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母女夜話
第六十五章 母女夜話
林小橋見此情景，心口倏地猛然疼痛，她快步走到李氏身旁，趴在床邊緊緊的摟著她：“娘，你不要這個樣子，以後還會有小弟弟小妹妹的，就算你啥都沒有了，你還有我們啊。娘，你想哭就哭出來吧，看著你這個模樣，小橋和哥哥姐姐心裏都很難受害怕。”說著便大哭出聲來，林小溪兄妹三人，也都趴在床邊大聲兒的痛哭。
李氏看著麵前的四個小人兒，麵色終於有些動容，嘴唇蠕動了幾下，然後一把摟過四人，大聲的哭道：“是娘沒用，娘保護不了你們，也保護不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他走了也好，免得跟著我這樣的娘，遭罪兒受啊……”
聽著李氏不停的責怪的自個兒，看著她哭得傷心流涕，林二牛更加顯得尷尬，站立難安，孫氏則是輕輕的鬆了口氣，能哭出來總是好的啊。
於是，她走過去，摟著李氏，輕輕的說道：“閨女，別哭了，這都是命，是那個孩子跟你無緣，你就別傷心了。現在家也分了，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沒有啥子想不開的，從今以後你就守著這四個孩子過日子吧，他們個個都很聽話兒懂事。人要懂得惜福，懂得知足……。咱今兒個哭過這一場就好了啊，等你身子好了，咱去給那未出世的孩子，燒些紙錢，讓它安安靜靜的去投胎吧。”
李氏聽完孫氏的話，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屋裏的眾人都紅著眼眶，抹著眼淚，李氏夫妻的屋子裏頭一時哭聲一片……
接下來，林家二房眾人，就簡單的收拾了一些衣物行禮，坐上牛車，伴著漆黑的夜色，趕去姥姥家暫住。
從此，遠離林家老宅的紛爭和算計吵鬧……
牛車搖搖晃晃，載著一大群人，摸著漆黑的夜色，來到了小灣村，這個時辰家家戶戶都已經閉門休息，所以他們的到來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就像這寂靜的黑夜一般，悄悄的來臨。
到了姥姥家，眾人隻是簡單的吃了晚飯，就各自去休息了。
如今姥姥孫氏家的屋子很多，所以也不用發愁這麽多人，沒有地方睡覺。林小橋姐妹倆依然睡在一個房間，今兒個白天發生的種種，都讓他們身心俱疲，所以，眾人皆是一夜無話，俱都帶著些許殘留的憂傷，早早的回房上床睡覺，進入夢鄉了。
就在眾人都已經睡著的時候，此時李家的主臥室裏頭，一對母女正在秉燭夜談。
雖說，李氏在林家之時已經大哭出來，發泄了一場，但是失去一個孩子的痛，並不是真的能用一場痛哭來撫平的。
孫氏看著女兒麵色蒼白，那股濃濃的傷痛之情，始終不曾有半點兒消散，就曉得她還是並未想開。哎……
看著靜靜的靠在床頭，眼神還是沒有什麽光彩的李氏，孫氏搖頭歎氣，從她的大箱子裏頭，拿出了一個小木盒，交到了李氏的手上。
李氏回過神來開著手中的木盒，此時有些奇怪，便暫且拋開傷痛，打開木盒，看到裏頭有些已經微微發黃的紙張，她不曉得這是什麽。於是便疑惑的問道：“娘，這是啥子啊？”
孫氏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說是啥？是你寶貝閨女給你掙的銀子，整整六百兩銀票，之前一直都是我保管的，現在你們也分了家了，也無需在藏著掖著了，我就把這些銀子都還給你了。”
李氏聽完，麵上有些激動，雖然曾經聽小閨女說過，但是真正見到卻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這銀票，是啥子樣子，她以前可是連見都沒見過，沒想到今兒個還長了見識了，她重新摸了摸那幾張代表著六百兩銀子的紙張，突然麵色又恢複了先前的傷痛。嘴裏頭喃喃自語道：“若是這個孩子，未曾離去，或許他的出生就不會像他的哥哥姐姐們一樣，從落地下來就注定了要吃苦了。”
