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1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一年前。
電話響起來時，奧蘿拉還在休假期間，半夜十一點半，她早已安然入睡，所以這通電話理所當然侵擾她的睡眠。皺著眉頭奧蘿拉翻了翻身，原本想著不要管它就這樣讓它繼續響，反正要是許久沒人接的話，對方肯定就會自動掛斷。
鈴聲響了很久，對方才終於在奧蘿拉的期待之下切斷，她鬆了一口氣，眼睛連睜開都沒睜開，準備再次進入睡眠狀態。
隻是，手機鈴聲才剛停下沒有一分鍾，它又再次響了起來。
這下奧蘿拉再也睡不著覺，睡眠頓時中斷這讓她瞬間有弒主的衝動，隻是耐著性子，她終究仍是翻過身，伸手往床頭櫃探去，摸了幾下才終於摸到她隨意擱在上頭的手機，接著奧蘿拉動作緩慢的按下通話鍵，然後把手機貼在耳朵旁。
還沒等到她出聲詢問對方身分時，對方已經率先從話筒那端吼叫起來：“妳這家夥為什麽這麽慢才接電話！！！！”
“……”稍稍將手機拿離耳朵邊，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奧蘿拉眨了眨眼一臉迷惑，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什麽人。重新將手機貼上耳朵，奧蘿拉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才對著話筒道：“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西蒙斯先生？太凶殘了吧虐待員工也要有個限度，根據《勞工基準法》我是可以去投訴你的唷。”
“投訴？妳要向誰投訴？”話筒那端的聲音聽起來根本不把奧蘿拉說的話當作一回事，嗤之以鼻的道：“妳要怎麽跟別人說妳的工作地點？第七區根本就不存在……等等！臭丫頭！妳說誰凶殘了！”
“難道不凶殘嗎？打擾一個正在休假期間，辛勤工作無任何一句怨言，三不五時還得被雇主虐待，前不久才從美夢中被強製叫醒的如花似玉少女，這可是超級凶殘，不，是天理不容的行為。”奧蘿拉揉了揉眼睛，從床鋪上坐了起來，掀開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順道伸展了下身體。
伴隨著又一大哈欠，奧蘿拉邊開口說：“這次又怎麽了西蒙斯先生？又跟基友吵架了？因為人緣太差沒人跟你搭檔所以寂寞空虛冷了嗎？”
“──奧蘿拉艾柏納西！！！！！”
預料之中的，話筒那端再次揚起怒吼，伴隨著一連串類似於快要心肌梗塞的喘氣，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混帳東西，待會再跟妳算帳……我是來說正事的！”話筒那端的西蒙斯依舊怒氣衝衝，不過倒也沒有繼續歇斯底裏下去。聽見對方的語氣突然正經起來，奧蘿拉一臉疑惑的重新將話筒貼上耳朵，等著西蒙斯將所謂的「正事」給說下去。
“妳快點把自己打理好，我馬上過去找妳，那個訊號又再次出現了。”西蒙斯說：“妳打開電視看看就會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了，好幾個地方同時都發生了不明物體墜毀意外，我想肯定跟我們在墨西哥州追捕的那個NBE-2脫不了關係。”
“是喔。”邊聽西蒙斯說話，奧蘿拉一邊刷牙洗臉，也一邊換著衣服，接著她走到電視機前麵，按下遙控器。的確，就像西蒙斯所說，好幾個地方同時發生墜毀意外。
從新聞上所拍到的畫麵，那個痕跡上來看，估計是體型極大的物體……也許是飛船？才正想再看仔細時，突然就停電了。奧蘿拉愣了下，站起身來往外看去，這才發現不隻有她的住處，附近的街燈或是住宅，全都是漆黑一片。
“……這裏好像停電了，隻是我已經大致上了解西蒙斯先生你所指的事情。”重新將手機貼上耳朵，奧蘿拉說著：“不過，西蒙斯先生，你為什麽要過來找我？我還在休假期間耶，休假期間可以不要讓我見到你那臉嗎？”
“臭丫頭！妳不想見我，我更不想見你呢！”西蒙斯又怒叫了起來。沒讓奧蘿拉把話接下去，西蒙斯就繼續說：“上次要不是因為妳沒有出現，說不定我們就在墨西哥抓到NBE-2了！我超好奇對方到底是什麽人啊，妳寧願去跟他約會也要曠職，結果等我們回來竟發現妳滿身是傷，還差點死了！”
這話讓奧蘿拉一臉納悶，愣了下，問：“啊？約會？”
“不是妳說的嗎？什麽有很重要的約會所以要請假……對方到底是誰啊！這麽有暴力傾向的男人妳還愛得要命！愛到寧願曠職也要見他一麵！真不知道妳怎麽想的！想當年我在妳這年紀的時候BALABALABALA……”
“……噢、噢，那個啊。”
她想起來了。
奧蘿拉不免抽了抽嘴角。
對喔還有這回事，她都差點忘記自己當時隨便扯出來的那個謊話了。
那個時候她正被一隻機械怪鳥*攻擊。奧蘿拉估計這隻鳥目標是西蒙斯，或者說與第七區有關的人。目的不明，或許跟放在第七區內的NBE有關。
但奧蘿拉也沒空去弄清楚他們的目的，因為對方已經狠狠從上而下朝著自己撲下來。雖然被對方的爪子抓得滿身是傷，不過她還是機警的拿起隨身藏著的刀子回擊。
期間戳了那隻怪鳥好幾下，當然，怪鳥也抓了自己無數下。
明明這樣算是扯平了，可是怪鳥一邊發出怪異的金屬聲，一邊更是氣憤的搧動翅膀想要刮花她的臉。
