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在爆裂物處理班當職場新人(4)
——炸死我算了。
——宿主。
——真的,我現在就起身,讓這個炸彈爆掉。
——冷靜!
——我再確認下,琴酒大哥應該不看電視吧。
——……
——快說不看啊,工藤新一上新聞那麽多次,他不都沒看到嗎!
——您就算被炸死,本體也會緩慢恢複的。
想象了一下半截身子在停屍間蠕動著拚湊起來的景象,枡山瞳感到絕望。這就是為什麽她不願意開啟任務的原因。
連死亡都不自由。
——算了算了。
——不過,您真的沒發現嗎?
——我發現了啊,不然排爆警察為什麽來得這麽及時?
——不是那個……
靠在沙發上太久,枡山瞳腰都酸了,不能做大的動作,她隻能輕輕轉了轉脖頸,[朗內爾]被好心的警察當成感人忠仆,攔在警戒線外。[相澤夏美]靠著本體一通哭,順理成章地留在了身邊。
三人交換眼神。
黑色眼睛:如果第一時間周圍沒那麽多人的話,[我]早直接上手拆了。
棕色眼睛: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我]職級不夠,不能上場。好在鬆田是絕對的拆彈高手。
綠色眼睛:現在幹嘛?好無聊。
黑色眼睛:那就……破案?
綠色眼睛:一眼就看出來的事實,有什麽好說的。
棕色眼睛:可以早點結束,少在新聞上出現幾秒。
黑色眼睛:那就破案!
綠色眼睛:也行吧,唉,還要先演一撥。
“我聽到了。”明明在流淚,少女說話時不含一絲哭腔。
嗓音不高,但現場格外安靜,因而所有人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她的話。
“TD是Timing Device嗎,也就是說沒有計時裝置。”
糟了。
鬆田陣平的手微微一頓,又接著動了起來。
目暮警官的話沒錯,安撫無辜人員確實是各式突發場景中非常值得擔憂的一環。之前那孩子過於乖巧,大家首要任務是專注現場其他情況,多少忽略了一點。已經處於工作狀態的機針、極小的動作操作空間、狡詐的引爆方式……
男人的汗水垂直落入發間。
交給你了啊,相澤。
“沒有時間顯示裝置,意思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距離死亡還有多久。”枡山瞳道,“朗內爾又說這是壓力觸發型的,如果我動一下,也會死。”
一直以來,壓力炸彈和水銀平衡型炸彈都屬於最難處理的爆裂物情形。首要原因就是往往會出現人質,他們的情緒在巨大的壓力下難以管控,又能直接影響現場的後果。
人質越清楚事件情況,反而會有越大的心理負擔。
排爆警察們這樣想著,把目光集中在另一名女性身上。
相澤夏美從防爆盾旁邊大大方方探出頭。
“你分析得很對。”她幹脆半個身子都挪了出去,“是個聰明的孩子。”
小林警官很著急。
喂!拋棄防護你不要命了啊!
這種肯定的回話又是什麽鬼?
“……啊?”
少女明顯愣了一下。
“那麽關於犯人是誰,你有沒有頭緒?”漂亮的女警掀開了頭盔的麵罩,“對了,我叫相澤夏美。”一邊說話,她一邊習慣性地伸手,到半路又收了回去。
“握手目前還不適合啦,之後補上吧。”
小林警官看到那個年幼的女孩把臉側了過來,對著自己的方向道:“她腦袋是不是有點問題?”
不瞞你說,我現在也有點懷疑。
“別這樣,來嘛,你不喜歡推理嗎?”相澤夏美語氣輕快,“你猜出計時器,證明還是挺喜歡動腦子的嘛。”
“別看我這樣,在警校成績還蠻好的,雖然現在不是刑偵警察……不妨你來講一下今天的情況?”