隨後，又由那個早逝的嬰兒，想到了她現在的四個兒女，這四個孩子俱是泡在苦水裏頭，長大的。於是，越發的悲傷起來……
孫氏，看著自個兒閨女的臉色，稍作思索，便知曉她在想什麽。
她摸了摸李氏的鬢發，輕輕的說道：“閨女，不是娘說你，你還有啥子不知足的咧。生了四個孝順懂事的兒女，尤其是你那小閨女，自從上回受傷以後，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得到菩薩保佑，性子又好，又能掙錢兒。看看咱家這個大房子，你爹還買了田地，這不都是托她的福兒，從前我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個兒能住上這樣的大屋子，若不是這個外孫女嗎，咱老李家哪裏有這樣的日子過啊？從今以後，你脫離了林家的那些人，也能過上好日子了，瞅瞅你閨女給你掙的這些身家，還不夠你在村裏蓋房買地的啊。人啊，要懂得知足，別總是想著那些難過傷心的事兒，你每天這樣憂傷，就能換回那個與你沒有緣分的孩子嗎？”
李氏聽著孫氏輕言細語的勸慰之語，心裏的委屈和隱忍的怨恨一下子湧現出來。
此刻的李氏傷心的同時也很無助，她就像從前她未曾出嫁時一樣，緊緊的抱著親娘，把臉埋在她的懷裏，淚水無聲的流了下來，嗚咽著說道：“娘，你說的理兒，我都懂，可是我想到那個在我肚子裏還未曾呆滿三個月的孩子，我這心口，就堵得難受啊！娘，我不該如此軟弱的，若是不是我先前的軟弱，咋會走到今兒個這一步咧。看著我的大朗二郎和兩個閨女，身上俱是沒有二兩肉的樣子，我真的很是痛恨自個兒。瞧著他們個個越是懂事，我這心裏就越是愧疚，覺得對不起他們兄妹！若不是我的百般謙讓，萬般軟弱，他們又何至於跟著我這樣兒的娘，從生下來開始，便吃苦受罪啊！我真的是不該啊……”
孫氏聽著閨女訴說著，自個兒的委屈和悔恨，眼淚便也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都是為人母者，這些苦楚，她心裏頭哪有不曉得的咧。
孫氏抬起手臂，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慢慢的拍著李氏的背，說道：“閨女，娘曉得你現在後悔，傷心。可是，你這番模樣，有沒有想過幾個孩子，有多擔心啊。今兒個從你醒來以後，二牛和幾個孩子都不曾大聲說過啥子。我瞅著，大郎幾兄妹總是時不時的看看你的臉色，看著你沉浸在自個兒的悲傷裏頭，他們的心裏也是萬分的不好過的啊。小橋那丫頭，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可是看看你的臉色之後，又不曾說些啥子。若是你還是這個模樣，他們也會一直沉浸在擔憂裏頭，不會開心快樂的啊！既然你覺著對不起他們兄妹四人，那麽從此刻開始你就該為他們打算，好好的保護和照顧他們啊！”
李氏聽完，從孫氏的懷裏出來，睜著有些朦朧的淚眼，看著自個兒親娘，然後堅定的說道：“娘，我不要再像從前那般軟弱了，我要保護我的孩子，我要他們從今以後都過得開心快樂，我要彌補自個兒以前的過失，不再讓他們兄妹四人受到傷害和欺負！”
孫氏看著自個兒閨女此時一派堅定的模樣，不複之前的滿臉傷痛，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你能這樣想，娘很高興，娘的閨女是好樣的！咱做人啊，就得往後看，從今兒個開始，咱就振作起來，把這日子啊過得紅紅火火的。今兒個，這家也分了，以後該有啥子打算，你也得好好琢磨琢磨了啊！”
李氏聽了此話，自己抬起衣袖擦了擦滿臉的淚水，看著手中的小木盒，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對著孫氏說道：“娘，我想先在村裏頭找塊地，蓋上房子先。咱這一大家子，總不能老是擠在娘家過啊？”
