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陪產2
晚膳過後,王晴首先客氣地詢問肅王可有空閑,“我今日問過抱琴了,她說娘娘有十來天的時間都一直受一種細微的聲響所擾,導致夜不能寐不說,精神也每況愈下,甚至還有兩次見紅。大夫跟太醫們都找不出原因來,就差明說娘娘是在無事生非了,就連王府內其餘姨娘也都頗有微詞,認為娘娘是在恃寵生嬌,恐怕所圖甚大。”
肅王不知怎麽回事,在王晴麵前確實理虧,先是給了他身後的大太監李茂一個眼神,李茂立刻心領神會,決定立刻就回去再次整頓一番府裏下人們的口角,務必不讓任何不好的話生出來。
肅王自己則是反問道:“夫人這是邀請本王一起來查明這其中的端倪不成?”
王晴一聽這話,火氣就上來了,笑臉都維持不住,直接斂容反問:“難不成娘娘肚子裏懷的竟不是肅王府的公子小姐?”
其他人都為王晴捏了一把汗,而王晴也不等肅王再說什麽,直接說道:
“眼下時局並不算好,王爺不欲府中的事情外傳,本來也是尋常,別說是王府了,就是了換了隨便哪家來,也沒有哪個主子想要自家事傳出去的。
隻是我女兒此時還大著肚子,正是受罪的時候,偏生這禍頭一直找不出來,不光已經影響到她自身,就連孩子都已經受罪了,我這做母親的看著便心疼不已。”
肅王還能怎麽樣呢,當然是趕緊低頭認錯啊,“此事確實是本王委屈了元春,隻是事情發生得太快,原本便想這兩日請夫人過府來安撫元春。”
王晴心裏一點火氣都沒消。但話說到這裏,誰都知道已經不好繼續追究了,她便幹脆站起來往元春的臥室裏走去,“今日我便看看娘娘的臥室到底有何不同吧,王爺不如陪著娘娘出去走走,也好消食。”
肅王直覺自己這是被趕了,偏他還不好說什麽,隻能在老嬤嬤跟李茂一臉見鬼的表情中扶著元春往園子裏走去,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回來的了。
元春跟前四個大丫頭,除了抱琴都跟著出去了,此時倒是方便了王晴跟抱琴說話。
王晴從空間裏偷渡了一枚能感應惡意的符咒出來攏在手心。可是她把這臥室裏每一樣擺設都摸了一遍了,也沒感應到哪裏不妥,心裏正在罵這東西不靠譜呢,無意間卻看到了對門靠牆放置的滴漏,這玩意兒是用來計時的工具,裏麵的水沒有任何問題。
但王晴看著看著,就是覺得這東西不太妥當。
抱琴看王晴一直盯著滴漏,回話道:“這滴漏前後讓四個太醫檢查過,都說沒有任何問題,想必也沒什麽不妥當的地方。”
王晴頭也不回,一直皺著眉頭道:“我也不是說這東西肯定有什麽問題,隻是心裏有一點感覺,但就是抓不住,有些難受。”
抱琴了解這種感受,當下便閉嘴不言,好讓王晴有一個安靜思考的空間。
王晴自覺自己的第六感不會輕易出錯。於是走近了上上下下又看了好幾遍,還是沒覺得哪裏有什麽問題。
這分明隻是一個極為普通的滴漏,跟賈府那等一個滴漏還要在外麵刻出各色花紋的不一樣,眼前的就是一個普通的紅木滴漏。
隻見水滴一滴一滴沒什麽聲息地落下,在下麵的漏刻裏漾出一圈圈細小的波紋,看起來真的無害極了。
王晴突然後退幾步,走到元春的床邊坐下,眼睛還是盯著滴漏那邊。她因為修煉了功法的緣故,五感都比尋常人靈敏不少。
雖然之前站在滴漏跟前沒覺得那滴水的聲音有多大。可是她知道那是因為漏刻裏頭的水不算多。若是等水多了,那時候水滴落下之後的聲響肯定要比現在聽著的要大。
原本一個正常人很容易忽略這樣細微的聲響,可架不住元春之前便受到過驚嚇,已經有點神經衰弱了,再經不起折騰。
於是這樣的聲響便比尋常時候更加容易影響到孕婦。而且這滴漏落下的速度一致,頻率就不會有什麽改變。若是元春聽在了耳朵裏,就更加容易受到影響了。
抱琴依舊一頭霧水,但是看王晴的動作,顯然她已經確定這滴漏出了問題,隻是她想破頭也搞不明白這滴漏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又思及這世上有馬道婆那樣的人物,便直接把這滴漏往那些巫蠱之術上麵想去了。
王晴正準備讓抱琴找人把這滴漏給搬出去放到外麵去呢,轉頭就見她一副受到了十足驚嚇的樣子,“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想到有什麽不對了?”
抱琴知道王府裏決不能出現什麽巫蠱之術的,顫抖著手湊到王晴耳邊用氣聲問道:“太太,您不是認為是有人對娘娘施展了什麽巫蠱嗎?”
