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涉險過關
第一章 涉險過關
寧晴的眼神也亮了起來，看看剛剛分裂出來的貪吃獸，笑道：“小開哥哥，我也想到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豬頭人漫不經心的笑了：“你是不是想問我，這個世界上到底是先有貪吃樹還是先有貪吃獸？”
小開的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臉上。
先有蛋還是先有雞？
在地球上，這是個很著名的問題，也是個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而在豬頭人的世界裏，貪吃獸與貪吃樹之間的繁衍關係，正好與雞和蛋的關係相似，小開本來以為，這個問題應該同樣是個千古謎題，可是看豬頭人的表情，卻似乎早就知道了答案。
豬頭人繼續道：“這個問題我本來是答不出來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貪吃獸和貪吃樹，原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早出現的生命，他們的來曆，根本就是不可知的。”
“那你……”小開眨了眨眼，有點迷糊。
豬頭人笑了：“你能想出這種問題來，實在很了不起，隻可惜，我們的神是不允許艾爾莫拉家族有不知道的問題的，所以，早在艾爾莫拉家族誕生之日，創世神就明確的告訴我們，先有貪吃樹，再有貪吃獸，這個答案是神的答案，是絕對不容辯駁的。”
小開有點傻眼了。
豬頭人親昵的摸了摸懷裏的小貪吃獸：“你們看，流氓兔大人的能量實在過於龐大，根本不是區區的一隻貪吃獸所能承擔的，所以，小黑分裂出了一棵貪吃樹，可是這棵樹同樣無法承擔這樣龐大的力量，所以再度分裂出了這隻小貪吃獸，這隻小貪吃獸已經不是真正的貪吃獸了，它全身都是由最精純、最原始、最高境界的力量組成的，它小小的軀體裏，包含著流氓兔大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能量。”
要知道，豬頭人早就說過，他全盛的時候也不過能抵擋住流氓兔七分功力，而這隻小貪吃獸，體內居然有流氓兔的九成功力，那它所包含的能量，實在是足以毀天滅地的，小開等人看看豬頭人懷裏的小家夥，都有些震驚。
“繼續提問吧，”豬頭人道：“我雖然有無限的時間，你們的時間卻是有限的。”
他說得不錯，到這時候，小開開始覺得肚子餓了，想必進來之後至少也過了大半天時間了。
天妖忽然微微一笑：“我想，我應該知道怎麽難住你了。”
眾人的充滿期待的看了過去，就聽天妖帶著點喟歎道：“虧我們挖空心思想問題，卻不知道真正的問題，他早已告訴我們無數遍了啊！”
“什麽意思？”
“他想要得到卷軸，是為了進化，他要進化，是因為他沒有達到流氓兔的境界，現在，他說他進化失敗了，那麽，流氓兔到底是什麽境界，他又怎麽可能知道？”天妖道：“他號稱全知全能，連現實世界的問題都能夠回答，可是小黑分裂的時候，他卻跟我們同樣吃驚，顯然是看不透裏麵的玄機，他看不透裏麵的玄機，自然是因為小黑的分裂，已經是超越他境界之上的東西了，這些情形，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眾人頓時恍然大悟：“不錯，他唯一不知道的，便是流氓兔所達到的境界啊。”
豬頭人的臉色沉靜如水，居然還微笑了一下，才道：“看來真的是天意如此了，這個問題，在艾爾莫拉家族漫長到無始無終的存在生涯中，從來沒有人提出來過，可是這個問題，我真的回答不了，所以，你們贏了，卷軸是你們的了。”
這話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軟軟的倒了下去，全身的水分仿佛在刹那間就被無形的大手徹底抽空，他的身體就此萎縮成了皺巴巴的一塊豬皮，再不存在絲毫生命的跡象。
他死了。
在這個世界上，流氓兔的境界僅次於創世神，可是流氓兔的存在，卻超脫於世界上絕大多數生命的意識之外，唯一知道他存在的也不過隻有區區四五個種族而已，這四五個種族，每一個的境界都絕不在艾爾莫拉家族之下，當然不可能來找艾爾莫拉家族提問題，這樣一來，知道流氓兔存在的種族不屑於提問題，不知道流氓兔存在的種族們想提問題卻提不出來，導致漫長的歲月無盡流逝，居然始終沒有人把這個問題提出來。
