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清早，圖書角。
坐在椅子上看書的菅生希子熱情的打了個招呼：“黑澤同學早上好啊，你要不要吃餅幹？”
黑澤陣注意到菅生希子的身邊擺著一堆小零食幹脆的拒絕皺著眉頭提醒道：“小心把食物殘渣弄到書本上。”
菅生希子撕包裝袋的手一下子就停了下來，收回手捏書頁的動作都輕了一點。
黑澤陣對這種隻剩下呼吸聲和紙頁翻動的安靜狀態很滿意，也挑出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十分鍾後，黑澤陣聽到聲音再次響起：“黑澤同學，你渴不渴呀？”
他抬起頭，就發現了舉著兩瓶牛奶看著她的菅生希子。
“這個，是午餐時發的牛奶吧。”黑澤陣看著牛奶盒包裝說道。
菅生希子點了點頭：“我看了沒有過保質期，今早收拾書桌的時候摸到的。
我早上走了好多路好渴哦，黑澤同學也喝一瓶吧。”
黑澤陣清楚眼前的菅生希子是幹飯小能手，能讓她胃口不好到吃不完午餐的肯定和前幾天被為難的事情有關係。
放下了書本的兩個孩子站在窗邊，開始喝牛奶。
“媽媽說，多喝牛奶我就會長高了。”菅生希子說道。
黑澤陣側過頭俯視著一旁的女孩，這種身高上的壓製讓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得意，滿是不相信的“哼”了一聲。
明晃晃的不信任讓菅生希子炸了毛：“我一定會長得很高很高的，比黑澤同學還要高。”
“那你需要更努力的補充鈣質了，菅生同學。”黑澤陣說道。
菅生希子看了眼黑澤陣手中已經完全癟掉的紙盒，悶頭噸奶暗下決心明天開始每天喝兩杯奶牛。
她要偷偷的長高，然後俯視黑澤同學！
菅生希子悄咪咪的找了一本叫《健康營養學》的大厚書裝到書包裏費力的往班級走，腦子裏全是如何長高高的事情。
生病請假的西園誠終於回到學校了，他在班級門口走來走去注意到菅生希子的身影出現後停了下來。
原本總是趾高氣揚的西園誠現在看起來很沒精神，他張了張嘴還沒有組織好語言就看到菅生希子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完全忽略掉他。
這讓西園誠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站在原地覺得班級裏同學們的說話聲都是在議論他，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嘲笑。
西園誠有點想要逃跑，然後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西園同學，上課了快點回教室吧。”
開始上課前，班主任古田老師宣布了一件事情：“從今天開始撤銷西園誠同學的班長職位，在周五重新挑選。”
班級裏一下子炸開了鍋，菅生希子也坐直了身體，她雖然對當班長沒有興趣但是覺得大家自我推薦時說的話很有趣。
“安靜一下，還有一件事情，明天學習將舉行一次郊遊活動，想要參加的小朋友明天準備好衣物在校門口集合。”古田老師在大家安靜下來之後，又說出了第二件事。
這一下，班級更是炸開了鍋，和學習相比去外麵外的**力要更大一些。
黑澤陣則拄著臉看向窗外，這種需要花錢參與的集體活動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落水事件過去幾天了校長先生似乎還沒有找來人把遊泳池完全清理幹淨，而是不知從哪兒找了個超大的塑料蓋把遊泳池蓋上了。
這種不想解決問題反而掩耳盜鈴的做法真是蠢爆了，黑澤陣帶著幾分惡意的想到：這樣隻會讓一些好奇心旺盛的笨蛋更想掀開蓋子看看裏麵有什麽。
放學後。
黑澤陣在門口被菅生希子攔住，用邀請他參加尋寶遊戲的語氣：“黑澤同學，你想去遊泳池那看看嗎？”
黑澤陣沉默了幾秒：“沒想到，你還敢去哪裏。”
“因為有黑澤同學嘛，我不怕。”菅生希子答道：“為什麽校長先生給遊泳池蓋上了蓋子，難道裏麵有什麽寶貝嗎？”
