾:“船上有魚竿,讓他們準備魚餌,釣魚試試?”
葉雪衍從來沒有海釣過,聽到這話來了興致:“可以出去嗎?”
謝醒:“沒什麽不可以。石油開采那邊離這裏有段距離,你出去了也看不到。”
葉雪衍不再猶豫,興衝衝地跑到甲板上釣魚去了。
服務人員給他準備好了魚竿、魚餌、抄網等釣魚用具,又打開了遮陽傘,給他端來了飲料。
葉雪衍給魚竿掛了餌,將魚鉤甩了下去。
他知道不同的水層活躍著不同的魚類,不過隻是隨便釣釣,也就不挑魚餌和浮漂了。
反正隻是打發時間,釣到什麽算什麽。
興許在海洋生物上,龍的運氣確實很好,魚鉤甩下去不到十分鍾,魚漂就動了。
葉雪衍急忙收線,海魚的力氣很大,他和魚有來有回地拉扯了好一會,才成功將魚釣了上來。
底下是一條三十多厘米長的鱸魚,究竟是哪種鱸魚葉雪衍分不出來,隻能感覺到,這魚味道不錯。
葉雪衍將魚放進魚艙裏,又下了第二杆。
舵魚、鱸魚、鯛魚……葉雪衍連連上竿,兩個多小時釣了七條魚。
新鮮的魚也不用留著,他請服務人員拿進廚房,選味道好的,直接做成午飯。
魚拿進去,他意猶未盡地再次將魚鉤甩了下去。
再釣一條,最後一條。
快一點的時候,謝醒親自出來叫他吃飯。
葉雪衍回頭應了一聲,正想收竿,浮漂忽然動了一下,魚竿一沉,他險些被海裏的魚扯得失去平衡。
好在他釣魚釣出了經驗,立刻雙腳分開,將魚竿往腰附近靠,借助腰力去收線。
好家夥,是大魚!
葉雪衍轉頭衝魚艙喊道:“又有魚上鉤了!主任你先吃,我釣完這條就來!”
說話的時候,底下的魚用力扯著線,他手上的魚竿幾乎拿不穩。
底下的魚力氣好大!
葉雪衍精神一振,飛快判斷,應該是一米多長的大魚,絕對不會超過兩米。
能釣!
葉雪衍將注意力轉回魚上,認真收線。
釣魚是個耐心活,也是技術活。
當魚掙紮得厲害的時候,不僅不能收線,還得略放一放,要不然釣線容易扯斷。
魚筋疲力盡了,暫時停下掙紮,就得趕緊收線,趁機將它拉上來,不然等它恢複力氣了,又是一輪新的拉扯。
葉雪衍和底下那條大魚你來我往,極盡拉扯。
服務人員出來兩次,見他興致正高,沒有打擾他。
第三次,謝醒再次出來,目光落在葉雪衍被魚竿磨得通紅的虎口上:“要幫忙嗎?”
葉雪衍雙臂發酸,臉頰漲紅,猶豫了一下,感覺不讓謝醒幫忙的話,可能還要和魚拉鋸半個小時才能釣上來。
有點耽誤時間。
拉鋸太久了,魚也可能在釣的時候跑掉。
讓幫忙的話——釣魚佬多難得才遇上這麽大的魚,讓給別人釣,真的不甘心。
葉雪衍還沒決定好,謝醒在旁邊說道:“你把魚拉過來,我拿抄網撈。”
對於釣魚佬來說,別人拿抄網幫忙撈是正常操作,比接過魚竿去釣要好接受得多。
葉雪衍爽快地點了下頭,高興道:“謝謝主任!”
有人幫忙,事情就好辦多了。
在又一輪拉扯過後,葉雪衍趁著底下的魚沒有力氣,飛快收線。
底下的魚盡管非常不甘,還是被魚線拖著,一步步靠近漁船。
謝醒拿大號抄網在邊上等著,等魚被拖到遊艇附近,立即伸抄網下去打撈。
葉雪衍此時才看見魚的樣子。
底下的魚又扁又寬,通體黃褐色,體表跟玄武岩類似,看著又醜又凶。
是鮟鱇魚。
別看鮟鱇魚其貌不揚,可是難得的美味。
葉雪衍覺醒龍族血脈那麽久,從來沒吃過鮟鱇魚,更沒請人吃過鮟鱇魚。
今天可以嚐鮮了。
謝醒看著魚,說道:“這黃鮟鱇有點大。”
原來它叫黃鮟鱇,葉雪衍盯著魚,發現它起碼有一米三,怪不得力氣那麽大。
幸好不是保護魚類。
葉雪衍釣魚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停下來,他發現自己的雙臂有一點顫抖。
也有可能是餓的,他體力消耗太大了。
葉雪衍咧嘴笑道:“主任,加個餐吧?”
