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萬狐朝宗
第十章 萬狐朝宗
雪風胸口鑽心的痛，心髒已經被那一劍徹底貫穿，這樣的致命傷，就算他是修真者也無法抗拒，這一刻，他覺得全身的功法元氣都隨著鮮血慢慢流失出來，刹那間無限茫然，前塵往事紛紛撲來，真如南柯一夢。這一輩子機關算盡，見識過無數高手，沒想到最後這致命的一劍，居然來自一個自己從來沒有防範過的廢物，一個根本就連修真的門檻都沒入的凡夫俗子。而峨嵋派的赫赫名聲，居然抵不住一個女人的諾言。
最諷刺卻是，這個女人正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我……就要死了麽？”雪風全身的力氣都快消失了，或許下一秒，他就要永遠的閉上眼睛，可是這時候，天祿飛快的問了小開一句話：“你要不要救他？”
“要，當然要！”小開本來都絕望了，聽他這一問頓時精神大振：“快！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他救回來！”
天祿笑道：“這個不難，你等著。”
他飛到雪風身邊，手撫上他的胸口，那熟悉的七色光芒再度閃耀出來，這光芒越來越濃，過了幾分鍾，已經徹底把兩人包裹起來，長生呆呆的看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手舞足蹈：“黃姑娘！黃仙子！你不用嫁給他了，你可以嫁給我了，因為……因為雪風還沒死！”
沒錯，在那七色光芒中，雪風已經緩緩坐了起來，不可置信的摸了把自己的胸口，茫然道：“我還活著嗎？”
天祿笑道：“我想要你死，你就得死，我想要你活，你就別想死，別忘了我可是散仙。”
“嚴小開，我恨死你了！”黃蓓咬牙切齒的道：“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
此時此刻，除了苦笑，小開實在是什麽都不能做了，他歎了口氣，道：“你們發完誓就可以走了。”
“我絕不發誓，我一定要殺了他！”黃蓓怒道：“你要殺我不妨趁早，否則我一旦有機會，連你一起殺！”
她一轉頭：“長生，我們走！”
長生連連稱是，跟在黃蓓後麵掉頭就走，黃蓓走了兩步，忽的回頭看了眼司馬聽雪，道：“長生，你帶他一起走。”
長生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是。”過去背起司馬聽雪，三人駕起飛劍，頃刻就去得遠了。
雪風道：“嚴小開，我以後該怎麽辦？”
小開歎了口氣，道：“你先跟我走吧，有我在，長生不敢把你怎麽樣的。”
雪風道：“那以後呢？難道我一輩子跟著你？”
小開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道：“對了，你處心積慮提高實力，不就是為了飛升仙界嗎？”
雪風昂頭道：“當然，得道飛升是我畢生的願望。”
小開一拍手，指著天祿笑道：“那還不簡單，讓他教你不就行了？”
雪風轉頭看看天祿，遲疑道：“他說他是散仙……”
“不但是散仙，而且是三萬年前的散仙，而且是比仙人還厲害的散仙，”小開頓時眉飛色舞：“修真界雖然早就遺落了飛升的秘籍，可是他這裏卻有最頂級的修真功法哦！”
雪風滿臉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連聲音都顫抖起來：“你是說……他……他能助我飛升？”
“沒錯！”小開斬釘截鐵道：“他肯定能！”
雪風”撲通”一聲拜倒在地，大聲道：“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他這招當真是奇峰突起，突兀異常，倒是嚇了兩人一跳。
雪風卻還沒停，他一跪下來，頓時”砰砰”連磕了十多個響頭，道：“師傅，收下我吧！”
天祿奇道：“你又不是靈山弟子，不用叫我師傅，我直接教你就是了。”
雪風卻連絲毫猶豫都沒有，大聲道：“弟子願意退出峨嵋，改投靈山，隻求師傅傳我最高明的修仙之道！”
天祿張大了嘴巴，道：“你不是立誌要光大峨嵋嗎？”
“光大峨嵋比我的生命還重要！”雪風理所當然的道：“可是為了飛升仙界，我可以連命都不要！”
小開和天祿麵麵相覷，終於再度體會到此人的無恥。
經過這番糾纏，小開和天祿不得不重返十八洞宗，天王看到雪風的時候，連下巴都快掉下來了，等聽說雪風居然入了靈山派，搖搖欲墜的下巴終於徹底脫落。當然，小開和天祿懶得解釋這一切，安排好雪風就匆匆奔赴流雲水榭。
小開本來以為這次事情會很難辦，可是他一說要”轉生幡”，藍田玉居然沒有絲毫猶豫就把轉生幡拿出來了，小開大為驚訝，出言詢問，藍田玉笑道：“門主先幫我們收伏了天妖，然後幫輕虹開啟了凝香寶珠，前者消弭了修真界的彌天大禍，後者則讓我們流雲水榭一躍而為六大派中的頂尖門派，這兩件事，無論哪件都足以讓我們傾囊以報，可是我們卻還阻止門主救小竹姑娘，差點鑄成大錯，說起來我們已經很對不起門主了，所以從現在開始，門主但有所求，我們水榭一概答應就是了。”
