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在國中時期，伏黑惠和影山真桃是鄰座。
自打國二時分到同一班之後，就沒變過座位。
可能是老師覺得這兩個人的相處相當相安無事，也就沒有任何想法給他們調換了。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伏黑惠在學校裏麵怎麽看都是那種不好惹的不良少年。
日常冷著個臉，看上去凶巴巴的，人際關係也非常冷淡。
周圍的同齡人或多或少都會感到害怕，亦或是有種難以和他好好相處的感覺吧。
而影山真桃則是那種品學兼優、性格開朗的，同學老師都會信任欣賞的類型。
難得這樣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居然相處的還不錯。
老師欣慰又謝天謝地的同時，也有著希望優等生能把不良少年帶回正軌的期待。
可惜真桃並不怎麽喜歡用言行去影響他人，她也不覺得自己能影響到他人。
再說了。
在她看來。
伏黑惠這種能叫普通的不良少年嗎？
以這個顏值——
成為鄰座的第一天，她就忍不住一直盯著對方看。
其實，真桃隻是單純地覺得對方有點眼熟。
憑借著上輩子對二次元的了解，她覺得，鄰座的少年，怎麽說都得是jump上的某部少年漫的男二號，沒頭腦和不高興裏麵的不高興啊。
但想了半天，她也沒想出來對方到底是哪部作品裏的。隻是覺得對方要是把那一頭炸毛拉順放下再搞個M字劉海兒的話，就和她的表弟影山飛雄有點撞人設了。
可惜這裏應該不是運動番，鄰座的伏黑同學好像也沒有加入運動社團的想法。
*
鄰座的怪同學，或許可以這樣稱呼伏黑惠——
炸毛的黑發+深邃的藍色眼眸+清冷俊俏的麵容。尤其是眼睫毛又長又卷。眨眼或是垂下眼時會有種很綺麗的感覺。
是漂亮的美少年沒錯。
然而，總是一臉不高興，打架也超厲害，連校內最凶惡的不良少年都畏懼他。
理所當然的，戰勝所有不良的伏黑惠就成為大家心中最惡的不良了，一度有人在背後稱呼他為“伏黑哥”。
但與其說伏黑惠是不良少年，倒不如說他是什麽正義的夥伴。
不然，難道要稱呼他為——
把不良揍哭的不良。
從來不欺負同學的不良。
從來不燙頭不紋身不曠課不瞎搞不亂改製服的不良。
……嗎？
當影山真桃自顧自地這樣對鄰座的少年發表自己的感歎時，伏黑惠皺著個眉，一本正經地吐槽:
“前置形容也太多了吧。”
隨後，他又有點不爽了。
“還有，誰是正義的夥伴啊。”
“那你是中二病嗎？”
真桃撐著下巴側過頭看他，眯起眼笑了起來。
在對方有點無語的表情下，如同詠唱一樣說出了讓少年一陣瞳孔地震的台詞。
“你討厭惡人，因為他們的想象力和感受性貧瘠得像荒地，還裝模作樣地活在人世間。你也不喜歡善人，因為他們會原諒惡人的行為，還自詡品格高尚。”[1]
“——by伏黑你今天午休時打完架的內心獨白。”
“怎麽說呢，伏黑你說話真的一股子……形容不出來這是什麽感覺，包括威脅人的時候也是——這是拐彎抹角型的中二病嗎？”
真桃覺得，這種獨白雖然也挺有道理的，但真的好中二哦。
不好意思，今天她正好抽到了一個讀心類的能力。
這個名字叫做【三秒獨白】的能力，作用是注視某個人超過三秒就可以讀取到
對方的內心獨白。
和【心靈感應】的直接聽見不同，這個能力會讓被注視的人的心理活動以文字的方式出現。在對方頭頂會出現一個對話框，而文字就包含其中，直白地讓她看見。
展現方式相當中二，又有種迷之沙雕感——
而午休時間在校內，真桃正好路過看見了伏黑惠雙手插兜，一臉狂拽酷炫叼地從被他揍倒的一片不良堆積的“屍體堆”上走下來，一邊走一邊放狠話也就算了。
結果內心獨白居然也那麽中二。
