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暑假
在互稱名字後你和降穀零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好。
上學的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就到了暑假。
跟降穀零混太熟的結果就是，你的私人時間無限縮短。
因為不想有無意義的社交，你跟降穀零幾乎是綁定狀態。
也就是說，你隻有他一個朋友。
同理他也是如此。
這也就導致了一個很嚴重的後果。
不知道是不是隻有你一個朋友的緣故，降穀零就像一隻好奇心旺盛的金毛，做什麽都想拉著你，就連假期也不例外。
“奈緒奈緒！我們出去玩吧？”
頭痛地打開門，你看著扛著釣魚竿的降穀零，心累，不能再愛。
“降穀，我們已經完成暑假作業了。”你試圖跟他講道理。
所以這麽熱的天就不要往外跑了！不光色還會曬黑皮膚！
你不能仗著自己皮膚黑就要造作自己啊！
降穀零沒有get到你的意思，他一臉疑惑道:“可是暑假還沒結束啊！”
喜歡玩耍是小孩子的天性，就連優等生降穀零也不例外。
他有點惴惴不安道：“奈緒，你還在生氣嗎？”
他說的是你們之前因為暑假作業出去捉蟲發生的事。
時間回到前幾天——
天氣很熱，蟬叫聲很響，跟著降穀零一步一個腳印的你，汗水順著臉頰一路滾進衣服裏，印出一個個深色的小圓點。
你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搖搖晃晃地跟在降穀零身後，聲音也有氣無力的：“零，我們今天觀察什麽昆蟲啊？”
降穀零拿著捕蟲網一臉興奮，神采奕奕地東張西望道：“不知道！看看到時候會碰上什麽昆蟲吧！”
你在心裏發出無聲的哀嚎。
天知道為什麽暑假作業是什麽昆蟲觀察日記，在聽到任務名稱的那刻你恨不得暈過去。
因為你，討厭蟲子！
很討厭很討厭！
就算你小時候也是在草叢打滾，大膽地捉過螳螂，被蜜蜂追過的一把好手，但在成長為丟人大人後，你就失去了小孩子無畏的英勇心情。
現在的你隻是和批著小孩皮的膽小大人罷了。
你和蟲子的關係不再是充滿好奇的探索，對生命的敬重，隻有水火不容，你死我亡。
希望降穀零不要抓到什麽奇奇怪怪的蟲子。你在心裏祈禱。
一開始還很順利，你們花了幾天時間觀察了螳螂，獨角仙什麽。
直到這天降穀零捉了一隻天牛……
身上長著花裏胡哨的惡心花紋，長長的觸角，張牙舞爪地在降穀零手上掙紮。
你呼吸一窒，差點暈死過去。
在降穀零朝你跑來的前一秒，你火速幾個大跳跟他拉開距離，身心都充滿了抗拒，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降穀零！”你大聲嗬他的名字，“你要是敢拿它靠近我，我就跟你絕交！”
降穀零原本興衝衝的表情一頓，臉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為什麽啊？”
你依舊大聲:“因為我怕蟲子！”
降穀零被你的理直氣壯震了一下:“……哈？之前也沒見你這麽害怕啊？”
“因為其他昆蟲沒有它長得醜啊！”
比如螞蟻，比如蝸牛。
螞蟻多好，平凡又常見，小巧又可愛。
蝸牛速度慢，碰一碰還會警惕地縮進殼裏，非常友好。
除此之外還有蝴蝶，蚯蚓，西瓜蟲……
要不是觀察日記的要求是觀察不同的蟲子，你能把觀察這些昆蟲的日記寫滿一整個記錄本。
總而言之，為什麽降穀零老是喜歡往深山老林跑，抓這種奇奇怪怪的蟲子啊！
不要在這種地方燃起奇怪的勝負欲啊！
……雖然任務的完成度確實拉進了一大段進度條就是了。
降穀零還在試圖說服你：“天牛不醜啊，你看它背上的花紋多美麗，動起來的爪子也很有力呢！”
淦，降穀零你眼睛有問題吧！
男孩子的審美都這麽瞎的嗎？
你盯著降穀零的眼睛不放，餘光瞥都不敢瞥向他的手，頭皮發麻:“但是我就是怕蟲子啊！”
惹不起你跑還不行嗎？你在心裏做了權衡，果斷道：“今天我先回去了，零你一個人完成作業吧。”
你轉身就跑。
“奈緒！等等啊！”降穀零焦急地喊著你的名字，追了上來。
背對著降穀零的你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直到你感覺哪裏不對，發現那隻天牛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上了你的衣角，觸須一晃一晃的。
你：“……”
你：“！！！”
之後你的慘叫聲劃破天際。
你被嚇哭了。
回憶結束。
你的臉色開始不好看了。
“你這混蛋是故意的嗎？”你咬牙切齒地上手揪降穀零的臉蛋，“我都快忘了這件事了，你還提起來！”
降穀零嘴裏嗚嗚地叫著，知道你在氣頭上，根本不敢反抗。
那天，降穀零因為追你隨手把天牛丟掉了，誰知道這隻天牛怎麽想的，居然飛到了你的衣服上。
看你好欺負嗎！
因為把你搞哭了，降穀零愧疚的不行，連續給你帶了一周的冰淇淋，之所以沒有第八天，是因為他的零花錢花光了。
你也終於原諒了他。
某種程度來說，你還是很小心眼的。
等揉了一通降穀零的臉出了氣後，你這才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在室內玩，吹空調不好嗎？”
前不久生日的時候，媽媽給你買了一套修狗的1000拚圖，拚起來很治愈，你正在上頭呢。
至於寫？早就被你丟到一邊了，是什麽，哪有拚圖好玩。
對此降穀零不能理解：“拚圖有什麽好玩的啦，再說了你之前不是已經拚完了兩副了嗎？”
