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人物綁定成功：薩維亞魔王◎
[已抽取身份卡。]
數百隻灰皮膚的瘦小使魔匍匐在地，無法自控地發著抖。
[正在加載……]
純金打造的華麗王座上，容顏俊美的魔王緩緩睜開雙眼。
[人物綁定成功：薩維亞魔王。]
光線昏暗，發黴的塵煙混著枯槁血腥氣撲鼻而來，麵前是齊刷刷跪了一地的尖耳朵灰皮妖怪。
沃倫眨了眨眼睛，掩飾住自己片刻的錯愕，右手微動，看向虛空中浮現的米白色卡牌。
[倒黴魔王
品質：R
類型：身份卡
用途：獲取該身份，將成為薩維亞魔域的王
附加效果：血狼族的詛咒X1魔族的反叛X3
卡牌介紹：沒有魔力，身受詛咒，無人信服……嘖，這個魔王怎麽這麽倒黴？]
沃倫：“……”
歐皇夢一朝破碎。
他鬱悶地收回卡牌，垂眸看向下方伏跪的小妖怪們。
或許是沉默的時間太長，身後侍立的使魔按捺不住，往前蹭了一步，狀似恭敬地問：“魔王大人，這些使魔要怎麽處理？直接殺了還是扔到外麵喂地獄馬？”
地上跪著的使魔們更驚恐了。
形勢不明，沃倫沒有輕舉妄動，保持著端坐的姿勢，平靜望向那位出聲的使魔。
被魔王凝視著，這隻使魔臉上略顯做作的恭敬迅速土崩瓦解，不到半分鍾便癱軟著趴下，哆哆嗦嗦為自己辯解：“大王，這是薩維亞的傳統，新的魔王出現後，會把前任魔王的親信使魔舊部斬盡殺絕——”
還是知道害怕的，看來自己作為魔王的威信雖然不算強，連顯然是侍從的小妖怪都敢自作主張，但也並非毫無威懾。或許這些名為使魔的小妖怪並不知道自己沒有魔力。
沃倫在心中評估。
與抽卡係統簽訂的契約無法撤回，他如今的記憶也是一片空白，既來之則安之，比起糾結自己開局抽到R卡的可憐運氣，還是想想怎麽以魔王的身份站穩腳跟比較靠譜。
他抬起手，示意使魔們起身：“起來吧，我不殺你們。”
使魔們麵麵相覷，一時間都沒敢動彈。
沃倫微微挑眉，溫聲重複一遍：“每一隻使魔都是薩維亞魔域的珍貴財產，我不會讓你們為這種無謂的事情丟掉性命。”
他這話說得真心實意。
畢竟跟抽卡係統簽訂的契約就是要求他修補破碎的薩維亞大陸。雖然目前他還對這個任務一頭霧水，但總不能朝反方向使勁。
使魔們呆愣一會兒，震驚地意識到魔王並沒說笑，於是互相攙扶著，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
起來之後，甚至不知道該做點什麽，拘謹地縮著脖子麵麵相覷。隻有一個看上去小一些的使魔鼓起勇氣，忐忑地開口問：“大王，您是要賣了我們嗎？”
沃倫啞然失笑。
“當然不是，”他說，並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緩慢起身，步履優雅地走到那隻開口的使魔麵前，rua了下小使魔的腦袋，“那麽現在，誰能把我需要知道的一切事情講給我聽？”
猝不及防地被摸了腦袋，小使魔漲紅了臉，鉛灰色的皮膚泛起淡粉色，一雙偌大的尖耳朵不自在地晃來晃去，然而等到魔王收回手，又戀戀不舍地睜大琥珀似的眼睛，下意識歪頭蹭了蹭空氣。
使魔們互相看看。
起先站在沃倫身後的那隻使魔似乎是想開口，躊躇一瞬，沒等鼓起勇氣，就被另一隻模樣年輕的使魔搶了先。
“大王，我可以，”那隻使魔往前走了兩步，想了想，再次跪下，“我是前任魔王的使魔管家。”
沃倫望向他。
