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葉雪衍暫時沒興趣跟組織裏的同事們會麵, 於是跟越觀今說好之後又跟謝醒繼續出發，他們要按照原計劃往大洋深處走，不過暫時不往北邊去。
北邊不是華國的地方, 走得太深入了也比較危險，他們打算繞一周, 然後從另一側回去，就像大海中的洋流一樣，形成一個比較簡單的循環。
全世界的海洋都是一體的, 海洋環抱且切割了大陸，從海上走有很多條航線可以回到出發點。
這麽大的海洋，海底的地形也跟大陸一樣，富有變化，並不是大洋中心就是一馬平川，跟個鍋底一樣。
葉雪衍現在能夠簡單探查大海中的地形, 親自規劃了一下路線，稍微跟之前的路線偏移。
走新路線的話, 他們可以路過幾個比較大的島嶼。
這些島嶼形成的年代都很久，又沒有人跡，到這些島嶼上去探查, 說不定能發現一些新物種。
他現在對捕捉圖鑒依舊充滿了興趣, 如果能發現新物種就再好不過了。
他們的船動力很強，攜帶的燃油也很夠，別說探查一圈, 就說探查兩圈、三圈也毫無問題。
謝醒仔細看過葉雪衍新標出來的海圖, 看明白後說道：“你到船艙裏休息一下, 我來開船, 爭取在下午三點之前到達小島。”
葉雪衍不太想一個人去休息：“我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沒感覺到累。”
謝醒：“不累就去甲板上曬曬太陽，現在多曬點太陽，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葉雪衍看他沒有讓出駕駛權的意思，隻好點了點頭：“好吧，有什麽事你就叫我，我現在也睡不著。”
謝醒摸摸他的龍角：“不會有事，你安心休息。”
謝醒向來說到做到，在接下來的行程中，真的一聲都沒有喊他，直到抵達目的地。
他們抵達的這個島麵積比較大，比較長的那一端，長度應該有十幾公裏，寬的那端長度應該也有兩三公裏，比葉雪衍預計中的還要大，但是也不足以承載人類文明。
島上也有很多樹木，看起來是原始森林，有一些樹木特別高大，估計得成年人才環抱得過來。
樹木長得這麽繁盛，說明這個島的條件不錯。
葉雪衍拿著望遠鏡站在甲板上往島上看，很快發現了島上的湖泊：“有湖泊多半就有淡水，那麽這個島上的生物肯定特別豐富。”
“我看看。”謝醒接過望遠鏡看了看，片刻後說道，“湖泊還挺大。”
葉雪衍：“對，我估計是火山湖，這裏經常下雨，日積月累之下就形成了湖泊，你看這個島上還有河流，河裏的魚應該也很多，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單獨演化出淡水魚？”
謝醒：“就算有淡水魚，也有可能是海鳥帶過來的。”
魚類的生命力比較頑強，很多鳥類下水捕魚的時候，羽毛上通常會沾上魚卵，於是這些魚卵就隨著鳥類飛行的軌跡被帶到世界各地。
這也是為什麽有的地方明明荒無人煙，因為各種原因多了個小水坑，用不了多久，水坑裏就會有魚——魚大多都是鳥類帶來的。
不管這些淡水魚怎麽來，葉雪衍都很有興趣。
他們加快了登島的速度，停好船後用小船載著需要的工具，往島上走。
這座島同樣是無人島，但是沙灘上的沙比他們遇見的上一座火山島要粗，上麵都是一些小石子，可能也是火山噴發出來的時候帶來的玄武岩，上麵都是一些孔洞，摸起來十分刺手。
葉雪衍隨意撿了兩塊當作標本，然後拉著謝醒去看島上的河流。
這島不算太大，島上的河流也不大，可能因為現在是豐水期，不大的河流裏麵水草密布，河水的流速也快。
葉雪衍伸手掬起一捧水，用舌頭碰了碰，對謝醒笑道：“果然是淡水，味道還挺甜的。”
謝醒道：“這種來源不明的水不能喝。”
葉雪衍：“我知道。我就是嚐一下味道，這水也挺涼，你下來看看就知道了。”
他說著，伸手拉謝醒下來。
謝醒陪他一起下河，這河相對比較寬，但是深度不深，也就到他們膝蓋那樣子，水挺涼的，底下很多石頭，又有很多水草，謝醒有些擔心底下會不會有不明生物，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葉雪衍一看他的神色就笑：“放心，我是龍，有什麽生物能瞞過我的感知？”
謝醒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葉雪衍笑了笑，剛想反駁謝醒的話，沒想到張開嘴，剛要說話，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謝醒一直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神色有變，護著他想往岸上走：“怎麽了？”
葉雪衍張了張嘴巴，最終說道：“你看到我們左前方的魚沒有，就在你的右手邊那條黑色的魚。”
謝醒順著他說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條黑色的長相奇怪的魚，主要是這魚的鼻子比較長，跟它的身體不是很協調，看著像是魚臉上長出了一條尾巴一樣。
謝醒立刻反應過來：“這是發現新物種了？”
葉雪衍：“我估計是。如果我沒猜錯，這魚應該是象鼻魚科的，不過象鼻魚科的大部分種類都生活在熱帶河流之中，我還是第一次在這麽冷地方看見象鼻魚。”
象鼻魚比較特殊，有玩魚類的人會養這種魚。
