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三百六十五。
這個數字卻是有些奇妙了，代表一年，亦代表一個周天，亦代表人身上的大穴……這數字，同樣代表一個輪回。
“輪回，結束了；因果，了結了。”他忽然說道，隻覺得仿佛有無數記憶湧入了腦袋裏，就好像是前世今生一樣，這是他埋藏在深處的一絲本心，一旦到了周天之數的時候，便會將他喚醒。
他就是悟空。
玄冥那迷惘的眸子也漸漸清明起來，淡淡道：“結束了。”
悟空笑了笑，道：“我要走了。”
玄冥歎了口氣，道：“等一等。”
悟空疑惑的一瞬間，玄冥已一劍刺入他的心口，他的心髒能感覺到那劍鋒的冰冷，他冷得忍不住全身都在打冷戰。火熱的鮮血自胸口的傷處噴湧出來，濺了一地，猶如一朵朵在寒冬裏盛開的梅花，淒美得讓人心碎。
悟空隻是笑，甚至連玄冥為什麽殺他都沒有問。
玄冥麵無表情，手望天空一揮，便是一方六色大轉盤出現，她將悟空的屍身擲入大轉盤中，自己亦縱身躍了進去，輕聲道：“這是最後一世。”
輪回轉盤緩緩轉動，最後隱去，世間已變了一個模樣。
玄冥飛在空中，看見悟空這一世的化身，這一世，他是一名琴師，正坐於堂中撫琴。
“你來了？”琴師微笑道，他現在還未覺醒自己的本心。
“你知道我是誰？”玄冥不免有些詫異起來。
“不知道。不過，自打我生下來，我便感覺到自己在等一個人，你出現的這一刻，我感覺我似乎已經等到了。你是誰？”琴師笑道。
“你現在還不需要知道。”玄冥如是說道。
未待琴師答話，玄冥屈指一點，他便定在原地，看不見、聽不見，六識都被封閉了，仿佛歸於了那無邊無際的混沌當中。玄冥輕歎一聲，化為一道光芒入了他的心口去。
玄冥看到了一粒晶瑩如玉珠的東西在心髒當中，她上前拾起一看，頓時感覺到一種悲愴，無數畫麵湧現而來，這些話，都是一個女孩子的自述——我叫紫霞，我是一朵紫薇花成的仙道，我生來時身旁有一顆五彩石頭……
悟空的這身軀乃是由紫霞凝聚自己所有精氣神化的紫薇花種子煉成的，其中自然留有紫霞的印記，不過藏得極深，若非仔細去查探，還真難以找到。
“難怪了……”玄冥喃喃道。
不多時，她已經出來了，輕輕一點琴師的腦袋，他頓時恢複了清明。
無數記憶湧來，本心被喚醒，琴師已化為了悟空的模樣，他對著玄冥道：“你來了。”
玄冥點了點頭，笑道：“你為什麽不問我在上一世為什麽要殺你？”
悟空笑得頗有些清淺從容的味道，這是一種超脫後的灑然與自信，輕笑道：“你既然這麽做，自然有你的道理。”
玄冥道：“我隻為在你的心裏留下點東西罷了。”
悟空驚道：“你在我的心裏留了什麽？”
說罷，不由施展玄功內視一番，卻發現自己什麽也看不到。
玄冥道：“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我還沒有那麽無聊。”
說完這話，她不由垂下頭去，輕輕擺弄著自己的腰帶，似乎有些無措。
悟空道：“我們該出去了，已經一年零一天了。”
玄冥點了點頭，道：“是啊！已經一年零一天了。”
悟空發現自己的金丹之上竟然多了三百多條道痕，這些道痕都還很淺顯，有待進一步領悟，讓他們圓滿。這一次的輪回之行，竟然領悟了三百多條大道，倒也是不虛此行了。須知，要領悟這些大道，可是極為艱難的，悟空得那兩千道純粹是有些取巧了，帝俊那裏得來一千道，斬善屍窺到一絲天道變化，從中截取了一千道。
玄冥忽然騰空而起，道：“我要毀了這方輪回世界。”
悟空問道：“毀了？為什麽？”
玄冥笑道：“因為，聖人無情！”
悟空心中不由大驚，道：“你……成聖了？”
玄冥並不答話，她在這第三百六十六世，進入悟空的心髒裏的時候便已成聖了，無情而覺有情，再從輪回中感受無情以了卻因果，但最後終究還是生出了情來。若說聖人無情？那不過是一個謊言罷了，聖人若無情，又怎來老子的太上忘情？而且，這太上忘情不過是將情擱置在一旁，不去想它，不去念它，幾乎把它忘了，而並非是絕情。
玄冥輕輕點頭，她是以情入道。
真沒有料到，三清算計佛門六尊功德金身讓兩人在輪回中糾纏，反倒造就出一尊聖人來。
證道容易，證道亦是難如登天！
準提白日做大夢，夢成了聖。
接引道人發大宏願，積大功德，集眾生香火願力，亦然成聖。
而今玄冥，以情入道，證得了那混元道果，當真也是聽來簡單。
悟空急忙道：“你若毀了輪回，那些迷失了本心的遊魂野鬼又往哪裏去？”
