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血戰上

遠處的幾股黑色漩渦已經融合在一處行成一望無際的黑雲,雷霆軍這邊各人吞咽口水臉色慘白,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不少人握槍的手都開始發抖。

劉策握著長槍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按流賊作戰方式,最先出擊的必定是手無寸鐵的流民,這些沒經過訓練的流民全靠一口血氣吊著,隻要攻勢一挫,立馬會士氣盡泄四處逃竄,而後幾波便是經曆過幾次戰鬥的流軍賊兵,手持各類五花八門的兵器,主要短矛和銅刀為主,論戰鬥力隻比流民略高,也比較容易擊潰,但無奈數量太多,幾次人海戰術自己就算沒死與他們手中,也會消耗巨大體力,甚至被活活累死,最後就是流賊中的精銳了,有的甚至身披鐵甲,雖然數量不多,但各個都是百戰中存活下來的老兵,戰鬥力遠比省府地方兵要高,甚至和雷霆軍直屬軍團比也可能僅是裝備上的差距而已,而自己所在軍營隻是雷霆軍下屬部隊,雖然打著雷霆軍旗號,但裝備補給和糧餉等物資分配上和直屬軍團有著天壤之別,或許還不如某些省府地方軍待遇,遇到精銳流賊,發生什麽情況猶未可知,因為多次和流賊交戰,極少有機會遇到過這類精銳賊兵,也隻是偶爾聽到地方軍和直屬軍團的士兵說起過。

劉策估算,最多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後自己所部即使不被吃掉也必定崩潰,被幾十萬流賊撕成碎片,照目前形式來看高陽城是無論如何都守不住的,自己必須尋好退路活下來。

黑色雲團緩慢而又雜亂的前行,劉策目測離最前方流賊離本陣還有五六裏的路程,看這數量預估30萬人以上,黑壓壓一片望不到頭,給人帶來絕望氣息。

最終約摸半個多時辰後,在離兩陣差不多2裏處,黑雲緩緩停了下來,不多時流賊大軍中躥出三匹快馬,打著白旗飛奔到陣前對著雷霆軍喊道:“裏麵的人聽著,爾等速速投降,不要做無謂抵抗,沒必要為那狗皇帝賣命,我義軍行天道,隻要歸降必保全爾等性命!”

如此勸降三四遍,但陣中沒有任何反應,或者說是麻木了,不少人依稀記得某些地方軍歸降後因為缺糧而被義軍活活做成“肉幹”填充軍糧的實例。雖然自己軍中克扣軍餉已成慣例,幾個月沒發薪水那是司空見慣,但每日勉強吃個半飽還是可以的,吃人這事在軍中還未有過先例,因此哪怕在這種局勢下,不少士兵寧可戰死也比成為饑民口糧要好的多。

幾番勸降無果,那三名流賊騎兵隻得歸陣,不一會兒,不少衣衫襤褸手持木棍扁擔,竹刀竹槍的流民列與陣前,約兩萬餘人,在身後流賊督軍鞭笞下,吼叫著向自己這邊衝來。

“來了。”劉策位列槍兵第三列,清楚的看到逼近的流民或者說是饑民一幅幅猙獰趨向瘋狂的表情,這樣的場景穿越一個多月來已經無數次經曆,自己要做的就是把衝到麵前的饑民紮個窟窿,送他下地獄。

不到兩裏路1000米左右距離,饑民衝到陣前時已經氣喘籲籲,但依然還是和土牆後第一列槍兵以及刀盾手撞在一起,一時血花飛濺,饑民還未翻過土牆就被長槍手成排釘死在土牆外,後麵的饑民踩著同伴屍體再次攀爬上土牆隨後又被紮死翻落土牆,幾百人在一瞬間就失去了生命氣息。

這時一名手持竹刀饑民的翻過土牆,跳下一刹那被劉策所在最前列長槍兵狠狠刺死在牆角,那饑民眼中氣息逐漸消逝。但還未等那名長槍手拔出槍頭,另一名手持短錘的流賊猛的從土牆上跳下狠狠砸在那名長槍手頭盔上,劣質鐵盔頓時破裂,碎渣也嵌入那名槍兵腦袋,頓時血肉模糊口吐鮮血也被黑暗迅速吞噬……

