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審判
“說點什麽有意思的吧。”
雙麵人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扔著硬幣。
他看上去很無聊。
艾希活動著自己的手腕，低著頭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從雙麵人綁架她到現在已經過了有兩個小時。
哥譚傳說蝙蝠俠沒有露麵，她‘男朋友’也沒有領著一幫小弟踹門進來救她。
所以說，靠人人跑，靠山山倒，人還是要靠自己。
就算希望渺茫，她也必須自救。
“有什麽好說的。我的過去你應該都調查到了才對。”
她諷刺一笑。
對於曾經作為精英律師的雙麵人，收集資料應該是最簡單的事情才對。
“噠。”
雙麵人抬手將飛到半空中的硬幣扣在桌子上。
他蒼藍色的眼睛中滿是對待獵物的饒有興趣，讓艾希覺得有些惡心。
“聽說你殺人了？並且還把現場處理的很好，沒有留下一點的可以判罪的證據？”
雙麵人的身體前傾，這是他即將興奮起來的預告。
艾希扯了扯嘴角，褐色的眼睛微微的垂下。
“殺人？不，我沒有。”
她向前走了一步，進入到了三米之內的安全距離。
雙麵人身邊的打手在老板的示意下沒有動作，站在原地，也沒有偏過頭去看他們。
“啪嗒。”
雙麵人緩緩從椅子上站起身，抬手接住了自己剛剛彈出的硬幣。
“花麵，你殺了人。人麵，你沒殺人。”
他注視著艾希的眼睛，緩緩地掀開了蓋在硬幣上的手。
忒彌斯女神威嚴的刻像映入兩人的眼簾。
艾希收回了投注於法律女神刻像的視線，微微上揚了嘴角。
“你看，神都說我沒有殺人。”
雙麵人沒有看手中的硬幣，或者說他也並不在意。
他隻是輕輕的、溫柔的說道：“艾希，你知道嗎？你從小就有一個習慣。”
艾希眨了眨眼睛。
他抬手將手掌中心的硬幣翻了過去，露出了劍蘭花的那一麵。
“小騙子，當你撒謊的時候，你會不由自主的多眨幾次右眼。”
真相是什麽和他有關係嗎？
他想要的隻是【艾希·布萊克殺了人】這個結果而已。
哈維·丹特曾經是個好人。
可是，做好人沒有好報。
他的未婚妻啊，那麽年輕、那麽善良。
他們一起選了好久好久的婚紗和婚戒，為一個月大的還沒出生的孩子選了好多衣服，一次又一次的暢想未來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
然而一切都毀了，他的未婚妻永遠的沉睡在了火海中，他還沒出生的孩子也一並消失。
造成這慘劇的罪魁禍首【joker】卻因為精神病的原因逃脫了死刑。
他曾經那麽信任的法律無法審判一個手中握了上千條人命的罪犯。
午夜夢回時，雙麵人依舊能想起他剛畢業時站在忒彌斯女神雕像下莊嚴宣誓的宣言。
【我發誓，以法律之名，匡扶正義！】
法律背叛了他。
所以他也背棄了他的正義。
“法律背叛了我！”
雙麵人的語氣突然變得激烈了起來，他猛地從身邊的打手身上抽出槍來。
“所以我也背叛了法律！！”
艾希神情一凜，下意識的向右側身一躲。
“砰！！”
她身後的玻璃門應聲而碎。
“而你們——”
雙麵人的手在顫抖，被關在阿卡姆瘋人院的日子裏顯然沒有讓他鍛煉的條件，他的手被槍的後坐力震的發麻。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像是缺氧的野獸一樣的喘息。
黑洞洞的槍口直直的對準了艾希。
蒼藍色的眼睛中沒有理性隻餘瘋狂。
“你們憑什麽還能那麽清清白白！！！”
糟糕透了。艾希心想。
一個正常的雙麵人況且無法交流，一個發狂的雙麵人那就更無法交流了。
突然，她聽見自己的頭頂傳來了一些異常的聲音。
......不會是她‘男朋友’來救她了吧。
帶著些許詭異的期待，她下蹲躲過了來自打手的偷襲。
就在下一秒，一道藍黑色的影子猛地出現在了她的頭上，正正地踢向了剛剛作勢要動手的打手。
艾希微微眯眼。
嗯，一看這個屁股就不是她男朋友。
夜翼不知道為什麽感到背後一涼，還沒等他細想，來自打手的攻擊就再次襲來。
他忙中抽出精力對站在一旁的艾希說道：“快從門那裏離開！外麵沒有追兵！”
然而艾希卻沒有動，她彎腰撿起了打手剛剛掉落在地上的槍。
“謝謝你來救我，夜翼。”
語畢，她沒有再浪費時間，而是直接朝著雙麵人的方向衝了過去。
夜翼被打手們糾纏著，根本分不出精力去阻止她。
傑森怎麽還不來，快阻止一下你女朋友啊！他在心裏哀嚎著。
“艾希！我的作品，我的女兒！來吧，殺了我，而你終將成為我！！”
雙麵人張開雙臂大笑著，竟是完全不抵抗。
或者說，他本就期待著這一幕的發生。
15歲的艾希因為恐懼而沒有命中他的要害。
20歲的艾希毫不猶豫的衝著他高舉的雙手開槍。
血花與雙麵人的慘叫聲一起迸發了出來。
艾希冷冷的說道：
“我不是你的女兒。我的母親是麗莎·布萊克，我的父親是赫爾曼·布萊克。”
子彈穿透了雙麵人身後的玻璃牆。
高處的風從他的背後呼嘯著衝進了整個房間。
而艾希則借著向前的衝力，將垂著雙臂的雙麵人撞下了高塔。
“喔，你要和我一起死嗎？”
臨死之前，雙麵人反而恢複了些許的平靜。
那雙蒼藍色的眼睛久違的和過去溫柔的講解著事情的哈維叔叔重合在了一起。
“哈哈。”
艾希的頭發被風吹亂在了空中。
再有10秒鍾的時間，她就要死了。
但她從沒覺得那麽暢快。
艾希艱難地抬起手，將槍抵在了雙麵人的額頭。
“雙麵人——”
就像他們過去一次又一次的進行著模擬法庭的遊戲一樣，艾希平靜的說道。
隻是，現在他們的身份發生了變化。
哈維和艾希都不再是法庭上唇槍舌劍的律師，前者是即將被判死刑的罪犯，而後者則是敲下命運之錘的法官。
“我宣布，你有罪。”
“砰！！”
哈維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鬆開的手中，雙麵硬幣悄然滑落。
陽光照亮了正義女神的刻像，她沉默的看著自己曾經的信徒步入死亡。
艾希咬緊牙關，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地麵，緊緊地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淚珠被風刮著向上飛去。
明明在跳下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做好了死去的準備。可事到臨頭，她卻不想死了。
布滿陽光的房間，一頁頁被寫上批語的書籍，清晨吃到的溫暖的飯。
以及......醒來時看到的那人的側臉。
她還記得那種被人所關心著、愛著的安心感。
那是她靠欺騙得來的。
她是個壞女孩，至死都沒有告訴他自己騙了他。
她不想死。
“艾希！！！”
如同驚雷般從上方炸起的聲音令艾希睜開了眼睛，她努力的想要翻身去看。
是誰？
風壓讓她的身子如刀割一樣的疼痛，高樓在她的身旁穿梭而過。
褐色的眼睛中倒映出那一抹鮮亮的紅。
他逆光而來。
來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