顯然是看出了這位魔王對使魔族的陌生，年輕使魔自覺地開口表忠心：“大王，使魔族是魔王的仆從，侍奉您是使魔族的天職。您的一切疑惑，我們都將知無不言。”
沃倫微微挑眉，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欣賞。
他對薩維亞魔域的了解僅限於係統的隻言片語，可以說是沒經過任何培訓就緊急上崗，十分需要這樣機靈的使魔幫助自己惡補常識。
“先說說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吧——從旁觀者的角度出發就行，無需顧及我。”
他實在是好奇為什麽自己這位魔王剛剛上任，就能混到叛亂X3、詛咒X1的地步，甚至連這些所謂終生侍奉魔王的使魔族對他的態度都隻是浮於表麵的恭敬。
年輕使魔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魔王，表情僵硬，顯然在懷疑這位魔王隻是想換個理由殺掉他們。奈何作為使魔，他不能違反魔王的命令，隻好自行揣度著沃倫的意思，遲疑著開口：
“由於大王——前任魔王殺死了血狼族的少族長狼尾，血狼族糾集巫妖、骷髏戰士和魔石巨人三大魔族共同發動反叛。前任魔王率軍平息叛亂，與血狼族族長血戰三日，最終被血狼族族長斬落頭顱。”
說到這裏，他忐忑地等了等，沒見沃倫有叫停的意思，隻好咬牙繼續說了下去，心裏哀哀嗚咽一聲，覺得自己待會兒肯定是要被滅口了。
“勝負分出時，您忽然出現，殺死血狼族族長，奪得魔王冕，”見沃倫沒什麽反應，年輕使魔求生欲極強地補充，“大王神勇英武，就連神器魔王冕也為您折服，幾乎是瞬間就認了主。”
沃倫嘴角一抽。
所以他這魔王的身份，其實是趁著血狼族族長跟前任魔王酣戰結束後的虛弱期撿漏獲得的？
難怪會附加血狼族的詛咒debuff和那麽多反叛次數，就連無腦跟隨魔王的使魔族都覺得他名不副實，更別說是心高氣傲的其他種族。
更重要的是，他還確實半點魔力都沒有，別說是舉族反叛，路邊隨便來個野獸都能篡位成功。
不愧是R卡，這身份可真坑得沒邊兒了。
在心底歎了口氣，沃倫抬手摸了摸頭頂的黑色長角，果真在右角的尖尖處摸到了冷冰冰的鎏金王冠。他摘下王冠，在手裏把玩片刻，看向年輕使魔：“這就是魔王冕？”
年輕使魔重重點頭，看向魔王冕的目光中帶著敬畏和狂熱：“這是薩維亞魔域的化身，也是薩維亞魔王的象征。據說祂具有開天辟地、跨越世界的強大力量，祂每三年都會蘇醒一次，那時也是舉辦魔王祭的日子。”
沃倫若有所思。
如果說自己這個身份是偷襲精疲力竭的血狼族族長才得到了魔王之位，在這種完全無法服眾的情況下，能讓在場的血狼族、巫妖族乃至骷髏戰士和魔石巨人都捏著鼻子承認自己的身份，大概率是因為魔王冕的認主。
考慮到對薩維亞魔族而言魔王冕的特殊性，或許隻有每年魔王冕蘇醒時，才能進行魔王之位的角逐。
如果事實是他猜測的這樣，那至少三年內，不會出現大規模的叛亂或血狼族舉族突襲的情況。
當然，即使他的猜測有誤，這些種族既然選擇了承認自己的身份，在試探出自己的深淺之前也大概率不會貿然出戰。
無論如何，目前仍有斡旋的餘地。
在心裏默默給自己鼓了鼓勁兒，沃倫打起精神，繼續詢問年輕使魔。
年輕使魔起先還遊刃有餘，但顯然沒被問過這麽多事情，很快就開始暈暈乎乎，兩眼發直地開始回憶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所有大事件。