小開他們的境界，比起嘰哩咕嚕楊低下了何止萬倍，可是他們卻有機會看到把自己力量封印到千萬分之一的流氓兔大人，所以，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或許是這個世界存在至今唯一的一次出現。
也正是這個問題，徹底摧毀了嘰哩咕嚕楊先生，艾爾莫拉家族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血脈，就此斷絕。
“吧噠”，卷軸掉落在地麵上。
“啪嗒”，一顆珠子從嘰哩咕嚕楊的嘴裏滾落。
本來蜷縮在豬頭人懷裏的小貪吃獸頓時兩眼放光，撲過去一口就吞掉了那顆珠子，它的動作迅疾如電，居然連經驗豐富的天妖都來不及有任何反應，直到它吞下了珠子，揚起脖子”喵喵”叫了兩聲，小開才第一個反應過來，一把衝過去就把卷軸搶到了手裏。
寧晴跑過去伸手要抱小貪吃獸，可是小貪吃獸屁股一扭，居然躲了開去，然後雙腳在地上一蹬，小小的身軀淩空飛起，落到了天妖懷裏，再不動彈了。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敢情這隻小家夥還要挑主人呢。
其實這隻小家夥挑主人，是有原因的。按照規則，豬頭人留下來的內丹裏包含著他本身的力量，這力量是應該由問倒他的天妖來繼承的，可是小家夥全身都充滿了流氓兔大人的高境界力量，無論是見識還是反應都是一等一的，居然強行將屬於天妖的能量掠奪掉了，這樣一來，對於天妖就不公平了，所以這個世界的規則就通融了一下：好，你既然搶奪了屬於她的能量，那你就認她做主人，順便保護她吧。
天妖雖然錯愕，倒也不排斥，抱著小貪吃獸道：“好，既然你願意跟著我，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吧，你是由流氓兔大人的能量分裂出來的，那你就叫流氓貓吧。”
“喵喵！”流氓貓叫了兩聲，滿意的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於是眾人重新登上”無所不渡”，回到了迷宮入口處。
站在小涼亭裏，小開把卷軸整個展開，卷軸上無數的亮點明滅不定，看得人頭昏眼花，小開看了半天不明白，順手丟給了輕虹，輕虹看了老半天，終於也搖搖頭，兩人麵麵相覷，頓時有些為難。
寧晴道：“你們為什麽不把卷軸給我師傅？”
小開和輕虹對視一眼，一時間竟然無法回答。
寧晴睜大了眼睛：“難道你們信不過我師傅？”
輕虹忍不住瞥了天妖一眼，心想：“信得過才怪了。”可是眼下眾人同舟共濟，這話終究說不出口，反而伸手遞過卷軸，對天妖道：“我們把卷軸給你，你可不要丟下我們。”
天妖卻不領情，垂著雙手也不去接，冷笑道：“你若信得過我，隻管把卷軸給我，若是信不過我，我也絕不強求，這樣拖泥帶水畏首畏尾又有什麽意義？”
小開臉上一紅，從輕虹手裏搶過卷軸，直接塞到天妖手裏：“我們當然信得過你。”
天妖深深的看了小開一眼，這才低頭細細查看。
要知道這卷軸上記載的是全部的星辰天象變化，其繁複程度簡直讓人瞠目結舌，雖然輕虹也算是當今六大派的傑出弟子了，可是研究起這種東西來，到底功力還是淺薄了許多。
天妖拿著卷軸看了許久，終於點點頭，伸出沒拿卷軸的那隻手，拉住寧晴的一隻手，沉聲道：“你們跟著我，一步步走，千萬不要走丟了。”
眾人點點頭，當下寧晴拉住小開，小開又拉住輕虹，總算踏進了迷宮。
“你們一定要記住，這迷宮中會有萬千幻像，到時候，一定要跟著我走，無論看到任何凶險景象，也萬萬不可動搖，”天妖叮囑道：“若是有人失去了方位，那就真是永遠也別想走出來了。”
這番話說得嚴重，眾人一起點點頭，都想：“就是天崩地裂，我也絕不放手。”
兩隻貪吃獸趴在天妖和寧晴的肩頭，看來也知道形勢凶險，乖乖的一動不動，爪子緊緊抓著衣服的領口，瞪大了兩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到處亂看。
