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門開了

自從那次被傑森發現她晚上做噩夢會哭之後,他們兩個都在一塊睡。

不要誤會,沒有別的事情,蓋的被子都不是同一條。

聽上去是不是有點不可思議?

兩個20歲正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在經曆了腎上腺素飆升的事件之後竟然沒有幹點限製級的事情。

她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艾希無聊的撐著下巴打了個哈欠,傑森拿著一杯牛奶走進屋子。

橙色的燈光將整個房間照得偏向暖色調的溫馨。

“為什麽你身上那些傷疤沒有愈合?”

她所說的並不是今天被玻璃碎片紮傷留下的疤,而是那些看上去更久遠的。

艾希微微眯了眯眼睛,根據傷痕顏色結合傑森的恢複力來說,那應該是老傷了,至少有個第4章 5年那種。

傑森聞言一愣,下意識的低下頭,“你說這些?”

他用沒有舉著牛奶的手指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些已經褪色的傷疤。

刀傷、槍傷、貫穿傷,還有虐打留下的疤痕。

艾希感到有些生氣。

是誰留下的這些傷痕?是誰對她的奶酪下的手?

傑森低頭時正好錯過了她眼中閃過的殺意,而當他再抬起頭的時候艾希已經藏好了。

“記不太清了,很早之前的事情。”

他輕描淡寫的將自己的過去一筆帶過,明顯的不想再談。

艾希識趣的沒有再說什麽,隻是側身一滾,然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床單。

“不想說就睡覺吧。”

傑森本來還以為她會再追問些什麽的,卻沒想到她根本不問。

或者說,她自己會去調查到這些事情,所以沒有問他的必要。

他無聲的笑了一下,抬手關上了燈。

漆黑的夜中,身邊人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穩。

一雙褐色的眼睛緩緩地睜開。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扇門,裏麵關著一個最真實的自己。

【“艾希,你一定要幫助別人。”】

【“艾希,法律是道德最後的底線,永遠不要跨過那條線。”】

【“艾希,做個好人。”】

她曾經那麽的信任法律的公平,相信父母說過的生活會變得更好。

所以她願意不表現自己的異常,哪怕永遠縮在門後不見天日。

可是哥譚的法律無法判決罪犯死刑,他們視人命如草芥,輕而易舉的就奪走了她的一切。

父母死後,法律反而遲遲的到來了。

高額到不合常理的遺產稅將父母留給她的東西除了房子全部奪走,而未成年的她也要被送到孤兒院。

她東躲西藏,寧願跑到混亂的上東區也不願被抓走送去孤兒院。

畢竟那根本不是什麽好的收容所,而是買賣人口的魔窟。

因為父母的教育,她不願加入幫派與罪犯們同流合汙,卻忽視了外麵的世界並不是她人生中前15年的溫室花房。

所以,在那個混蛋想要侵犯她的時候,她打開了那扇關著真實自己的門,將那個野獸短暫的放出來了。

她冷靜的處理了一切,運用哈維教她的知識不留一絲嫌疑,消除痕跡不給gcpd的人抓住把柄的機會。

艾希成功了。

就算那些協助那個混蛋作案的人想要指認她,隻要沒有證據,法律就無法審判她。

隻是偶爾午夜夢回時,她會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她從沒想到殺人竟然那麽輕易。

簡單到令她發笑。

但是她也付出了代價,被那個混蛋的幫派親友逼迫得不得不改頭換姓3年。

甚至有家都不能回,無法去找正常的工作,隻能靠微薄的工資過活。

‘你應該將他們一起殺死的,不然後患無窮。’

門後的‘艾希’對著門外的艾希說道。

她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嗎?

她太清楚了,而且她也能夠做得到。

隻是,前15年的教育還是攔下了她繼續跨線的動作。

以至於她直到遇到傑森前都過得淒淒慘慘。

艾希垂眸,像一台掃描儀一樣一寸一寸的掃過傑森後背上的傷疤。

她伸出手,想要觸碰那些傷疤,卻在觸碰上之前停住了。

以傑森的警惕性,在她摸到的瞬間估計就醒了。

“別......”

突然,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艾希挑了挑眉,她能聽到剛剛還在熟睡的男人現在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夢話?還是說在裝睡?

她傾過身,嚐試性的推了推他的肩膀。

“傑森?你還好嗎?”

“別過來!!!”

他猛地睜開眼睛,翻身而起半坐在**。

那雙艾希喜歡的綠寶石眸子中滿是恐懼,像是在夢中見到了極為恐怖的東西。

傑森不太會做夢,做噩夢的次數也並不算多。

隻是今天的驚險一幕讓他被迫想起了一些不願意想起的事情。

“艾希......”

他失去了焦距的眼睛找尋著艾希的身影。

艾希握住了他滿是冷汗的手,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我在這裏。”

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

溫熱的**在她的頭發中蔓延開。

“不要死......”

他哭了。

哭腔中甚至還帶著些鼻音。

艾希抱緊了他,像抱緊了一個被雨淋濕的大狗狗。

她的手這下子能夠觸碰到那些疤痕了,於是不動聲色的摸了一下。

輕型武器、棍狀、施力點與比例......

一個符合描述的物品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撬棍】

好極了,那麽哥譚中哪個反派的常用武器或是善用武器是撬棍呢。

她輕輕地拍了拍傑森顫抖的後背。

“我在這裏,我不會死的。”

如果她當時沒有正好遇到傑森的話,估計會走上和現在截然不同的道路吧。

他拯救了她,所以她也會幫助他。

他總是會受傷,那是因為誰而受傷呢?那些足夠致命的舊傷又是誰動的手?

一個個反派的特征在她的記憶宮殿中閃現。

等等,她記得遭受過【恐懼毒氣】的人,精神會呈現一定程度的崩潰,並且這個症狀雖然會隨著藥效漸消而消退,卻不會消失。

和傑森現在的症狀有些符合。

【稻草人】也使用過撬棍,而且他的主要武器就是【恐懼毒氣】。

雖然他可能不是最終凶手,但是也是個罪犯。

並且還是個因為精神病而逃過死刑的罪犯。

所以,就算死了也是死有餘辜,對吧?

“別害怕,別害怕,我在這裏。”

背對著傑森的艾希能夠看到窗戶玻璃上反射的自己。

皮膚蒼白如紙,褐色的眼睛中滿是殺意。

17歲時她關上了那扇門,而今卻要再次打開它。

但她不後悔。

她的生命本來應該結束在與雙麵人的同歸於盡中,但是有人冒著生命危險接住了墜落的她。

那麽就當作死了一次又如何?

往後的生命,隻屬於她自己。

雙麵人雖然死去了,但是也成功了。

他放出了那頭被關在門後20年的野獸。

艾希閉上了眼睛。

對著遠在天堂的父母說了一聲抱歉。

對不起,她是個壞女孩。

雖然你們用教育與法律約束了她那麽多年......

但她果然還是,本性難移。

既然法律無法審判他們,那麽就讓她來好了。

艾希抬起頭,注視著她的珍寶,注視他綠寶石般的眼睛,注視他喉嚨上的割傷。

她抬起頭,用像羽毛落在地上一樣輕的力度吻在他的喉嚨上。

別再受傷啦,她會心疼的。

如果將那些會傷害他的人都殺掉,他是不是就不會受傷了?

“我愛你。”

門徹徹底底的打開了。

野獸蹭著犯罪巷的小王子,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