孫氏聽了閨女的話，嗔怪的說道：“住娘家咋地了，娘趕你了啊？咱這有多少年，沒有在一起好好的說說話了啊。再說了，娘這裏屋子多的是，哪裏不夠你們住了啊？再說，要是真較起真兒來，娘住的屋子還是你閨女掙的咧，娘還是沾了你們的光咧。你就踏踏實實的住著啊。娘可稀罕你的倆閨女咧，還有我那兩個大外孫子，個個都是懂事兒乖巧的！你就放心的住著吧，娘這回給你好好調理調理身子，那大夫也說了，要是調理好了，以後還是有指望能再次懷上的，你就把心放寬了啊，說不定啥時候老天垂憐，你還能有那個福氣咧。”
李氏聽完笑笑，還是自個兒的親娘好啊，那婆婆你再怎麽掏心掏肺的對她，她也跟你親不起來。
李氏想了想，說道：“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咧。您是我親娘，就算你趕我，我也賴在你這兒了！但是，咱們以後總是要回去住的，還是得先把房子蓋起來再說。現在手頭上，有些錢兒，我想這次蓋個大點兒的房子，讓大郎他們幾兄妹都能住上自個兒的屋子。至於，蓋完房子以後的事兒，我再跟二牛商議商議吧。”
孫氏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了李氏的想法，接著說道：“我覺著這樣也行，但是閨女啊，以後你要是有啥子事兒拿不準主意的，就多跟小橋那丫頭商議商議，我瞧著她聰明機靈的很，是個有主意兒的。看看你手裏的銀子，那不都是她掙的，別看她年紀不大，但是說的話兒就是有理有據的。今兒個，你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可是一點都沒慌沒張的，給你請大夫，請郎中，又讓二郎跑過來找我和你爹，都把事兒安排的井井有條的咧！後來，你那公公婆婆死不認賬，還不都是她一個小人，堅持為你伸張正義，討回公道了啊。說句不咋好聽的，你那老實巴交的丈夫，都沒你這小閨女能耐。後來分家的時候，那啥子分家文書，認罪書的，都是她跟我出的主意，要不我哪裏曉得這麽些啊？有這樣一個閨女，可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啊！以後，你自個兒可得惜著點兒福啊，要是你婆婆再來鬧騰，你就拿那認罪書嚇唬她，諒她以後也翻不出啥子大浪來了。”
李氏聽了，連連點頭，又想想自個兒的小閨女，心裏便越發的舒坦了，對著孫氏，說道：“我那小閨女，上回摔了一下，差點就活不下來了，那時候可把我給急的。後來居然也奇跡般的自個兒醒了過來，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咧！我明兒個就找他們好好的商議商議，看看以後咱家這日子該咋過？我是個沒啥子主見的，以後就靠著這幾個兒女過日子了！唉，我還有啥子傷心的咧，這女人啊，還不就是靠丈夫，靠孩子嗎？二牛，雖說性子有些軟，但他還是心疼我的，現在又分了家，離他爹娘遠了，再說我那幾個孩子，哪個不是乖巧懂事的咧！真跟娘說的一樣，我這是不知足啊！”
孫氏一邊聽著李氏不知是對她還是對自個兒講的那些話語，一邊脫著外衣上床準備睡覺：“能這樣想，就對了，以後你啊，就等著享福吧！好了，時辰也不早了，你也要早點休息了，咱熄了燈，睡覺吧！有啥事兒，明兒個再說吧！”
李氏點點頭，躺下蓋好被子，這一夜李氏就如小時候那般，窩在自個兒親娘的懷裏漸漸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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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撒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