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新同學兼鄰座齊木楠雄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是“沉默寡言”，但不是真正的沉默寡言。
“沉默寡言”是因為他從沒張嘴說話過。我打開學以來這幾天也從未真正聽他說過話。
即便我知道他的聲音和某人一模一樣。
但是我所聽見的一切屬於對方的聲音都是我自己不能自控“讀到的”。
——注意。
這並不是說他用超能力“傳心術”把自己的聲音傳遞到我腦子裏的，而是我確實：“自己不受控製開啟了莫名其妙的讀心技能，時不時被迫讀到了對方的內心自白和吐槽。”
是的，齊木楠雄才不是什麽沉默寡言的少年。他的內心意外的非常豐富，充滿了語速很快、但內容有趣的自白和吐槽。
可我活了16年，從未覺醒過什麽特殊的超能力。
除了世界讓我看見了聽見了很多不該看見聽見的東西、察覺到了很多不科學的異常、給我看過病的醫生都說我不正常之外，我哪裏都很正常。
我並沒有“讀心術”這種超能力。
但我的同學齊木楠雄，他卻真的有著“讀心術”這種超能力。
他是個超能力者。
知道這件事的起因還要追溯到高校開學的那一天。我第一次見到齊木楠雄這個人，是在新生代表演講之後歸到班級隊伍的時候。
我自然是被他那和赤司過於雷同的長相以及過於奇妙的打扮吸引了全部視線。正好我在他的斜後方，位置比較隱蔽，我能看清他的一舉一動，而就算我一直盯著他也不至於被他發現。
理事長在講著令人昏昏欲睡的發言，我卻在安靜的人群裏聽到了一道清亮好聽的聲音。
那聲音實在是熟悉，和赤司不能說完全一樣，但也肯定是同一個聲優神穀浩史稍微變化了一點語速和情緒的聲音。
然而，更可怕的是，明明我聽的那麽清楚，卻完全沒有其他人注意到這道聲音。
‘我的名字叫齊木楠雄，是個超能力者。’
……啥？中二病嗎。
‘私立pk學園，全校學生中，沒有人知道我擁有超能力。畢竟暴露的話會引起大騷亂。’*
‘那還是在幼兒園的時候……’*
咦，這人為什麽自顧自就能展開童年回憶啊？
然而，他就是幹脆利落地回憶了一段自己製霸幼兒園猜拳百戰百勝引**亂的記憶。
那段記憶不知道為何像是動畫片段一樣傳遞到了我的腦子裏。
啊？你問我什麽感想？謝邀，我第一時間就回想起了自己當年在赤司手下猜拳百戰百輸的恐懼。
齊木君你不愧和赤司長得那麽像，人設居然也差不多的嗎？或者說、赤司果然是個超能力者嗎？
總之，通過這段回憶，我知道了這位超能力者因為幼兒園的“事跡”變得不再在他人麵前使用超能力了。——然後他還有著“心靈感應”可以讀心的能力，範圍有兩百米那麽廣。
然而——
‘但有兩個人的心聲我完全讀不到，他們還都是我的同班——’
‘燃堂力，煩人的家夥，剛剛開始不知為何就一直纏著我，可這也不是什麽要緊事，雖說正常人不可能什麽都不想，但是那家夥就很好判斷，是個什麽都沒在思考的白癡沒錯。’
‘關鍵是另一個，東堂明音，剛剛上台演講的新生代表，名門國中帝光畢業，全科滿分入學的超級優等生，怎麽想都不可能是燃堂那樣什麽都不想的白癡、更何況透視能力對她也是一樣無效……呀嘞呀嘞。還從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
我：“……”
啊、他好像說的是我。
啊嘞，他剛才好像還回頭看了我一眼。
哦！我大概知道了，這種節奏熟悉的內心自白加吐槽，原來我們是同好啊。
是那種喜歡在內心給自己創造小劇場的同好啊！
但是這種“第一人稱自我吐槽敘事”的愛好暫且不提，最主要的是所謂的超能力者身份是真是假。
所以這個故事到底是《入學高中的我覺醒了讀心的超能力，發現鄰座的男生是愛幻想、以為自己是個超能力者的中二病》呢？
還是《鄰座的男生居然是超能力者，而我發現他的超能力不僅對我無效，我還能讀取到他的內心》呢？
我覺得隻有這兩種輕小說標題的可能性。
事實證明，這應該是後者。
我並沒有覺醒什麽廣泛意義上的讀心術，全班除我之外的35個人，我隻能讀取到齊木楠雄的內心自白。這種讀取也是時靈時不靈的，有著一定程度的限製，隻有對方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並且在自白/吐槽自己的“超能力”相關的事情時，我才能被動讀取到。
——也就是，這又是世界給我揭示的真相。
世界不會給我無用或虛假的信息，它在直白的告訴我：齊木楠雄是個超能力者，而他的能力對我是無效的。
不過，對方的超能力其實並不止在入學典禮上知道的“讀心”和“透視”這兩樣而已。
他可以不用說話就和別人交流。
因為座位很近，我能看的很清楚。
他自打開學就被班裏引人注目的家夥給纏上了。一個是和綠間撞了聲優的燃堂君，另外一個則是真正的重度中二病海藤君。
說到海藤君，我不得不說，他是我見過的人裏，自帶bgm最為激昂的一位了。
judgement knight of——開頭就中二感十足的bgm，每次都會震動我的耳膜，讓我恨不得拿出手機打一局音遊。