緊接著,在場眾人都聽到了今天的時間線,包括還在底下專注拆彈的鬆田陣平。
“我在門口遇到了……由嵐。我們一起去了餐廳,那時候,大概是兩點十分左右。”
“之後就是下午茶……大概四五十分鍾後結束的,快三點的樣子,因為身體不好,我有點累了,就叫了我的管家,朗。”
“他去了服務處提我的輪椅,結果服務生告訴他,輪椅找不到了。”
高木警官向目暮警部複述少女們的證詞。
“咦?輪椅找不到了?”
“這點確實很奇怪。”高木道,“服務生說餐廳觀景平台旁有一個斜坡,有人從他們存放處偷偷拿走了輪椅,然後推了下去。輪椅的殘骸就倒在坡底拐角,七零八落。可是因為處於視線死角,他們當時並沒發現,隻好先跟那位先生致歉。”
“……朗內爾回來告訴我這個情況,說他要去樓下車庫拿備用的輪椅。在那之後,又過了一會,我的同學們很擔心我,又說休息室不遠,就提出一起扶著我來這邊休息。”
“我們等得不耐煩了,就說想辦法帶她去算了。”
“是是,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枡山同學不是完全不能走。”
“……結果,我們剛扶著她坐下,枡山就很嚴肅地告訴我們離她遠點,隨後她的管家也衝了進來,把我們攔在一邊,接著就報警了。”
“這樣說來,很奇怪啊。”目暮警官若有所思。
“然後你就發現了炸彈?”
“她怎麽知道底下有炸彈?”
“我聽到了聲音。”少女回憶著當時的場景,“朗曾經有過軍事經曆,為了我的安全,他對我進行過訓練,那一刻,雖然懷疑自己是多心了,保險起見,我告訴大家不要靠近。”
“她說,自己的管家是很專業的人員,對她描述過這種情況……雖然覺得她大驚小怪,我們還是報警了,嗚嗚……”
想到那個男人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目暮警官覺得找到了合理的原因。
“你們沒發現屍體?”
“沒有。你們來了我們才知道,本來還在想由嵐到底去哪兒了呢……”
休息室同樣是九十九由嵐考慮到同學的身體情況提前預約的。下午茶還在進行的時候,布景的北村麻歩去了一趟遊泳池附近,打算一會去遊泳。出演主角的上川香利跑到下一層,找到了最近流行的唱歌間,負責化妝的阿部悠子去了甜品自助區晃悠了好一會。後來枡山瞳很抱歉地表示自己累了,她的同學就一起陪她等待管家上來。這時候,九十九由嵐說自己要去一下洗手間,接下來,因為枡山同學的輪椅出了問題,三個人就一起幫她去到了休息室。
“明明聚會還在進行,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出去轉了一圈?”
“因為很無聊嘛。”北村麻歩道,“說實話,我們和枡山同學不熟,根本沒什麽好聊的。”
“她很少來學校的,因為腿有殘疾。”
“不是啦,她隻是身體很虛弱而已。”
“對對,哎,因為她一直坐在輪椅上,我習慣了。”
“總之,之前我們[五人組]一起玩從來沒帶過她,不知道為什麽由嵐這次非常堅持要邀請她,興致勃勃地預定酒店,還買了新裙子,染了頭發……”
“五人組?”目暮警官,“除了枡山瞳,你們隻有四個人,還有一個人是那位酒店的大小姐嗎?”
“寺田前輩嗎?不是她啦,是希和。”
“喂!”
提到這個新名字,少女們心情更低落了。
“那是誰?今天沒有來嗎?”
“宮內希和,兩個月前,她自殺了。”
“現在由嵐又……說起來,由嵐怎麽死的,是不是她本來不舒服在那裏休息,然後枡山同學壓上去之後,內出血什麽的……”
“笨蛋啊,怎麽可能!”
“你們沒看過推理小說嘛!第一個發現現場的人就是凶手之類的,沒準是枡山同學靠過去的時候,隔著一層布殺掉了由嵐!”
