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為牢

木村麵子掛不住,氣得雙手發抖,指著多田野罵道:“好...你有本事!你特麽真有本事!”

“我有沒有本事,不需要你來評價。”

見事情處理得差不多,多田野扶著耳麥小聲說了句:“待會再聊。”接著不緊不慢掛掉電話,奚落道,

“倒是木村經理,我想提醒你一句,比起隻會做個窩裏橫的膽小鬼,不如把心思花在該用的地方。”

“哈,我膽小鬼!?”木村抓了下頭發,原地打轉幾步。

他今天被擺了一道,又被這樣羞辱,不由口不擇言:“是,我膽小鬼,那你呢!你自以為懟天懟地就了不起嗎!?”

多田野抬起眼,冷笑一聲:“不敢,但至少我不會像某個廢物點心,臨到簽約還讓別人看笑話。”

“是,你是不會!”木村停下腳步,轉身盯向多田野,咬牙切齒道,“但你會自以為是,會害得周圍人跟你一起倒黴!當年要不是你...!”

“什麽事啊這麽吵,嗯?”

磁性的嗓音響起,四周忽然噤聲。

木村一愣,快要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被咽回了肚裏。

不遠處,金發男人單手插兜,隨意地站在走廊盡頭。他身後跟著幾位黑衣保鏢,明明語氣沒什麽起伏,卻不怒自威。

吃瓜群眾紛紛撇開視線,生怕引火上身。

一直事不關己的總監,這會沒法再高高掛起,三步並作兩步推開單間辦公室的玻璃門,笑臉迎了上去:

“跡...跡部先生,下午好啊。”

好什麽好,一點也不好。跡部眉頭微皺,輕輕掃視一圈四周。

他剛和董事會的那群老狐狸開完會,關於投資重心往體育板塊偏移的問題,一如既往意見相左。

任何事隻有拿出實績才能堵住悠悠眾口。他對排協的項目抱有很大期待,想著開完會親自問下進度,結果一來就撞見好大的“熱鬧”。

見跡部不答,總監直冒冷汗,三言兩語解釋完事情經過,又和稀泥補了句:“工作嘛,大家互幫互助應該的哈。”

“互幫互助?”跡部挑了下眼角,不想糾結這種小事,他看向木村,冷冷地問,“為什麽沒簽下來?”

木村垂下腦袋:“排協出爾反爾,臨時變卦削減一半股份,實在是欺人太甚...”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

跡部輕笑一聲:“景向不養閑人,我隻關心結果,不想聽誰對誰錯,你不傻,應該明白我說的意思。”

木村不敢抬頭,應了聲“是”。

“所以你又是怎麽回事呢,多田野詩織。”跡部說完,轉而看向一直沉默的多田野,“你說說看,多久才能簽下來?”

“啊...”

多田野猛然回過神,估算了下時間,回答說:“我不清楚今天什麽情況,大概...需要三四天?”

不清楚、大概。含糊得丁點兒不像是她該說的話。

跡部眉頭皺得更深了些,否定道:“一天。”

“一天的時間,把這個爛攤子收拾好,不然——”接著他利落地轉過身,“你也跟著去給本大爺數豬!”

黑衣保鏢自動退開一條路,跡部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多田野太陽穴一抽,愣是過了好半天,才堪堪擠出一句:“.......是。”

......

東京緯度高,冬季四點半就日落了。

多田野下班前給黑尾回了個電話,約他晚上吃飯,後者以為是要談合同的事,結果意外等來了“生無可戀”的某人。

地下停車場內,黑尾半靠在車窗外,見人走近了,便掐滅了手裏的煙。

“咦。”他接過手提包,好奇道,“怎麽這個表情,項目還是你來負責,不應該高興才對?”

多田野揉著太陽穴:“哎,別提了,今天不談工作。你不是說有家店想去麽,我請你吧,就當還今天的人情好了。”

“哦,那也行。”黑尾走到副駕駛,給她拉開車門,手掌特意攔在窗框處,“就是有人不提工作,我還有點不習慣~”

多田野轉了下眼珠,懶得跟他計較,等到黑尾坐回駕駛座,才發現這車有點眼熟。

“車不錯啊。”哢嚓一聲,多田野係上安全帶,“Lexus保值率高,開起來也舒服,看樣子這幾年你過得挺好。”

“誒,有話好說,別調侃我了。”黑尾打著方向盤,左右確認完來往車輛,笑了下說,“不過跟我發小比可是差遠了,之前去他公司,你猜他閑著無聊在幹嘛?”

“你說孤爪嗎。”多田野想了想說, “唔,打遊戲?”

黑尾點點頭,踩下油門:“差不多,他拿幾著好幾捆美鈔,閑著在那兒疊紙牌塔呢。”

車輪軋過緩衝帶,多田野隨著車身的震**,嘴角一抽:“呃,還真是萬惡的資本家。”

“沒錯,萬惡的資本家。”黑尾哈哈笑了幾聲,假裝惡狠狠說道。

車內流淌著舒緩的輕音樂,兩人有一茬沒一茬地往下聊。

以往單獨相處時,兩人少有提及對方的朋友,這會她安靜撐著頭,聽黑尾聊起他發小的近況,恍惚間,也記起了許多過去的事。

黑尾推薦的是家西班牙料理店,據說那裏的海鮮燴飯很是人氣。今天店主不在,上菜時,是由主廚福永招平親自端上來的。

福永手藝不錯,說的笑話和外麵的空氣一樣冷。

多田野好幾次按捺住吐槽的衝|動,等人走了才打趣道:“你們音駒隊員,真是一個比一個有趣。”

黑尾哼哼幾聲:“也不看看誰是隊長。”

多田野不假思索回了句:“是隻狗。”

黑尾怒道:“喂,罵誰呢!?”

