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鳳冠霞帔……當真隻用一月便做好了？！”等曼曼換了嫁衣，江厭離神情恍惚，轉頭看著藍夫人問道。
“那當然了，阿離放心吧，她們莫家三姐妹的一雙巧手，那可是天下無雙的，便是姐妹三人都是巧手，側重點卻不一樣，如大小姐刺繡縫衣是最佳，二小姐做飾品最佳，三小姐做鞋子最佳，若非……阿離你看，是不是還行？！”藍夫人捧著臉，一臉陶醉的看著正伸著胳膊，左右轉身，看著自己最新裝扮的曼曼，眼睛亮晶晶的。
“這能叫‘還行’嗎？！阿夢，你的要求是否太高了？！”摸著嫁衣上栩栩如生的鴛鴦、並蒂蓮、蝴蝶等刺繡，江厭離有些恍惚，好似看到那鴛鴦眼珠動了下。
“高嗎？！可能是我看習慣了她們做的衣服飾品了。”藍夫人眸光一凝，笑著伸手握著江厭離的手，手中黑色光芒一閃，耳邊響起一聲慘叫，隻是藍夫人卻像是沒聽見，笑眯眯地拉著江厭離去看曼曼的鳳冠，“阿離你看，等將來你嫁人了，讓金家做一套不比這差的。”
“你又胡說，曼曼這樣的鳳冠霞帔，便是凡間皇帝大婚也比不上的，你呀，故意為難人的吧。”江厭離臉一紅，輕輕拍了下藍夫人。
“嗯哼，就是為難金子軒的，阿離這麽溫柔，這麽好，便宜金子軒那頭豬了。”藍夫人抱著江厭離，哼哼兩聲道。
虞紫鳶摸了摸曼曼的小臉，見嫁衣尺寸正好，便讓她脫了下來，妥善保管，曼曼抱著永夜，歪著頭看著藍夫人和江厭離說笑，眸子裏的星光起起伏伏，“阿離喜歡鴨鴨還是鳥鳥或花花呀？！”
“……我看阿離隻要是嫁給金子軒，什麽圖樣都喜歡。”藍夫人看著曼曼，瞳孔一縮，笑容僵了一下，隻是無人發現。
“阿夢！”江厭離羞赧的瞪了一眼藍夫人，藍夫人笑嘻嘻的坐在桌子邊，捧著臉看著她笑，江厭離無奈，再看曼曼，曼曼依舊仰著頭看著她，江厭離柔柔一笑，坐在曼曼身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我最喜歡的是咱們雲夢的九瓣蓮。”
“那等阿離成親，我做一個蓮花燈送給阿離好不好啊？！”曼曼躺進江厭離懷裏，看著上方的江厭離笑著道。
藍夫人微微垂眸，唇邊笑意失去了真實，有些假。
蓮花燈……
古往今來，蓮花燈多是人們在放河燈時用的最多的樣式，民間傳說，河燈入水，帶著活人的思念與願望，順著河流，匯入忘川，告訴已逝的故人，活人的思念。
事實上……這一種說法……的確屬實……
忘川河雖然是九幽的一條河，可……它卻與其他五界所有的河流水域相連，很久很久以前，生靈對亡者的思念會通過河燈流入忘川，可亡者，卻未必會安然麵對死亡，有些亡靈，便通過河燈，重歸陽間，禍害活人。
殿下一怒之下切斷了忘川與所有河流水域的連接，忘川河從此再也不見五界的河燈，當初那一條河星星點點仿若星河的盛況，也隨之消失，隻除了……
殿下親手做的河燈。
以前的河燈，殿下心情好了，會實現生靈寄存在河燈的願望，生靈的思念，讓亡者入夢，去見見生靈。
後來的忘川……隻有殿下親手做的河燈，才會出現在忘川河上，孤零零一盞燈，點點螢火，通過忘川河，去往其他五界，六界之中有無數的生靈，可僅有一個，與殿下的河燈有緣，持河燈，乘一扁舟，坐在河流上，順著水流，來到九幽，隻要能付出足夠的代價，任何願望，殿下都會實現，包括……‘死者複生’這條鐵律，殿下也會親手打破，可同意，代價也是讓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往往有人付出了代價，複活某人，可最後，那人全都後悔了，隻可惜，殿下的交易，不是誰都可以毀約的，既然許了，便要承擔起後果。
殿下的河燈……隻有她心情好了，或者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做出來，往往幾百年幾千年才會有一盞，而現在，殿下竟然說送她一盞蓮燈……
那豈不是說，江厭離如果許了什麽願，付出代價的便是殿下，殿下無條件的幫她實現她一切願望……殿下啊……這不過是你漫長的生命中，一朵不起眼的小水花而已，江厭離的確是溫柔，她的確很好，可……她值得你如此待她嗎？！
“你送我一塊石頭我都喜歡。”江厭離沒把曼曼的話當真，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曼曼心智不全，她怎麽會做蓮花燈呢？！而且……別說一塊石頭了，便是曼曼什麽也不送，她也不會生氣，隻要曼曼能來參加她的婚禮就好了。
曼曼眯著眼笑著，笑容純粹天真，永夜跳到桌子上，與藍夫人對望一眼，俱是沉默，靜靜地看著江厭離和曼曼。
“篤篤——藍夫人，不知此時可有空閑？！”房門被敲響，江楓眠溫和的聲音在外響起。
“江宗主。”藍夫人起身，打開房門，江楓眠已經站在了台階下，藍夫人關上房門，走到江楓眠不遠處。
“藍夫人，曼曼的梳妝台和床等家具已經清點完畢，藍夫人看何時送往雲深不知處？！”江楓眠微微一笑，輕聲問道。
“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江宗主和江夫人一路舟車勞頓，且好生休息，我明日帶人來搬，對了，關於壓床的人選……不知是江宗主尋人，還是我藍氏尋人？！”說到床，藍夫人有些頭疼了，藍家可沒有小孩子能壓床，她和藍渙成親的時候，被她用‘她們家鄉沒這規矩’為由給抹去了，可現在曼曼是江家小姐，這個……她上哪兒找人壓床啊？！找小鬼嗎？！敢躺殿下的婚床，也不怕灰飛煙滅！
“這……我江家也並無幼童……”江楓眠一愣，看藍夫人頭疼的模樣也知道，藍家也沒有幼童，這個……
“敢問藍夫人成親時，可有孩童壓床？！”虞紫鳶帶著兩個女兒從屋裏出來，看著藍夫人問道。
“沒有，我們家那邊……窮鄉僻壤的，沒這習俗。”藍夫人無奈攤手，至於說窮鄉僻壤……窮，是真窮，因為他們沒一個人用活人的銀錢當錢，僻，也是真的偏僻，九幽啊，獨立於其他五界之外，五界之中沒人知道九幽在何處，可不就窮鄉僻壤嘛。
“如此……我們也不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