“哼，我不去。所以你這次再掉進遊泳池，就沒有那麽好運了。”黑澤陣冷酷的說著就轉身離開，和笨蛋玩的時間不如去找幾本書看。
菅生希子依依不舍的看了眼遊泳池的方向，還是沒有去。
於是當黑澤陣從教學樓走出來的時候，看到很聽勸的菅生希子背著書包蹲在樹後麵似乎在暗中觀察什麽。
黑澤陣放輕腳步走到她的身後，順著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一隻躺在磚地上胖貓咪。
金色的夕陽給毛茸茸的大橘貓渡上了一層誘人的蜜色，在空****的校園裏肆無忌憚的胖貓咪仰著肚皮躺在地上不知廉恥的晃**著兩顆鈴鐺。
黑澤陣看著蹲在前麵的菅生希子，眼睛在貓咪的身上挪不開。
黑澤陣不理解。
黑澤陣不喜歡貓，他對貓的記憶是春夜裏擾人睡眠的聲音和在孤兒院的加餐炸海魚上留下的齒痕。
所以注意到菅生希子亮晶晶的眼睛後，更不理解了。
“黑澤同學，你來了啊嘿嘿。”終於注意到身後人的菅生希子嘿嘿笑了一聲，一個重心不穩就朝著一邊直直倒去。
黑澤陣看著雙腿打顫撐著大樹的笨蛋忍不住開口：“你到底在這裏蹲了多久？”
“記不清了。”菅生希子揉了揉頭，注意到貓咪並沒有被這邊的動靜驚擾而跑掉後鬆了口氣。
“黑澤同學，你說咪咪翹起一隻爪爪是示意我過去摸摸它嗎？”菅生希子問道，滿臉的躍躍欲試。
“哼，那是不可能的。”黑澤陣幹脆的說道：“你會被撓成大花臉的。”
大胖橘聞聲伸了個懶腰，一隻貓貓抻的很長肉墊舒展露出了尖銳的利爪。
黑澤陣看著菅生希子眼中的怯意，就知道這家夥不會敢去做危險的事情，轉身朝著校門口的方向走。
雖然她確實是個單純的小笨蛋，但並不是不聽勸的人。
隻不過，走出一米遠的金發男孩回過頭看向還在裝蘑菇的菅生希子：“很晚了，你還不回家嗎？”
“沒關係的，媽媽不在家。”菅生希子情緒有點低落的答道。
原來是因為這樣，黑澤陣想了想：“和古田老師說，她會幫你墊付出去遊玩的費用。”
菅生希子搖了搖頭：“我不想參加。”
菅生奈奈出門前反複告訴過她應急的現金放在哪裏，還把冰箱和菅生希子放零用錢的小包都裝滿了。
但是菅生希子不想亂花錢，她總是覺得如果自己花的錢少一點的話媽媽就不用那麽辛苦經常看不到她了。
“的確，那樣的活動參與了也沒趣。”黑澤陣點了點頭。
“明天黑澤同學會來學校嗎？”菅生希子問道，跟著黑澤同學兩天後她發現書很有意思，圖書角在她的印象裏也從垃圾堆變成了藏寶庫。
黑澤陣點了點頭，在看到眼前的女孩又打起精神來之後莫名鬆了口氣。
兩個孩子並沒有立刻離開，因為校長先生終於找人來清理遊泳池裏的雜物了。
來了兩個很大的機器，發出轟隆轟隆的聲音。
“黑澤同學，那是什麽？”菅生希子趴在窗邊指著運行的機器說道。
“那個是挖掘機，前麵撈起遊泳池內垃圾的部分叫做鏟鬥。”黑澤陣說道，他在孤兒院旁邊施工的工地裏見過這種東西。
“黑澤同學好博學啊，你懂得好多。”菅生希子舉起了大拇指，她剛才隻是隨口一問沒有想到黑澤同學什麽都知道。
“哼，不過是些常識罷了。”被這波狗狗眼電波擊中的黑澤陣倔強的說道。
菅生希子則歪了歪頭，她發現好像每當黑澤同學情緒波動大的時候都喜歡“哼”一聲誒。
現在這個不是那種看垃圾似的冷哼，更像是有點害羞了。
從遊泳池處傳來的驚呼聲吸引了兩個孩子的注意力，開著挖掘機的工人似乎發現了什麽。
過了一會兒，不停用手帕擦拭額頭的校長也圍了上去。
坐在窗台上眺望前麵的黑澤陣眯起眼睛：“是錯覺嗎，我看到了閃閃發光的東西。”
“我也看到了，亮晶晶的。”菅生希子說道。
兩人相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兩個孩子趕到的時候看到了挖掘機裏的袋子，布袋似乎在水中浸泡太久已經完全看不出顏色碎了一大塊。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從破舊的袋子中露出的粗金項鏈、碩大寶石和各種各樣亮晶晶的東西。