“前任魔王的遺體被您燒了。”
“魔王宮還有三十天左右的食物儲備。”
“前任魔王的寶庫昨日失竊……”
沃倫：“等等，什麽？寶庫失竊？誰幹的？”
雖然剛知道前任魔王還有寶庫，但沃倫還是感到了一陣鬱悶，就像是眼睜睜看著一張掉落街頭的百元大鈔被風卷進下水道。
震驚之下，他的聲音略顯激烈，聽著便像是在質問，年輕使魔渾身一抖，幾乎快哭出聲來：“大王，魔族絕對不會做出私吞您財產的行為！魔王寶庫被重重禁咒封鎖，隻有佩戴魔王冕才能自如進出——”
他說到這裏，卡了殼，自己也覺得滑稽。
這話說的，難不成是要指責魔王監守自盜？或者是前任魔王知道大事不妙，提前取走財寶準備跑路？無論哪種情況，都是在空口汙蔑魔王，對於以魔王馬首是瞻的使魔族而言，這種行為絕對是要被砍掉腦袋的。
沃倫倒是很快放平了心態。
畢竟是R卡，他本來也沒覺得能附帶什麽價值連城的財富，知道前任魔王的寶庫失竊，反而有種“這裏果然有坑”的塵埃落定感。
“那就繼續調查魔王寶庫失竊案，”他說，心裏並沒抱什麽希望，“放心，我不會因為沒有證據的猜測處罰別人。”
見底下一眾使魔擠擠挨挨的，全都在用怯生生的害怕目光盯著自己，他無奈地擺了擺手，讓這些被嚇壞了的小魔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各司其職，唯獨把年輕使魔留了下來。
他需要一個使魔向導，能讓自己盡快熟悉魔王宮的一切。
“找個地方坐著就行，不用那麽拘束，”他示意使魔起身，“你叫什麽名字？”
“前任魔王沒有賜予我姓名，”年輕使魔羞愧地低下頭，停頓一瞬，猜到沃倫對此沒什麽概念，又補充道，“隻有得到魔王喜愛的使魔，才有資格獲得魔王賜予的姓名。”
沃倫點了點頭，很平淡地繼續問：“那你想叫什麽名字？”
年輕使魔一愣。
他甚至沒想到過有朝一日自己會擁有姓名這種殊榮，更別提被問到“你想要什麽”。
玻璃球似的圓眼睛閃了閃，他張了張嘴，第一次擁有了選擇的權力，不免有種踩在雲端的空茫感。
“我想叫裏爾，”他說，欣喜又不安地看向魔王，“我覺得這個名字很順口。”
很久之前，在他還是一隻使魔幼崽時，負責看護他們的使魔長老會在打呼嚕時發出類似於“裏爾”的聲音。他總是趁機撲到長老身邊窩著，假裝長老是在呼喚自己。
“很好聽的名字，”沃倫讚同點頭，“那我以後就叫你裏爾了。”
年輕使魔的眼睛睜得老大，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輕易就擁有了夢寐以求的姓名。他努力保持鎮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翹起了嘴角，在腦海裏一遍遍回味自己的名字。
沃倫失笑，看著這隻使魔幾乎要原地起飛的快樂模樣，摘下頭頂尖角上掛著的魔王冕，把玩片刻，又重新戴了回去。
作為失去記憶的異世之魂，機緣巧合跟卡牌係統簽訂契約，已經是他的幸運。而要擺脫如今的困境，達到與係統約定的“修複破碎的薩維亞大陸”的目標，最終找回自己曾經的記憶，注定會是一場漫長而艱辛的旅程。
在這場旅程中，能夠讓更多人因自己而獲得這樣純粹的快樂，或許是比未知的結局更值得期待的事情。
作者有話說：
開新文啦！第一次寫西幻基建文，大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