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吃飽喝足後, 葉雪衍就不想動了。
今天幹的事實在太多了，在興奮退去後，那股濃濃的疲憊就湧了上來。
他往後一躺, 枕在謝醒的大腿上，看著天空和天邊燦爛的晚霞。
葉雪衍看著四周發呆, 觸目可及的地方，隻有他們一艘船，除此之外, 到處都是深藍發黑的海水，配著怒吼的雪浪，顯得恐怖又壓抑。
與凶猛闊大的大海相比，天空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景象。湛藍得格外清新的天空上，毫無規律地分布著一團團橘色的晚霞，像是連片的顏料塊, 燦爛得完全不像是人間的景物。
大海和陸地的差別太大了。
看著看著天空，葉雪衍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了, 再睡醒的時候，人已經躺到船上去了。
船艙很暗，謝醒就躺在旁邊, 他靠近謝醒, 一隻手伸手抱住謝醒的腰，另一隻手摸出手機看了一下。
現在才晚上九點半，要是在家, 這個時間點還遠不到睡覺的時間, 現在他們卻已經睡了一覺醒來。
葉雪衍玩了一會手機, 輕手輕腳地爬起來, 去浴室洗漱。
船上有很完善的海水淡化係統, 他們並不缺淡水用。
其實就算沒有海水淡化係統也沒關係，葉雪衍自己能很輕鬆地從海裏將淡水分離出來，甚至能分離出純淨水，所以用淡水不用節省，用完再取就行。
這裏的氣溫比家裏冷得多，大概隻是十幾攝氏度，葉雪衍雖然不怕冷，但感覺到冷還是沒問題。
他洗漱完，將身上的水汽凝結成水球往浴室裏一扔，快速回到船上，鑽進被窩，滿足地抱住謝醒的腰。
謝醒伸手攬住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快睡。
葉雪衍之前挺困，又是洗漱又是玩手機，現在折騰到毫無睡意。
他抬起脖子，看了謝醒一眼，謝醒也沒睡，眸子在黑暗中反射著光。
葉雪衍見狀，往謝醒身邊靠了靠，挨著他溫暖的身體，說道：“我們來聊聊天吧。”
謝醒輕笑：“睡不著了？”
葉雪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也還行，就是想聊天。”
“想聊什麽？”謝醒轉了個身，聲音帶著笑意，“聊一會就睡覺。”
葉雪衍：“也沒有想聊什麽。我明天去找海溝，肯定需要特別長的時間，你在船上等我回來啊。”
謝醒：“需要特別長的時間是多長？”
葉雪衍：“保守估計，四五個小時？我也不知道，感覺這條海溝不算大，有點難找，提前跟你說一下，我可能要在地下慢慢找，不過沒什麽危險，不用擔心。”
謝醒答應下來：“好。”
葉雪衍道：“你在船上等我啊，明天我看看能不能捉到比較好吃的海洋生物。”
謝醒：“繼續帶巨螯蟹也不錯，明天可以做蟹肉堡。”
葉雪衍笑了一下：“沒問題，明天我一定挑一隻又大又肥的，今天這隻稍微瘦了點，黃不夠香，明天挑黃多的。”
謝醒：“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葉雪衍信心滿滿：“肯定能。實在不行我就使用追蹤技能，總會找到的。”
謝醒：“那就交給你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葉雪衍吃完早餐，跟謝醒打過招呼，再次下潛。
他下海之前，用儀器再掃描了一次，對海溝的位置心裏有數，一下海，他直接往海溝的方向遊去。
這次為了防止意外，他直接變化出了最大的體型。
巨大的龍在海裏遊起來的時候，非常快，尾巴拍打的水甚至直接卷起了暗流。
龍在海中毫無對手，因此他一路也沒怎麽觀察周圍的環境，就這麽猛地往前衝。
衝著衝著，他就誤入了“戰場”的邊緣——前麵有一群抹香鯨和大王烏賊在打架。
他有大王烏賊的圖鑒，非常確定那就是大王烏賊。
上次他還吃過大王烏賊，有點酸酸的，味道還行，現在想來，如果做成江湖菜，應該會挺好吃。
對於抹香鯨，他卻是第一次見。
