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桃
◎打起來了◎
徐誌和春桃聽了,連忙往人堆跑去。
羅友良猜的不錯,白四今天正是公報私仇,存心惡心他來了,隻是白四沒料到事情會那麽嚴重。羅白兩家積怨已深,新仇舊怨加上他今天拚命拱火,白家幾個十七八的年輕後生沒忍住脾氣,先推搡了羅家的人。
被人家欺負到眼皮子底下,羅家人自然不能忍,必須反擊,於是說好的談判成了你推我搡,雙方火藥味越來越重,離徹底打起來隻有一步之遙。隻是白家來的人多羅家人少,一會羅家肯定會吃虧。
“大勇,你回去報信,喊人來!要快,明白不?”羅友賢低聲囑咐小兒子。
大勇比羅小弟大三歲,性子比一般年輕後生要沉穩,他明白父親的意思,用眼神接了話,然後瞅個空退出人群,撒腿往村裏跑。
隻是回去、喊人、來都要時間,沒等大勇把救兵搬來,水田邊的矛盾已然升級。白四這拱火的倒最先害怕,一直算了算了的兩頭勸,但是火已經燒起來哪裏由他說滅就滅,白四的話已經不抵用了。
羅大郎被白家的王八拳打到了胳膊,疼的他直咧嘴。對麵至少有四個人瞪著眼要揍他,羅大郎靠雙拳難敵四人,於是揮舞扁擔反擊,隻要不讓那些人近身,支撐到大勇把人喊來就成,羅大郎成親了有妻有子,脾氣已沒當年火爆,在他看來,今天隻要把水的事情解決,打架鬥毆根本沒必要。
但不是人人都像羅大郎這樣看,白家那些個小後生就急紅了眼。羅大郎的扁擔讓他們無法近身,有兩個悄悄轉到了羅大郎身後,一個抱腰一個抱手臂,將羅大郎牢牢摁住。
“打,給我打,狠狠地打!”
白姓年輕人叫囂道。
羅大郎這邊如此,羅二郎羅友良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白家人仗著人數優勢,幾乎把羅姓人全部摁倒。
羅友良四十多年近五十的人,腦門上還挨年輕後生了一拳,立刻腫起一個拳大的包。
“大哥,咱陰溝裏翻船了。”羅友良對羅友賢說。
羅友賢比羅友良大幾歲,頭發已經半灰白,不過脾氣一點不比羅友良小,他呸了聲:“白四這個小人,操他娘的,有他後悔的一天!”
不過,現在說以後沒什麽用,因為白姓人的拳頭寸寸到肉,實打實的砸在他們身上,眼下這頓暗虧是吃定了。
“住手!”
就在這時候,一聲暴喝突然響起,兩方人循聲看去,還沒弄清楚狀況,一個高壯的黑影已擠入衝突最嚴重的中心地帶,一手提一個,像拔蘿卜一樣將撲在羅友良、羅大郎、羅二郎等人身上的白姓後生仔扒開。那些身體單薄的徐誌一手一個,像扔破抹布似的甩開,這種算幸運的,沒吃苦頭。那些塊頭稍大的仗著身體優勢不肯動,徐誌幹脆一人給一腳,把他們統統踹開,他下腳準、力度大、爆發力強,一腳過去把人踹得人仰馬翻,腦子都懵了。
“你誰啊?!”“多管閑事,你哪冒出來的?”“走開走開,我們村的家務事輪得到你摻和?”
被揍懵的白家人反應過來,站成一排指著徐誌的臉怒氣衝衝的說。
不過,他們隻敢嘴上囂張,不敢往前靠近徐誌,他的身板擺在那裏,而且剛才不少人嚐過他拳腳的滋味,還疼著哩。
徐誌沒有理會這些人,他第一時間扶起羅友良等人,檢查他們的傷情,幸好都是皮外傷,沒傷及筋骨,隻要擦些藥酒過些時日就會痊愈。
“爹,大哥,二哥!”春桃也擠了進來,同樣第一時間檢查父兄的傷情,然後瞪著對麵的白家人:“有話說話,好商好量,你們怎麽打人!”
白四從衝突開始就躲在一邊,現在湊過來接春桃的話:“沒有沒有,哪裏打人了,商量事情嘛,爺們兒情緒上來推了幾下,小事小事。”
“顛倒黑白,胡說八道。”徐誌聲音不大,氣場卻很強。白四剛躲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個年輕人身手那叫一個矯健,而且——
白四悄悄打量徐誌和羅友良,看這兩人的狀態,隻怕關係匪淺。白四擠出一張堆滿笑意的臉,對徐誌說話分外客氣和善:“哎呦,後生仔你是哪個村的人呐?我瞅你麵熟,嘿嘿。”
徐誌沒說話,隻用銳利的眼神打量白四,好像在回憶和判斷自己之前有沒有見過他,白四被這鷹隼般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連忙說:“我們剛才就是商量事,有個小摩擦很正常,這樣,我做主了,今天大家先散,明天繼續商量把事情解決。”
“哎對嘍,我那存著一瓶好藥酒,羅老二!晚點我均些給你送去!”白四說完對站在身後的白姓眾人低喝:“別傻著愣著了,散了散了!都回家。”
羅友良揉著額上的包,等白四說夠了沉聲怒喝:“休想!今天不把事說清誰也別走!”
這個村他最討厭白四,不是因為他姓白,而是白四又奸又滑,總做損人的事,就像今天,他非要拱火,火燒的太旺他又躲,之前白家人占上風的時候冷眼看著羅家人被打,見徐誌來了,白家人要吃虧又嚷嚷著要散,什麽狗東西!