小開這才恍然，笑道：“你也不用太客氣了，轉生幡怎麽說也是修真界十大仙器之一，你今天把它送給我，我無論如何也要有所報答的，以後流雲水榭如果遇到什麽問題，來找我就是了。”
藍田玉遲疑道：“既然門主這麽說，那田玉倒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小開道：“請講。”
藍田玉道：“門主現在真是靈山派掌門嗎？”
小開道：“當然。”
藍田玉又遲疑了一下，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靈山派既然有門主扶持，將來肯定是修真界第一大派，今天借著這個機會，田玉想冒昧問問，能否和靈山派接為聯盟，日後同氣連枝，共同進退，也好有個照應？”
小開大喜道：“這樣最好，有流雲水榭承認，靈山派才能更好的融入修真界，我什麽都不懂，以後很多地方還要麻煩你指點才是。
兩人於是簡單商量了一下細節，流雲水榭這邊的聯絡事宜主要由白露負責，而靈山這邊則由田子衿負責，說到開派儀式的時候，小開說不打算辦，被藍田玉狠狠的批評了一頓，最後總算商定在救回小竹之後再由兩派聯手操辦。
接著小開要求藍田玉帶他們二人到當年飄雨住過的地方去看看，藍田玉雖然覺得奇怪，卻也不多問，隻是轉頭頻頻打量小開身邊的天祿，女人的感觸總是比較敏銳，藍田玉很快感覺到這個怪人的心情很激動，臉上的神色也瞬息萬變，可是她看來看去，卻始終看不出天祿到底是什麽來曆，有多少實力。
流雲水榭的占地麵積非常巨大，是六大派中排名第一，所以曆代前輩們住過的房間都很好的保留下來了，這數萬年來，保留下來的房間也相當多，幾乎整整數千米的樓閣全部都是空的，三人走了許久，才在一間房前停下來，藍田玉推開木門，轉頭道：“這裏就是飄雨祖師生前居住的地方，門主要到這裏來，是不是想要從這裏找一找天下第一雙修大法的靈感？”
小開笑著搖搖頭，道：“藍掌門，能不能讓我這位朋友在這裏呆一會兒？”
藍田玉詫異道：“你不看嗎？”
小開道：“我跟你一起出去。”
藍田玉心中更是詫異，卻還是點了點頭：“好吧。”
小開輕輕關上門，輕手輕腳對藍田玉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遠幾步，這才低聲道：“我告訴你他是誰……”
天祿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仿佛哭過，神情倒是很坦然，仿佛放下了心頭一樁大事，衝著藍田玉點點頭，笑道：“藍掌門，我這裏有一樣法寶是流雲水榭的，今天把它還給你們。”
他一邊說，一邊將那一白一黃兩根簪子掏了出來，兩根簪子緊密的並在一起，仿佛有無形的手牽引著一般，看起來渾然一體，藍田玉仔細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微微動容道：“難道是兩極釵？”
天祿含笑點頭：“沒錯，這是當年流雲水榭的東西，飄雨偷偷送了一半給我，現在我把它們物歸原主了。”
藍田玉大為激動，伸手接過玉簪，放在手裏仔細撫摸，道：“傳聞兩極釵是天下飛行最速的法寶之一，也能刺破天下大多數修真者的護身元氣，是我們水榭當年用以降妖除魔的一件重要法寶。兩極釵失蹤多年，連門派典籍中都隻有語焉不詳的記載，沒想到我藍田玉有生之年先看到了凝香寶珠，又看到了這兩極釵，這真是天大的福緣啊！”
天祿笑道：“兩極釵是一件很奇怪的寶貝，它的結構是可以拆開和合攏的，可是在每一個擁有者手裏卻隻能開合一次，若是有兩情相悅的男女各執其一，滴血定情，再將兩釵合體，同步雙修，就可以激發出兩極釵中隱藏著的驚人元氣，便是對上仙人魔族，也有一拚之力，希望藍掌門能夠為它找到一個好的主人，則流雲水榭的中興指日可待。”
藍田玉連連點頭道：“多謝前輩！”
至此，天祿與流雲水榭的一段宿願就算交代完畢，從水榭返回的時候，天祿的心情明顯不錯，小開打趣他道：“既然你已經放下往事，那是不是該煥發第二春了？”
天祿長歎道：“這種男女之事，說說還可以，真想要放下，哪有這麽簡單，在碧水蟾蜍裏困了三萬年，我也幾乎看破了生死，這次出來，我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靈山，好好的教徒弟，好好的守護山門，把靈山派發揚光大吧！”
這番話說得感慨叢生，小開本來想要取笑他幾句，想來想去，竟然無話可說，默默的陪他飛回十八洞宗，田子衿早已等候多時。
不得不說這位靈山弟子確實有幾分管家才能，就這麽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已經發動妖族眾弟子搜索全山，找到了一處非常適合修煉的處所，那是一個天然的石洞，洞中倒掛著各種各樣的鍾乳石，不時發出叮咚叮咚的滴水聲，聽起來仿佛音樂，十分清脆，田子衿命人在洞頂鑲嵌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更是映襯得裏麵一片通明，柔和的光芒照下來，旖旎得仿佛是一個不願醒來的甜夢。
