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〇四氣化五行

章〇四 氣化五行

一道五色雲光從雲卿卿腹下丹元處衝出,直衝天際,上接雲氣,直入雲嵐宗掩山雲光大陣的重重雲海之中。刹時之間,五方五行之氣湧來,匯成一朵五色光雲,猛地降落,將雲卿卿的小院落籠在其中。

雲揚子夫婦驚喜俱集。

因為雲卿卿的天生之疾,夫婦二人不知耗費了多少心力,遍尋典籍丹方,隻為求得一線良機。凡俗之人,一生一世,百歲而終,終究是修道練氣才是長生之道。

而如今,女兒忽而之間,竟然一舉突破了所有桎梏,納天地之氣,凝練罡氣,結成紫府,成就丹元。

須知,雲揚子座下大弟子恒蒼,練氣百餘年,至今也還沒有完全突破引氣入體之境,成就元神。雲卿卿這一番水到渠成之功,竟然完全不下於恒蒼過兩個甲子的苦修。

雲揚子當下輕喝一聲,沉聲道:“卿卿,意守本心,道胎丹元!”

夫婦二人一落下來,猛地將道袍大袖一揮,雲氣鼓動而出,就將雲卿卿挾裹於其中,一道道雲嵐宗五行雲光道真氣蓬勃而出,不惜地湧入頭頂那片雲朵中,從頭頂五色雲朵之中衝出一道精光,與雲卿卿丹元處衝出的雲光一下絞纏起來,良久之後,終於收斂於她身體之中。

雲揚子二人,這是不惜動用自身精氣,替雲卿卿淬煉道胎,穩固丹元。

少時片刻,雲光真氣之中的雲卿卿揚手一揮,一股淡淡的雲光散開,頓時就將頭頂那片雲朵裹住,攝成一團,倒卷而下,回到她丹元之中。

練氣士能夠飛天遁地,移山填海,如此種種的莫大神通,正是由感悟天地之道,煉取天地之氣為己用,化作一身真氣,存於丹元紫府之中,動發之間爆發威能。

此刻雲卿卿正是不煉則已,一照悟道,經脈竅穴盡開,摧枯拉朽地就縱貫引氣入體五大境界,直接成就了丹元。

雲曇上前一把捉住女兒手臂,真氣湧入她體內,就發覺了雲卿卿原本先天的疾症,已然完全消失,道道充盈的五行真氣不急不緩地運轉著,從腹下丹元湧出,湧遍周身百骸,繼而回歸丹元。

而在她丹元之中,五色雲光凝成一團,恍如實質,絲絲罡氣逸散開來,隱沒不定。

其丹元凝練,道胎堅定,竟是格外之高,遠遠勝過了雲揚子座下諸多弟子。

夫婦二人雖然震驚非常,無限莫名,卻更是大感欣慰,十多年心病一朝解除,兩人心境通暢,天心之中元神活躍,似乎又精進了一絲。

“卿卿,我知你隻喜清靜,術法手段想必也不在意,然祖師傳下五行雲光道,正是要我後輩光大發揚,你之天資稟賦極佳,今日沉屙盡去,卻也當勤勉於道法,也不枉為我雲嵐宗一脈後人的本分。”

知女莫若母,雲卿卿向來隻參悟道書,不研法術,就算是如今一下子有了不俗的修為,隻怕是對這等事情也沒有什麽興致。但是一個年方十六,便成就了丹元的高手,簡直駭人聽聞,由不得雲曇和雲揚子心中立刻就動了心思。

如此稟賦,若是就此荒廢了,簡直是愧對祖師,羞為後人。

縱然是雲卿卿素來平靜恬淡的性子,這時候也不禁有些恍惚,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變化,隻不過是從來沒有練氣修過法術,一時之間,也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有道是一通而百通,須臾之間的沉凝,她就完全洞悉了這片刻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雲卿卿道:“母親說得是,女兒自當謹記。”

言辭之間,似乎是雲卿卿對於她的母親,並無幾分濡沫之情,情分卻是不及與雲揚子那般親密。

雲曇也不以為意,隻對她丈夫道:“道盟大會將至,我前些時日參悟‘一氣化五行’之法,未有大體悟,不想剛才卿卿驟然悟道,竟使我有些明悟,便先去了。”

“也好,我還要將本宗法術精要,傳於卿卿,你先去罷。”

說話之間,好似一尊仙姑神妃一般凜然的雲曇便化雲光去了。

雲曇一走,場中氣氛頓時變化,雲揚子到桌前坐下,對著對麵瞪著一雙大眼,不明所以地咋呼不止的石生微微一笑,欣然說道:“卿卿,石生與你有大機緣啊。”

雲卿卿神思略微恍然了一下,淡淡說道:“女兒也是不知,隻是適才正是與石生誦念道書,忽然明悟,才以至此。”

“唔,道之為物,不拘於形質,縱你天生無脈,然而道之一至,桎梏之枷便如煙雲,一朝盡去,倒也未嚐說不通,你且好生修養道基,來日諸位長老出關,再一齊為你察看一番,辨明個中奇異。”雲揚子凝視自己女兒半晌,繼而意味深長地望向石生,忽大笑道:“你這小子,也不知是福澤還是災禍,隻是我女兒能夠免除頑症,更悟得道之要意,想來冥冥之中,少不得有一分你的緣故,卻當受我一禮。”

