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悟空

第一章 我是悟空

當他發現,西遊不過是一個騙局,花果山已成焦土,一切,似乎都晚了。

神州浩土,不知衍伸幾萬裏,這隻幽魂不知自己飄蕩了多久。

在西天聖殿之中,他被一掌,拍成了飛灰,似是天意,又似有大能暗中相助,道衍四九,遁去其一。他便成為了那遁去的一線生機,盡管這縷幽魂薄弱到隻需罡風一吹便化為劫灰,但總歸還是沒有徹底滅絕。

幽魂看到了曾經的花果山,而今的花果山變為了焦土。

漆黑的土地,沒有希望。

漆黑代表的豈非正是絕望與無助?

“就連花果山,也化為了焦土嗎?難道,我真的要死了嗎?”他開始抱著頭痛哭起來。

淚水流下,消耗著的卻是他的靈力,他的身體顯得愈發單薄了。

“滴答、滴答……”

淚水順著一塊石頭緩緩滑入焦土之中,他的耳朵不由輕輕顫了一下,他好像聽見了生機,就在這焦黑的土壤裏。在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什麽,那個名為紫霞的女孩,為保護花果山,死在了楊戩的三尖兩刃刀下。她似乎在這片焦土裏留下了什麽,那東西名為——希望!

“我是悟空!!!”

他忽然抬頭,一雙深沉的眸子迸發出銳利如電般的光芒,刺破了虛空。

土壤鬆動,一片嫩芽從焦土之中緩緩伸出。

“是誰?是誰給了花果山生機!”天龍八部在怒吼著,仿佛雷電翻滾。

“哼,若非我遭如來暗算,現在便將爾等一棍子打死!”悟空心中暗恨,卻也明白此刻的自己遠非這天龍八部的對手,當下心念一沉,化為一道青光鑽入了那嫩芽當中,而這嫩芽也忽然一縮,就縮回了焦土裏。

夜叉揮動翅膀從天而降,雖是一尊法身,但卻也懾人無比。

隨之而落下的是天龍八部的另外七人。

“奇怪,方才我分明感覺到這裏有了一線生機!怎的會找之不見?”阿修羅道。

“怕是你有了幻覺罷,走罷,若有生機,定然逃不過我等的目光。孫猴子死了,你也不用如此緊張。”迦樓羅淡淡道,彈出一指,立時將花果山那漆黑的山崖給炸得斷裂。

天龍八部又衝天而起,隱入雲端,躲在那嫩芽當中的悟空這才鬆了口氣。

悟空剛待從那嫩芽當中掙紮而出,卻忽然聽得一道細若遊絲般的聲音。

“悟空,我知你遲早會回花果山來,所以便將種子早早埋下。你為我遮風擋雨數萬年,我本就是依偎你而生的一朵紫薇花……而今,我能幫到你的便隻有這些了。”

悟空發現自己不論如何都掙脫不得,這聲音傳來後更是駭了一跳,隨即便感覺到這縷嫩芽帶著他往地下鑽,不知要遁去哪裏。悟空見走脫不得,便細細思索方才那一道聲音,腦海中浮現一幅畫麵——花果山瀑布邊,一顆石頭下生長著一株紫薇花,這石頭為它遮風擋雨……他的心,暮然一痛。

忽然發現自己又流下淚來,他不由暗恨自己怎的這般娘娘腔?如女兒一般愛哭!

嫩芽不知帶著悟空遁到了何處,終於停下,而後緩緩生長起來。

於是,這個不可一世的齊天大聖又被困住了,眼睜睜看著這嫩芽生長。

頭一次是被困在五指山下,但那並非他心甘情願。

而今被困在這一株嫩芽當中,他卻是甘之如飴,甚至想永遠陪伴著它。

過了九九八十一日。

悟空發現這嫩芽是在長成人形,已長出了一對手足和腦袋。

時日如飛,又是四十九日。

嫩芽已然完全化為人形,準確說來,是一隻較為高大的猴子,正是悟空生前的模樣。

不覺間,一年已過。

這具軀殼在這一年裏緩慢地生長血管、骨骼等等,直到今日方才徹底生長完畢。

悟空感覺自己的靈魂在這一年中被這嫩芽滋養,不斷壯大,雖不如以前,但卻也比一年前強了無數倍。而且,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與這由嫩芽生成的軀殼變得無比契合,仿佛這就是他與生俱來的身體一般。

“紫霞與我相依數萬年,那時我還是一隻尚未開化的石頭……她與我,早有了彼此的氣息,正是如此,我才能與這肉體融合得如此完美罷?隻是,我的法力盡失,要修煉出往日那般驚天動地的法術,不知要多少年月!”

