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心經理第十四天
比賽時間拖得越久,高溫對體力和精力的考驗就越大。跡部在持久戰上的專長展露無遺。
“就這樣而已嗎?”他的扣殺落在不二後場,喘氣的間隙還不忘挑釁,“不二周助,天才也不過是這種水平而已。”
不二用手背抹去臉頰上的汗,沒有回答他。
隻看目前的表現,確實不妙。
英美裏想。
跡部不僅能輕鬆應對巨熊回擊,連白鯨和燕回閃也在嚐試幾次後找準機會打了回去。
說實在的,他這樣基本功紮實,心態平穩,技巧也跟不二不相上下的對手,應該是他最苦手的類型了吧。
大概就是東京版白石?
紙麵實力來講,不二應該距離跡部、手塚一流還稍差一些。但體育比賽如果隻看紙麵實力就決定勝負,那反而很簡單了。
英美裏一邊想著,一邊看了眼場邊的比分。
4-2,40-30,跡部領先。
這比分看上去實在不能說不二有優勢,也無怪乎其他人一派焦慮驚詫的狀態。
“難道不二前輩會輸?”
“不會的,你別瞎說!”
“我不是瞎說呀,都到局點了,這局拿下就是5-2......”
觀眾席已經吵起來了。英美裏分不清是堀尾還是勝郎還是別的誰,總之不二落後這件事讓他們很震驚。
“但你看上去並不驚訝。”不二喘著氣,用毛巾擦去眼皮上的汗珠,“為什麽?英美裏。”
她想了想:“剛剛我怎麽說忍足的來著?”
不二挑眉:“當混子當久了......”
“雖然你肯定沒有他那麽混。”英美裏看了眼後排的手塚,“畢竟不像跡部,我們有冰山大人每天抓人跑圈。”
“不過,技術上沒有懈怠,不代表你的心態能拚得過跡部。”
要真這麽說每個人都是凡夫俗子□□凡胎——神之子不算——□□有極限,精神卻可以是無限的。要不怎麽能打一百多分的搶七還屹立不倒。
英美裏隨手畫了個金剛在本子上捶胸頓足。
不二看了一眼,忍俊不禁:“英美裏把誰當作金剛了?”
圓珠筆尖指了指旁邊的冰帝。英美裏平淡地說:“當然是跡部啊,不然還是你嗎?”
她沒多說什麽,隻是按部就班地接過不二用完的毛巾、喝完的水杯。
反而讓不二不習慣了:“不對我說點什麽嗎?”
英美裏:“你想聽什麽?”
“比如,輸了就回去跑多少圈之類的?”
什麽人啊這都是。英美裏黑線:“你能不能跟英二中和一下?”
事實上不二並不是那種被鞭策了就會認真的類型。硬要說的話感覺更依賴自驅力?簡單來說就是你強任你強清風拂山崗,要是他打上頭了,管你手塚跡部幸村統統都要吃癟幾次......
當然,要是他打死認真不起來,那對麵放個堀尾也不一定能贏。
“但是,偶爾認真一下也沒有壞處。”英美裏說,“輸了也沒關係,姿態不夠好看也沒關係。”
“至少我還答應了你一件事嘛。”
不二眨眼:“輸了也算數?”
“算數啊。”
給你弟開小灶嘛。英美裏沒當回事,她天生勞碌命罷了。
沒辦法,既然她都這麽說了。不二想,總不能真的6-2輸掉吧,那也太難看了。
他的硬條件是很好的,乾也摸不著底的體力和傲視群雄的技術都擺在那裏。不二在比賽中飛速改良了燕回閃,下墜更快更重,跡部想在落地前打回去,卻連續失敗。
但越激烈的比賽,選手的破題思維就越迅捷。
跡部隻用了兩局破掉這一招,再次以5-4領先。
不二的力量比他稍弱一籌,所以無論是被破滅的圓舞曲打落球拍,又或者巨熊回擊接球失敗,都讓跡部的扣殺還能順利得分。
第十局,跡部拿到40-15的局點,同樣也是第二單打的賽點。
“呼——好熱......”不二扯了扯運動衫的領口,低聲自言自語。
他很久沒有打得這麽起興。要說的話,大概上次跟手塚的練習賽?但那也隻是無疾而終。
但這場比賽總會有盡頭,總會有勝負。
他背對球網,右臂平直地向斜後揮去。盡管微微顫抖,但卻成功將跡部的扣殺打了回去,直直墜落在對方的後場底線。
“還以為你認輸了呢。”跡部沒搭理落在自己背後的球,反而挑眉對不二說,“看上去很精神嘛。”
不二微笑:“沒辦法,被寄予厚望了啊。必須戰勝金剛才行。”
跡部:?
