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碎
初春時節,草長鶯飛,萬物複蘇。
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驚飛了一樹的燕子。
“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竟敢偷竊,說把海藍寶石項鏈藏哪去了?”楊氏抖動著臉上的肥肉,吼叫著。
烈日高照,庭院正中跪著一個身穿補丁粗布衣,麵黃肌瘦的一位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孩。
“姨娘,我沒有偷。”
這分明是母親留給自己的遺物,怎麽變成姨娘的了?
可是蘇眠低垂著頭,卻不敢回嘴,隻看得見腫的老高的臉,以及滴著鮮血的嘴角。
“嗬,難道寶石會自己長腳跑嗎?還是說,你一心想離開蘇家,琢磨著賣了換盤纏逃跑?”
楊氏越說越覺得晦氣,拿起地上的長鞭就往蘇眠身上抽去。
蘇眠被打得皮開肉綻,露出了布滿血絲的骨頭,十分駭人。
蘇眠隻能使勁磕著頭,不停地求著饒命。
楊氏眼中冒著綠光,嘴角揚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仿佛沉浸在了這場暴虐的遊戲之中。
憑什麽她的女兒隻能病懨懨的躺在**,這個小賤貨卻能在這活蹦亂跳,她不甘心。
想到這,她手中又加重了幾分力氣,打得鮮血浸透了蘇眠的衣裳還覺得意猶未盡。
“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又暈倒了。”有傭人匆匆趕過來報信。
楊氏猛地回過了神,拽著蘇眠就往內屋走,“快,快用你的血救我的安安。”
蘇眠小臉慘白,毫無反抗之力,身上刺骨的疼痛讓她幾乎暈厥了過去。
意識迷離之中,她似乎看到了她的母親,正慈祥地注視著她,朝她伸出了雙手。
母親,蘇眠喃喃地念叨著這個陌生的稱呼,然後淚流滿麵。
“快快,割她的血。”楊氏將蘇眠推到了地上,遞過了一把鋒利的鐮刀。
大夫看著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的蘇眠,暗中歎了口氣。
雍城誰不知蘇府這位二房的厲害,小丫頭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看這位小姐的體質,今日怕是不能行換血之術了。”大夫摸了一把花白的胡須,勸道。
“這有什麽,隻要能救我的女兒,大夫你可不能拿錢不辦事啊。”楊氏咬碎著牙,惡狠狠地說道。
楊氏望著床榻上麵色蒼白,渾身紮滿了針孔的蘇梨安,心痛的快要死掉。
蘇府二小姐生下來就患有惡疾,遍訪名醫無藥可治,卻偏偏蘇府嫡女蘇眠血液可治此病。
於是,堂堂蘇府嫡女便成了藥引子,取之心頭血。
“實在是藥引子過於虛弱,血氣不足,隻怕會兩敗俱傷啊。”大夫搖了搖頭,甚是無奈。
“夫人,雞血端過來了。”玲瓏端著一碗紅彤彤的雞血就過來了。
“給我使勁灌進去。”楊氏厲聲吩咐道。
幾個老嬤嬤卷起了袖子,就朝蘇眠走去。
“姨娘不要,我不想喝。”蘇眠聞著滿屋的血腥味,幹嘔出聲,淚水飆飛,無助地被逼退到了牆角。
蘇眠被用蠻力按在竹凳上,強行掰開了嘴,倒入了整碗的雞血。
“給我咽下去,一口都不要吐出來。”楊氏瞪大了猩紅的瞳孔,麵目猙獰。
蘇眠就像工具人一般,倒在血泊中,任人魚肉。
大夫哆嗦著上前,扒開了蘇眠的衣服,露出了滿是新鮮刀痕的胸膛,用鋒利的刀片利索地劃了個十字,取出了按份的心頭血。
刀片刺入骨肉錐心的疼痛,讓蘇眠臉都皺成了一團,冷汗直流。
蘇眠嘴唇烏青,像一隻失去了線頭的風箏頹頹然摔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怎麽樣了,我的安安怎麽樣了?”蘇武帶著一身的風塵仆仆趕了回來,滿臉痛心。
從頭至尾,他的目光都未在蘇眠身上有過一秒的停留,仿佛當她不存在。
“老爺,安安的命好苦啊。”楊氏扯著嗓子哭喊道。
蘇武緊蹙著眉頭,心中不住盤算著。
蘇眠從小體質特殊,血液可解百毒,更能培養出千株世間罕見草藥,使蘇府成了遠近聞名的神醫世家。
可是,如今四年已過,蘇眠體內的血液失去了特殊效用,也就意味著他苦心經營的一切即將化為須有。
蘇武氣的一拳捶在了門框上,門被砸出了一個巨窟窿。
“都是你,害的我馬上要一無所有了。”蘇武一把拎起了蘇眠,額頭上青筋直跳。
“爹,抱抱我。”蘇眠眼眶噙滿了淚水,哽咽著說出了這句話。
蘇眠的脖子被禁錮住了,呼吸不暢,臉漲的通紅,手無力地顫抖著。
下一秒,她被暴力扔進了廢棄柴房裏。柴房裏一片昏暗,伸手不見五指,屋子裏百年堆積的灰塵讓蘇眠咳得滿臉通紅,幾乎喘不上氣來。
她伸出中指塞進嘴裏,使勁摳著,想要把那令人作嘔的雞血從胃裏吐出來,結果隻是徒勞。
蘇眠躺在柴草上嗚咽著,渾身顫抖著,左手的靈珠手鏈在寂靜的深夜裏散發著暗藍色的神秘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