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六章
第九十六章
李清照的到來讓李想跟李迒高興的夠嗆,尤其李想,覺得自家如今真的是熱鬧極了,因為增加了一群人:李迒這些日子完全不在官舍裏住了,帶著小廝住在了李想家裏,另外的小客人是寶寶跟囡囡,這兩個小家夥在趙思誠家裏住了兩天,就呆不住了,囡囡帶頭說要去跟舅舅家玩,寶寶從來都是唯囡囡馬首是瞻,兩個小家夥聲稱要跟舅舅們騎大馬,聽舅舅們講故事,對此,李清照深表懷疑:舅舅們?我怎麽沒聽說阿迒會講故事?你們倆是想去你們大舅舅那裏搗亂吧?
話是這麽說,李清照琢磨了一下還是把倆孩子連帶著好幾個乳母女使送到李想家裏了。。她這陣子挺忙的,離京十幾年,親朋故舊招呼一圈兒就得把這一個月的閑暇時間耗光了,開始還帶著倆孩子去應酬應酬,可去了幾次,倆孩子就煩了,能不煩麽?這倆孩子都是野慣了的,跟著母親應酬那一定要老實呆著,還一會兒被捏捏臉一會兒被摸摸頭的,煩死人啊!雖然能收不少禮物,可是說實話,被揉被捏很不爽啊!李清照表麵上比趙明誠對孩子嚴格些,可三十多才得了這一對兒心肝寶貝兒,心裏疼著呢,哪裏舍得孩子整天跟著她去應酬,多悶啊,算了,直接放弟弟那裏吧!
於是李想多了兩個小尾巴,他走到哪裏,文文靜靜的寶寶跟連躥帶蹦的囡囡就跟到哪裏。
寶寶愛靜,喜歡聽故事。囡囡好動,最喜歡爬上爬下,尤其喜歡嶽飛的那匹小雪。
“小雪,小雪,你跟我們一起回舅舅家好不好?舅舅家可好玩呢,有很多很多的這樣的糖可以吃……”
囡囡手心裏托著塊兒飴糖,小雪的舌頭輕輕舔著糖塊,把她癢癢的直笑:“舅舅舅舅,咱們把小雪帶回家去吧!”
李想好聲好氣的哄囡囡:“囡囡,我知道你喜歡小雪,可是小雪是你五舅舅的寶貝啊,你把小雪帶走了,五舅舅會哭的啊……”
囡囡想了想:“好吧,那我不把小雪帶走了,五舅舅,你別哭啊!”
嶽飛真的要淚流滿麵了,誰要哭啊混蛋,大哥你不要胡說八道好不好!心裏鬱悶得要死,還得認認真真的跟小朋友說話:“謝謝囡囡,囡囡真懂事!”
囡囡呲著豁牙兒一笑:“五舅舅,我不把你的小雪帶回家,那你讓舅舅帶小雪跟我到街上玩好不好?”
嶽飛:“……”
李清照約了忙個一二十天就過來到李想家住幾天,所以李想便趁空閑時間先把開店的事兒好好理順一下,召集了小娘子們開了幾次會,決定新開的店麵由柳昭娘全權負責,名字就叫脂硯齋了,這名字是李想起的,眾人都覺得又通俗又文雅,隻是李想心裏笑死了,哈哈哈,用名人的名字起店名真方便啊!
這會兒李想正在跟大家閑聊:“回頭可以試試的,用把鐵片錘的薄薄的做成弧形,可以浮在水麵上的。”
馮暖暖點頭道:“若是過去聽到,可能會覺得覺得不可思議,但聽阿郎說了重量跟密度這些東西,現在即使不去試,也會覺得理所當然。”
李想輕輕搖頭:“不能光聽我說就覺得有道理,你得有判斷的習慣,即使我的話,也未必全對,必須要有這種精神才行。”
歐溫儀揉著太陽穴道:“我就知道我不該來,一陣子沒聽,現在聽著跟天書似的。阿郎既然教我們,自然是知道是對的才教我們,這會兒又讓我們別信你,你到底讓我們信你還是不信你……”
杜十一娘輕聲道:“這便是盡信書不如無書吧!阿郎自然是覺得對的東西才教咱們,可萬一他弄錯了?或者他原本學到的就是不對的呢?”說到這裏微微一笑:“說起來,阿郎,你說鐵片能浮在水麵上,那以後是不是可以用鐵造船?會很結實的!”
苗玉奴笑嘻嘻的說:“那還等什麽以後啊?江南水軍那邊不就一直有鐵船麽?沒什麽稀奇的。”
韓桂花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兒:“你塗層白粉能說你長得比阿杜姐白麽?木頭船外頭包一層鐵甲能叫鐵船麽?隻能叫鐵甲船!”
苗玉奴被噎得夠嗆,氣呼呼的瞪了她一眼:“你好好說句話就渾身難受麽?我不懂,你說清楚不就行了,非要這樣噎人。”
杜十一娘也看看韓桂花,認真的說:“桂花,你不是沒出嫁的小娘子了,偶爾開開玩笑無傷大雅,可平日裏過日子也這樣,可不成。雖然我沒怎麽太注意,可我也猜得到,你平日裏沒少這樣跟錢奎哥哥這麽說話吧!我知道你賺的比他多,可是,他可曾委屈了你?一年裏讓你下廚幾次?讓你洗衣幾次?返回頭想,若換了你,賺的比男人少點兒,整天把家裏家外的活兒全包了還得沒事兒就被堵兩句,好受麽?平日裏錢奎哥哥性子好,不與你計較,可你真想就這麽下去,直到他受不了麽?”