不過他打過好幾次交道的侏儒抹香鯨也是抹香鯨科的，他拿到了侏儒抹香鯨的圖鑒，對於抹香鯨科的相關物種都了解得比較清楚。
他之前看資料，資料上就記錄過抹香鯨捕食大王烏賊的場麵，然而現實中，他卻是第一次看到。
抹香鯨本來就罕見，在華國都成為了一級保護動物，抹香鯨捕食大王烏賊的場麵就更罕見了，基本屬於撞大運了才能看到的場麵。
想到這裏，龍也不急著往前遊了，就在戰場邊緣觀起戰來。
現在的水深還沒到一千五百米，海麵上的光能透下來一些，對於龍來說，這個光線已經很可以了，他能清晰地看見周圍的情景。
這頭被圍攻的大王烏賊應該是一遍應戰一遍逃，哪怕是戰場邊緣，也留下了不少肉塊——其中有大王烏賊的，也有抹香鯨的。
龍還在肉塊上看見了緩緩滲出來的血液。按道理來說，血液應該是紅色的，但在海水中，血液卻變成了綠色，看起來感覺挺滲人的。
龍在這裏停留了一會，猶豫著是否要跟過去看看。
這戰鬥太激烈了，他還挺好奇的。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前麵的戰場已經分出勝負了。
他看到大王烏賊飄落的腕足，應該是被抹香鯨群咬下來的。
單隻抹香鯨的戰鬥力比較一般，抹香鯨群的戰鬥力卻強得可怕，它們甚至能正麵對戰虎鯨，並把虎鯨打得落荒而逃。
這麽強大的種族，在追逐大王烏賊殘肢時，它們發現了巨龍，不僅不逃，還試探性地湊過來。
抹香鯨的長相在龍看來非常可愛，它們有著大大的腦袋，大而長，跟魚類有著非常大的區別。
它們也確實不是魚類，而是哺乳動物。
總體而言，它們性格比較溫和。
對於陌生的龍，它們並沒有發動攻擊，而是猶豫著湊上來，在龍周圍緩緩移動，似乎在觀察情況。
龍張嘴，低低長吟一聲。
龍吟低沉，卻極富穿透力，聲音傳出去老遠。
他這叫聲隻是打招呼，沒什麽惡意，抹香鯨們似乎也聽出來了，不僅沒被龍吟嚇跑，還湊得更近了，在龍附近遊來遊去，一副想要貼貼蹭蹭的模樣。
龍沒想到它們這麽不怕生，猶豫了一下，將爪子伸出去，輕輕摸上了旁邊抹香鯨的側麵皮膚。
抹香鯨的皮膚看起來滑滑的，摸起來卻並沒有那麽滑，有一種摸皮革的感覺，柔軟而富有彈性。
龍爪子中的肉墊跟這樣的皮膚接觸，倍感神奇。
他摸了一下，見抹香鯨沒反應，又摸了一下。
抹香鯨看起來毫不介意，還將大腦袋湊過來，主動貼一貼他。
龍十分不客氣地用四隻爪子一起摸起來，幸福地吸起抹香鯨來。
抹香鯨張嘴發出悠長的叫聲，那不是它們聲帶裏發出的聲音，而是體內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奇特。
抹香鯨們統統圍在龍旁邊，還把大王烏賊的肉叼過來，讓他吃。
龍不吃這個，擺了擺爪子拒絕。
抹香鯨們好像看明白了，並不強求。
龍停在這裏跟它們玩了一會兒，繼續往水下遊。
抹香鯨們跟在龍周圍，也擺著尾巴往水下遊。
不過它們是哺乳動物，需要定時浮到水麵上換氣，跟了一會兒，它們沒辦法再跟，隻能戀戀不舍地目送巨龍往海底遊去。
龍昨天已經下來探過路了，今天可以排除掉一部分錯誤路線，直接往儀器探明的海溝方向遊去。
大概半個小時後，他成功找到了海溝。
海溝是狹長的凹陷處，有點像陸地上的大峽穀，裏麵的溫度、水壓和鹽度等都和周圍的海水略有區別。
這裏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龍抓著探照燈，在海溝上方遊了一會，緩慢往海溝下潛去。
很快，他發現海溝裏海水的溫度在緩慢回升，底下可能有熱泉，不知道有沒有海底火山？
龍遊得更快了一些。
在這種高壓環境，海底的水溫是可以超過一百攝氏度的，龍一路往下遊，感覺水溫在慢慢變燙，海水中的含氧量也在減少，同時有毒物質增加，他沒辦法繼續往下，隻能在周圍轉了幾圈。
這麽深的海洋中，他還是能看見一些生物，尤其一些奇怪的管狀生物和蟲子，很明顯先前並沒有被人類發現過，他完全認不出來。
可惜現在沒帶采樣瓶，也沒法采樣。
巨龍遊了一會兒，感覺不太安全，便往上遊，打算返回了。