這迷宮不但結構上錯綜複雜，麵積上更是大得出人意料，眾人跟著天妖行走極快，一路也不知道走過了幾百個涼亭，前方還是茫茫的一大片亭台樓閣，仿佛無始無終一般，走了大概十多分鍾，忽然眼前景色一變，整個迷宮內的格局頓時又來了一個大移位，天妖立刻停下腳步，眼睛死死的盯著卷軸，開始努力的計算起來。
天妖這一算，就算了足有五六分鍾，這才啟動腳步，又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路線開始前進，這中間千回百折，時而向前，時而向後，等到迷宮再次變化的時候，眾人真正走過的直線距離，居然連五百米都不到。
天妖的眼睛根本不看路，從頭到尾都盯在卷軸上，看著那些亮點不斷的閃爍，腳下就不斷的隨著迷宮的變化而移位，平心而論，這個過程的難度之大，幾乎已經是人類思維所能負載的極限了，所謂一步錯步步錯，牽一發而動全身，從眾人踏上行程開始，整個天象都在從不停息的運轉著，天妖的思維也就跟著這天象運轉不停的轉下去，每當天體移位，她還必須遵循天體移動的規則重新計算自己的定位以及前方的行走路線，這一思考過程中間不允許有絲毫中斷，而思考的強度，更是達到每時每刻都有數千數萬種可能的變化出現。
恐怕就是用世界上最精密的計算機來算，也未必能算清楚這麽多難以言說的變數。
眾人自然想得通這個道理，除了跟著走之外，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唯恐影響了天妖的計算，被永遠困在這日月星辰的天象變化之中。
所幸天妖畢竟是天妖，擁有兩萬年的功力，總算不是白搭，雖然額頭上的汗水涔涔而落，眼睛裏的疲憊也顯而易見，可是畢竟她始終沒有放棄，這一路走去，雖然不像前兩關那樣幾番波折，可是體力消耗之大，卻堪稱三關之最了，這一路上，也不知道迷宮變幻了幾次格局，隻覺得滿眼繚亂，除了涼亭還是涼亭，除了走廊還是走廊，到後來，輕虹還好，小開的腿都要發麻了，至於寧晴，早已走得眼淚都下來了，根本就是天妖在前麵拖著她走，可是她咬緊牙關，居然硬是一句話也沒說。
這迷宮中的幻像果然變幻莫測，寧晴才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覺得眼前的景色瞬息萬變起來，時而驚濤拍岸、時而天崩地裂、時而猛獸撲來、時而刀光閃閃，她心裏對師傅萬般信任，又覺得撐得辛苦，幹脆閉上眼睛，任憑師傅拉著自己的手往前衝，也沒有絲毫害怕，隻覺得師傅的手掌一片冰涼，心裏忍不住想：“師傅性子倔強，不肯叫苦，可是從這手掌上的變化來看，師傅的損耗實在不小。”
輕虹比寧晴要好很多，可是走著走著，也開始覺得眼花起來，她從小修煉，意誌十分堅定，那無邊的幻像倒是嚇不倒她，可是忽然之間，她腦子裏一昏，眼光一轉，居然看到小開正站在離自己十多米的地方，對著自己笑眯眯的招手，那意思顯然是要她過去。
輕虹嚇了一跳，連忙轉頭去看拉著自己手的是誰，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那個已經死去的豬頭人，豬頭人對著輕虹裂嘴一笑：“重開天地隻是一個騙局，小美人，你還是跟我走吧。”
輕虹心裏升起一絲疑惑，就看到另外一個身影忽然也衝了過去，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天妖，天妖手裏拿著那幅卷軸，正跟小開拉扯在一起，小開已經對輕虹喊叫起來：“還不快來幫我對付她，這個壞東西想要丟下我們不管，自己拿著卷軸逃跑呢！”
天妖猛一轉頭，居然又回複了月白禁地時那副可怕的模樣，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咆哮道：“你們誰也別想出去，從今以後，這滅世之門就是我的天下！”說完這句話，她一用力，已經把卷軸從小開手裏奪了過去。
“還不快過來幫忙！”小開大怒，轉頭對輕虹罵道：“難道一定要等這畜生搶走了卷軸你才過來？”
“可是我……我……”輕虹腦子裏天翻地覆，想要過去，可是那隻拉住自己的手異常用力，她無論如何也抽不出來。
“還不快用沉香寶珠！”小開在遠處提醒道。
輕虹心中一動，正要出手，忽然混混沌沌的腦子裏閃過一絲記憶，想起了天妖剛才叮囑過的話：“你若信得過我，隻管把卷軸給我，若是信不過我，我也絕不強求。”