韓桂花萬沒有想到從來都和和氣氣的杜十一娘會忽然冒出這些話來,愣了半天,才呐呐的說:“我,我並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啊,我的脾氣,大家也都知道,就是說話直一些,並沒有惡意的。”
十一娘搖頭道:“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錢奎哥哥脾氣好,不在意;家裏這些姊妹熟悉你,也不會誤會你……可外人聽你說話,十個倒有八個得覺得你尖酸刻薄。偶爾開玩笑,別人覺得有趣,總是這樣子的話,那真的就是刻薄了。桂花,我們自然都知道你是什麽人,可你這兩年,脾氣真的越來越大了。”
歐溫儀道:“本事大,脾氣才大,有什麽打緊的。”
李念輕聲道:“會做人不是什麽壞處。”
歐溫儀道:“沒本事的人自然要討好別人,有本事的人有這個必要麽?哪個男人還敢把一年賺得五百貫的新婦趕出門不成!”
李想聽得頭疼,輕輕咳嗽一聲:“好了,別爭了!”說罷看看歐溫儀:“歐歐,你做生意,可會因為人家沒你有本事,或者人品叫你瞧不起,就擺出個酸臉說些難聽話?”
歐溫儀道“自然不會,做生意和氣生財,便是心裏瞧不起他,臉上也得做出和氣的樣子。”
李想歎道:“你願意為了生意跟瞧不起的人和和氣氣,卻覺得沒必要跟自己的親人和氣些麽?這跟本事有什麽關係呢?一家人,原本就該互敬互讓互相關心,不是麽?若不是這樣子,還要什麽家呢?找一堆女使男仆伺候著,豈不是過的很逍遙。”
李想早就覺得不對了,韓桂花也就罷了,充其量不過就是個吐槽帝,有點問題,但是稍微注意一下也就沒事兒了,畢竟她真的隻是心直口快,並沒有什麽大毛病。反倒是歐溫儀,她現在越來越傲氣,看人隻看本事不講人情,說好聽了是嚴格,說不好聽了,就是刻薄。紙坊裏但凡她過去,村裏那些小娘子都跟見了鬼似的,大氣都不敢喘,別說請假了,就是動作慢一點兒都會被她訓的抬不起頭。可誰又是天生全知全能的?誰又能一點缺點都沒有呢?
最糟糕的是,歐溫儀挑上門女婿,也跟她挑下屬似的,長相,人品這些先不提,讀過書沒?勤快不?機靈不?太聰明的不要,太憨厚的不要,不會吟詩的不要,專喜歡讀書的不要,長得胖的不要,個子矮的不要,超過三十的不要,比她小的不要,有姊妹的不要,沒一個親人的還是不要……應聘給歐溫儀當跟班的,呆的時間最久的也隻有半年,這位臨走前跟別的夥計吐槽:“說老實話,我家裏窮,就是為了給歐掌櫃當上門女婿才來當夥計的,自認為自己的個脾氣挺好,可我忍了又忍,還是覺得忍不下去了,我估計歐掌櫃一定看不上我,但說實話,她便是看得上我我也不敢高攀了,夭壽啊!”
這夥計吐槽的時候正好李想過來巡視,聽了個明明白白,把人家來一問,聽得腦袋都大了,歐溫儀太難伺候了,給她當跟班,比在二十一世紀當個總裁助理容易不到哪裏去!時間安排的緊緊的,一會兒幹這個一會兒幹那個,這邊才給她回家拿了樣品,那邊又要跑去到木器店訂幾十種包裝盒,才喘口氣,又得跟著她出去應酬給她擋酒,累也就罷了,關鍵是做對了是應該的,可做錯了絕對挨罵,從早到晚笑臉都很難露出一個。這夥計也是挺能幹的一個人,雖然有些貪圖歐溫儀的美貌跟財產,可為了這些而受一輩子這樣的罪,人家還真沒這個勇氣。
李想聽的頭都暈了,歐溫儀越來越像她的父親了,大名鼎鼎的歐大海,不就是出了名的能把個一個當八個用?當然他家的夥計薪水是極高的,這一點歐溫儀也學得的很幹脆,給她幹活那絕對是有多大本事就能賺多少錢,問題是,她是女孩子啊!這個樣子,哪個男人受得了?她要招上門女婿,想要保險的話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在夥計裏招,應聘的夥計是需要有開封的戶籍,需要三個保人還得把家庭情況報個清楚地的,出身來曆絕對清楚的,相處的久了人品也了解,不用擔心遇人不淑……可歐溫儀這麽個折騰法,哪個夥計有膽量給她做上門女婿!
血緣是個神奇的東西,歐溫儀對自己父親避如蛇蠍。可不知不覺的,她卻越來越像她的父親而不自覺,一方麵是安全感作祟,一方麵,她的血緣,她從小的教育在不停地把她往她父親的路上拉——這絕對不是李想願意看到的。所以趁這個機會,李想便說了她幾句。他不希望,葛朗台的女兒依然是葛朗台這樣的悲劇,在歐溫儀身上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