不知道吃完能不能不懂具象出鮟鱇的圖鑒。
謝醒:“好。你要親自料理麽?”
親自動手會增加圖鑒出現的概率,不過,麵對這麽醜的魚,葉雪衍發現自己有點無從下手。
他手足無措地站了片刻:“也行,我先查查資料,B站應該有UP主做過。”
葉雪衍找到視頻,打開看了看,處理鮟鱇要從腦袋後麵的刺下刀,先切斷對脊骨,注意不要被刺刺到,再把皮下麵的肉拽出來……
他拿到對著鮟鱇魚比劃了一下。
剛從海裏釣上來的魚還很鮮活,稍微一碰,它就開始掙紮,想料理也不容易。
就在葉雪衍猶豫的時候,謝醒說道:“我來吧。”
葉雪衍還沒來得及客氣,謝醒:“你給我打下手。”
謝醒單手拎著抄網,帶葉雪衍去遊艇的廚房。
廚師本來想留下來幫忙,被謝醒婉拒了。
接著,葉雪衍就看謝醒庖丁解牛般,利落地將魚料理了。
也就到好料理的地方,謝醒才讓他幫忙處理一下。
魚肉處理幹淨後,謝醒取了一個砂鍋,墊上洋蔥圈,將一部分魚肉、魚皮、魚鰾、魚肝等分出來,按順序擺在上麵,直接做了一個焗鮟鱇魚。
不過五分鍾,魚的香味就出來了,還越來越香,在謝醒淋上醬汁後,香味到達頂點。
葉雪衍沒想到他們主任的手藝那麽好。
謝醒對火候與調料的把握太精準了,充分激發鮟鱇魚香味的同時又不會奪走鮟鱇魚的主體地位。
配料與魚肉,甚至鮟鱇魚的不同部位都在層層遞進,互相襯托彼此的味道。
太牛了!
葉雪衍自己會做飯,知道要達到這個水平有多難得。
這廚藝絕對達到了職業二級的水平!
葉雪衍忍不住對謝醒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他們主任什麽都會啊。
謝醒道:“趁熱吃,涼了風味沒那麽好!”
葉雪衍將食物咽下,用力點頭:“嗯!你也吃!主任你廚藝好好!”
謝醒:“不算什麽,手熟而已。”
手熟?那是做了多少年飯?
葉雪衍看向謝醒,不好猜測他的年齡,便將發散的思緒又收了回來。
努力幹飯。
謝醒做的焗鮟鱇魚很好吃,遊艇廚師做的其他魚也好吃。
廚師做的魚有種規規矩矩的味道,雖然不算驚豔,但讓人吃得很放心,每一口菜都不用擔心失水準。
葉雪衍吃得非常滿足,唯一遺憾的是,《海洋生物圖鑒》果然沒動靜。
他心裏猜到了,中午吃的這些魚太陌生了,尤其黃鮟鱇,沒法觸發龍族的傳承記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吃飽喝足,葉雪衍的困意上來了,謝醒讓他去客艙裏休息一下。
遊艇的客艙有落地窗,帶浴缸和一米八的大床,非常精致。
他簡單衝了個澡,換上遊艇帶的睡衣,爬上床很快睡著了。
下午四點多,他在**迷糊的時候,隱約聽到謝醒好像接了個衛星電話,說事情已經解決。
接著,遊艇就往回開了。
這麽簡單?
葉雪衍坐在**,有點無法相信。
他今天出來一天,實際上就是吃喝玩樂,什麽也沒幹。
這樣也能幫上組織?
等葉雪衍徹底清醒的時候,遊艇已經開到了碼頭。
謝醒過來敲門:“事情已解決,多謝你跑一趟。”
葉雪衍迷迷糊糊地看著謝醒,事情已解決,那就是找到了石油,成功開采了?
他問:“那取得好結果了嗎?”
謝醒點頭:“是,多虧有你。”
葉雪衍沒再打聽,隻說道:“應該的,我職責範圍內的事嘛。”
謝醒笑道:“送你回去,月末給你發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