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青蛇無悔替大劫
第八十一章 青蛇無悔替大劫
如來攤開手掌，微笑道：“我能壓你五百年，便能再壓你五百年。你可還要賭一賭？”
悟空氣得怒發衝冠，狂笑道：“好！好如來！施個掌中佛國，自創一界的本事叫我入甕，在外人看來卻是本事通天，且又慈悲為懷，給人留有餘地！我說你們佛門中人怎的都這般陰險，這般道貌岸然，你果然不愧是那死唐僧的師父！”
說罷，已提了打佛棍，衝天而起，對著如來便劈頭蓋臉打去。
如來修為極高，怎會讓悟空打著，屈指一彈，一道佛光仿佛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限製，直直刷中悟空麵門，打得悟空鼻青臉腫，嘴角溢血，橫飛了出去。
如來一把將悟空抓在手中，微笑道：“我給你機會，讓你再飛一次，看能不能飛出我的掌心。”
一旁文殊菩薩嘴角帶笑，這猴子看來又逃不過一次鎮壓之苦了，如來不殺悟空，是為了找回麵皮，能壓你第一次，便也能壓你第二次，能壓你五百年，便能壓你一千年。
悟空以棍去擊如來手指，怒道：“你當真把老子當螻蟻看！”
卻是那手指上金光一閃，把悟空給彈了回來，悟空發瘋一般連打幾十棍，終無作用。
悟空心中暗道：“苦也！玄冥叮囑過我不可出花果山，但我卻不聽，而今遭劫。這如來要尋回麵皮，怕是不會殺我，又得被鎮壓不知幾百幾千年了！”
地上的小青在這個時候卻已去到了遠處躲藏起來，往自己身上打了一道玄冥給的隱身符，而後口中默默念咒，隻見那頭發當中藏著的一縷金色猴毛開始發光，小青身形一晃，竟然變成了悟空的模樣，另外兩根猴毛則拈在手中。
她這種小角色，佛祖和菩薩都不會放在眼裏，更不會親自出手，看到她跑了，便也任由她走脫。
悟空無法，隻得施了筋鬥雲，一個筋鬥翻起便去了十八萬裏！
如來五指一扣，化為一座大山壓將下來，正要將悟空壓住。
遠處小青口中法決一停，就見金光一閃，身子已經消失，施了玄冥傳授的巫族移形換影秘術，將自己與佛祖掌心中的悟空調換過來，那五指山扣下，她雙手合十，並非禮佛，而是祈禱他能脫此劫難。
此乃巫族秘術，便連佛祖和菩薩都沒有察覺，掌中之人已非悟空，而是那個不起眼的青蛇精。
五指山落下，將小青壓在其中，如來拘了五行山在手，笑道：“悟空，再壓你五百年，我看你還是不是如此頑劣！”
悟空於一旁看得真切，自己怎麽會突然從如來的掌心當中逃脫，那被他壓在五指山下的人，又是誰？
如來大笑中拘著五行山望西方而去，文殊菩薩騎上青獅，喚了金吒過來提劍、捧七寶金蓮，也跟隨佛祖去了。
悟空忽然看到眼前飄落一根金色毛發，急忙以手接住，乃是自己的一根猴毛。
“這是……是我給小青的三根猴毛之一？”悟空怔怔看著手中的猴毛，一陣心顫。
他抬起頭看向西方，喃喃道：“也便是說，那替我應劫的人，乃是小青？”
悟空隻覺心亂如麻，為何又有一個女孩子為他做出這般大的犧牲？他隻覺愧對！
已對不起紫霞，為何又要對不起小青？
悟空輕歎一聲，手中真火騰起，將猴毛燒成灰燼，雙眸微閉，隻見那金丹之上出現了第一千零一條道痕，此道曰情。情之道，最是難解，悟空卻有領悟，但這領悟，卻是如此痛苦，如此讓人難過。
他與小青並不熟悉，隻是她願意為了他犧牲，為了心中藏得深到幾乎悲哀的情意。
紫霞何嚐不是如此？
悟空仰頭看天，禁不住淚流滿麵，提棍怒指西方，喝道：“如來，吾必殺爾！”
這金丹上甫一出現第一千零一條道痕，悟空隻覺渾身力量暴長，已徹底觸摸到了那規則，輕輕伸手，竟然可進行扭曲。他才是太乙金仙境界，卻掌握了大羅金仙才能掌握的規則之力，可以進行扭曲，讓敵人防不慎防。
一個身穿粉色衣裙的女子朝他緩緩走來，她的臉上帶著一種難得的恬靜。