伴隨著海藤君在班級裏都能毫不羞恥做到的，極具氣勢的jojo立。他抬起的手上纏著繃帶，把製服搞到破破爛爛，一頭白發淩亂，猩紅色的瞳仁裏滿是銳利的神色。
他身後的背景也是一樣的，交織著雷電的藍色背景圖，非常符合他給自己取的“漆黑之翼”的稱號。
說到這裏，就要再次提一下我覺得這個世界是漫畫/動畫的另一個原因了。
比起魑魅魍魎，世界讓我看見了、聽見了……更不應該存在於現實的東西。
我能聽見某些人，我猜他們一定是動畫劇情裏的主要人物——出場時自帶的bgm、甚至能看見一些在這些人交流時代表當前氣氛的背景。
這就是在看番劇。
為了表現氣氛和特殊而被特意畫出來的畫麵，唯獨被我看見了。這種感覺——在現實中卻開了奇怪的“上帝視角”，實在是十分可怕。
那麽，說回現在。
齊木楠雄的超能力對我無效，這個包括他日常和人交流的“傳心術”。
所以海藤君和燃堂君在與他交流的時候，隻要齊木楠雄不想到自己的超能力相關的事情，我就隻能看見他沉默沉默沉默，海藤＆燃堂：叭叭叭叭自言自語，甚至可以做到愉快的自問自答。
雖然齊木君本身的背景氣場也透著不想搭理他們的態度，但是我覺得他總不至於一句話都不說吧。
圍觀這種離奇的畫麵好幾天，我是真的很想笑。
但我忍住了。
畢竟，我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經過這幾天對齊木楠雄的觀察，我對於對方的能力和性格也算有了個初步了解。
超能力大概很多。
吐槽役、應該是個好人，可能還有點傲嬌屬性。
性格其實和赤司挺不一樣來著。
而今天，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是——世界總是會告訴我各種真相，它不惜給我開了類似讀心術的技能也要讓我知道齊木楠雄是個超能力者，那對方身上的秘密應該不止如此，是不是還有什麽隱藏支線是我沒有觸發的呢？
我想了想，決定主動出擊。
下課時，我第一次跟鄰座的少年對上話，並對他發出了靈魂質問。
我：“……齊木君，請問你明明長著一張帥氣的臉，為什麽要戴這種品味奇怪的眼鏡？”
聞言，他一雙無神的死魚眼透過綠色的墨鏡看過來，就那麽沉默地看著我，仿佛覺得這種誇獎很離譜。
我：“齊木君你有說話嗎？”你倒是張嘴啊，不張嘴我怎麽能聽見你說啥。我難道還要跟你沉默以對意念交流嗎。
‘傳心術也沒用嗎。那她這幾天看見燃堂還有海藤跟我說話的時候都沒有覺得奇怪嗎……’他的第一個想法是這個。
“……我不論怎麽看都平平無奇，和帥氣這種詞匯毫無關聯。”他冷淡的聲音同樣傳遞而來。
‘東堂同學，建議你去掛眼科。雖然很想這樣說，但恐怕不會那麽簡單，你如果是徹底不受超能力影響的話，想必“意念控製”對你也是無用的。’
“那你戴這種發卡來學校，檢查風紀的老師居然不會攔住你嗎？我記得今天早上還在突擊檢查來著……”我撐著下巴，繼續提問。
“……這隻是個普通的發卡。”他保持冷靜地解釋道，“鬆崎老師說沒什麽的。”
應該是想要蒙混過關，他微微偏移了視線，看向了黑板的方向。
這是一個拒絕談話的信號。
正常這種沒說過話的普通同學關係，尤其是臉皮薄的女孩子，被男生這樣冷淡以對，可能就尷尬的閉嘴了。
好吧，我確實是閉嘴了，但我一點也不尷尬。畢竟我想知道的情報已經源源不斷的聽見了。
‘呀嘞呀嘞，真是麻煩……頭一次遇見這種完全免疫超能力的存在，真是比燃堂還要可怕。雖說……隻要不讓她看見我使用超能力大概率也不會被發現。就算她現在把鬆崎叫來對質，鬆崎也隻會覺得我的超能力抑製器是沒有違反校規的普通發卡。’
‘但意念控製都無效的話可就麻煩了。這個能力——可以改變生物的思想，雖說並不能直接操縱人類，隻是讓不自然的事情變得自然，但會影響到現實世界使現實的設定被改變。’*
‘自出生我的發色就是粉色的，因為不想惹眼，就用意念控製讓人們覺得這種發色很正常，結果卻是全人類的頭發都變得五顏六色了。’*
‘還有，為了掩蓋自己用超能力治愈別人傷口的事實，就用了意念控製讓人類覺得受到輕傷很快就能愈合，那之後人類的自愈能力飛躍up，導致學醫的人減少，醫院的休息日變多……’*
‘諸如此類，小時候的我還改變了很多。和這些比起來，隻是一個造型獨特的抑製器而已，意念控製很輕易就能讓所有人都忽視，我在檢查風紀的老師眼中當然隻是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又守規矩的高中生了。’
我：“……”
我陷入了迷之沉默。
就。
有些真相來的猝不及防，糊人一臉——
我的撲克臉差點崩不住。
我摸了摸自己柔順的一頭黑發，又想起來國中時頭發五顏六色的小夥伴。
啊……最主要的，是我所謂的“脆弱”的體質。
所以我才會被醫生說不正常嗎……！明明我才是唯一的正常人吧！你們這些家夥都被意念控製了喂！
齊木君，我是真的會謝：)
還有，直接改變世界設定什麽的。
您真的不是什麽新世界、不，二次元的卡密sama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