“不錯，我若信得過她，自當全心全意，如今既已入了迷宮，又怎可再三心二意？”輕虹想到這裏，頓時拿定主意，任憑小開在那邊大吼大叫，再也不去理睬，幹脆也閉上眼睛，任憑前麵那隻手拉著自己往前衝，這樣一路衝了十多分鍾，身後的叫喊聲果然平息下來。
小開身具異稟，倒是不被任何幻像所迷惑，看著自己前麵後麵的小美女都閉上眼睛，心裏有些奇怪，卻又不敢多問，隻管悶聲不響的走路，也不知道到底折騰了幾個小時，當小開的肚子已經第三次餓過頭的時候，忽然聽到輕虹失態的叫了一聲：“哇，到了！”
眾人就覺得猛地一暗，無邊無際的水光和亭閣都被拋在身後，他們總算是走出了迷宮！
天妖一句話也不說，一走出涼亭，立刻將卷軸扔到身後寧晴的懷裏，然後當即盤腿坐下，”噗”的噴出一口血來。
小開嚇了一跳，隻見天妖的臉龐蒼白如紙，額頭上，脖子上，手臂上，到處都是大汗淋漓，恰如洗了個桑拿一般，神色更是萎靡到極點，看來剛才這番破陣，實在是消耗了她極大的元氣。
輕虹從懷裏掏出一包東西來，遞過去道：“這是我流雲水榭的『天香粉』，對於療傷和調息都有奇效，你試試吧。”
天妖微微點頭，也不說話，用眼光示意寧晴把粉末喂到了自己嘴裏，開始調息起來。
“還好，還好……”看到天妖的慘象，小開忍不住一陣後怕：“還好這次有她在，否則第三關是怎麽也破不了了，有卷軸都是白費。”
可是這話一說完，就聽到不遠的地方有人接過話頭：“嗬嗬，誰說第三關破了的？”
眾人這才注意到，原來前麵不知何時站了一隻……猴子？
小開翻了翻白眼，實在有些無語，這個世界上的高等生物怎麽個個都長得像動物，先是兔子，再是豬，現在居然出來一隻猴子，不知道這隻猴子又是何方神聖了。
“先自我介紹一下，”猴子還挺客氣的：“跟流氓兔大人和艾爾莫拉家族一樣，我也是屬於這個世界上的高等種族，不過我們種族的生命體都是沒有名字的，隻在成年後獲得一個綽號，按照你們世界的文字來翻譯，我的綽號應該叫多情公子。”
“多情公子……”眾人看看他滿臉的猴毛，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還是輕虹最先打破了沉默：“你剛才說……第三關沒破？”
“是的，第三關還隻破了一半，”猴子一本正經的點點頭：“你們必須通過我的考驗，才算是正式過關。”
“那麽……你的考驗是什麽？”小開摸摸幹癟的肚子，鬱悶道：“如果還要打架，我可真沒力氣了。”
猴子笑了：“天地重開試煉之旅，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試煉，我們的考驗，也是很全麵的，第一關你們表現了武力，第二關你們表現了智力，那麽第三關，你們需要表現的是精神。”
“精神？”
“對，精神，”猴子道：“闖過迷宮，你們展現了信任、勇氣和堅韌，可是這還不夠，你們都是天地重開的見證者，而你們當中還會有一個人成為新世界的創世者，你們背負的責任過於重大，所以，你們除了有強大的武力、無比的智慧、無盡的勇氣、超強的堅韌之外，還需要有豐富的情感。隻有豐富的情感，才能為這個重開的天地賦予各種色彩，讓它生機盎然。”
“豐富的情感……呃……這個怎麽考察？”眾人都傻眼了。
猴子好整以暇的坐下來，順手一撈，不知道從哪裏撈出來一隻怪模怪樣的茶杯，居然悠悠然喝了口水：“很簡單，你們講一個故事，如果能夠感動我，就算你們過關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我，一刹那都呆住了。
每一個人，都經曆過孩童時代，每一個人，都曾經躺在媽媽的懷裏聽故事，曾經，每一顆心都是柔軟的，容易為人世間的各種感情而悲傷、而開懷，可是隨著年歲越大，風霜越多，生存的壓力和現實的嚴酷讓每一顆柔軟的心都悄悄裹上了厚厚的繭子，變得冷漠而堅硬。
所以看到乞丐，我們不再去施舍，而是搖搖頭說一聲”騙子”，所以看到車禍，我們不再幫忙，而是扭過頭說一聲”少管閑事”，所以看到故事裏感天動地的愛恨情仇，我們不再流淚，隻是冷笑著說一聲”幼稚”。
小開的年紀並不大，寧晴和輕虹更小一些，可是三人互相看看，卻忽然覺得臉上有些慚愧。
感動？似乎那已經是很遙遠的東西了吧。
接下來，三人就忽然意識到，這次真的遇到挑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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