見那名搶手倒了第二列槍兵迅速補上,長槍刺向那名流賊,那流賊就地打滾躲開那致命一槍隨即一錘砸在那士兵腳掌,一時那長槍手大聲呻吟起來,但還未呻吟多久那流賊就起身一錘砸到他臉上,瞬間那士兵五官劇變,深深凹陷進去,連眼珠子都掛在臉龐,當那流賊揮舞短錘踢翻那名士兵屍體時,突然感到脖子一涼,不可置信的往後退到牆角邊用雙手緊緊捂著血流不止咽喉,隻見劉策手持腰刀冷冷的望著他,隨後他同樣被黑暗吞噬,成為一具屍體。

劉策果斷殺了那流賊後,迅速收刀抓起長槍,一個直刺,將一名剛翻牆落地的饑民釘死在土牆邊,隨後一腳踹在牆上拔出槍尖飛身一掃,三四名在土牆上的饑民紛紛被掃落,又是一個挑刺,左側一名剛翻上土牆的饑民被甩飛出去,隨後再次抽出腰刀回身劈翻了一名妄圖偷襲的饑民,做完這一切後,劉策側身擠入大軍空隙中,他要做的就是保存體力以便逃跑

“看來流賊這次不同以往。”劉策發現這次流賊改變了以往作戰方式,饑民和戰兵混在一塊了,剛那拿鐵錘殺死兩名長槍手的流民不可能剛加入流賊就有這戰鬥力,望著不遠處土牆上越來越多的饑民和各種手持鐵器的流賊,劉策有不好預感。

饑民為誘餌,戰兵混其中,流賊戰術也在逐步提高。土牆被攻陷隻是時間問題了,這時,又一聲角號吹響,第二波饑民(流賊)開始進攻了!

由於土牆前屍體堆積差不多有半人高,因此第二波流賊很輕鬆的就翻上土牆很快就和土牆前一線士兵混戰成一團,長槍入肉之聲此起彼伏,流賊和雷霆軍廝殺也進入白熱化。

劉策撿起一名陣亡刀盾手的盾牌,擋住兩名饑民襲來的木棍後一舉借力挑開隨後長槍精準刺入其中一個饑民咽喉,不等另一名饑民撲來,丟掉長槍飛身一躍盾牌狠狠砸向那饑民天靈蓋,那饑民整個脖頸都陷入肩膀,沒了氣息。劉策踢起長槍,渾身浴血,周圍一遭已經有數十具敵我雙方的屍體。

不遠處,徐輝手揮腰刀,不停的阻擋六七名饑民的逼近,他所在列隊已經全部戰死,就剩他一人,他頭上鐵盔也不知去向,披頭散發,大聲吼叫著,試圖將那些饑民嚇退。

此時一個饑民趁他不注意一把撲上前抱住徐輝,兩人同時摔倒,其餘饑民一擁而上按住他,其中一名饑民紅著眼將手中撿來的腰刀奮力朝徐輝胸口捅去,就在徐輝覺得自己一命嗚呼時,那柄腰刀盡然捅不進皮甲,還斷了一小截。那饑民更加惱羞成怒,居然扔掉斷刀,死死掐住徐輝脖子,徐輝身體手腳被其餘幾名饑民按著動彈不得,隻能雙目圓睜,死死的盯著那名已經瘋癲狀態的饑民。

就在徐輝認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一杆烏黑的長槍掃了過來,那名瘋癲的饑民喉結活活被劉策這一槍敲碎,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漸漸窒息而死。

不等周圍饑民反應過來,劉策抬起一腳,將按住徐輝左手的饑民下巴踢碎,隨即一盾砸翻另一側饑民,隨後單手槍出如龍將壓在徐輝腰和腳兩人刺成一串,剩下一名饑民滿臉恐懼,轉身就跑,劉策踢起之前饑民丟掉的斷刀,從後背貫穿那饑民前胸。

一氣喝成連殺六人後,劉策也有些氣虛,在抽回兩個饑民身上的長槍,確定暫時安全後一屁股坐在徐輝邊上恢複體力。

徐輝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回過神來起身坐在劉策身邊,淚流滿麵。

“哭什麽哭!”劉策白了他一眼,發現他褲襠都濕了,怒道:“你怎麽這麽窩囊,當什麽兵!”

徐輝渾身忍不住發抖,說不出一句話,隻是不住哽咽。

“聽著,你他媽給我聽著!先別哭!聽老子說!”劉策抓起徐輝皮甲內衣領,大聲說道,“你要想活下去,要麽就拿起刀把那群兔崽子殺了,要麽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尋機會逃跑!老子不可能次次都能救你,因為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你他媽聽到了麽?回答我!聽到了麽?聽到了就點個頭!”

看到徐輝點了點頭,劉策便放開了他,繼續靠牆休息,就在此時,幾十名手持長刀身披護心皮甲的流賊翻過了土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