巨龍遊回海底的時候，雖然海底又冷又黑，但是明顯比海溝裏那種高壓，高溫的環境舒服，他有一種終於能喘氣的感覺，盡管這一切都是錯覺，他在水下並不靠鼻子呼吸。
短時間內在海底遊了好幾次，他對這邊的環境比較熟悉。
他還記著巨螯蟹，憑借著對環境的熟悉，他先在附近找了幾圈，然後再發動追蹤技能，追蹤起巨螯蟹來。
很快，他憑直覺抓住了一隻在海底捕食的巨大巨螯蟹。
他毫不客氣地用龍吟將這隻巨螯蟹吼暈過去，而後抓著巨螯蟹，擺著尾巴往海麵上遊。
遊到中段的時候，他又看見了在海水中徘徊的抹香鯨們。
抹香鯨們遊來遊，身形舒展，見到他很是高興地湊過來。
巨龍抽出空著的爪子，再次伸爪摸了摸抹香鯨。
那頭被摸的抹香鯨轉過頭來看著他，臉上似乎露出了微笑的表情。它的眼睛閃了閃，忽然將嘴裏叼著的東西吐了出來，示意巨龍拿起來。
巨龍看了一下，它吐出來的恰好是剛才捕獵到的大王烏賊段，這段肉還新鮮著，神經甚至會偶爾抽搐一下，吃的話應該沒問題。
抹香鯨見巨龍不拿起肉，用大腦袋拱了他一下，這次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催促著他快把肉拿起來。
巨龍看看麵前的抹香鯨，又看看其他抹香鯨，最終還是把肉段拿了起來。
他被投喂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般來說，接受這些大家夥們的好意會讓它們更加高興。
果然，見到他拿起肉段後，抹香鯨長長地叫了一聲，叫聲中帶著喜悅，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挺高興。
巨龍也低吟一聲，告別它們，擺擺尾巴，繼續往水麵上浮。
很快，巨龍嘩啦一聲浮出水麵，隔壁就是他們停著的船。
他用巧勁把巨螯蟹、烏賊肉和探照燈扔上去，然後爪子抓住扶梯，變回人形，一個引體向上，上了船。
謝醒站到船邊，伸出手來拉了他一把：“這次找海溝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葉雪衍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你猜猜我在底下遇見了什麽？”
謝醒看著大王烏賊的肉：“大王烏賊？”
葉雪衍：“這個也是，不過它不是重點，隻是別人送給我的肉。”
謝醒挑眉：“別‘人’？你在海底遇到美人魚了？”
“當然不可能！”葉雪衍看他，“你在開玩笑嗎？難得啊。”
謝醒笑著拉他上到甲板：“你快說，別賣關子。”
葉雪衍：“我遇到一群抹香鯨，烏賊肉就是它們送給我的。”
謝醒想了想：“這好像是你第一次遇到抹香鯨？”
葉雪衍：“如果侏儒抹香鯨不算的話，那就是第一次。不過哪怕是第一次，我也沒感覺到陌生，相反，還有一種莫名的親切在，它們應該也覺得我挺親切。”
謝醒笑：“這就是龍的天賦技能了，大部分海洋生物應該都挺喜歡你，智商越高的越喜歡。”
葉雪衍：“我估計也是，它們可好玩了，可惜你不在，要不然就可以帶你一起玩一下。”
謝醒：“要玩的話，下次你帶我一起下海就行。”
葉雪衍瞪大眼睛：“你可以下去深海嗎？”
謝醒：“理論上可行，以我們的身體狀況，下到海底應該也不會出什麽事。不過我沒下去過，不知道能下到多深。”
“早說啊。”葉雪衍來了興致，“要不要現在下去看看？現在幾點了？”
謝醒：“十一點二十七分，你在海裏待了四個多小時。”
葉雪衍：“來得及，我們先下去看看，再回來吃午飯？抹香鯨真特別可愛，也特別親人，跟它們玩的時候有一種逛海洋公園的感覺。”
謝醒道：“那先把巨螯蟹捆起來，烏賊肉也要放到冰箱去，再帶上水下攝像機。”
葉雪衍：“行。要不再帶上采樣瓶？我們看看能不能直接下到海底采樣。海溝應該不行，底下有熱泉，高溫高壓，氣體還有毒，我都不敢下得太深。”
謝醒抬眼看他：“海溝的情況那麽複雜？”
葉雪衍點點頭：“特複雜！我覺得我們可以調集更先進的儀器，下次再來探一次。”
謝醒笑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