跡部:“什麽金剛?”
兩人誰也不肯鬆勁,咬牙頂著灼人的高溫拚到6-6。最後又打了五十來分的搶七,最終不二還是6-7輸掉了第二單打。
“怎麽樣?”英美裏遞上毛巾,倒沒什麽苛責他的打算,“全力以赴的感覺。”
“很累啊。”不二擦了擦脖頸,微微笑道,“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哦。”
正在準備上場的手塚聽見,順嘴問了一句:“你答應他什麽事?”
不二搶先回答:“當然是一些不能告訴手塚的事~”
英美裏:......
她今天無語的次數好像有點太多了吧!
手塚也懶得跟他計較,蹲身係緊鞋帶,又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抓了抓網球拍的弦。
他看向英美裏。
這好像是從國一那次破格的單打之外,英美裏第一次在青學做他的場外指導。
不過對手塚來說,這卻是他開始打網球以來的不知道第幾次。
他和英美裏認識非常久,硬要算起來大約有十年。
幾乎從手塚對‘朋友’這個詞有概念之前,他就已經牢牢記住了德久英美裏這個人。
他一貫是同齡人裏最早熟的,但英美裏比他還要早熟。她不像幼稚的同齡人或自作聰明的大人,不會讓手塚覺得難以溝通,但也並不像他本人這麽......死板?反正按照大石他們的評價是這樣。
不過手塚並不在乎他在別人眼裏是冷淡還是不知變通。
因為早在他學會從獨自一人的情境裏獲得對人際關係需求的滿足以前,他就已經有了一個最好的朋友。
她很脫線、很幽默,大多數時候非常可靠。聰明可以是一個廣泛的概念,學習、人際乃至於某種技巧。但手塚認為英美裏無論在哪個領域,都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
就像剛才,眾人都看出她情緒不對,都想盡力開解,但她依然全靠自己就飛快地恢複正常。
心理上的堅韌和自我開導,也是一種聰明與強悍。
手塚想,他是一個非常幸運的人,所以能遇見英美裏。
所以他不會輸。也不會讓他、英美裏在內的所有三年級,因為這一場比賽就遺憾引退。
英美裏坐在教練席上,也仰頭看著他。
上小學開始,她就被手塚拎著到處陪他比賽。那時候當然沒有什麽教練監督,隻有英美裏坐在教練席上看他一球一球暴打別的小朋友。
後來她自覺融入了經理這個角色,就會在每場比賽開始前細細給他講對手的情況,擅用的招數,以及可以采取的戰術。
但現在,英美裏什麽都沒有說。
“我去了。”手塚對她舉起左手,“會贏的。”
“最好是。”英美裏撇撇嘴,跟他碰了碰拳,“沒贏就等著跑步回學校吧你。”
沒贏也沒關係。她想,可別小瞧了熱血少年漫啊!
*
開場三分鍾就能讓對手感到羞恥的,除了冰帝不做第二猜想。
“應援的聲勢很浩大。”手塚禮貌性讚歎。
可惜對麵是樺地:“......跡部,安排。”
手塚:......
好吧,他平時在別人眼裏應該不是這樣的吧!
樺地並不是手塚熟悉的選手,兩人相互試探,友好和諧地各下一局。
可惜氣氛沒輕鬆多久,樺地開始複製手塚的招數。
手塚領域、零式削球,乃至零式發球,總之無一幸免。
英美裏倒記得後麵這兩人是打過的,那時候連千錘百煉的極限都複製了,可見樺地的能力之強。
不過那一次是怎麽分出勝負的?好像是下雨......
對,下雨,然後手塚的經驗和技巧使他壓過樺地取得了勝利。
英美裏走神片刻,場上卻已經形勢陡轉。
這場比賽開始前,沒有人認為樺地能獲勝。但他現在卻顯然壓製了手塚。
樺地賦予球的回旋更強,這意味著他的領域引力更強,對球的控製也更強。
同樣意味著,手塚能給球施加的旋轉,比不上他。
“怎麽會?”桃城詫異,“手塚部長的絕招,居然比不過複製的嗎......?”
他自己說著都不敢相信,但場上看來又的確是這樣。
所有人的沉默裏,大石動了動嘴唇。
“可能是因為他的傷。”
他說,聲音有些發抖。
“傷?”桃城和海堂從沒聽說過。
不二點頭,神情同樣嚴肅——剛剛輸給跡部也沒見他這副表情:“對,國一的時候,手塚左手被學長用網球拍打中過,一直有舊傷。”
既然有傷,那就應該叫停。否則輸了比賽事小,傷勢惡化了不是更可怕嗎?
無一例外,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教練席上的英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