玄冥便笑道：“我既成聖，又掌管輪回地府，自然有大責任，有能力去安排那些迷失了本心的遊魂野鬼……這輪回池，必須毀掉，以免有人借它來算計我，損我道心。我而今方自證得聖道，若是讓人算計，恐怕隕落。”
玄冥證得聖道之後，便再不是不死之身了，一絲元神已寄托天道之上，如三清那般，隻消將她肉身打得潰散、毀滅元神當中的天道印記，便可將她徹底殺死。也真不知，這成聖對於祖巫們來說，是福還是禍啊！
悟空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若是知道，肯定會大驚，如果玄冥不證道，那是不死之身，證道之後，便可打死……那豈不是說，他吞食老君金丹窺到的那一絲天道變化還在應驗不成？而且是在逐漸接近這個結局！
不過，他境界未到，自然不明白祖巫之身與聖人之道的奧秘。
玄冥方自成聖，尚未穩固自己的混元道果，這輪回又極為莫測，若是讓有心人利用，算計一番，怕是極為被動！所以，這方輪回世界一定要毀掉。
悟空隻得歎道：“好，你既然執意如此，那我也不阻你。”
玄冥卻道：“縱你想阻，你阻得住嗎？”
悟空無奈一笑。
玄冥冷冷道：“你莫不是以為我不會殺你麽？須知，聖人無情！”
悟空不由一怔，他知道玄冥先前對他有情，但他並非聖人，自然不明白聖道玄奧，聽玄冥如此一說，自然不再聒噪。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若是真惹怒了玄冥，縱然她不殺自己，折磨自己一番也是可以的。
玄冥心頭卻輕輕道：“我怎會殺你……我若想殺你，也不會在你心裏留下那東西了。”
她自然不會將此話告訴悟空。
“自今日起，我便號平心娘娘。三清掌控三十六天，準提、接引、須菩提掌控佛門，羅睺掌控北域魔淵，那我玄冥便掌控地府！”玄冥道。
聖人都有自己的地盤，玄冥成聖，自然也要給自己樹一個旗號起來。
玄冥手指一點悟空，悟空頓時便被一道白光包裹了起來，便見玄冥手中撚起法訣，帶著他騰空而起，天空中出現一方六色大轉盤來，這六色大轉盤便是這輪回世界的根基，是昔年帝江以輪回筆畫出來的，而後又與帝俊構建出來的輪回碰撞，這才徹底完善起來。
這輪回池乃是孤魂野鬼入內找回本心的地方，極為奇妙，死後的魂魄進入其中，可以很容易找到本心，然後投胎轉世，但若是活人入內，便極為容易迷失，難以出來，甚至終其一生都在輪回當中度過。
悟空被玄冥以一道白光裹起，竟然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絲毫，這便是聖人的力量，要你生便生，讓你死就死！
“聖人，竟然這般強大！”他體內兩千三百多條大道齊齊顫抖，這才能夠動彈手腳，但卻始終難以掙脫這白光。
玄冥看了他一眼，心中生出了些許詫異來。
“滅！”玄冥手指一點那六色大轉盤，一聲輕喝。
“轟隆隆！”
一股沉重無比的氣息爆發出來，乃是天道法則，這輪回也歸屬這方天地，自然歸天道法則掌管，所以玄冥一發力，便將這方六色大轉盤打得破裂開來。
如此強大的天道法則降臨，悟空都忍不住臉色發白起來，有一種跪伏下去的衝動。
這就是聖人！
以天下萬物為芻狗的聖人！強大到能將一切掌控於手中的聖人！
“若我成聖，是不是可以將紫霞複活過來呢？”悟空心中不由暗想。
玄冥再點出一指，便見一道劍氣噴薄而出，落在轉盤上，將轉盤絞成了齏粉，而後一掌落下，將輪回世界當中的所有孤魂野鬼都拘禁在了手中，以天道法則喚醒本心，直接投入了六道輪回當中去。
玄冥帶著悟空自輪回池當中一躍而出，然後又是一掌擊在輪回池上，便將輪回池毀了。
悟空這才落在地上，白光退去，得以恢複自由。
祖巫們都被這動靜驚動了，紛紛跑來，便見玄冥將輪回池毀了。
祝融驚道：“玄冥，你怎麽將輪回池毀了。”
帝江卻深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要毀滅輪回池，就算是三界內外所有教祖聯手都做不到。”
另外十人這才反應過來，腦袋中隻有兩字在不斷回響——聖人，聖人，聖人……
悟空的臉色卻忽然一變，道：“我有事先走！”
說罷，一個筋鬥翻起，便望花果山而去了。
不知凶吉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