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論你和誰在一起,都會本能地想起我◎
敞開的門窗被關上了,沒有了風,飛起的紙張在空中無力盤旋著,飄飄****落在地上。一張張寫滿了“殺”字,力透紙背狂草淋漓,濃重的殺氣迎麵撲來,看得溫鸞心底發顫。
高晟慢慢走到她麵前,彎腰從地上撿起那本書,淺淺笑道:“聽說姑娘出嫁前,會有人教她閨中術,怎麽,沒人教夫人?”
溫鸞把臉扭到一旁不說話。
“夫人不願意,高某隻好代勞了。”高晟信手一翻,看到紙上的畫麵不禁笑了,提著書頁晃晃,“夫人?想想你的宋南一,高某說話算話。”
溫鸞猛一怔,僵硬著脖子轉過頭,飛快睨了一眼。
“瞧清楚了?”高晟坐回椅子,手指輕叩兩下桌子,“過來。”
溫鸞嘴唇咬得發白,慢騰騰挪到他跟前,屈膝蹲下,伸出手去解他的腰帶。她始終低垂著頭,不敢往他身上瞧一眼,好一會兒過去,才把腰帶解開。
卻是哆嗦著手停在他的腰際,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
高晟伸手撫上溫鸞的唇,細細的,來來回回摩挲,“如此櫻唇,是我難為夫人了。”
他的手蒼白瘦削,骨節分明,手背青筋微微突起,顯得十分有力,即便不喜他的溫鸞,也無法否認這是一雙非常好看的手。
他輕輕吐出兩個字:“張嘴。”
尚未有所反應,舌尖已察覺到他指端的涼意,淡淡的苦澀的藥味隨之一點點在口中擴散,直至每個角落。
人的本能是無法抗拒的,溫鸞不由自主做出了吞咽的動作。
她看到高晟瞳孔猝然放大,便聽稀裏嘩啦一片亂響,書案上的筆架硯台、書本紙張,還有筆洗茶盞統統被他掃落,碎瓷破紙夾雜著點點墨汁散亂得到處都是,整個暖閣頓時變得狼藉不堪。
身子陡然一輕,整個人被他架起坐在書案上,束腰隨著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掉了下來,絲質的褻褲隨之滑落,露出瑩潤皙白的肌膚。
白色的裙子海浪似的層層疊疊堆在腰間,繼而如流水一般從桌上傾瀉而下,在空中悠悠****,似有似無擦過高晟黑色的袍角。
高晟俯身看著她,目中暗沉,“高某忘了,夫人初經人事,大概不會這些複雜的花樣,讓高某教夫人可好?”
溫鸞把嘴巴閉得緊緊的,不爭氣的紅了眼睛。
可和預想的不同,高晟隻是笑了笑,沒有摁著她的腦袋逼她照畫冊上做,反而在她麵前單膝跪下。
“天爺!”溫鸞頭“嗡”的一響驚得麵如土色,不知這個捉摸不透的高晟又想出什麽刁鑽法子羞辱她,但下一刻就忍不住倒吸口冷氣,腳尖繃得緊緊的,全身都僵住了。
“夫人沒有用藥?”高晟仔細檢查著那裏,無可奈何又有點嗔怪,“以後隻能高某親自盯著夫人上藥了。”
他低頭,微微闔目,舌尖輕觸,一下,一下,緩慢而悠長。如小孩子終於得到心心念念的糖果,舍不得吃掉,隻輕輕的舔著,吮著,隻為甜味在嘴巴裏多呆一會兒。
溫鸞不可置信地看著高晟,雙手使勁捂住嘴,好不容易才沒讓自己驚叫出聲。
瘋了,瘋了,他一定是瘋了!
她想躲,想逃,想推開他,可最後什麽也沒做成,身體早就不聽她的使喚了。
琉璃燈的光輝打在他的臉上,溫鸞隻能看到他上半張臉,眉毛很長,卻不是宋南一的那種濃黑劍眉,眉尾漸細漸淡,斜斜飛入鬢角。長眉下,濃密的睫毛投下一層陰影,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無端端增添了幾分惑人的味道。
溫鸞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注意他的模樣,她應該閉上眼睛,用無動於衷表達自己的抗拒。
而不是現在這樣,屏住呼吸,任由自己僵硬的肢體逐漸解除緊張,變得柔軟而鬆弛,不情願又控製不住地迎合他。
她竟然在渴望他,這讓她覺得自己像個下賤□□的□□!
前所未有的愧疚和罪惡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卻怎麽也壓不住心**神迷的瑟瑟攣縮,她再也堅持不住了,低低啜泣起來。
高晟抬起頭望著她,“據說這般更令人快活,夫人感覺如何?”