徐誌接著羅友良的話說:“沒錯,時間還早,一樁樁一件件都要說清楚。”雖然他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今日兩夥人在商量什麽事,嚴不嚴重,但徐誌還是毫不猶豫的準備‘蹚渾水’。
隻是,這渾水不是想蹚就能蹚的,白家一個膽子大的後生仔高聲道:“要解決事,我們關起門來自己解決,你姓白還是姓羅,憑啥在這胡咧咧?”
羅友良掃徐誌一眼,沉聲開口:“憑我讓他留下,他是我幹侄子!”
原本羅友良不想留下徐誌,可想到剛才徐誌一對多的身手又猶豫了,這次的商量可不是口頭商量那麽簡單,有徐誌在多一份人勢,挺好。
春桃氣得不行,她心裏很清楚,上次白鳳霞來道歉不情不願,心裏一點都不樂意,記恨著她。這次他爹白四使壞,她也不意外,一家子攪屎棍!
“爹,今兒你們在商量啥事?”春桃問。
羅友良指了指水田邊的水渠,既解釋給女兒,也說給徐誌聽:“咱家田和白添貴家的共用一條水渠,昨下午白添貴把上遊的水截走了。”
徐誌明白了,難怪昨晚羅友良回來的那麽晚,興致也不高,原因在這兒。徐誌問:“這個白添貴難纏嗎?”
“哼!糊塗蛋子一個,那人沒啥主意,你看,就那個。”羅友良指了指站在人群後麵一個瘦小的年近五旬的齙牙男人。從頭到尾,這個齙牙男人都握著一柄鋤頭,安靜的像一隻鵪鶉,他大概還沒弄明白,自己被白四做了報複老冤家的筏子,本來是小事,現在莫名其妙就弄大了,來之前白添貴還誌得意滿,現在心裏一頓愁,因為羅姓人被白姓人打的掛了彩,如果要賠禮道歉肯定要他出血。
而且,一個突然衝出來的大高個又把白姓人給打了,白姓人因為他的事受傷,一頓酒飯免不了,又是一筆開銷,這不是得不償失嘛。
白添貴深深的煩惱著,這事給鬧的!
“這件事是剛才那人拱起來的。”徐誌說,那個人指的是白四。
羅友良讚許的點頭,徐誌這小子不僅拳腳功夫好,看人也蠻準:“就是他。”
這時候羅大勇帶著喊來的救兵趕到了。此刻太陽高高升起,陽光熾熱,曬得人汗流浹背,兩夥人被曬得心煩意亂,都說去田邊的樹下說。
徐誌蹙眉沉臉,走在羅友良左邊,徐誌這個樣子瞧起來挺嚇人,春桃扯了扯他的衣袖,覺得他不是去商量事情,像是要上陣殺敵,雖然白家人可惡,打死打傷可要不得。
“徐誌大哥,等等!”春桃想叮囑他幾句。
徐誌隔著衣裳拍拍春桃的手臂,已然明白她在擔心什麽:“放心。”
文桂芬也氣得夠嗆,恨不得親自上去給白四這小人一拳。但是作為女人,這時候不宜上前,她等著瞧事態發展,若自家吃虧,文桂芬才不管那麽多,管他男的女的,衝上前廝打就完了。
……
“這裏隻有我是外村人,就由我來做中人,調解這次糾紛。”大家剛走到樹蔭下,徐誌就開口了,幾乎毫無遲疑,語氣也很理所應當。
白四不幹:“這不妥,你是羅老二的幹侄子。”
“沒關係,我既然做中人,就一定會主持公道,不偏向任何一方。”徐誌說。
白四瞪大眼睛,他怎麽覺得這小子看起來滿身正氣,其實一肚子的壞水。他剛才為了羅老二連踢帶踹了好幾個白家人,明顯是歪屁股,還有臉說做中人?還不偏向任何一方,擱這哄三歲小孩呢?
大概是徐誌說得太氣壯,白家人齊齊愣住,一時竟無話,於是徐誌點頭算他們默認了,頗有中人姿態的說:“開始吧,一樁一樁來,先說剛才白家人打人的事情。”
“哎哎哎打住,我們沒打人。”白四聽這開頭就不對勁,連忙反駁。
徐誌蹙眉看向白四,目光銳利,他指著羅友良額上的包問:“沒打人?你們不動手,這頭上的傷怎麽來的?”
白四語塞,心虛極了,剛才確實是自己這邊沒有憋住先動手,忽然他靈機一動,拉過身邊一個白姓人擼起他的衣袖,指著胳膊上的淤青問:“看,你們也動手了。”
徐誌掃了眼,那塊淤青是他親自踹出來的,但是他一點也不怯:“這是正當自衛,錯在先動手那一方,醫藥費,營養費你們按傷情賠,沒意見吧?”
沒意見?白四意見大的很,照徐誌這麽個公道主持法,錯全在白家這邊,到時候他怎麽在白姓人麵前立足,一點威嚴都沒有,誰還認他是白姓人的老大?剛才白四有些忌憚徐誌,不想招惹他,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不行!我不同意!”白四說,這小兔崽子想做中人,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夠不夠資格,他就是不同意,這小子能有什麽法子?
徐誌的眉間蹙起個川字,兩條粗眉毛擰在一起,拳頭也攥緊了:“你說什麽?”
春桃心一緊,第一次遇見徐誌他揍了偷包賊,第二次遇見他踢了劉安,今天則踹了一群白姓人,他在軍營那麽多年,應該是個崇尚武力甚至是暴力的人,現在該不會要揍白四吧?
正想著,徐誌已經捏著拳向白四走去。
作者有話說:
昨天太忙了,sorry感謝在2021-09-17 17:35:15~2021-09-19 23:01: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方也 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