多田野咯咯笑了起來,心道小貓炸毛還真是可愛。

話說一半,這時桌上的手機“嗡嗡”響了幾聲。黑尾瞥一眼彈窗,鮮少不耐煩地把屏幕朝下翻了過去。

“怎麽了,不高興啊?”多田野有些好奇。

黑尾要了杯威士忌:“上司要我給介紹對象,推也推不掉。”

“啊。”多田野尷尬地移開視線,不知從哪開口,“能理解,到了年紀父母不催,周圍人也會跟著操心。”

“是這個道理沒錯,隻是...”

黑尾無奈撇了下嘴,目光暗了暗,正想繼續開口時,多田野緊接著又說:“不過還是自己開心最重要。”

黑尾一怔:“誒,我還以為你要開始說教了。”

“怎麽可能。”多田野咽下一口涼茶,“我是最沒資格說教的人,這幾年在外,可沒少被我爸媽嘮叨。”

“真的假的。”黑尾順勢又問,“那你這幾年過得開心嗎。”

“嗯,挺開心的。”多田野細細數道,“香榭麗舍大街到了聖誕節燈光很美。”

就是那幾站路的地鐵上小偷強盜不少,有次光天化日之下,竟直接搶了她的包就跑。

“順著塞納河坐遊船,從巴黎聖母院到協和廣場,岸邊有很多設計獨特的古建築。”

然而有次誤入了黑人區,差點被人往手腕套上紅繩勒|索後,她就再也不敢夜晚獨自出行。

“還有...嗯,法國人很熱情、也很浪漫。”

不過自從15年的那次恐怖襲擊以來,她時不時走在路上,總會擔心噩夢重現。

多田野情緒控製得很好,就連黑尾也沒發現異常。

服務員將酒端上,黑尾一杯飲下,威士忌原酒辛辣,揪著五髒六腑都在燃燒。

酒壯人膽,黑尾放下玻璃杯,幹脆一鼓作氣問道:“聽起來不錯,那你遇到過喜歡的人嗎。”

問者有意,聽者也有心。

多田野一抬眼,看見黑尾雙眼有些濕漉漉的,像極了被丟在大雨裏,還守在門口不願離開的小狗。

這麽多年兜兜轉轉,總有幾人自以為瀟灑,實則畫地為牢,不僅要把自己留在原地,還要一醉方休。

多田野心髒一顫,情不自禁動了動唇,反問道:“我沒有,你呢?”

......

那之後,黑尾喝了不少酒,酒醉後就開始自顧自地說起胡話。多田野沒攔著他,心想兩人之中有一個人清醒就行。

去停車場的路上,黑尾一會念念叨叨說自己沒事,一會哼哼唧唧讓多田野送自己回家,原本就沒皮沒臉的人,到了這會撒嬌起來,更是肆無忌憚。

“送送送!我不送誰送,難道你還想酒駕?”多田野有些無奈,伸手去黑尾上衣口袋掏車鑰匙,結果沒找著,轉而去摸褲子口袋。

忽然間,手上一熱。

黑尾抓住她的手腕,紅著眼眶笑嘻嘻問:“你幹嘛呢,吃我豆腐啊?”

多田野沒好氣地拍開那隻貓爪:“您是哪家的大小姐嗎,碰都碰不得,鑰匙在哪個口袋?”

“唔,不知道。”黑尾搖搖頭,悶聲道,“你自己找啊~”

多田野:“......”算了,她不跟醉鬼一般見識。

多田野摸遍了黑尾全身,最後在西裝的內側口袋找到了車鑰匙。口袋貼著起伏的胸膛,她手伸進出去時,無意間貼著那片滾燙蹭了一把。

就,手感還真不錯。

兩人上車後,多田野打開暖風,見副駕駛上黑尾似乎睡得正熟,怕對方著涼,又把溫度調高了幾度。

黑尾和她體格差距大,駕駛座的椅背和前後位置都要重新調整。多田野回日本以來極少自己開車,這會調整起座椅,哪哪都覺得別扭。

“嘶——!”

也不知手指蹭到了哪處尖銳,多田野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了!?”黑尾一個激靈睜開眼,探過身來查看,“發生什麽了?”

多田野甩甩手:“沒事,你這車我開不慣,剛調整座椅夾了下手指。”

見沒什麽大礙,黑尾鬆了口氣:“我來調吧,你往後靠點。”說著伸手去夠座位右側的角調器。

不似方才迷迷糊糊的語調,封閉的車廂內,吐字發音聽著尤為清晰。

多田野忽然咦了一聲,一手按住橫在自己麵前的小臂,另一隻手,則是虎口卡在了黑尾的下頜處。

啊,糟糕。

黑尾被強行掰過臉,一時間有些懵,他眨巴眨巴眼睛,抬頭看向對方,頗有點討巧賣乖的意思。

可惜多田野不吃這套,眯起那雙桃花眼,半是警告、半是調侃般問道:“黑尾鐵朗,你不是剛剛還說自己喝醉了嗎,怎麽?”

她笑道: “這麽快就清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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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0v0嘿呀更了!平安夜快樂!我放假了!

明天要去看咒回電影,純愛戰神好香好香!

最後感謝鄙人待人一向涼薄、婉約的星星果n、一隻小橘子喵小天使的營養液以及是鹿鹿鹿鹿鹿鹿、晚稻、阿久、JK小天使的地雷!TvT感謝大家捧場!我要日更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