“你……混蛋!”溫鸞忍不住,平生第一次罵了髒話。
高晟偏頭想了想,忽而一笑,“是挺混蛋的,說到底是因為高某的私心。”
他起身,俯在溫鸞耳旁,聲音極輕極溫柔,也極其的冷,如同一把柔軟如水的刀,冷然殘酷剖開溫鸞的心,強硬的把他自己裝了進去。
“高某希望,夫人的身體牢牢記住高某,無論你和誰在一起,即便你躺在宋南一身下,身體也。”
一道閃電將屋子映成了血紅色,隨著一陣冰河破裂般的雷聲,漂泊大雨如期而至。
這場暴雨足足下了一夜,直到翌日清晨,雨打萬物的聲音才慢慢漸弱。屋簷上雨水飛泄,院子裏積水如潭,漂浮著的落葉殘花時聚時散,隨著渾濁的水流向院角的陰溝。
溫鸞望著窗外,神情懨懨的,這樣的天氣,自然無法出門,她隻能繼續留在這裏。
門扇輕響,高晟提著食盒緩步而來,端詳她兩眼,直接叫她:“陪我用飯。”
盡管沒有丁點胃口,想想自己來的目的,溫鸞也隻能聽話地坐過來。
“嚐嚐這個,黃瓜拌油條,新來的廚娘是濟南人,做的小菜倒也新奇。”高晟挾筷菜放到她的碟子裏,又替她盛了碗粥,“甜沫,也是濟南風味,說來有意思,名字裏帶個‘甜’字,味道卻是鹹口的。”
對此溫鸞倒不奇怪,七歲時祖父病逝,她隨父母回山東老家守製,因她愛吃,甜沫經常出現在她家的飯桌上。
不過到國公府後就很少吃得到了,宋家人喜好淮揚菜,講究精、清、新,也不大看得上這些街邊小食,她不得不改變自己適應宋家人的口味。
沒想到誤打誤撞在高晟這裏又吃到了。
黃瓜清爽,油條酥脆,吸足了芝麻醬,鹹鮮酸辣濃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都是普普通通的家常菜,比不上國公府的精致佳肴,然而溫鸞吃得很順口,不知不覺桌上的菜已下去大半。
此時她才發現高晟始終沒有動筷子,不由訕訕放下碗,“我吃飽了……”
高晟這才拿起筷子。
看著他微微翕動的嘴唇,溫鸞不覺緊攏雙腿,悄悄移開了視線,沒話找話似的說:“這個季節也有黃瓜,真是難得。”
高晟道:“市麵上買不到,這是暖棚裏種的,專門供給禦膳房。”
溫鸞抿抿嘴角,原來是禦賜的東西,真是聖眷優渥。
他吃東西很快,也吃得很幹淨,連盤子裏的麻醬汁都用饅頭蘸著吃了。
這種吃法,溫鸞隻在幹苦力的力巴身上見過,一時竟看愣了。
“我挨過餓。”高晟輕飄飄說,卻沒做更進一步的解釋。
溫鸞不免詫異,說起來她根本不了解這個人,出身、來曆、過往等等一概不知,但他不願多說,她也不想多問。
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等南一出獄,她和他,此生再也不會見麵。
溫鸞深吸口氣,把話題引到探視上頭:“詔獄是不是監管特別嚴?”
“除了筆墨紙張,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外,吃的、穿的夫人都可以帶進去。”高晟微微一笑,“我們已有夫妻之實,夫人大可在我麵前自在些。”
乍聽可以探視,溫鸞登時喜出望外,“今天去可以嗎?”
“夫人太著急了。”高晟指指外頭的天,“五日之後未時三刻,直接來北鎮撫司衙門,我等你。”
“真的?!”想著就要見到宋南一了,按捺不住的喜悅和興奮湧上來,衝抵得溫鸞臉頰通紅,暗淡的眼睛一瞬間變得異常明亮,整個人突然有了生氣。
高晟瞧著,冷冷哼了一聲。
然而溫鸞的心早飛到宋南一身上,根本沒空察他顏觀他色,此時雨勢漸收,她也坐不住了,敷衍幾句就提出告辭。
高晟沒有攔她,隻在她臨出門時提醒道:“國公府四麵漏風,你我之事不可能宋夫人不是善茬,夫人也該想想後路了。”
一句話讓溫鸞的笑僵在臉上,生硬地扔了一句“我早想好了”,轉身拂袖而去。
得了消息的巧燕已在二門等著了,旁邊是不住打哈欠的安福,見著溫鸞就抱怨道:“巧燕姐姐太能說了,拉著我不停嘚吧嘚,要不就哢嚓哢嚓吃個不停,這一晚上嘴就沒歇過!”
滿臉寫著:“你快把她帶走讓我睡個覺吧,求求啦。”
巧燕瞪他一眼:“人家哥哥自打去了金陵,就一直杳無音信,人家擔心得不得了,又沒法和別人說,隻能和你念叨兩句。瞧你這不耐煩的樣兒,以後什麽也不和你說了,哼!”
“他一個小孩子,又不是咱府裏的人,你和他說也不管用啊。放心好了,沒準兒過幾天就有消息了。”溫鸞一肚皮心事,隻當小孩子拌嘴,安撫兩句便匆匆上了馬車。
安福搖搖頭,臉上劃過一絲與實際年齡不符的歎息,繼而聳聳肩,高高興興補覺去了。
等回到國公府,雨已經完全停了,空氣清新得像濾過似的,青翠水綠的樹葉在微風中颯颯晃動,晶瑩剔透的水珠滴落下來,敲得屋簷大地叮叮咚咚的響。
溫鸞的心情好極了,幾乎是跳著跑著來到鄭氏麵前。
鄭氏暗暗皺眉。
“母親,母親!”溫鸞撫著起伏不定的胸脯,迫不及待說,“他答應了,五日後未時三刻,我們可以探視父親和南一!”
不想宋嘉卉一掀簾子進來,驚訝中帶著質問道:“他是誰?嫂嫂一晚上不見人影,又是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