她也不是故意看見的，隻是因為少年的行徑實在是引人注目，影山真桃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秒，能力就那麽自然而然地發動了。
可是，把他人內心的獨白當著對方的麵念出來，就毫無疑問是故意的一種迫害了。
影山真桃這人，其實多少有著喜歡看人變臉的惡趣味。
然後，也如同她所預料的那樣，伏黑惠整個人都呆住了。
就算是再怎麽麵癱著一張臉，總是能保持著冷淡的態度，在這種自己從來沒對他人說出口的想法被他人直接宣讀出來的時候，他也是會震驚的好嗎。
“你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半響，他張了張嘴，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早就說過了嘛，我可是個超能力者啊。”
鄰座的少女歪了歪頭，輕飄飄地笑了起來，很是隨意地回答道。
她倒也不是隨意地暴露自己的能力。
一點是真桃很信任對方。
另外一點就是，她早就發現了，鄰座的少年，其實也是個有著“超能力”的人來著。
唉。
在這個神奇的二次元世界。
超能力者真的很泛濫啊。
*
鄰座的怪同學，完全可以這樣稱呼影山真桃——
當然，不看動畫和輕小說的伏黑惠是絕對想不出這樣的稱呼的。
他喜歡看的書籍都是在影山真桃眼中比較無趣的紀實類文學。
而就和喜歡看的書籍類型完全不同一樣，他們也是完全相反的存在。方方麵麵都能找到完全相反的不同之處。
……初次見麵時，就覺得對方很奇怪了。
鄰座的少女，烏黑的頭發梳成雙馬尾，一雙藍眸十分清澈，長著一副讓人第一眼就覺得很可愛的精致麵容。
側著頭，用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像是看到了什麽眼熟的人，但是又很不確定那樣。
那視線讓人難以忽視。
伏黑惠被她盯得有點不自在，蹙眉低聲問了一句怎麽了，少女眨了眨眼，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伏黑君你很像我的一個弟弟。”
“……”這是什麽新型搭訕方式嗎。
她繼續問:“伏黑君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12月22日。”
“哇哦，你們居然連生日都是同一天，這可真是有緣。”少女懶洋洋地說道，“順便一提，今天是我的生日來著。”
“……生日快樂。”不知道該說什麽回複的伏黑惠，隻能幹巴巴地說出了一句祝福。
“……好認真哦。伏黑君。”
鄰座的少女看了過來，有點驚奇地這樣感歎。
互相知道了對方的生日也沒什麽。
但這一年聖誕節放假前，伏黑惠生日那天，他意外地收到了少女的禮物。是掛著一黑一白狗狗的掛墜，長得有點像玉犬，所以他很喜歡。
他有點奇怪這種巧合，但也沒特別在意。
畢竟，少女曾主動和他討論過這個問題——“你是貓派還是狗派？”
“狗派。”
當時的伏黑惠沒什麽猶豫地回答。
後來他才知道，不是什麽巧合，是對方看見過他的玉犬。
而第二年的開學季，在少女生日那天，自然不可能隻是一句敷衍的生日快樂了，他回禮了。
隻是除了姐姐之外，完全沒有送其他女孩子禮物經驗的他，選擇的東西也必然不會有太多的出乎意料。
是一個可愛的黑貓掛墜，好像是什麽動畫的周邊，打算買下的時候聽見店裏的其他人提了一句。
少女是個貓派。
都是掛墜。
她送狗。
他送貓。
這是什麽小學生的送禮環節。
——雖然在內心吐槽，但是送出去了。
看見少女接過去的時候，露出了有點驚喜的開心表情。