“警部!”高木小跑過來,耳語了幾句。
血衣找到了,在廚房,是一件戲服,仿的是古代製式的將軍兵服,因此上麵掛有部分金屬製的裝飾。
上麵有四個人的指紋,戲劇部的四人。
“香利,這不是你的戲服嗎?”
“可是是悠子負責保管的啊,怎麽會在這裏!”
“什麽意思,你在懷疑我嗎?”
“香利你之前不是說由嵐天天讓你飾演根本不喜歡的角色,好一陣子抱怨嗎?”
“麻步還說自己做大道具根本忙不過來呢!她手腕都痛得要去看醫生了,結果還是被要求按期畫好,不得不求人幫忙!”
“悠子你在說什麽啊!明明嚷嚷著衣服又多又難管……”
“我能告訴您的隻有這麽多了。”仍舊與屍體共處一室的少女在講述中,略顯激動的情緒逐漸完全平複。
相澤夏美通過對講機和目暮警官交換了幾條消息,告訴了她。
“遊泳池、唱歌間、甜品自助區……每個地方都可以到達這裏。為了方便貴賓出行,這是一間有著雙重出口的房間。”
“如果沒有血衣,凶手還可能是陌生人。可是有了血衣的話……”
“現在就是三選一咯?”
兩個人真的像模像樣地推理了起來。
鬆田陣平已經操作四十分鍾了。
“至於北村他們的事,我和他們不熟悉,這些前情也根本不知道。”又被普及了一耳朵愛恨糾葛的枡山瞳搖了搖頭,“宮內希和的話,我知道她的父親是白手起家的企業家,母親是著名岩彩畫家,二人已經離婚了。那是位家門優越、性情爛漫的藝術家,來自關西的藝術世家,情感經曆很豐富。”
“你不熟悉同學之間的故事,卻記得這些?”
“這是家裏人為我選擇這所學校的意義。”說到這裏的時候,少女聲音格外的冷清。
周圍人員表示,總覺得看了一場豪門大戲。
——推理過程展示到這個地步,應該差不多了吧。
枡山瞳心想。
前情提要,有。
現場概述,有。
暫時看不出問題但是給人感覺很奇怪的細節,有。
會吵起來的嫌疑人,有。
好了,現在隻差一個可以讓人腦袋後劃過閃電的關鍵提示了!
如果我有眼鏡,就該反光了。
“相澤警官。”
“嗯?”
“你覺得,這個發色和我的像嗎?”
少女纖細冰冷的手指,輕輕點住了沾染著暗紅的發絲。那些跳躍的金黃色,屬於另一個不久前還鮮活的生命,熱情邀請她參與真正的青春生活的那個女孩。
女警怔住了。
她們同時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成年人按下了對講機的通話按鍵。
“目暮警官,我知道犯人是誰了。”
“哈?”
還沒有被高中生救世主“拯救”的目暮警官表示很不適應。
“請您聽我說……”
來自女子中學的同學們仍舊圍在一起,心情很是焦躁。這時候,阿部悠子驚呼了一聲。
“那不是枡山同學的管家嗎?”
“咦?是哦。”北村麻步道。
之前堅持不肯離開現場的朗內爾,枡山同學的管家下樓了,如今正和她們一樣處在安全地帶。
“哼,什麽嘛,果然還是怕死。”
“也許是警察拆除了炸彈吧……”
有人臉色忽變。
斯卡西酒店周邊是熱門的商業地帶,為了方便客人,不管是辦公樓還是銀行,很多大樓的前台附近都布置了短時儲物櫃,
長發的女孩飛快輸入了六個數字的密碼,金屬門應聲而開。
她正打算伸出手去,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從一旁探出,牢牢鉗住了她的手腕。
極大的驚慌湧入胸腔。
她僵硬地轉過頭去。
“Young Lady,你可真是要害慘我了。”
一個高大的男人笑眯眯道,氣息令人毛骨悚然。
——比自己推理自己抓更倒黴的,是我這個身份又要參加琴酒的培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