悟空雙膝跪地，雙掌撐在地麵，心中絞痛如萬箭穿透一般。
來者正是玄冥，她的臉上沒了往日那般冷漠與刻薄，隻是一種讓人難以言喻的溫暖。
“齊天。”玄冥淡淡呼喚。
這是他們輪回第二世悟空所用的名字，齊天，劍客齊天！
悟空抬起頭來，輕聲歎道：“是你的算計，對嗎？”
玄冥點了點頭，道：“此劫難過，隻得以人替之。”
悟空緩緩起身，看了玄冥半晌，道：“原來如此。”
玄冥微微一笑，她很少笑，笑起來有一種冰消雪融，春暖花開的感覺，她主掌殺戮，她的會心一笑，便如肅殺的冬天那漫天冰雪當中一朵梅花悄然綻放，並不妖冶，有的隻是美絕人寰的清麗與淡雅。
玄冥道：“你恨我？”
悟空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歎道：“恨？你救了我，我怎麽能夠恨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我怎麽能讓你傷心？隻是，又有人替我受了劫難，我心頭難過。”
玄冥淡淡笑著，道：“她是第二個紫霞嗎？”
悟空提著打佛棍往地上一杵，震得方圓幾裏都顫抖不停，讓人以為地龍翻身了，緩緩吐了口長氣，才道：“既然她已替我應劫，那我也無法挽回了……終有一日，我會打上西天，我要生生撕碎這些虛偽的神佛，還她們的恩與情！”
玄冥卻道：“我的恩情便不用你還了。”
悟空咬牙，抬頭，道：“遲早還你！”
玄冥聽得心中不悅，板起臉道：“我說不用還便不用還！”
悟空沉吟片刻，又歎一口長氣，道：“你要我欠你一輩子？”
玄冥卻道：“不用一輩子，我隻需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說罷，施了風遁，迎風而起，飄飄如仙，嘴角勾起一絲絕世的微笑，消失於天邊。
悟空心頭苦笑，自己入輪回當中沒有找到紫霞，卻結了一樁大因果，要解這因果，真的需要一萬年嗎？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紫霞已成隨風往事，抓不回來了，不過悟空卻總感覺自己能夠找到她，就好像……好像她便在身邊看著自己一樣，正如那五百年一般，她默默地注視著，不曾轉移過自己的目光，不曾動搖自己的心思。
若說十二祖巫當中，玄冥是最不可能動情的人，但造化弄人，天意弄人，輪回六世，第七世才透徹本心……在那輪回中糾葛如此之深，怕是聖人都會把持不住。
悟空以手撫麵，一聲厲嘯，向著花果山去了。
佛祖以法力拘住五行山到了西天境內，便隨手一拋，將這五行山拋到荒涼大漠之中。
“五百年後，再理會你。”如來淡淡道，望靈山而去。
小青變化成悟空模樣，被壓在五行山下，她雙手合十，心中一片恬淡，微笑道：“我直至今日才看清了你們這些偽善的佛祖與菩薩的真麵目！替他受過，小青無悔。他是妖族的大英雄，他是妖族的青帝，他注定要帶領妖族走向自由……你們，這些虛偽的佛陀，遲早一日，會被他撕成碎片！”
“偽善的神佛啊……我已不再畏懼你們！”
小青淡淡笑著，笑得恬淡且清麗。
“我是卑微的，隻能卑微地凝望你，仰望你的背影。你是妖族青帝，我隻是小小蛇精，如同塵埃般的渺小。如今，你可知我的存在，你可知我心意？”小青輕聲呢喃細語，“此番遭鎮壓百年千年，我亦不悔。”
小青歎了口氣，暗暗想道：“姐姐，我總算理解你了。原來，這便是情呐……”
“小青無悔。”
這時，一個老禪師自沙漠中走來，看了一眼小青。
這禪師雙手合十，歎道：“無劫無量！我的好徒弟，你又逃過一劫。”
隨後，他略微搖頭，離去。
小青不解，叫道：“老和尚，你叫什麽名字？”
這老禪師頭也不回，沒有說話，消失在漫天風沙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