葉雪衍之前捉到條紋蝦魚的時候，專門了解過類似的魚，於是就看過這種魚的資料。
他對這種魚的印象非常深刻，在這裏看見他也是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葉雪衍仔細解釋了一番，謝醒很快明白過來：“可能是新的亞種，等一會兒要拿采集瓶過來捕撈幾條作為標本嗎？”
“要的。”葉雪衍說著，臉上的表情依舊有些奇怪，“你有感覺到水下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謝醒很快說道：“沒有，你說的不對勁的地方是指什麽？”
葉雪衍搖了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前麵有一隻很大的螃蟹。”
葉雪衍說話很少這麽跳躍，謝醒多看了他一眼，才看向前方。
前方的水草密密紮紮，現在又正值下午陽光正好的時候，微風一吹，河麵波光粼粼。
他們從上麵斜著往下看去，其實看不見河底的情況，更不要說發現什麽大螃蟹。
謝醒奇道：“這樣也能看見？是又開發出新的能力了嗎？”
葉雪衍搖頭，左右張望：“前麵應該有一隻很大的螃蟹，不過不確定，我們先捉上來就知道了。”
螃蟹也有很多種，有一些螃蟹特別凶，尤其是大螃蟹，揮舞著大鉗子的時候，直接把人的手指給夾斷，要捉螃蟹他們還需要借助一定的工具，比如鐵鉗之類。
他們下船的時候就有心過來趕海，因此工具帶得比較完備，他們還有專門趕海的小桶，桶裏就放著一把大鐵鉗。
葉雪衍這兩天還在發燒，謝醒握著大鐵鉗主動走過去，對他說道：“你退後一點，我來捉這隻大螃蟹。”
葉雪衍也不跟他爭，隻是裹著衣服站在旁邊提醒：“你小心一點，別被大螃蟹夾到腳了。”
謝醒點了點頭，然後拿鐵鉗伸進水草裏隨意攪了攪，很快就觸碰到了硬物，然後把那隻硬物給夾起來。
整個過程很是順利。
鐵鉗前端夾著一隻螃，不過這隻螃蟹卻並不算很大，大概半斤，這樣還比不上他們海洋牧場養的青蟹。
謝醒挑了一下眉頭，看向葉雪衍，意思是這也算是很大的螃蟹？
葉雪衍看到螃蟹，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意外，說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小。”
謝醒又問了一遍：“你剛剛是怎麽判斷出來這裏有一隻很大的螃蟹，是龍的特殊技能？站在你這個角度應該看不見這裏有一隻螃蟹才對。”
“我覺得應該是特殊技能。這群象鼻魚好像不對勁。”頓了頓，葉雪衍不確定地說道，“也有可能是我不對勁。”
謝醒見他的神情有些迷茫，心提了起來，問道：“哪裏不對勁？”
葉雪衍：“前麵有一隻很大的螃蟹的事，不是我主動發現的，而是這群象鼻魚告訴我的。”
謝醒立刻反應過來：“你能跟魚類交流了？不對，剛剛你明明什麽也沒做，應該沒有跟它們交流？”
葉雪衍：“不是交流，而是我截取到了它們的信息，它們說前麵有一隻很大的螃蟹，我才告訴你有一隻很大的螃蟹，看來這隻螃蟹隻是對它們來說很大，而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很大。”
謝醒：“這麽說來，你能聽懂魚類說的話？”
葉雪衍很認真地糾正：“我覺得沒有。魚類根本沒有說話這個概念，它們隻是交流信息，我剛剛是捕捉到了它們交流的信息了。”
葉雪衍到現在依舊覺得非常神奇，他沒想到今天居然開發出了新的技能，他站在原地，示意謝醒不要說話，又仔細感受了一下，然後才問道：“你知道弱電魚類嗎？”
謝醒笑了笑：“會放電的魚？”
葉雪衍：“某種角度來說，這個回答也沒有錯，不過普通人類了解的那些會放電的魚一般是強電魚類，比如電鰻，它們放出來的電可以對其他生物造成威脅。弱電魚類沒有辦法造成這種威脅，它們隻是用電流來交流信息。”
謝醒饒有興致：“就像人類的電報一樣？”
葉雪衍：“我不太了解人類的電報，說不好。隻知道它們有電感，類似於人類觸覺的一種特殊感覺。它們能將自己放出來的電流弄成一個場，就像磁場一樣，這些場跟別的物體相碰，電場線就會發生彎曲？”
葉雪衍說著說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笑了一下，又撓了撓頭：“總之這個就比較複雜，沒辦法用言語形容，但是每次截取到相關信息的時候我都明白。”
謝醒拍拍他的肩膀，溫聲道：“我明白，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葉雪衍用力點了下頭。
謝醒笑：“這種學術的問題還是回去之後交給研究員們研究吧，我們繼續往前探測。”
葉雪衍：“好，不過這些象鼻魚很有意思，它們釋放出來的信息很多，我好像對這條河有新的了解，你等一下，我仔細感受一下。”
象鼻魚不是一條魚，而是一群魚，它們是群居生物。
這麽多的魚在一起，電場互相碰撞，交流出來的信息非常多。
葉雪衍站在原地，輕輕鬆鬆就截取到了許多他之前想知道卻沒有途徑知道的消息，就好像這裏有一本關於這個島的百科全書放在他麵前，任由他閱讀一般。
這種感覺實在太奇妙了，他現在才真正覺得自己真是龍王，往水裏一站，水中的萬物都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