伏黑惠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倒是默默地鬆了口氣。
*
雖然影山真桃自顧自地說他像她的弟弟，但她可一點也不像他的姐姐津美紀。
坐在鄰座的少女，和他截然相反，是那種在校園內從來都不需要師長操心、每次測驗都是滿分，也很受同學歡迎的家夥。
乍一看好像是什麽循規蹈矩的乖乖女。
但“乖乖女”甚至比他這個“不良”聽課還要不認真。
因為座位比較偏不容易被老師發現的原因，她書本下麵就擋著漫畫書在看，有時候還能看見桌洞裏存放的一點小零食。
還沒太混熟的時候，第一次意識到被他發現了這種行徑，她下課就舉著pocky靠近，笑著問他要不要，那表情像極了把柄被抓住，賄賂同桌的小學生。
伏黑惠有點無語。
他又不可能會給老師打小報告吧。
他隻是皺了皺眉，拒絕了。
“我討厭甜食。”
“可是甜食很好吃啊，當然太甜的我也不可。”少女也沒勉強他，反而問，“那伏黑你喜歡吃什麽啊。”
“配生薑的食物吧。”他語氣平淡地回答道。
不知道怎麽就和鄰座討論起這個問題了。
聽他說的，鄰座的少女瞬間就戴上了痛苦麵具，咧了咧嘴:“噫，薑是我最討厭的食物之一，很好，我已經感受到我們的愛好有多麽相反了。”
然後，第二天。
少女遞給他了一袋……糖薑片。
“嗯，是你最不喜歡的甜味和最喜歡的薑混合的產物。”
她是笑得得意洋洋，意圖已經展現的很明顯了。
這是什麽新型捉弄人的方式嗎？
伏黑惠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但是她就是普通的分享零食，他好像也沒什麽理由拒絕。
……而且有點好奇。
這種零食沒吃過。
接過袋子的伏黑惠垂眸看著包裝袋上的文字。
上麵的字都是漢字。
他順口問了一句哪裏買的。
“代購的啦。瞬間移動過去買的。”少女垂著頭看著漫畫，翻頁，漫不經心地回答。
伏黑惠:“？”
他看了眼她手中的漫畫，又看了眼沒有任何解釋意圖的少女。
漫畫看多了造就一個中二病？
雖然瞬間移動在伏黑惠的概念裏確實是存在著的，因為他的監護人，那個咒術界的最強就有這項技能——
但是，在他看來鄰座的少女和咒術界一點也不沾邊，甚至都看不見那些咒靈吧。
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少女的超能力是有著時效性的。
看不見不代表一直看不見。
所以，對於少女這些語氣隨意、也沒有解釋前因後果的言論，伏黑惠唯一的想法就是這人大概是犯了中二病吧。
國中二年級，是正值中二病的年紀。
班裏有不少以自我為中心的家夥，覺得自己最特殊、認為自己有超能力。
經常會說出一些好像隻會出現在漫畫中的，讓人腳趾摳地的羞恥台詞的學生也有不少。
伏黑惠見怪不怪。
這時候的他，還遠遠沒有成長到日後的“大人”模樣，還沒有那種會替別人感到羞恥的成熟。
甚至對自己也是個中二病都沒有任何自覺性。
他自然是，把少女當成了“漫畫看多了覺得自己有超能力”式的中二病。
應該從那時候開始，兩個人更加熟悉起來了。
最後莫名其妙進展到了日常會開啟莫名其妙閑聊的友人關係。
不過，往往是影山真桃先隨意開啟什麽話題，伏黑惠還是那種比較沉默寡言的。
伏黑惠也經常會對少女非常自由、無法預測的言論而感到頭疼。
*
嗯，總之，那樣的日常是持續到了國中二年級的最後一個學期。
伏黑惠仍未意識到鄰座的少女不是個中二病，而是個真正的超能力者。
影山真桃也仍未想起鄰座的少年究竟是哪部漫畫裏的男二號。
也是直到如前麵所述的那樣，伏黑惠被鄰座的“中二病”吐槽了他才是個中二病。
才發現——中二病竟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