一套拚圖包含五副拚圖，你已經拚完了修勾釣魚，修勾雨天，還有修勾摘果子，修勾海邊等等等等……
降穀零露出驚恐的表情：“你不會要把拚圖全拚完才肯出去玩吧？”
你發出了冷酷無情的聲音：“我隻是不想出去，外麵太熱了。”
降穀零發出很失望的聲音：“哎……”
“而且你是打算是去釣魚嗎？河邊的太陽有多大你知道嗎？你還想曬得更黑嗎？”你一臉恨鐵不成鋼。
因為這段時間出門完成暑假作業，你的皮膚都曬黑啦！
“真的不行嗎……”小狗的眼睛垂了下來，紫色的眼瞳裏滿是失落，“可是室內很無聊耶，我們就去小溪旁邊轉轉怎麽樣？我去看過了，有個地方樹很多，陰影底下不會很熱的！我還可以教你釣魚！”
你看著他，神色遲疑了一下。
降穀零看著你，軟聲道：“我們已經好久沒一起玩啦。”
因為在昆蟲觀察日記寫完後你就不肯出門了。
雖然在那之後降穀零還是會隔三差五邀請你。
狗狗眼可憐巴巴地看著你。
你仿佛能幻視他耷拉下來的狗狗耳。
你在心裏反思，你是不是太慣著他了？
算了，就當鍛煉身體了。
“我知道了。”你歎了口氣，“我去準備一下。”
*
答應和降穀零一起出去玩後，金發的小男孩肉眼可見高興起來。他哼著歌，扛著兒童吊杆，提著水桶走在前麵，你慢吞吞地踩在他的影子跟在他後麵。
“奈緒奈緒，你看那邊，好漂亮的鳥！”
“嗯。”
“這朵花也好漂亮！”
“嗯。”
……
你態度冷淡，降穀零卻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就算一個人也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似乎隻要你答應陪他出去玩就讓他很高興了。
真是有活力啊。你側目。
你小時候也這麽活潑嗎？
唔，時間過去太久，想不起來了。
不過小學的時候，你的確很喜歡放學後在公園玩，直到天黑都不回家。
你還在翻找著記憶，降穀零就像發現了什麽，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小狐狸！”
你：“！！！”
城裏怎麽會有狐狸？
你順著降穀零的視線看去，發現了一捧毛茸茸的東西，你還沒仔細查看，降穀零就將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地塞給你，鬥誌昂揚地跑走了：“你等著！我去把它抓回來！”
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降穀零就消失了。
懷裏抱著一堆東西的你:“……”
你一直覺得小孩子是很可怕的生物。
尤其是精力旺盛的小孩子。
降穀零，你是哈士奇嗎？
你無語了一下，繼續慢吞吞朝降穀零之前帶路的方向走去。
反正降穀零最後也會去河邊，倒不如在那邊集合。
你很快來到了河邊，意外的是，這裏不止你一個人。
首先要說明的是，這個地方很偏，從周圍的雜草沒有人踩踏的痕跡就可以看出，這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
蜿蜒的河流很細，但是清澈見底，有幾條小魚在裏麵遊來遊去，河水淺得估計不超過膝蓋，估計隻有像你們這種沒事做的小孩子才會跑過來。
也就是說，這個地方應該沒什麽人發現才對。
虧降穀零還興致滿滿地對你說這是什麽秘密基地，不是一下子就被人發現了？
你撅嘴。
意外來客還沒發現你的存在，正蹲著身子，抱住膝蓋看著水麵發呆。
你故意弄出了點動靜，在那孩子受驚似得看向你的時候，你對他點了一下頭，友好道：“你好。”
雖然很失禮，但是在看到他的那刻，你腦袋裏還是冒出了“莫不是黑貓成精了”這樣的想法。
黑色的斜劉海，大大的藍色貓眼，眼尾向上挑起，因為受驚，正微微瞪大，露出了很可愛的表情。
是很可愛的小男孩。
但奇怪的是，那個黑發藍眼的小孩子，在看到你的那刻，立刻露出驚慌的表情。
然後什麽都沒說就轉身跑掉了。
那孩子是什麽情況？
你有點茫然。
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你長得很嚇人嗎？
不不，一定是對方膽子小，害羞了吧？
你有些恍惚。
這點恍惚讓你接下的動作都變得恍恍惚惚的。
你將降穀零塞給你的東西放下，然後打開折疊坐凳，啪嘰一下坐了下來，捧著臉開始發呆。
周圍的樹很多，正如降穀零說的，大片大片的陰影覆蓋下來，在樹蔭下，還在水源邊，甚至給人一種涼爽的感覺。
偶爾出來玩一下也不錯嘛。你心想。
然後你很快又想，剛剛那個小男孩為什麽要跑？
害羞會是這個反應嗎？
你還是有點耿耿於懷。
有點被打擊到了。
你借著湖水看了一眼自己的表情，雖然你總是麵無表情的，但是這張臉還挺可愛的吧？
會嚇到人嗎？
你開始懷疑人生了。
於是等降穀零兩手空空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對著河麵露出猙獰笑容的你。
降穀零被嚇到了，他顫巍巍的躲在樹後，隻探出腦袋看著你：“奈緒，你怎麽了？”
他的聲音放得輕輕的，像是怕驚擾了你。
降穀零：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小夥伴該不會被什麽奇怪的東西附身了吧？！
你沒有在意他語氣不對，依舊皺著眉頭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我在練習笑容。”
水太清了，有點看不清表情啊。
降穀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