她決定快速了結這一切，好趕緊去支援在墨西哥發現不明訊號，由西蒙斯帶領的那隻隊伍。
奧蘿拉利落的跳上那隻怪鳥的背，握緊刀子準備就要刺下，好製服這隻襲擊她的怪鳥時，沒想到突然間就跳出個大隻的。奧蘿拉立即抱頭鼠竄，盡管驚險閃過第一下朝她拍下來的手掌，然而第二次就沒這麽幸運了，對方一手就輕而易舉把她拍飛出去。
她飛了數呎遠，直到撞上一堵牆壁才停下來。
她當場就痛暈過去，醒來以後才發現自己被送進醫院裏。這個遭遇讓她即使日後想起時也都覺得心有餘悸……幸好後來出現的那個金屬機械人沒有再對她補槍，要不然她哪有機會對西蒙斯扯出那個愚蠢的謊話。
再次抽了抽嘴角，奧蘿拉想，她還是什麽都別說好了。
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比較幸福。
“……噢，那個啊，後來我就跟他分手了。”奧蘿拉摸了摸鼻子，接著咧出個陰森的笑臉，道：“放心吧，以後再讓我見到他，我會狠狠報複回來的。”
“這還差不多！”話筒那端的西蒙斯哼了哼，接著又開始滔滔不絕：“我告訴妳臭丫頭，這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幹麻非得學那些想不開的姑娘吊死在一棵樹上！別傷心了改天老板我會替妳介紹各項指標都很優秀的好男人的！那種男人就不要了吧！還留著做什麽！”
奧蘿拉應和幾聲，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感覺很來勁，於是她繼續說下去。
奧蘿拉：“就是就是！他還放寵物咬我！”
西蒙斯：“什麽！有這回事！”
奧蘿拉：“他還打我！而且打完我還不管我！就把我丟著自己走了！”
西蒙斯：“這真是太糟糕了……孩子別哭！老板給妳靠！”
奧蘿拉：“他還用手銬把我銬在**強迫我！！！！！”
“……”
“……”
“……”
“──什麽！！！！”
奧蘿拉聽著話筒那端的西蒙斯開始大聲嚷嚷著他要報警抓住這個猥.褻加變.態的渣男人，不免抽了抽眼角，不知道該做何回應了。
噗，糟糕，這玩笑好像開得太過火了。
“臭丫頭妳馬上把那個渣男的名字給我，我現在就報警去抓他！！”
奧蘿拉摸了摸鼻子，為難的道：“呃，我覺得警察可能奈何不了他……”
西蒙斯聽了卻更生氣：“什麽？！難不成妳前男友是什麽□□份子嗎？！還是什麽政治高官嗎？！不管！妳馬上把名字給我！……噢該死！差點忘記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
吼著吼著，西蒙斯這才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先把妳前男友的事情放在一旁吧，不過妳不用擔心！老板會替妳出氣的！隻是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妳準備好了就出來等我們，我們發現到疑似有直接接觸的事件，所以現在正趕過去，地點就在妳現在住家的對麵。妳應該認識吧？維維奇什麽的。”
奧蘿拉愣了下，西蒙斯說得是維特維奇吧？他們一家三口，就住在對麵而已，打開門正好可以與他家大門相望呢。
“……是「維特維奇」一家，老板，把別人姓氏叫錯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失禮了，老年癡呆老板。”
“……這裏最失禮的就是妳這臭丫頭！！！！！”
沒理會今晚已經第N次大吼大叫的西蒙斯先生，奧蘿拉又再次打了個哈欠，拿起手電筒走到冰箱拿出了一罐飲料。感覺室內有些悶熱，奧蘿拉走到門邊，伸手將門打開來。
然後，她愣住了。
※
奧蘿拉艾柏納西，今年XX歲，單身。一直以來兢兢業業，日日夜夜秉持著「向勞工團體抗議老板對她的殘忍剝削」以及「敢扣薪資她就弒主」，或者偶爾放棄治療會有著「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的信念，此時被強迫要麵臨人生第二次重大轉型。
與奧蘿拉住宅隔一條馬路的維特維奇一家，其中羅恩維特維奇先生和他的妻子茱蒂女士正往窗戶往外探，邊向下看邊嚷著什麽奧蘿拉沒聽清楚……總之，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在他房子四周的那些，顏色各異，比人類體型還大上數倍的金屬機械人，正緊貼著屋簷或是找尋遮蔽物，努力隱藏自己的蹤跡。
奧蘿拉雙眼直望著他們，卻忘了自己剛剛還開著手電筒，光線正直直的照向對麵。雖然她看起來極度冷靜，不過完全沒預料到這種狀況還是使她的手小幅度顫抖了下，這也使得手電筒的光線小額度的晃了晃。
對麵的那些機器人頓時察覺到這點，他們順著光線看了過來──喔當然，如果那對藍色的東西是可以稱呼為「眼睛」的話。
奧蘿拉與在對街的那幾個機器人，在這個突然間寂靜下來的空間和時間，對望著。
“……”
奧蘿拉毫不猶豫甩上門。
拿起手機，話筒那端的西蒙斯似乎還在碎念著什麽，不過奧蘿拉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
“老板……我剛剛好像感受到來自宇宙的最大惡意，所以可以提前申請工傷意外以及精神賠償嗎？”
……
老板毫不猶豫的把電話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