不然怎麽這滴漏連換了好幾個太醫都檢查不出什麽毛病?
王晴真是哭笑不得,“你若是非要往那些巫蠱之術上麵靠也不是不行,這滴漏的確不適合擺在臥房裏頭了,這水滴的聲音雖然小,架不住娘娘一開始就受到了別的驚嚇,一點風吹草動都受不得。”
“我曾聽聞有一種叫“水滴煞”的邪術,施法者也不用直接對人做什麽,隻是讓人長年累月不間斷地聽到一種類似滴水的聲響,這聲響雖然不大,但是長年累月地聽下去,總有一天能叫人心生煩躁,慢慢變成一個情緒不定的瘋子。”
抱琴依稀聽說過這樣的法子,這跟前頭有人來元春院子裏裝神弄鬼算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她不由得臉色煞白,捂著胸口深呼吸好幾次才算平靜下來。
“今日若不是太太您看出來了,恐怕娘娘就凶多吉少了!”
元春可真是慶幸,此時看著滴漏也極不順眼,甚至都不想讓任何滴漏留在這院子裏。
反正西洋那邊有一種叫做作鍾的東西,隻要她們認真去找,總會尋來的。
等收拾好了頭上的冷汗,抱琴這才一副尋常模樣走出去叫來兩個丫頭把滴漏給搬到了廳堂裏去,又親手把放在跟床相對的案頭那個一尺方圓的青花魚缸也放到了廳堂裏去。
王晴則一言不發地暗中仔細觀察進來的兩個丫頭,發現她們聽到抱琴這話,都稍微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但很快就收斂了起來,畢竟屋裏王晴還坐著呢,她就是過來看屋裏的擺設哪裏不合適的。
這邊一有了動靜,那邊在花園裏散步的肅王跟元春很快就得了消息。肅王是想著反正已經有所發現了,不如就讓元春繼續放鬆放鬆,剩下的事兒都不著急。
但元春自己隻要一想到最近所受的折磨,真是一刻也等不及想要找出幕後黑手了。
等回到自己院子裏,元春耐著性子等王晴給肅王見禮之後,趕緊打發了除了抱琴跟李茂以外的下人,追問道:
“母親,我聽說你把滴漏跟那盆小金魚都挪走了,是發現有什麽不妥嗎?”
這種跟元春切身相關的事情王晴當然不會對她隱瞞,直接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元春,並說道:
“其實按理來說尋常時候我們都不太能感覺到滴漏的聲響。可你不一樣,本身作為孕婦就已經要比尋常人更加敏感。而且最近你又受到過連翻驚嚇,本就更加容易感受到尋常感覺不到的風吹草動,如此才讓幕後之人鑽了空子。”
肅王明白了,恐怕那百合花跟鬧鬼一事都隻是個前奏,幕後之人真正想要弄的竟然是滴漏跟小金魚!
接下來的事情元春跟王晴都沒打算管,交給肅王處理才是最好的選擇。畢竟隻有肅王才有足夠的人手跟手段來處理此事。
不過提一點自己的建議,王晴覺得還是可以做到的,“這幕後之人肯定不是偶然就想出這樣的法子。甚至我能肯定同樣的手段恐怕也不是第一次用,我倒是覺得這背後肯定有什麽邪門歪道跟著作祟。”
肅王也是這個意思,不過王晴倒是提醒他了。據說廢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先義忠親王,他當年舉事造反的時候,就是性情大變,這才做出了有違常理之事。
肅王想到此處忍不住捏緊了袖中的拳頭,若真是如此,那麽這幕後之人想必還在宮中!
肅王聞言勸元春先去休息,元春原本還有點不敢自己去睡。但看肅王一副跟王晴有話要說的樣子,隻好先帶著抱琴進了內室,給肅王留出一個說話的空間。
王晴還真是有點好奇:“王爺這是想要問我什麽?”
肅王肅容道:“夫人見多識廣,可曾聽說先義忠親王當年有過性情大變的時候?”
王晴很快就聯想到肅王恐怕是猜測眼下害了元春之人,當年也先害了先義忠親王。
這事兒聽起來好似有些匪夷所思,但王晴知道事實很有可能就是如此。
既然王家已經跟肅王綁在了一起,賈家跟林家也都跟肅王靠攏了,有些事王晴也懶得跟肅王打什麽啞謎,她直接答道:
“我知道先義忠親王去世之前已經傳出過性情大變的流言,我還知道大概有三種可能造成了那樣的結果。”
“這第一,是因為當年前頭四位皇子的一致圍剿。先義忠親王自周歲起就被封為太子,二十多年的太子生涯也不是白費。
可若是皇上舍不得放權,便將其他幾位皇子們一起放出來給太子做磨刀石,順風順水的太子還真不一定磨得出來,事實也是如此,太子那把刀,的確斷了,而磨刀石如今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