悟空心中細細思索,在死亡邊緣遊走一道後,他的頭腦變得更加清明。

“原來,西遊不過是一個騙局……如來殺了我,而今代替我西行的想必是六耳獼猴那廝!我手中的定海神針也不知哪去了,待我恢複些法力,看看能不能將之召來。”悟空的心如明鏡,往日的一點一滴都印入心頭。

他將周遭的泥土掏空,然後雙手交疊,放於腹部,盤腿坐下。

悟空忽然感覺到一道氣息在自己的丹田處跳動起來,微微一怔,花費極大的力氣念誦法決,這才得以看清自己體內的那一道氣息。

這氣息乃是紫色的氤氳,飄飄渺渺,無法捉摸。

“鴻蒙紫氣!”

悟空心中不由大喜:“那如來殺我,卻料不到我在最後一刻領悟了大衍四九那遁去的其一,獲得一線生機逃離。這鴻蒙紫氣想必便是那個時候被我無意間捕獲到的!有了這等寶物,我要重新修煉法術,想必也會極快了。”

鴻蒙紫氣乃是鴻鈞老祖令弟子盤古開天辟地後才出現,其中大部分皆被鴻鈞所獲,故而成就其天道之位,其餘鴻蒙紫氣除了少數幾人獲得外,都遁入了宇宙中,除了一些能捕獲到那遁去的一之人,便再無人可得。有詩為證:“鴻鈞老祖第一仙,弟子盤古初開天。”

悟空以自己意念觸及那縷氤氳紫氣,頓時,磅礴的力量湧現出來。

宇宙輪回,洪荒天地!

一幕幕,清晰印入眼簾當中,他那雙已失去了火眼金睛的眸子帶上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清明。

“鴻蒙大力訣”、“鴻蒙陣法”、“鴻蒙三千變”……

一道道功法宛如瀑布般洶湧撲來,悟空根本就是走馬觀花,看之不清,但他卻也不急。

當年悟空修行七十二變,但而今卻看見這鴻蒙三千變,難道這法術竟然有三千變化不成?他心中一怔,但卻忽然想了個通透:“三千大道,故有三千變化!”他往日以為自己真是厲害,自封“齊天大聖”,而今才明白,那時候的自己是如何弱小,七十二變,在這三千變化前,簡直有如螻蟻!

“齊天大聖……若我將這鴻蒙紫氣當中的法術全部學會那還差不多,以前我當真是坐井觀天!哼,待老子學好了本事,定然殺上西天,找那如來算賬!”

悟空憤然想道,雙拳捏得“嘎嘣”脆響起來,周遭泥土都在崩塌。

“佛教借助西行之事,將佛典傳入中土,而後好與道教爭奪香火願力,擴大自己勢力!釋迦牟尼,你倒是好算計。但可惜你沒有一巴掌把你悟空爺爺拍死,怕是你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待我學會這些本事,來日必將你撕個粉碎!”

悟空想罷,便再次將心神沉入體內,去感受那道鴻蒙紫氣。

這一道鴻蒙紫氣之中便蘊藏諸多法門,這些法門皆是開天辟地,感受天道得來的,是世間最為接近“道”的法術,十分厲害,但卻也無比晦澀,以悟空如此透徹的領悟能力都才能堪破皮毛而已。

悟空與這紫霞留下的嫩芽合一,肉身極為脆弱,不說金剛不壞,怕是一個成年人稍微用力都能將他打傷。所以,他很快便在那道鴻蒙紫氣之中挑選出了一門名為“鴻蒙煉體術”的法術來修煉。

於是,這一月來,生活在周圍的百姓便時常感覺到土地震動。

開始的時候他們都驚懼無比,每天祭拜土地爺,但後來也就有些習以為常。

悟空每日以鴻蒙紫氣淬煉身體,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

那鴻蒙紫氣霸道無比,時常將筋脈骨骼弄得寸斷,但隨即又被其修複,如此反複打磨,悟空的肉身也變得越發強大起來。

修仙自是要耐得住寂寞,悟空當然能夠靜下心來細細研究那鴻蒙紫氣當中的千般法術變化,他被如來關押五指山下五百年都受得住,而今的苦難,又算得了些什麽?

時日緩緩流淌過悟空的指尖,他已不自知過了多少日月。

這日,那鴻蒙紫氣猛然衝入他的腦中,轟然炸開,一道道紫光遍布軀體,他那原本脆弱的肉體在這一刻變得結實起來,毛孔皆張,皮表如同呼吸一般一起一伏,每個毛孔都在吞吐著鴻蒙紫氣。

“總算小成了!”

悟空一陣狂喜,掐指一算,竟又過了一月。

算算時日,自己被如來一掌拍得幾乎灰飛煙滅後已然過了一年七月。

是夜。

一聲巨響,山石炸裂,一道紫光衝天而起,飛射入了一處人家。

不過片刻,一身著青衣的翩翩少年從中悄然走出。

翌日村民們醒來,發現那曠地之上多了一處深得幾乎難以見底的大坑,想起昨夜的巨響,也不知是又有哪隻妖孽修煉成精了?當下不由哆嗦,鳥獸般散去,回到家裏,趕緊殺了雞,往門口灑些雞血和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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