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菅生希子忍不住問道：“校長先生，您是要把這些撿到的珠寶交給警察叔叔尋找主人嗎？”
“不是這樣的，這東西一眼我就認出來主人是誰了。”胖胖校長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這些東西屬於十五年前的富豪珠寶商北村岡昌先生。”
這個名字黑澤陣聽過，他驚訝的睜大眼睛突然想起了自己發現的那卷錢。
警察們讓現場變得更加混亂，其中一個飛機頭小胡子警探氣勢洶洶的走到校長先生的麵前：“是你們報警說這裏發現了十五年前失竊的珠寶嗎？”
“應該不會錯，真是的這東西怎麽會在學校裏呢？”校長先生說道。
“當年的搶劫犯搶走了北村先生的所有珠寶還綁架了他的獨生子做人質，那幫混蛋和警方糾纏了一個月，最後拿到了贖金也沒有放人。
當時的案子無論如何調查都沒有線索被視為警察的恥辱，沒想到東西居然在這裏嗎？裏麵一定有大陰謀。”警探先生摸著下巴說道：“保護好現場，這裏將由鑒識科的人接手。
這裏怎麽還有小孩子？喂，這裏可不是讓小朋友們玩的地方。”警探伸出手就把菅生希子和黑澤陣趕跑了。
“真討厭。”菅生希子小聲說道，珠寶大盜的故事他還沒有講完啊！
“哼，不過是些虛有其表的家夥。”黑澤陣也一臉不爽，他看出了那位警探眼中的火光，那不是為尋求真相而升起的：“那幫蠢貨第一反應就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黑澤同學，那些警察說錯了什麽？”菅生希子忍不住問道。
“犯人把髒物扔在這裏的理由很簡單，犯人是想等追訴期過之後不受法律製裁的用掉這些珠寶。”黑澤陣說道，這麽簡單的事情那些警探都不知道讓他覺得很無語。
“黑澤同學，什麽是追訴期？”菅生希子繼續問道。
“讓我想想，追訴期指的是按照法律規定追究犯人的時間，躲起來在這個時間內犯人沒有被警方抓到，超過這個時間無論犯人做的壞事就都不會再被懲罰。”黑澤陣說道。
“無論什麽壞事嗎？”菅生希子想起了被推到遊泳池裏的自己。
“無論什麽壞事。”黑澤陣答道。
“憑什麽啊，這聽起來好不公平啊！”菅生希子帶入一下就覺得氣到不行：“憑什麽犯人沒有付出代價，隻是正常的活著就從有罪變成無罪，不需要付出代價了呢？”
黑澤陣沒有回答，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也沒有想清楚。
“走吧，你該回家了。”黑澤陣說道，他注意到很多車輛在朝這裏聚攏，一些目光停留在兩人的身上。
和一個一臉好騙的小女孩相比，兩個結伴而行的孩子安全係數更高一些。
走到熟悉的紅綠燈，菅生希子才反應過來：“黑澤同學，你是要送我回家嗎？”
對上那張笑容燦爛的臉蛋，黑澤陣別過臉看向一旁的車輛：“隻是順路，擔心你在路上會忍不住去摸流浪貓。”
“我才不會去呢。”菅生希子想說自己可聰明了，都是隔很遠暗中觀察。
聰明的菅生希子小朋友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在了腦後。
直到聽到身邊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菅生家住的是舊式公寓，無論是電表還是水表數據都從一樓的總閘處看，也就是說從樓梯走上去看到的就是一排焊著郵箱的鐵門，沒有窗戶也沒有窗戶下麵的金屬小門。
黑澤陣注意到身邊的女孩愣住了表情變得慌亂起來後，冷哼了一聲惡狠狠的轉身離開。
菅生希子頓時慌了起來：“黑澤同學，我沒有想要欺騙你——”
“哼，看來你根本不需要擔心。”黑澤陣皺起眉臉上帶著幾分憤怒：“勞駕，別擋住我的路，我沒空和一個騙子說話。”
菅生希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黑澤同學這種凶凶的模樣，她意識到自己被黑澤同學深深的討厭了。
看著金發男孩遠行的背影，菅生希子站在原地手足無措。