更為難得的是，田子衿不知道怎麽說服了雪風，居然甘願出手為山洞設置了一個強力禁製，以峨嵋掌門的實力，這個禁製雖小，威力卻極大，整個修真界能夠破開的人恐怕也寥寥無幾。
小開將轉生幡交給天王，詳細講明了用法，十八洞群妖一個個群情激奮，靈山上仙靈之氣濃鬱無比，隻要用轉生幡轉換為魔氣，就能得到同樣濃鬱的魔氣，即便是再多幾十上百個修魔的妖怪，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此刻胡雲雨又找過來了，道：“掌門，你還記得胡念嗎？”
小開道：“不就是田子衿那個狐族女徒弟嗎？”
胡雲雨一臉的興奮，道：“我剛剛跟她談了一會，她居然是來自青丘之國的狐族，青丘之國是狐族傳說中最神聖的地方，據說在幾萬年前就已經封閉了與世俗界的通路，我真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得到青丘之國的消息啊！”
小開倒是沒她興奮，笑道：“那就恭喜你了，胡念既然是青丘之國的，怎麽又到世俗界來了呢？”
胡雲雨感慨的搖搖頭：“原來青丘之國根本就是一個傳說，事實上，所有的狐族都是住在世俗界的，青丘之國隻不過是狐族的一宗，代表了狐族最強大的修煉功法和最有天賦的狐族血統，而現在，整個青丘之國，已經隻剩下小念一個人了。”
她忽然又興奮起來，一把抓住小開的胳膊，大聲道：“掌門，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麽嗎？她跟我說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小開道：“什麽秘密？”
胡雲雨道：“她告訴我，她身上還藏著青丘之國的最高修煉秘籍，也就是我狐族傳說中的最高功法：萬狐朝宗！”
這個名字說出來，小開倒是沒啥反應，可是旁邊的天王、田子衿、天祿，卻齊刷刷發出一聲長長的抽氣聲來！
“萬狐朝宗很強嗎？”小開一頭霧水：“你們好像都聽說過？”
“很強，非常強，”田子衿道：“基本上，所有妖族本身的修煉功法都是比不上人類的修真功法的，但是萬狐朝宗卻號稱天下千千萬萬妖族功法中最恐怖的一種，傳說練成之後，將會成為妖魔和仙人之外的第三存在，叫做狐仙。”
“萬狐朝宗……”天祿閉上眼睛，臉上居然露出一絲恐懼，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道：“當年……我是親身體驗過萬狐朝宗的威力的……”
田子衿一臉神往，道：“師傅，萬狐朝宗到底有多強？”
天祿道：“當年我實力達到巔峰狀態的時候，一共隻輸過兩次，第一次是輸給當年的天選門主，那一次，我輸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而另外一次，就是輸給了萬狐朝宗。”
胡雲雨顫聲道：“前輩，萬狐朝宗練成之後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天祿道：“你們不要誤會，萬狐朝宗並不是一種修煉境界，而是一套陣法，這套陣法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它並不是靠威力取勝的。”
小開詫異道：“不靠威力還能靠什麽？”
天祿微微一笑，慢慢吐出兩個字來：“規則。”
眾人都是一臉茫然，小開卻驀然明白過來。
通過滅世之門裏的經曆，小開已經對規則的力量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威力強大無比的流氓兔被兩件小小的法寶撐死；難以戰勝的豬頭人被兩道簡單的提問殺死；無所不能的多情公子硬是被幾個故事搞得當場進化。
所以說，隻有製定規則的人，才是無敵的，你的威力再大，你的實力再強，人家也隻需要修改一下規則，就能讓你毫無懸念的落敗。
所以小開的神情這才鄭重起來，轉頭對胡雲雨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現在已經可以修煉萬狐朝宗了？”
胡雲雨點點頭，又搖搖頭，想了半天，遲疑道：“我也不確定……因為那本萬狐朝宗的秘籍上，寫的都是些我從來沒見過的文字。”
小開皺眉道：“那誰認識？”
胡雲雨道：“小念說這是狐族的最高等文字，隻有修煉到狐族至高境界才能看得懂，可是我們這些狐狸，個個都法力低微，如果真能修煉到至高境界，哪裏還需要練什麽萬狐朝宗呢？”
小開又問：“要修煉到什麽境界才看得懂上麵的文字？”
胡雲雨頹然道：“最低境界，也得是九尾天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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