說罷,就坐著將手一拱。

石生連吃食睡眠都還不清楚,哪裏能夠知道雲揚子這是何意,隻知這人乃是姐姐的父親,至於父親為何物,他也是不知,他向雲卿卿瞥望過去,見她沒有動作,便學著雲揚子的樣,也將手一拱,齜牙咧嘴地笑了一下。

雲揚子和雲卿卿,還有一旁呆滯了片刻的兩個侍女盡皆噗哧一笑,這愚魯混拙之子委實有趣。

雲揚子擺手道:“霽月、晴雯,你們去罷。”

兩人知道宗主與小姐有話要說,不是她們兩個小丫頭能聽得,連忙應了一聲,躬身退去。

石生拱著手,也對她兩人拱了兩下拱,似乎覺得十分好玩,就又多拱了幾下。

雲揚子與雲卿卿不由又忍俊不禁而笑。

“你這小子,雲嵐山上盡可以由得你去,出去玩吧。”

雲卿卿抓住石生道:“不必,他什麽也不知道,礙著什麽。”

雲揚子轉念一想,正是如此,便不再多言,隻道:“我也知道你不喜練氣修術這等事情,隻是你母親所言也是對的,我便將這‘一氣化五行’之法傳你,我與你母親也都未能有所大成就,且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說罷,將右手一指,食指輕點在雲卿卿眉心,轉眼之間,一篇精妙的“一氣化五行”之法的真言便印入了雲卿卿意識之中,牢牢記住。

父女二人又言談了片刻,雲揚子將他雲嵐宗練氣之術的關鍵講了一番,雲卿卿一味淡淡地聽著,那石生卻在一旁聽得糊裏糊塗,不明所以,隻得趴在桌子上,片刻就將一盞果脯與幾盤糕點塞進了腹中。

雲揚子著實繁忙,少時也去了,隻是交代雲卿卿遵照法門悉心穩持道基,來日再說,便隻剩下雲卿卿與石生二人。

雲揚子一走,石生連忙將自己屁股下的石凳挪了挪,靠著雲卿卿,咿咿呀呀地嚷嚷個不停。

雲卿卿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又見他比劃許久,恍然大悟:“你也要學這練氣之術?”

石生大點其頭。

雲卿卿好笑道:“我今稀裏糊塗地就悟得道理,氣貫我身,自己也是懵懂不明,如何教你?況且這些年來,我既然能夠一朝之間便解了這無脈之厄,你與我一般無二,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機緣的,道法自然,不苛於時,我卻是教不了你的。”

誰知石生依舊不依,抓住她袖子就搖晃個不止。

雲卿卿好笑道:“也罷,這一氣化五行之法,乃是我雲嵐宗至高之術,我便練與你看,看你學不學得來。”

雲卿卿雖未正經地練氣修過法術,然而似模似樣地捏住劍指,意念一動,丹元之中滾滾五行雲光真氣便衝將出來,化作一股罡氣,直如劍氣一般,筆直而出。

這就是練氣士凝匯天地之氣而後,醞釀道胎,真氣歸元,繼而煉化真氣為罡氣,有極大的威力。

對於還處於引氣入體之境,卻已經真氣歸元,凝練罡氣的練氣士而言,罡氣乃是最重要的施展手段了。

練氣士經過歸元之境,就能夠以本身真氣祭煉法器寶物,禦使飛劍,然而若是不將真氣凝練成罡,卻也化不出劍芒罡氣,不能與對手鬥劍試法。

這一股罡氣並指衝出,雖然忽微,然而若是迸發出去,足以將眼前的崗岩石桌子一下零碎切削成齏粉!可見練氣之士,有莫大的神通手段,在那尋常凡俗人的眼中,與神仙之人無異。

這股罡氣明明晃晃,茫茫沒有顏色,這是凝聚天地之氣,煉化出來的真氣原本模樣。

然而雲卿卿默默地按照雲揚子傳她的那一篇一氣化五行之法運轉起來,轉眼之間,這一道明晃晃的罡氣,就嗤嗤地燃燒了起來,化成了一股烈焰,火紅熾烈,赤光奪目。

石生瞪大了眼睛,顯得十分驚異。

這一小股烈焰燃起,不消片刻,周遭就被一股熾烈的熱浪籠罩,石生忽然就從凳上跳了起來,因為他雙手支在木桌上,那木桌乃是異種木芯材質,堅如金鐵,卻是正在被這股罡氣所化的烈焰燒灼著。

他剛蹦起來,還未落地,就見那木桌,如同熔蠟一般,轉眼融化成了一堆灰燼,繼而化作了煙氣!

雲卿卿閉目之間,眉宇微微擰皺著,忽而指尖一震,那一股赤色火光,便又化作了一道黃色勁氣!

五行火生土,雲卿卿運轉一氣化五行之法,生轉五行之氣,將烈焰化作黃光。

黃光一出,一股厚重的意蘊撲麵而來,石生大張其口,雲卿卿卻額際見汗,再也堅持不住,手上一抖,黃色的勁氣就激射而出,擊中了幾丈外院中的一株數千年銀杏,悶響一聲,這株古木便隨著一陣沙沙沙沙的古怪聲響,化成了一堆黃塵,頹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